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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目的對詩歌意象應用到文創產品設計可行性進行研究。方法將詩歌意象視為一個多層次的審美結構，分析其構成及表現方法，同時對比研究文創產品意象的結構層次組成，找尋詩歌意象結構層次與文創產品意象結構的聯系。在此基礎上，探究詩歌意象應用于文創產品設計的流程，最后通過設計實例對流程進行實證性研究。結論詩歌是傳統文化的精髓，將其應用于文創產品設計，將為文創產品賦予更為豐富的文化內涵。
關鍵詞：詩歌意象；文創產品設計；審美層次
文創產品設計發展至今，已經越來越注重產品的精神內涵與功能需求的結合，以及與用戶情感上的互動。我國的詩歌文化博大精深、底蘊深厚，詩人們對意象的構建更是其中最為精華的部分。國內外專家分別對詩歌意象和現代產品的感性意象有著較為深入的研究，較少涉及兩者之間的聯系，因此，本文試圖討論詩歌意象與產品意象的聯系，分析將詩歌意象運用到文創產品設計的模式與過程，并且通過實際設計案例的分析，探討其可行性。希望以此為文創產品的設計提供一個新視角，同時也為詩歌文化的傳承與發展提供契機。
1詩歌意象
1.1意象與詩歌意象
“意象”是極具中國傳統文化底蘊的一個重要概念、范疇。“意”和“象”最早見于《周易•系辭》[1]，如“子曰：‘書不盡言，言不盡意。’然則圣人之意，其不可見乎？子曰：‘圣人立象以盡意，設卦以盡情偽，系辭焉以盡其言。’”后東漢王充將“意”與“象”合成一個完整的概念，而后南朝梁代的劉勰在《文心雕龍•神思》中第一次將“意象”合為一詞而又引進文學理論，使它具有了美學意義。它經歷了一個由哲學、文化概念向文藝理論和美學范疇演變的過程。在詩歌文學創作中，意象是詩歌的基礎，是詩歌形象的重要組成部分。所謂“意象”就是通過“象”來達“意”，“象”通常是指現實世界中客觀存在的具體事物，是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2]。當詩人將具體的事物轉化成詩歌作品中的元素時，它便不再僅僅是一個客觀存在的物象，而是具有了詩人的主觀意識。一個具體的物象進入詩人的創作構思后，便是從物象轉化為意象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物象通常會經過兩方面的加工：一是詩人通過自身的創作理解，選取符合并且能代表自己對情感抒發的物象，這一選擇取決于詩人本身的創作習慣和審美情趣；二是詩人把這種審美趣味的理解和客觀物象相結合，進而在融入自身主觀所要表達的思想情感，通過這種融合來達到對讀者傳達“詩中有畫，畫中有詩”的境界[3]，因此，詩歌意象是一種融入了主觀意識的客觀表達方式。
1.2詩歌意象的構思過程
在詩歌創作領域中，詩人將自身的感悟、心境和所處的境遇，通過具體的物象表達出來。詩人在創作一首詩詞作品前，首先是一個構思過程，在確定他所要表達的中心思想后，尋找能把這種情感思想具體化的客觀物象，作者通過篩選與加工后，一種模糊的情感逐漸變得具體，最終借用具體的詞語來描繪一幅幅畫面。讀者通過閱讀詩句以及對自身情感的聯想和知識積累，由自身情感出發融入和體會詩人在創作時所要表達的情感，因此，在詩人創作和讀者閱讀的過程中，意象和詞語承擔著情感與思想交流的角色。
1.3詩歌意象的層次結構分析
詩歌意象具有多層次的審美結構，在研究宗白華先生[4]意境結構層次理論的基礎上，本文對詩歌意象的審美結構進行分析。
1.3.1表層結構
大自然中的萬物本是沒有情感，客觀存在的。詩人基于物體自身的屬性、形態和功能等，進行對應的情感表達和呈現。例如，在自然界中，當嚴冬到來時，其他植物都凋謝和枯萎，但是梅花在大雪紛飛中卻依然傲立，這是梅花作為植物的屬性決定的，不會以人的意志而改變的。詩人在詩歌創作中借用梅花自身的屬性來贊美堅強的品格和高潔的情操，因此，在詩歌意象的表層結構中，物象本質屬性的表達是詩歌意象的基礎，并且在這一基礎上進行深入，才能創造出意象的更深層次。
1.3.2中層結構
