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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愛玲的小說范文1
關鍵詞:張愛玲 語言藝術 藝術風格
DOI:
10.16657/ki.issn1673-9132.2016.01.210
在眾多現代小說家當中,張愛玲是十分獨特的一位。張愛玲小說的語言優雅、描述深刻,與其他作家有著明顯的不同??v觀張愛玲的小說,不管是從故事的結構、角度的選擇還是語言藝術的使用都十分獨特。張愛玲小說的成功可以說是其語言藝術的成果。在小說中,語言藝術不僅僅能夠描述故事、描寫人物還能夠傳遞作者的心態與情感。由此可以看出,張愛玲的小說語言應用十分出神入化,具有很大的研究價值。
一、西方技法的創新應用
(一)心理描寫
張愛玲在對人物內心描寫的時候充分借鑒了精神分析學中的無意識論,同時將西方現代主義文藝思潮融合在其文學創作當中,其中包括意識流、新感覺主義等等。張愛玲的表現技巧運用得十分嫻熟,具有十分顯著的現代特征。張愛玲是一個十分擅長琢磨人們心理的作家,其在描寫人物心理活動的時候都是從多個角度、多個方面來進行闡述的。不僅僅有巧妙的心理暗示,還有精心設計的人物對話。張愛玲作品中每一個動作,每一種思維都是人物心理的真實反映[1]。話語即為動
作,動作即為話語,即使在沒有任何動作與語言的場景下,人物的情緒波動也十分強烈,不會受到無動作與語言的限制。例如,在張愛玲《金鎖記》當中,“七巧等要打,又掣回手去,重新一鼓作氣道:‘我真打!’抬高了手,一扇子劈下來,又在半空停住了,吃吃笑將起來?!边@一部分的描寫中將每句話都變化為動作,將每個動作都變成了話語,將人物的內心情緒變化描寫得淋漓盡致。
(二)荒誕手法
在西方現代主義中,很多作家都采用了荒誕的藝術表現形式來傳遞其自身對人生、對社會、對生命的體驗與感受。張愛玲的文學作品中也常常使用荒誕的藝術手法來展現充滿悲劇的人生。在《心經》中,許小寒在青春好年華的時候迷戀上了自己的父親,喪失了健康正常的愛情。這一情節是十分荒誕的,但是卻又真實展現了作品中人物內心的痛楚與糾結。在作品《封鎖》,中張愛玲將荒誕這一藝術手段展現更加徹底,僅僅在“打個盹”的時間中男女主人公莫名的陷入了一場假戀當中。這是因為寂寞的心理與生存的寂寞讓男女主人公在虛幻的空間尋找著僅剩的溫情。
二、對于細節的描寫
在張愛玲的作品中有很多細節看上去沒有起到作用,但是實際上卻處處透露出巧妙的設計。張愛玲的作品《十八春》整篇的結構都設計得恰到好處,不論是張弛還是松緊都十分恰當。而這些恰到好處的張弛度都是由一個一個的小細節拼接而成。在文中,紅寶石戒指這一物品出現了很多次。第一次是世鈞將它送給曼禎的時候。世鈞在戒指上纏繞了一截線衣上的毛線,然后這個戒指又被曼禎扔到了紙簍中。曼禎不久又將這個戒指撿了回來。