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尋找寫作靈感?中文期刊網用心挑選的西方現代文學淺析,希望能為您的閱讀和創作帶來靈感,歡迎大家閱讀并分享。
一、由“傳統”而“荒謬”
在《戰友重逢》《金發嬰兒》等作品中都具有這種特點。與此同時,對鄉鎮基層干部則虛構夸張為不是好色就是好吃。如在《木匠和狗》中寫道:“咱們鄉里幾任書記都好色,見了女人腿就挪不動。突然來了一個不近女色的書記,大家都感到吃驚,然后就是尊敬。”然而這個令人“吃驚”、被人“尊敬”的書記原來早已殘廢,只有好酒貪杯的本事了。于是每逢集日,就到小攤子前,“買兩串小鳥,蹲在地上,從懷里摸出一個扁扁的小酒壺,一邊喝酒,一邊吃鳥,旁若無人”。諸如此類的人物塑造在莫言的作品中俯拾皆是,可以說他使用“荒謬”的創作手法已是爐火純青。
二、由“真實”而“想象”
魔幻現實主義的手法是在作品里增加虛幻、變形、荒誕的“想象”成分,但它的要求仍是要以現實為創作基礎,不能任意虛幻夸張,也就是說,如何“想象”直至荒誕不經也是源于現實。莫言受西方現代派文學創作理念和技法的影響后,在《舊“創作談”批判》中頗有體會地說:“創作者要有天馬行空的狂氣和雄風。”“文學家的天才和靈氣,集中地表現在他的想象能力上。”讀了《喧嘩與騷動》之后,他又猛然醒悟,“原來小說可以這樣地胡說八道”。從莫言的作品來看,他確實有豐富的想象力,但他前期的作品,如《民間音樂》《售棉大路》等,創作手法基本是傳統的,沒有什么虛幻、變形,內容比較真實。后來由于在創作上可以充分發揮想象力,甚至“胡說八道”,“再也不必為找不到要寫的東西而發愁,而是要為寫不過來而發愁了”。反過來說,就是從此時起的莫言已是不怕寫不出只怕想不到了。于是他在作品中打破時空,任意揮灑,“想象”豐富。在改寫革命樣板戲《沙家浜》時,他把郭建光、阿慶嫂虛構成身帶暗器,飛檐走壁的武林高手。在《豐乳肥臀》中,他虛了一個始終長不大且有戀乳癖“上官金童”。在《白狗秋千架》中,他虛構了發生在“暖姑”身上啞巴生啞巴和“要個會說話的孩子”等荒唐事。
三、由“審美”而“審丑”
20世紀西風東漸后,有感于西方文學的表現手法,國內文學界一部分人對“美”進行了反思,認為長期以來文學作品里反映的“美”是虛偽的,從而是不“真實”的,因為“人人都心口不一,腦手分裂”;因此要用“真實”去審美,因為“真實”了,“丑”也是“美”,所以“丑惡、丑陋和粗野是可以容忍甚至可以被欣賞的”。此時莫言也逐步運用西方現代派的眼光觀察社會,剖析人生,由歌頌傳統真善美轉入“真實”描寫假惡丑,亦即由審美轉入審丑,甚至把“丑”和社會存在的陰暗面無限放大,盡情渲染暴露。從1985年起,他的作品中塑造的人物事件出現了與之前大相徑庭的反差,完全背離了國內小說創作的傳統范式,也挑戰了讀者的欣賞習慣。如描寫所處的社會,“到處都是恐怖,到處都是陷阱,到處都是欺騙、謊言、爾虞我詐”。所塑造的人物大多出口便是粗話臟話,匪氣十足,丑陋不堪,所塑造的基層干部大多是好色貪杯,在群眾面前口里不一,顯擺威風。所塑造的當代軍人更多的是自私卑鄙與猥瑣下流。許多作品中以“性”和“暴力”為主要內容,同時對生殖器、肛門、屎尿、經血、凌遲、剝皮等進行肆意描寫。莫言的大量作品,一言以蔽之就是現存世界都是丑的,必須進行揭露和批判。因此他也成為在小說領域“審丑”的重要推手之一。
四、由“寫人”而“政治”
