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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摘要：文章探究了抽象性概念在建筑中的表達，分析現代建筑造型創意設計中抽象主義的應用價值和應用方式，并以典型建筑案例為例，總結抽象主義在建筑造型藝術設計中應用的幾種類型，以期為相關設計者提供一些參考。
關鍵詞：抽象主義;建筑造型;創意設計
抽象藝術，是指形象較大程度偏離或完全拋棄自然對象外觀的藝術，抽象藝術的特征是缺少描繪，用情緒的方法表現概念，將具象事物進行概括和歸納，摒棄多余的屬性和部分，總結其具有的相同方面、內在含義和存在關系，這種邏輯生成的思維過程便是抽象[1]。建筑藝術中的抽象性，表現在對表面屬性的去除，如建筑構造、建筑功能等，將生成的組織關系和形體進行重塑。建筑在建造過程中，本身就是一個抽象的轉變過程，從初步構思到圖紙設計，最終成為構筑物，設計師經歷由抽象到具體、由自然意象到人造、由當下到未來的線性思維過程。通常情況下，抽象和具體之間是相互對立的，兩者存在著本質差異，但其在相互對立中也產生了相互依賴的緊密聯系。在建筑設計中，對多余元素的剝離有利于強化整體感、區分主次，抽象主義通過對具體的冗余元素的去除，使事物的本質更為簡明地體現出來。
一、建筑抽象造型的意義及類型
建筑是擁有空間與功能屬性的藝術形式，它有著多重維度的存在價值，囊括了覆蓋生活空間、滿足各項實用性日?；顒拥膬r值，沉思冥想、心靈寄托的精神價值，構成街區肌理、形成人文空間背景的價值，承載設計師匠心、具有形式美的藝術價值等。若建筑采取過度具象、冗繁的外觀，單一強調建筑造型所具有的標志性價值，則會影響其他多維度價值的體現。刻意的具象造型設計會影響建筑外形與內部空間和功能的協調，忽略建筑在視覺效果背后的隱含價值，降低建筑的藝術性。抽象主義追求形式美，注重提純構成要素和符號語言，為建筑設計帶來美感的同時，有利于協調建筑各層面的價值。抽象化的建筑造型藝術在對結構邏輯、自然意象以及眾多事物進行提煉、歸納的過程中，摒棄多余和無用的裝飾要素和約束框架，賦予建筑更自由的表達。將抽象主義運用到建筑造型設計中，可以利用藝術的基本元素進行設計，使建筑造型更具創新性和藝術感。在傳統的建筑造型設計中，建筑師運用抽象主義時，往往強調部分元素的形式效果，忽視了整體性和統一性，其他元素在設計過程中被一定程度忽略，導致建筑整體形象凌亂破碎，也使人們對抽象藝術產生了誤解。建筑抽象造型主要分為兩大類，第一類是造型設計傳達可見世界之外的部分信息，根據其傳達信息的完整度，抽象程度也有所不同。這種將具象事物抽象化、對某種事物進行再現式的抽象即為“語義性抽象”。第二類抽象造型設計不主張對事物進行塑造，最終的作品不是對任何現實事物的提煉和再現，而是基于數學邏輯，將世間萬物抽象為點、線、面等基本元素，體現出純粹的形式和均衡之美。這種非再現性的抽象可稱為“非傳統抽象”[2]。
二、建筑造型中的語義性抽象
建筑藝術設計受限于建筑的功能和結構，難以展現出某一主體的具象形體，需運用抽象的手法提取元素，凝練出具有豐富內涵的形式，實現由具象到意象的升華。在將抽象藝術融入建筑設計的過程中，建筑師有時會有意識地按照某一具象形象去塑造，通過精簡和轉譯得到建筑的具體造型，使其具有語義性。