情節在發展到后來,曼禎被姐姐囚禁了起來,每當曼禎看到這個戒指心里都會隱隱作痛,好像被針刺了一下[2]。為了逃脫出姐姐的囚禁,曼禎將這個戒指給了阿寶,阿寶又將這個戒指給了曼露。然后,世鈞又到了別墅中來找人。在這一情節發展中,曼禎好像聽到了世鈞皮鞋走路的聲音,但是最終世鈞與曼禎還是錯過了。當最后,曼禎將戒指給世鈞,并且離開別墅的時候,張愛玲對戒指進行了細致的描寫,戒指上的毛線有一絲絲血跡。讀者讀到這里的時候心就懸了起來。世鈞覺得這個紅寶石戒指就像一個燙手的煙頭,將它隨手丟棄了。這一個個離奇的故事在張愛玲巧妙的設計當中緩緩開展,張愛玲對細節的處理與描寫將整篇作品連綴的驚心動魄,跌宕起伏。
三、精妙比喻與意向的修辭方式
在成功的文學作品中修辭是一種必不可少的寫作方式,其在某種程度上對于文章主體的質量有著直接的影響。然而,通常來說,修辭在作品中往往不會占據主體的地位,這是由于比喻與意向過多使用會影響到小說情節的發展。但是,在張愛玲的小說當中,比喻與意向并不是影響小說情節開展的因素,而是造就了小說作品的成功。在《紅玫瑰與白玫瑰》當中,張愛玲對王嬌蕊的神態進行了細致的描寫,“她穿著一件曳地長袍 ,是最鮮辣的潮濕的綠色 ,沾著什么就染綠了。”讀者讀到這里只需要細細的一想就可以在腦海中浮現出這種綠色醒目到讓人難以接受的程度,這種綠色占到什么就能夠把什么的染成綠色,甚至連透明的空氣都可以留下綠色的影子[3]。張愛玲采用這一比喻手法也巧妙的暗示了王嬌蕊與振保之間存在密切的關系,王嬌蕊甚至可以穿透振保呼吸的空氣。又如,在小說《傾城之戀》當中有著著名的“城墻”意向。這部小說是張愛玲所著的包含了濃厚蒼涼意味的作品中最特殊的一部,因為這部小說的結局是圓滿的。但是,“城墻”意向背后所包括的一個巨大的悲痛,是來自文明喪失的悲痛。特別是在情節后續發展的過程中,“城墻”在戰爭中再一次現身,使得這一個雖然結局是圓滿的小說看起來更加蒼涼與悲慘[4]。整體來說,張愛玲小說中這種精妙的比喻與意向幾乎全部都來自于人物身邊的景物與事物等,并且夾雜在男女之間的日常故事當中。
四、結束語
在中國現代文壇上,張愛玲絕對是獨樹一幟的人物。張愛玲還被稱為是“中國當年文壇上獨一無二的人物”。張愛玲之所以獲得這么高的評價不僅僅只是由于在她塑造了一個個鮮活生動的角色,更加重要的是張愛玲嫻熟又獨特的語言藝術功底。不落俗套、豐富多彩的表現手法奠定了張愛玲小說悲傷的基調。張愛玲利用自己獨特的語言藝術,將每種體驗與感受都融入了自己的作品當中,從而形成了她獨特的語言魅力。
參考文獻:
[1]周魏.張愛玲小說語言對現代小說創作的影響[J].佳木斯教育學院學報,2013(9):117-118.
[2]徐克瑜.隱喻和象征――細讀張愛玲小說的意象化呈現藝術[J].隴東學院學報,2011(1):43-46.
[3]胡莎.論時空意識與張愛玲小說的藝術魅力[J].齊齊哈爾師范高等專科學校學報,2009(6):33-35.