在詩歌意象的中層結構中，最重要的特征是“物”與“情景”的統一與融合，景中有情，情中有景。詩人在創作過程中，將自身的感悟、心境和所處的境遇，通過具體的物象以構建意象，這是一個將客觀物象與情景交融的過程，也是意象形成最主要的階段，詩人通過對物象的組合，賦予物體以神氣與靈魂，使模糊的情感逐漸變得具體。例如，李商隱的《夜雨寄北》中云：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陰冷的秋夜和淅淅瀝瀝的小雨與燈燭溫暖光明的形象形成鮮明對比，即使在巴山夜雨那樣的愁苦中，幸福仿佛也是可以遙望的[5]。詩中的“燈燭”、“夜雨”不僅是客觀物象，它是詩人寄懷思念遠方親友之情的物化形象?？傊?，意象生成的中層結構中物與景的融合是詩人為讀者呈現的最直觀的感性形式，離開了這些感性形式，詩歌意象也就無從談起了。
1.3.3深層結構
深層結構是實像與情景共同作用而產生的聯想與情感及象征意義。通過對詩歌表層和中層結構的分析可知，詩歌意象是一種融入了詩人主觀意識的客觀表達方式，但是這還不是完整的意象結構。探討完整的詩歌意象構造還應考察詩歌表達的“象外之象”。司圖空所說的象外之象中，前面一個“象”指的就是意象結構中的表層與中層含義，就是指讀者憑直覺可以感受到的實像與實景，這個“象”是具體的存在；而第二個“象”是指經聯想而形成的虛像，讀者通過閱讀詩句以及對自身情感的聯想和知識的累積，由自身情感出發融入和體會詩人所表達的情感和象征意義，形成主觀情感與客觀萬物的和諧統一[6]。例如，張九齡的詩句“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時”中，“海”、“明月”都是實景，而“共”字則將詩人的情感與讀者的聯想聯系起來。在同一片月光下，不論是詩人還是讀者，面對空中的一輪明月，抒發自己心中的萬千思緒。
2詩歌意象與文創產品意象的聯系
對于文創產品設計來說，不僅需要滿足產品的功能屬性，更重要的是要反映一定的文化內涵。文創產品的意象正如詩歌意象一般，其根本所在，是設計師內在情感的外在表達；而產品的使用者則如詩歌的讀者，需要被設計師的表達所感染，并從自身出發，獲得情感上的交流與共鳴[7]。與詩歌意象的審美結構層次類似，文創產品意象的結構也可被分為表層結構、中層結構和深層結構，逐漸深入，見表1。文創產品意象通過物理功能、造型、材質和色彩等外化的、可見的媒介得以表達[8]。它是存在于個人頭腦中的一種主觀認知，是很難形象化、具體化的知識。在設計過程中的產品意象實際上是設計師大腦中產品模型情景融合的體現，不僅需要滿足產品自身的功能性和適用性，更是需要呈現產品的人文情懷和文化底蘊，由物質功能需求擴展至精神需求的層面。我國的詩歌文化經由具有幾千年的發展，具有深厚的文化內涵和藝術性，詩歌意象的審美結構也已較為成熟。在上文中，分別對詩歌意象的審美結構層次和文創產品意象的構成進行分析，可以發現它們之間存在密切的聯系和對應關系。可以通過這種聯系作為切入點，將詩歌意象有層次有差別地運用到文創產品設計中，從而將詩歌意象的精髓通過產品得以繼承，為文創產品設計提供新的思路和借鑒。
3詩歌創作與文創產品設計的關系
在詩歌創作領域中，詩人在創作一首作品前，首先經歷一個構思過程，在確定所要表達的中心思想后，找尋客觀事物作為物象、構建意象語言，從而將內心主觀的情感生動、恰當、合理地表達出來。在詩詞作品中，詩人運用文字或詞語來體現客觀的事物，并且在多次的篩選和提煉加工后，將原本模糊的情感逐漸變得清晰，最終用詩句來描繪一幅幅畫面[4]。在文創產品設計中，設計師承擔了將文化內涵和情感賦予產品之中的任務，通過對相關文獻研究發現，設計師主要通過兩種途徑實現產品意象的表達：一種是通過靈感、創意和創造性，將設計師的主觀想法或者情感賦予物體之上；另一種是通過對目標用戶的研究，運用用戶對物象的知覺，挖掘人們情感的共鳴點，將具體元素賦予物體之上[9]。在產品設計的過程中，意象與物象相互作用，使主觀感受與具象事物融合，產生意蘊和情感特征，因此，對比詩歌創作與文創產品設計的過程可知，它們是存在相通性與相似性的。詩人將物象賦予自身情感與象征意義，經由文字、詞匯的表達構建詩歌意象，讀者則借由文字還原意象，產生情感共鳴。而在產品設計領域中，也可以說是由意，也就是內容、主題、現實的意義，通過復雜的心理活動、頓悟機制、聯想機制，并借由具體的物質材料完成產品的設計。在詩歌的“設計”和產品設計中，都需要將物象進行升華和提取，并且考慮到文化底蘊和人文情懷，深入至讀者以及用戶的精深層面。
4基于詩歌意象的文創產品的設計流程