（一）基于自然意象的建筑抽象造型藝術。有的建筑設計靈感來源于自然景物，這類宏觀上偏具象的設計風格需要考慮如何將具象的形式進行抽象性轉譯。例如，建筑師馬巖松設計的各類抽象形式的“山谷溝壑”，他的作品通常賦予建筑物自然山水般直觀的具象形態。將具體的概念與建筑的各類元素相結合，讓功能和結構合理匹配，其中建筑造型設計發揮了重要作用。如坐落于南京的證大喜瑪拉雅中心項目（圖1），其建筑群整體以流動的非線性造型為主韻律，外圍的高層綜合體形似蜿蜒盤旋的山巒，將內部猶如村落的低層坡屋頂建筑圍繞起來，仿佛畫中之境。一座座“山峰”的表面，由山水意象抽象而來的曲線百葉和玻璃切面搭配組合而成[3]。線條和緩的玻璃構成了山形，白色的曲線百葉如飛瀑一樣散布在建筑形體之上，把控了建筑的尺度，并在建筑平頂部等功能部分與造型結合，體現出山形動勢，形成“灰空間”，補齊了山形的輪廓。這既實現了建筑師最初的設計意圖，又有效組織了建筑各元素。山形高樓的空間限定與村落式低層的靈活布局，也恰好構成了尺度的對比，在近景與遠景的交融中，塑造了適宜的城市空間。設計師將山水特征進行提煉和概括后，形成具有自然意象的場所空間。
（二）基于功能特征的建筑抽象造型藝術。通過對某件物品的形象進行抽象，將其功能性特征提取出來與建筑功能相結合，可以使建筑造型同時具備多重信息特征。比如，著名的籃子制造商龍格堡加（Longaberger）將其位于美國俄亥俄州新瓦克市區的總部大樓設計成一個巨大的籃子形象[4]。籃子重復、富有韻律的編織形式被提取出來，與建筑的外表皮相結合（圖2）。在編織狀的表皮之間，窗戶被精準地鑲嵌到織物狀外墻的間隙處，充滿了韻律感，賦予建筑雕塑感和藝術性。籃子的外形特征與建筑的功能及用途完美融合，使得建筑造型具有宣傳性和標識性。
（三）基于歷史文化的建筑抽象造型藝術。建筑發展的歷史即人類文明發展的歷史，建筑除了作為生活起居的空間實體外，還是藝術的承載體和文明的記錄者，其面貌和造型反映了文化和地域特色。設計師通過對歷史文化元素和藝術特征的抽象，將其歸納成符號化、象征化的設計語言，可以將建筑造型和地域、歷史文化特色很好地結合起來。例如，我國臺北的101大廈將中國傳統樓閣式佛塔的形象（圖3）與鋼筋混凝土的現代框架相結合（圖4）。其建筑主體分為七節，在不影響建筑功能的前提下，通過對框架結構的調整設計，形成了簡潔大方的建筑姿態，并將古塔的意象很好地展現了出來。在保證建筑功能合理性的同時，突出地域性與文化性，這座具有東方特色的摩天大樓成為臺北市乃至臺灣省的地標。后現代主義建筑也擅長提取各歷史時期建筑的形式和元素，對其裝飾部分進行簡化，保留識別性和形式感。如美國電話電報公司大樓，將古典時期神廟的山墻及柱式等造型元素進行了提取和利用，山墻作為建筑的女兒墻，柱式元素與建筑柱網和開窗相結合，同時摒棄了浮雕線腳等多余裝飾，將古典時期建筑的優美輪廓和形式加以現代化設計（圖5）。
三、建筑造型中的非傳統抽象
在建筑設計中，不以表現具象事物為主，而是把展示抽象精神作為目標，探求秩序之美，這便是非傳統抽象。這種抽象形式來源于數學邏輯，建筑外形塑造推崇點、線、面的組合，將形體抽象為基本數學形式進行表達，相對來說更加純粹，建筑造型往往簡潔大方，無任何復雜的表面裝飾和突出形體，注重表面與內在、人造與自然、物質與精神的平衡。建筑造型設計的靈感大多來源于基本的幾何形式與色彩關系，以及對建筑概念本身的抽象提煉。