張愛玲的小說范文2
關鍵詞 張愛玲;小說;視覺;電影技巧
姊妹藝術之間從來都是相互滋養、相互給予的,張愛玲的小說無疑是這方面成功的實例。她的小說是多方面地借鑒融合了中西方藝術的結果,得力于好萊塢電影者尤多。李歐梵曾一針見血地指出張的小說是“結合兩種完全不同的通俗文類――中國舊小說和好萊塢出產的新電影――從而創出的新文體”。更有甚者干脆稱她的小說為“紙上電影”。確實,將電影技巧引進小說,構成了張愛玲小說藝術上一個根本的長處和特色。
張愛玲之所以能靈活地運用電影技巧,與她所生活的被譽為“東方好萊塢”的大都市上海不無關系。早在1897年,美國電影就已經進入上海影院放映。到了上世紀20年代,好萊塢電影已經成為上海人追求時尚的一種生活方式。張愛玲也不例外,常常獨自―個人去電影院看電影,對20世紀三四十年代著名影星如葛麗泰?嘉寶、貝蒂?戴維斯、加利-庫伯、克拉克?蓋勃、秀蘭?鄧波兒、費?雯麗主演的電影,她幾乎都看了。她當時訂的雜志也以電影刊物為多,如《Movie Star》(《影星》)、《Screen Play》(《幕戲》)等。從小就廣泛接觸中外電影文藝,使張愛玲對電影這種新的藝術門類有了全面的了解和深刻的認識。張愛玲從香港回上海準備以寫作謀生時,也是以寫影評開始的。在《中國人的宗教》《談跳舞》《借銀燈》等文章里,顯現了她對不同國度的電影題材、電影技巧的處理都相當熟悉,并且見解獨到。這些積累為張愛玲日后的小說創作帶來了取之不盡的靈感。
電影雖是一種綜合藝術,但主要還是圖像的藝術。作為圖像藝術,電影給文學的最大饋贈應該是那種強烈的畫面感、對細微事物的放大鏡式的審視目光以及畫面蒙太奇后產生的特殊效果。電影確實教會了張愛玲如何觀察事物,然后把畫面精確地寫成文字。她特別善于運用視覺形象鮮明突出的具象語言來刻畫人物,烘托氣氛,表現心理,營造意境。其語言文字具有一種感觀性和視覺化,這使得閱讀張愛玲的小說有一種視聽上的愉悅,能產生一種過電影的效果。
讓我們來看看《金鎖記》描寫七巧轟走姜季澤以后的景象:
季澤走了。丫頭老媽子也都給七巧罵跑了。酸梅湯沿著桌子一滴一滴朝下滴,像遲遲的夜漏……一滴,一滴……一更,二更……一年,一百年。真長,這寂寂的一剎那。七巧扶著頭站著,倏地掉轉身來上樓去,提著裙子,性急慌忙,跌跌絆絆,不住地撞到那陰暗的綠粉墻上,佛青襖子沾上了大塊的淡色的灰。她要在樓上的窗戶里再看他一眼。
這段活除了“性急慌忙”外,沒有一個字提到七巧此時的內心活動。其實,此時七巧的心理是五味雜陳。曾經愛過的人忽然上門來,她的心理曾有過細細的喜悅,也有過些許的遺憾,畢竟花一般的年紀已經過去了。然而,當她知道季澤是為銀錢有備而來時,她的心理失衡了,七巧擲出了手里的扇子,打翻了玻璃杯,酸梅湯濺濕了季澤的長衫,他脫下衣衫揚長而去。曾經愛過的季澤走了,七巧的心理怎樣?作者首先是借用“酸梅湯朝下滴”這種類似電影式畫面敘事的方法來表現七巧度日如年的難熬心理;接著用“扶”“站”“調轉”“提著”“撞到”等動詞把大怒后七巧內在的心理沖突如痛苦、孤寂、絕望和懊悔等一覽無余地展示了出來。
這種手法在她的《霸王別姬》最后那一部分表現得更充分,連張愛玲自己都說太像好萊塢電影的作風。確實,這一段幾乎全是虞姬和項羽的對話及動作神態。
虞姬的心在絞痛,當她看見項王倔強的嘴唇轉成了白色,他的眼珠發出冷冷的玻璃一樣的光輝,那雙眼睛向前瞪著的神氣是那樣的可怕,使她忍不住用她寬大的袖子去掩住它?!?/p>
“可憐的……可憐的……”底下的話聽不出了,她的蒼白的嘴唇輕輕翕動著。
他甩掉她的手,拖著沉重的腳步,歪歪斜斜走回帳篷里。她跟了進來,看見他佝倭著腰坐在榻上,雙手捧著頭。蠟燭只點剩了拇指長的一截。殘曉的清光已經透進了帷幔?!敖o我點酒?!彼鹧蹃碚f。當他提著滿泛了琥珀的流光的酒盞在手里的時候,他把手撐在膝蓋上,微笑看著她。
“大王,我想你是懂得我的,”虞姬低著頭,用手理著項王枕邊的小刀的流蘇。……
“噢,那你就留在后方,讓漢軍的士兵發現你,去把你獻給劉邦吧!”