將詩歌意象應用到產品設計中，需要設計師充分體會詩歌所描寫的意象，并且形成恰當的心理審美，運用產品設計再造個體意象，同時把詩歌抒發的“情”，描繪的“景”和“氣氛”融入產品之中，再現詩歌意象。結合上文對詩歌意象的結構分析，將詩歌意象有層次地運用到文創產品設計中，并且初步構建了詩歌意象在文創產品設計中的應用機制。首先是對詩詞的選擇，需要設計師深入理解和體驗詩歌意象，產生心理上的審美體驗和共鳴以及詩歌產生的特殊涵義、文化屬性等，即詩歌審美結構的深層結構，然后根據內在審美初步確定目標詩詞；其次是確定目標產品的過程，這一階段包括了物象與情景的統一和對產品外在功能屬性和形態屬性的考慮。產品的操作性、功能性、色彩、質感等基本元素與詩歌所表達的特殊涵義、文化特質等因素的融合是關鍵。“以意表象”的設計原則在這一階段就顯得尤為重要。在文創產品設計中，常利用對一種事物的感受去喚起對另外一種事物的感受，為使用者帶來新的使用體驗，做到由此及彼、觸景生情[10]。在對詩歌意象進行文創產品的設計思考中，同樣可以運用大腦聯想機制，把含義不同但具有相同或相似設計元素加以連接，取其共性，又融入意象內容的個性，使產品的呈現方式既具有共性（用戶熟悉的方面），又具有個性（設計中獨有的內容），通過一種意象去寓意另一種意象。最后是產品設計的過程：確定將要設計的目標產品后，使產品3個層次的屬性更加具體形象，從而明確產品意象和產品所要表現的情、境。最后，根據產品意象和情、境進行產品設計。通過意象思維來描繪詩歌意象，依意選形，運用富有意味的形式創作形象。優秀的設計創意需要將詩歌中描寫的物象通過自己的認識與理解，將之本意形象通過意象思維有意味地、有目的地組合出與原來完全不同的新形象。將詩歌意象用于現代文創產品的設計，不僅可以讓設計富有內涵，更有助于設計理念和創作情感的升華[11]。將詩歌意象運用在現代文創產品設計中時，需要根據所表達的“意”，在似乎遙遙相距的形態之間找到一種可以使它們進行連接或嫁接的因素。
5設計實證研究
5.1詩歌選取與解讀
以唐代詩人杜甫寫的《初月》中的詩句“光細弦豈上，影斜輪未安”作為設計創意來源。其原因有以下幾個方面。（1）從古至今，一輪明月充溢著世人的內心，凝聚著生命情感和審美特質。“月”意象是中國古代詩歌中出現最早、使用頻率最高的意象之一，尤其到了唐代，詩人對“月”意象的描寫更具情感內涵的豐富性和藝術表現的獨特性，實現了外在景象與內在情思的一致與統一[12]。通過月亮這一物象與其他物象的巧妙組合，來渲染氣氛、營構意境、刻畫人物內心世界，是杜甫詩歌的特征。杜甫的現實情懷造就了其詠月詩的溫婉蘊藉，在審美情趣和藝術特征上都達到了很高的境界。（2）本詩句僅用短短的10個字，就將秋日的初月由生到沉描寫得神似，而又仿佛與人的心靈相通。“光細影斜，初月之狀；乍升旋隱，初月之時。河漢關山，言遠景；庭露菊花，言近景”。（3）《初月》中描寫的月亮形態的變化以及月光灑向曠野的開闊之景所形成的畫面感，都有會使讀者在情感上產生強烈的心理共鳴。詩句中的“光”、“細”、“弦”、“影”、“斜”、“輪”等意象都有較清晰的物化形象。
5.2產品情感屬性定位
對《初月》的解讀過程，正是詩歌意象從文本轉化為內在審美意象的過程，見圖2。在討論的詩歌意象轉化機制中，確定文創產品設計目標需要從兩個方面去綜合考慮，即詩歌的個體意象和內在審美。其中美學成分包括詩人所表達的情感、心境和氣氛。這首詩的美學成分主要是表達了作者孤寂的情緒，不羈的、孤傲的心境，以及寧靜、廣闊的環境；主要表現的個體意象有“光”、“細”、“弦”、“影”等。根據本句詩歌的美學成分可以確定產品的情感屬性是：寧靜、廣闊。而月光灑向曠野中，本身就具有照明的作用，因此聯想到使用同樣具有照明功能的吊燈組作為設計目標，以呈現詩人營造的情緒與月色的變化。
5.3產品設計
在上一階段，確定了設計目標是吊燈組合，根據詩句的描寫，將初月的4個不同形態變化進行造型上的抽象，表現初月的“光”、“細”、“弦”、“影”，并且通過簡約、純粹的造型配合單一的白色光源產生月光柔淡、環境廣闊的氣氛。產品材質則主要采用黑白色金屬與外露的圓形燈泡，通過電線與金屬材質的配合，呈現光影的變化。
6結語
我國的詩歌文化博大精深，不僅題材廣泛、形式多樣，同時還內涵豐富、寓意深遠，是中國傳統文化的精華。探究將詩歌意象運用在文創產品設計中的過程與方法，期望可以為設計師提供更豐富的創意靈感和設計方向，使得文創產品具有更高的文化內涵和精髓，為消費者帶來更精妙的情感體驗。
作者:朱上上 吳俊騫 單位:浙江工業大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