（一）基于空間限定要素的建筑抽象造型藝術。建筑是由受力結構和維護結構等空間限定要素構成的空間形體。設計師通過對建筑本身概念進行抽象設計，將構成建筑的材料、結構、空間等元素提取和概括，采取功能化和簡潔化的方式布局，可使建筑造型的構成元素得到充分提煉，這也是一種將抽象主義應用于建筑造型設計的方式。在建筑設計中，不做過多的裝飾和復雜的形體塑造，而是將建筑材料與結構相聯系，直接將材料應用于建筑的外部，提取結構和構件元素，對建筑立面造型進行尺度的劃分，從而使建筑擁有更為豐富的內涵。在德國建筑師密斯·凡·德羅設計的高層辦公樓中，玻璃幕墻成為建筑的外殼，鋼材構筑了建筑的骨架，形成晶瑩透徹的玻璃盒子形態，蘊含著雕塑般的美感。建筑所使用的材料特性與造型藝術相結合，玻璃與鋼材的分割展現出框架結構的物理邏輯和數學之美，結構與材料作為設計元素被抽象為建筑的外形特征。密斯·凡·德羅設計的柏林國家美術館新館將其設計理念淋漓盡致地予以表現。建筑的頂板、柱子、底板、表皮被清晰地區分開來，構成建筑的各個構件獨立存在著（圖6）。建筑整體有著嚴謹的外觀，頂棚不設置吊頂等裝飾，直接將均勻橫縱分布的鋼梁展示出來（圖7）。頂棚下的八根巨柱按照梁格的分布均勻布置，支柱和梁之間的點狀鉸接，在實現“點接”結構極限的同時，確保了梁柱結構的清晰劃分，最終承接至建筑底部[5]。建筑的細部精簡到極致，整體設計風格簡約而純凈，建筑形體簡潔而抽象。
（二）基于幾何形式和色彩關系的建筑抽象造型藝術。日本建筑師安藤忠雄認為，采用幾何形式設計可以提高建筑在自然環境中的辨識度。這種基于數學邏輯生成的建筑基礎和框架，在自然環境中擁有清晰的定位，成為獨立于環境的個體，直線建筑造型與非線性的自然環境要素產生互動，通過光線和物體的相互影響，凸顯出建筑形體的疏密層次，表現了人造實體與自然環境的對立與統一。安藤忠雄的建筑理念和非傳統抽象藝術所追求的冷靜與理性不謀而合，這在其作品“光之教堂”中得到了體現。他將東方建筑與西方設計理念相結合，創造出沒有一絲冗余的純粹空間。該教堂的設計極為抽象、簡潔，沒有哥特式教堂標志性的塔樓，摒棄了表皮裝飾，整個建筑宛如一座刀劈斧鑿的雕塑，有一種冷抽象藝術的極簡之意（圖8）。荷蘭設計師里特維爾德設計的施羅德住宅，是具有風格派典型特征的建筑作品，同時也是將抽象藝術運用到建筑設計領域的經典案例。建筑整體造型運用幾何形狀和色塊進行構建，同時功能與造型相呼應，整個空間的內部分割由幾個簡單的幾何形體來劃分，使空間具有了流動性和靈活性。建筑的外表皮采用黑白灰三色進行組合[6]，灰色和白色的外墻上安裝黑色的窗框，透明的玻璃如同矩形集合體嵌入了建筑內部，色彩的過渡和幾何的平面構成給人以簡潔明晰的印象（圖9）。外部的散水、欄桿等構造部分也與建筑形式相結合，基于其線性的特征，建筑師再次協調了建筑的構圖關系，使整體更為和諧統一。
四、結語
綜上所述，抽象藝術由于其內在的邏輯性和豐富的內涵經久不衰。隨著時展，抽象元素在建筑造型設計中的運用也更為廣泛，與建筑的功能更加契合。建筑設計師要充分挖掘抽象藝術的內涵，并靈活運用到建筑造型設計中，從而將各構成元素更好地協調起來，建造出具有藝術價值的高品質建筑。
作者:張蕤 馬英 單位:北京建筑大學建筑與城市規劃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