虞姬微笑。她很迅速地把小刀抽出了鞘,只一刺,就深深地刺進了她的胸膛。
項羽沖過去托住她的腰,她的手還緊緊抓住那鍍金的刀柄,項羽俯下他的含淚的火一般光明的大眼睛瞅著她。她張開她的眼,然后,仿佛受不住這樣強烈的陽光似的,她又合上了它們。項羽把耳朵湊到她的顫動的唇邊,他聽見她在說一句他所不懂的話:
“我比較喜歡那樣的收梢?!?/p>
曾經那么輝煌,那么所向披靡,此時卻四面楚歌,人物的內心是極其復雜的。張愛玲在這里卻沒有直接寫人物的內心,而是運用戲劇電影的手法,只表現人物的語言及動作,項羽英雄末路的處境和他們此時的內心世界自然而然地顯露了出來,特別是虞姬面對敗局已定是那樣地鎮定從容,給讀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這里,作者所寫的畫面不張揚、不夸飾,但是講究視覺造型,動作感強,形成一幅寫實又寫意的有意味的畫面。
張愛玲還特別善于運用視覺化強的色彩語言來達到電影化的效果?!安恢獮槭裁?,顏色與氣味常常使我快樂,……顏色這樣東西,只有沒顏落色的時候是凄慘的;但凡讓人注意到,總是可喜的,使這個世界顯得更真實?!伾?,有了個顏色在那里了,就使人安心?!边@個世界的真實與否竟然是以讓人注意到的顏色為“可喜”,足見她對顏色的喜愛。作為作家,自然會把這種喜好融入她的文學創作中去,張愛玲很多小說中的自然風景、房屋擺設、人物服飾等都絢麗多彩。就拿人物的服飾來說吧,在《紅玫瑰與白玫瑰》里,作者讓等振?;貋砗炔璧耐鯆扇锎┲患返氐拈L袍,是最鮮辣的潮濕的綠色,沾著什么就染綠了。她略略移動了一步,仿佛她剛才所占有的空氣上便留著個綠跡子。綠色在大自然中最多,它所蘊涵的勃勃生機暗示出王嬌蕊旺盛的生命力。那過分刺眼的綠調再加上深粉色的襯裙,把王嬌蕊那種無法用語言來直接表達的無窮的欲望借助服飾的色調很好地張揚開來。但此色較為普遍,所以列不上尊貴之色。王嬌蕊也不是尊貴之人。她一面為人妻子,一面與舊情人藕斷絲連,一面又來勾引振保,張愛玲讓這樣―個極不守婦道的昔日交際花穿上―套視覺效果極佳的綠色長裙真收到了一箭多雕的效果。人物服飾的色調給人的視覺沖擊是最大的,用它來寫人物的內心和品性,電影化的效果非常明顯。
張愛玲不僅用具象性很強的電影語言來刻畫人物、表現心理、營造意境,而且經常用組合得極好的成套鏡頭來描寫場面。張愛玲的一支筆,就是一部甚至多部攝像機,對準各 種不同的場景,調整各種不同的距離和角度,變換各種不同的拍攝手法,使小說復雜的場面描寫顯得層次井然。而又毫不單調。例如,在《金鎖記》中,童世舫應邀來到七巧家里吃飯,當他和長白說了一會兒天氣、時局、風土人情之后,長白突然手按著桌子站了起來。通過童的眼睛有這樣一段七巧出場的特寫:世肪回過頭去,只見門口背著光立著一個小身材的老太太,臉看不清楚,穿一件青灰團龍官織緞袍,雙手捧著大紅熱水袋,身旁夾峙著兩個高大的女仆。