文學作品屬于思想意識的產物,不管它用什么手法進行創作,都是隱喻當時的社會現實,關乎治亂興亡,不可能有所謂超政治的文學作品。就《百年孤獨》而言,盡管采用的是魔幻現實主義手法,在內容上也涉及移民開發、自由黨與保守黨的長期內戰、帝國主義侵略、香蕉工人大罷工、軍事獨裁統治等重大政治事件,作者是把布恩迪亞家族的興衰作為拉美百年來歷史興衰的象征,實際上反映了某種政治訴求、價值取向。這就說明文學作品對人物事件的描寫和塑造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這個創作手法對莫言也產生了極大的影響。12月7日,莫言在瑞典斯德哥爾摩演講中說:“必須站在人的立場上,把所有的人都當做人來寫。只有這樣,文學才能發端事件但超越事件,關心政治但大于政治。”所以說莫言的文學作品雖然寫“人”,但都“關心政治”“大于政治”。換個角度說,莫言作品中寫“人”寫事實際上都是對“政治”的表白。因此莫言作品中有許多是關于中國當代社會重大事件的敘述。如《三十年的一次長跑比賽》是反映1957年在“反右派”斗爭后“右派”在農村里“帶著辛酸淚”的生活。《酒國》是借助“酒”來描寫、諷刺官場生態,抨擊官場腐敗?!稐墜搿贰兜氐馈贰稓g樂》《爆炸》《蛙》等小說則是反映計劃生育過程中執行者簡單粗暴和殘酷無情的工作方法以及所帶來的弊病。其他不少作品,如《十三步》《火燒花藍閣》《與大師約會》等也是對一些現實問題進行無情諷刺和鞭笞。因此有人指出,在莫言的小說里,“總是表達一種要回歸過去,重返嬰兒時代的愿望。這種愿望,或許是基于對現實生活的不滿而產生的”。他“還時常會流露出一種前烏托邦主義的心態,通過對已經消失的美好世界的描寫,來否定現存的丑惡世界”。這就是莫言小說里寫“人”中透出的“政治”。
五、由“常規”而“創新”
傳統小說一般按年代順序敘寫故事情節,遣詞造句也十分講究語法邏輯。莫言后來的作品由于追求西方文學“天馬行空的狂氣和雄風”,故意“胡說八道”,因此在各個方面反叛傳統,力求“創新”。這種“創新”體現在三個方面:一是內容結構上“創新”。莫言作品中整個故事基本上不按年代順序敘寫,而是忽前忽后,顛三倒四。讀他的小說,需要讀者自己聯系并根據合理的順序來理解事件。二是在敘述模式上“創新”。傳統現實主義敘述模式在莫言作品中已被撕裂。順時敘述被大量倒敘、插敘、回環敘所打破,全知全能的第三人稱視角被第一人稱和第二人稱所取代。如他說“《紅高粱》一開頭就是‘我奶奶’、‘我爺爺’,既是第一人稱視角又是全知的視角。寫到‘我’的時候是第一人稱,一寫到‘我奶奶’,就站到了‘我奶奶’的角度,她的內心世界可以很直接地表達出來,敘述起來非常方便。這就比簡單的第一人稱視角要豐富得多開闊得多,這在當時也許是一個創新”。三是句式上“創新”。由于不按常規“出牌”,莫言作品中不少句子標新立異,幾乎令人不知所云。比如《紅高粱》第四自然段中寫的:“高密東北鄉無疑是地球上最美麗最丑陋、最超脫最世俗、最圣潔最齷齪、最英雄好漢最王八蛋最能喝酒最能愛的地方。”誠言世上萬事萬物并不都是非此即彼,但說“最美麗、最超脫、最圣潔、最英雄好漢”的地方同時也是“最丑陋、最世俗、最齷齪、最王八蛋”的地方,這確實是一種句式的“創新”,也許他認為只有這種前后矛盾、不通邏輯的敘述方式才能彰顯比傳統現實主義的技高一籌。
六、由“創作”而“隱喻”
莫言與《喧嗶與騷動》《百年孤獨》的作者??思{、馬爾克斯都有一個相似之處,就是各自都在創作上虛構了一個地理名稱?!缎鷨襞c騷動》中有“約克納帕塔法縣”,《百年孤獨》中有“馬孔多鎮”,都是作者虛構的創作王國或者說創作小領地,在此創作的作品可以以小喻大,“滴水見太陽”。如《百年孤獨》就是以寫馬孔多鎮布恩迪亞家族七代人的百年興衰史來象征拉美百年來的歷史興衰,揭示出拉丁美洲被現代文明遺忘了的孤獨痛苦的歷程。作者既將馬孔多鎮隱喻為拉美大陸,也把它作為自己的創作王國。這是一種文學表現視角。莫言大膽地借鑒了這種結構方式和表現視角,于是也在地理上虛構出一個“高密東北鄉”。在這個小鄉鎮里,莫言充分發揮想象力,成功創作了《紅高粱》《檀香刑》《豐乳肥臀》等一系列具有魔幻現實主義色彩的小說,特別是《紅高粱》被改編成電影后,更是使不少人認識了“高密東北鄉”里發生的一個個夸張、變形與荒誕的故事,這些故事何嘗又不是偌大中國當時發生一切的縮影。與《喧嗶與騷動》《百年孤獨》中的“約克納帕塔法縣”“馬孔多鎮”有異曲同工之妙。
作者:陶燕 單位:桂林理工大學外國語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