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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在哲學視角下,現代很多學者將莊子思想定性為相對主義,這一定性在筆者看來是不全面的。雖然莊子在《逍遙游》、《齊物論》中有大量的篇幅論及相對問題,但莊子實則是通過這種相對性辯論來達到超越相對的哲學目的。本文將側重在莊子如何通過相對語境繼而突破相對認識的轉向問題
關鍵詞:莊子;相對主義;齊物論;逍遙游;大宗師;認知;真人
莊子哲學內容豐富,意境深遠,在道家哲學中占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其中相對主義是研究莊子哲學離不開的話題,目前學界對這一問題的分歧也比較大,其相對主義的定性是占上風的。馮達文在談到嚴北溟對這一問題看法時說:“嚴先生大體上承認莊子哲學的相對主義特性,也承認他的不可知論傾向。”王興華就曾指出:“莊子在哲學上的重要特征就是沒有停止在客觀唯心論,而是通過相對主義轉向了主觀唯心論,相對主義是莊子哲學體系的核心。”筆者認為,雖然莊子用了很大篇幅來討論事物的相對性,但如若要論及一位哲學家其思想核心時,不應以篇幅的多少來定論,而是要將焦點關注在其談論這些篇幅時,考察其思維指向是什么。無獨有偶,莊子在討論相對性時,更多的實則在訴諸于一個超越相對的精神內核。從莊子留下的帙卷來看,成玄英在《南華真經注疏•序》中認為:“所以逍遙建初者,言達道之士,智德明敏,所造皆適,遇物逍遙,故以逍遙命物。……故以齊物次之……故以養生次之……故以人世間次之……故以德充符次之……故以大宗師次之……故以應帝王次之。”也有學者認為核心的是內篇中的三篇《逍遙游》、《齊物論》、《大宗師》;先以這三篇而言,可以將《逍遙游》視為其本體論、《齊物論》視為其認識論、《大宗師》視為其功夫論。在筆者看來,在這三篇中莊子雖從一個相對的立場出發,然其思維指向的是一個跨越相對觸至一個無限的“游境”、一個無限的“知境”、一個無限的“人境”。筆者暫立此三境,淺談莊子突破相對語境,以及突破相對認識之哲學困境。
一、關于莊子之“三境”
一個無限的“游境”,是在莊子的《逍遙游》給我們呈現了一幅唯美的生命自由畫面,在《逍遙游》對這一畫面有最直接表述:“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氣之辯,以游無窮者,彼且惡乎待哉。”莊子通過一一幕幕令人羨慕神往的畫面將這種無待的自由觀推向高潮,如北冥鰻鵬、冥靈、大椿、彭祖、宋榮子、列子。從莊子描述的對象來看都是有待的,或依待于有形之物的水或風,如北冥鰻鵬、列子;或依待于時間,如冥靈、大椿、彭祖;或依待于世間,如宋榮子。故莊子之逍遙實為一個無所依待的,超越有形、時間、世間的絕對自由的生命境界。莊子在《大宗師》也談到逍遙:“假于異物,托于同體;忘其肝膽,遺其耳目;反復終始,不知端倪;茫然彷徨乎塵垢之外,逍遙乎無為之業。”一個無限的“知境”,莊子的《齊物論》:“故知止其所不知,至矣。孰知不言之辯,不道之道,若有能知,此之謂天府。注焉而不滿,酌焉而不竭,而不知其所知由來,此謂之葆光。”在莊子看來,有一種不言之辯、不道之道、用之不竭、取之不盡、注之不滿的不知而知,超越是非、有始未始、能言所言,是至極之知?!洞笞趲煛烽_篇言:“知天之所為,知人之所為者,至矣。……終其天年而不中道夭者,是知之盛也。”在《齊物論》有幾處關于此至極之知的表述:“唯達者知通為一,為是不用而寓諸庸。因是已,已而不知其然,謂之道。”、“古之人,其知有所至矣。惡乎至?有以為未始有物者,至矣,盡矣,不可以加矣。其次,以為有物矣,而未始有封也。其次,以為有封焉,而未始有是非也。是非之彰也,道之所以虧也。”故莊子之無限的“知境”,乃以“道”為終極的,達道者,其知也盡也,其對認識之相對性的跨越是不言而喻的。一個無限的“人境”,《大宗師》言:“且有真人,而后有真知。何謂真人?古之真人,不逆寡,不雄成,不謨士。若然者,過而弗悔,當而不自得也。……是謂之真人。”莊子在《大宗師》有大量的篇幅表述真人的處世狀態、行為狀態、心靈狀態等。在《逍遙游》言:“至人無己、神人無名、圣人無功。”從這地方來看一個無限的“人境”,是一個超然于物外、超然于生死的崇高的人格形象。成玄英《南華真經注疏》:“父圣人者,誠能冥真合道,忘我遺物。懷茲圣德,然后有此真知,是以混一真人而無患累。”故真人者,合道者也。
二、關于莊子從相對出發的思維指向——跨越相對