門外日色昏黃。樓梯上鋪著湖綠花格子漆布地衣,一級一級上去,通入沒有光的所在。這段場景的設計是非常電影化的,張儼然一個導演,先將鏡頭聚焦在七巧身上,仿佛電影里的慢鏡頭,接著又移動焦點,從門外的日色到樓梯上鋪著的地衣,最后又定格在七巧的身上。正當七巧在向世舫說長安再抽兩筒就下來時,作者又來了一個特寫鏡頭:長安悄悄走下樓來,玄色花繡鞋與白絲襪停留在日色昏黃的樓梯上。停了會又上去了。一級一級,走進沒有光的所在。通過鏡頭的轉換和特寫的運用,兩代女人的悲劇不言而喻。
張愛玲的小說范文3
關鍵詞:張愛玲小說,吸收、融合與創造,意象,色彩。
我認為文人該是園里的一棵樹,天生在那里的,根深蒂固,越往上長,眼界越寬,看得更遠,要往別處發展,也未嘗不可以,風吹了種子,播送到遠方,另生出一棵樹,可是那到底是艱難的事。
—張愛玲《寫什么》
我認為張愛玲正是汲取這園子里蘊籍豐厚的土壤努力向上攀延而又不斷伸展肢體的大樹。她的創作正是那“低氣壓的時代,水土特別不相宜的地方”,①誰也不曾幻想的奇花異卉,但是她的珍貴不僅在于延續了土壤的生命,她更是借助自身卓越的創造力,結出了鮮翠欲滴的傳奇果實,成就了一段千古絕唱。她從現實生活中提煉故事情節,把悲劇式的蒼涼和喜劇式的諷刺寓于一爐,意象的物化效果使得心理剖析更顯老練,這些藝術技巧的使用讓作品具有震人心魄的藝術力量。因此我以張愛玲40年代的小說創作為主,以其《紅樓夢》這部作品對她的深刻影響,希望能從中摸索出張愛玲小說文學創作中的主要特征及其來源。
一、小說人物情節的設計與《紅樓夢》的相似處
正如張愛玲自己說的“中國文化古老而且具有連續性,沒中斷過,所以滲透得特別深遠.”②首先,我們從語言文字方面來看,任何一個讀過紅樓夢的讀者再捧起張愛玲的小說特別是《金鎖記》,總以為自己又在那個繁華熱鬧的寧國府了,這種撲面而來的熟悉感會令你一時無以適從,接下來就讓我們一起來聽聽月夜下《金鎖記》中姜公館里兩個睡不著的丫頭都聊些什么:
小雙道:“告訴你,你可別告訴我們小姐去!咱們二奶奶家里是開麻油店的.”鳳蕭呦了一聲道:“開麻油店!打哪兒想起的?像你們大奶奶,也是公侯人家小姐,我們那一位雖比不上大奶奶,也還不是低三下四的人。”小雙到:“這里頭自然有個緣故.咱們二爺你也見過了,是個殘廢.作官人家的女兒誰肯嫁給他?老太太沒奈何,打算替二爺置一房姨奶奶,做媒的給找了這曹家的,是七月里生的,就叫七巧.”鳳蕭道:“哦,原來是姨奶奶。” 小雙道:“原來是姨奶奶的,后來老太太想著,既然不打算替二爺另娶了,二房里沒個當家的媳婦,也不是事,索性聘了來作正頭奶奶,好教她死心塌地地服侍二爺.”鳳蕭把手扶著窗臺,沉吟道:“怪道呢!我雖是初來,也瞧料了兩三分.”
像這樣一段對話所提供的信息,從內容到形式,都令人想起《紅樓夢》。諸如都寫一個大家庭,姜公館凡百事也都由老太太做主,婚配講究門第,地位區分正庶,并且兩個丫鬟也伶牙俐齒,對主人的底細琢磨的一清二楚,小說的內容像《紅樓夢》,但格局更是相似,比如這種主人公尚未出場,已經由旁人口中評價,使讀者有一輪廓在胸。使人倍感親切的,是對話人的心態,聲勢,宛如從大觀園中傳出。
二、詩的魅力:豐繁的意象比喻
張愛玲的小說被稱為是“自從《紅樓夢》以來,中國小說恐怕還沒有一部對閨閣下過這樣一番寫實的功夫”,③她有著極其豐富和卓越的想象力,再加上風姿美妙的寫作手法,所以在她的作品中我們可以欣賞到那令人目不暇接、拍案叫絕的意象比喻。張愛玲非常擅長的則是運用意象的比喻和滑稽尖刻的語氣來傳達她的諷刺意味,諷刺冷漠的人情,諷刺蒼涼的人生。
張愛玲更高妙之處在于她能用意象的比喻使人物的微妙的心理活動物化,從而使讀者在一系列事物和色彩中體會到作品中人物的心情。
那么,在意象的表現方面,張愛玲受到的最大啟示來源于哪里呢?答案是《紅樓夢》。象征和隱喻是《紅樓夢》藝術魅力的來源之一,如薛寶釵服用的冷香丸,板兒同巧姐柚子換佛手之類,同人物的個性,遭遇也有關合和寓意,尤其是為數眾多的詩詞、酒令、謎語,更包括著象征。不論是“玉帶林中掛”,“金簪雪里埋”的判詞,還是畫面上烏云濁霧,蓮枯藕敗的景象;不論是一響而散的爆竹,還是飄搖遠去的風箏……都各各寓含著書中重要女子的遭際和命運。形象,概括,意味深長。
三、色彩的象征性與畫面感
對于色彩的敏感與喜好華麗,張愛玲可以說和曹雪芹不相上下。她在《天才夢》中談道:“愛用色彩濃厚,音韻鏗鏘的字眼”,這和她生于其間長于其間的封建家庭有關,因為一個貴族之家,其間的排場是華麗考究的。因此我們可以看到在她自己的小說中,她對色彩的發揮達到了淋漓盡致的程度。
《紅樓夢》中對每個人的衣飾都有華麗而脫俗的描寫,這主要是因其色彩運用的妙處。且看剛出場的混世魔王在林黛玉的眼中:“頭上戴著束發嵌寶紫金冠,齊眉勒著二龍搶珠金抹額;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紅箭袖,束著五彩絲攢花結長穗宮絳,外罩石青起花八團倭緞排穗褂;登著青緞粉底小潮靴”。這些色彩極盡富麗堂皇,但是又極襯出這位紈绔子弟的特征。
張愛玲也極力推崇《紅樓夢》中的色彩描寫所創出的脫俗的意境,但其實她自己對色彩的敏感度也是驚人的。她善于在小說中描摹各種層次的顏色,無論人、景、物,都調動了大量的色彩手段,因此視覺意象非常豐富,很容易讓讀者身臨其境。
從某種意義上可以說這些色彩,已經獨立化成為一種意象。它或描摹人物性格個性,如紅玫瑰王嬌蕊的大膽刺激的顏色顯示她的熱情如火,而相對來說,白玫瑰的空洞無味的白,只能暗示這個賢妻良母的單調無趣;或暗示人物的心理活動,王嬌蕊的鮮辣的“綠”是振保眼中的刺激物,它無疑成為一種熱情的,這里王振保肯定了王嬌蕊的激情魅力即作情人的必需。
四、結語
張愛玲不是天才,她沒有曹雪芹的才勢,渾淳不如沈從文,深刻不如魯迅,清秀不如冰心,但是,三歲即能背誦唐詩的她,曾以懷疑的眼神冷眼看一切,以一支不懼怕通俗的筆,寫盡新舊時代交替上海十里洋場的女性的故事,她們的顏色,心情和渴望,她向我們絮絮地傾訴那種生存的無奈和絕望。有勇氣將人生最虛無和無情的一面揭示出來的,我們說她是一個勇者;而能繼承東方文學傳統,用繁復奇妙的意象,巧妙的比喻將這些轉換為故事,讓我們如臨那個繁華如夢的喧鬧都市,并感受一種無法道盡的蒼涼感由作品彌漫到我們的視覺,我們的心靈的,我們說她是一個天才,而且是一個可愛的天才。