思維指向即是關注思維所引向的對象。從莊子留下的文本來分析,筆者認為要得出如此結論并不困難:莊子的哲學思維始終關注在一個具備真善美的超高人格形象上,這一人格形象具有超越現實、超越經驗、超越生死等的特點,并通過這種超越達到事物的終極本質認識和生命自由及永恒性。馮軍偉認為:“莊子的理想人物致力于得道而逍遙的精神追求,生活中的莊子也踐身力行。”故莊子在談及事物的相對性時,其直接指向的是合與道境界的崇高人格的“三境”,即一個無限“游”境,一個無限“知”境,一個無限的“人”境,分別代表了美、真、善的生命內涵。故從這個向度來看,莊子哲學不是一個相對主義,更不是一個不可知論,而是一個神秘主義。相反,莊子是確定事物是可知的,并明確表述“有真人而后有真知”,只是這一真知是建立在真人的基礎之上的,莊子與惠施的濠梁之辯便又是一例,莊子認為魚之樂可知也。故莊子所言“知”其是一種非常“知”也。從文本的角度來看莊子“三境”的思維指向問題,在《逍遙游》之中開篇即說道大鵬與蜩鳩進行比較,而后“之二蟲又何如”、“此小大之辯也”。“故夫知效一官,行比一鄉……此雖免乎行,猶有所待者也。”這些都是再談游之境是相對,而且是有待。緊隨之,莊子即言一個無待的游之境:“若夫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氣之辯,以游無窮者,彼且惡乎待哉。”這雖是一個文句轉向,然這一文句轉向實則代表莊子的思維轉向問題。再緊隨之:“至人無己、神人無名、圣人無功。”直接再轉向一個超人格的人,這種轉向的跨度是巨大,中間并沒有太多過度。在《齊物論》中這種轉向明顯緩和很多,其事先即已作了鋪墊“今者吾喪我,汝知之乎。”其相對之辯者主要體現在“非彼無我,非我無所取”、“物無非彼、物無非是”、、“以指喻指之非指”、“以馬喻馬之非馬”等,然后轉向“天地一指、萬物一馬”,這一轉向其實緩和很多,再轉向“道行之而成,物謂之而然……道通為一。”這個轉向如果要從莊子認為道是最高的本體存在來看,所以這一轉向也是合情合理的。“是以圣人和之以是非而休乎天鈞”,莊子再度將問題轉向超人格的人。故從以上的文句分析,莊子轉向有二,一是轉向“境”,二是由“境”轉向合乎道的超人格的人,莊子轉向人后同時也肯定了事物背后是可知屬性。吳根有認為:“當莊子說:‘且有真人而后有真知’的哲學命題時,他其實是在說,這種價值的真知始終與人如何根據道的要求選擇適當的生存方式緊密相關。”無疑這種轉向有兩層性質,一是對于相對的跨越;二是對于經驗的跨越越,訴諸道的本體。
三、關于莊子超越相對之哲學困境
在筆者看來,莊子通過相對來達到跨越相對最大的哲學困境,在于形而下轉向形而上的跨度問題。莊子解決這一問題辦法有二,其一訴諸于最高的本體“道”;其二訴諸于得道的個體“人”。然在莊子哲學體系中道是不可言,得道的個人言道亦謬也。這在莊子《秋水》和《知北游》有其關于“道”與“言”直接表述:“可以言論者,物之粗也;可以意致者,物之精也;言之所不能論,意之所不能察致者,不期精粗焉。”、“道不可聞,聞而非也;道不可見,見而非也;道不可言,言而非也。”所以在莊子看來“道”的無言無相性質,決定了其“不可說”,而現象的事物則是“可說”的。這一“可言”與“不可言”問題是莊子不能擺脫的困境,然莊子對語言的窘境獨到而又深刻的認識,但語言作為傳達的媒介,又不能不說,不說群生何以知之,所以必然存在哲學上內在的緊張,此第一困境。故筆者認為,這不得不使他通過相對認識的辯論,以及對相對認識的詰難,去完成從“可言”角度達到認知的升華,即跨越相對。但即便言“跨越相對”依然還是在相對之中,有跨越相對,即有跨越相對之相對,故無窮盡也,此第二困境。莊子通過“道雖不可說,但可知”來調和這種緊張?!洞笞趲煛罚?ldquo;有真人而后真知”,超驗雖然不可言但其可知性在莊子看來是明確的,但是前提是真人,作為可知而言,也是需要主體的。其真人真知的思想又不得不使其哲學滑向神秘主義,筆者認為這是其哲學的必然。這一神秘色彩,使其哲學的普適性大大折扣,愚者不能知,知者不能言,二者之間關系緊張,此第三困境。由“真人”出發,必然性的發問,如何到達真人境界。莊子解決方法是功夫論,通過“心齋”、“坐忘”等功夫,到達養其心、虛其室、忘其知,從而通向體道的境界。這是一種個體性精神經驗,在方法上沒有恒一的標準,在結果上也沒有一個實在的標準。吳根有認為:“因為,價值的真知并不具有自然科學知識超越時空、純粹的客觀標準,它總是與人在具體的社會條件下的真誠的生活狀態密切相關。因此,這種“價值真知”其實始終處在一種不斷地解蔽的過程之中。”此第四困境。
作者:王亮亮 單位:貴州大學哲學與社會發展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