注釋:
① 傅 雷《論張愛玲的小說》,原載《萬象》月刊1944年5月第三卷第11期。
② 張愛玲《〈海上花〉譯后序》
③ 夏志清《中國現代小說史》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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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阿川《亂世才女——張愛玲》,陜西人民出版社1993年3月初版。
4、于青、金宏達編,《張愛玲研究資料》,海峽文藝出版社1994年1月初版
5、張愛玲,《紅樓夢魘》
6、張恨水《金粉世家》,貴州人民出版社1985年1月初版。
7、曹雪芹《紅樓夢》岳麓書社1987年4月初版
8、賈平凹《讀張愛玲》倒數第二段,《文學評論》,1995年第2期
9、劉川鄂《多姿的結構 繁復的語象—張愛玲前期小說藝術片論》第三段,《中國現代文學研究叢刊》1990年第4期
張愛玲的小說范文4
[關鍵詞]張愛玲 作品語言 個性化 變奏魅力
文學是用語言塑造形象表達作家對社會生活感悟的藝術,語言是文學的第一要素。文學語言是經過藝術加工后所形成的語言中的語言,它比一般的日常用語更具有心理蘊含性。語言學家索緒爾說“語言中的一切,包括它的物質的和機械的表現,比如聲音的變化,歸根到底都是心理的”。舉凡優秀的文學家,總是以自己的語言個性特色吸引著讀者的。梁實秋把文學作品語言個性特色稱為文調。文調既與作家的文學修養和審美情趣有關系,也與作家對文字感覺,抵達事物內蘊的表達方式以及獨特的修辭手法、遣詞造句的癖好密不可分。因此,作家總是有目的改變語言框架的關系,淡化約定俗成的語言規律和原則,進行個性化的遣用,達到內容與形式的完美融合,創造出豐厚幽奧變異的審美意象和審美體驗。
“曠世才女”張愛玲的小說是“既有‘古典小說的根底’,又有‘市井小說的色彩,’”介于新舊雅俗之間。其作品打動人的不僅僅是港滬洋場中的故事和人物,還有她那奇詭的敘事語言。她在強烈的語言本體意識下,對文學語言進行了極富有個性特色的開拓和創新,以獨特的女性生存體驗和個性視角,對常規語言進行的肆意偏離,突現著能指背后的所指內涵,亮給讀者一個又一個的驚奇和驚喜:“生命是一襲華美的袍子,上面爬滿了蚤子”(《天才夢》),“她的聲音灰暗而輕飄,像斷斷續續的灰塵吊子”(《傾城之戀》);“把孩子抱過來叼著嘴和他說話”(《連環套》);“宗禎斷定,翠遠是一個可愛的女人――稀薄、溫熱,冬天里吹自己的嘴里呵出來的一口氣”,“她整個的像擠出來的牙膏,沒有款式”(《紅玫瑰與白玫瑰》)等等。這些語言冷峻而又險奇、鮮活而又生僻,透露出空靈,充滿著智慧,在虛實相襯中呈現出一種詭異的境界。
一、在單個詞語或短語選擇使用上,對語言元素進行主觀隨意的變異處理
1、注重動詞的安置、選用
張愛玲常常以超常思維和獨特視角,破除封閉的、慣性的思維模式,跨越毫不相干的兩個或多個語用范疇,強制性地使用動詞移用的方式,刻意制造反常態的語言表達來獲得神形俱佳的表達效果和審美愉悅。
“她仰著臉在她腮上啄了一下”(《連環套》);
“他坐在那里像一座山,……他把自己鋪排在太師椅上,腳踏棉靴,八字式擱著”。
例一中寫人們之間是沒有真情的,母親對孩子只在其腮上“啄”一下,把寫動物的詞匯移植過來寫人,讓讀者感受到人與人關系的淺淡。例二中“鋪排”一詞活寫出處于一切放松狀態的無所顧忌無所憂慮的心態,形象而生動。類似的還有:微龍那天穿著一件磁青薄綢旗袍,給他(喬琪)那雙綠眼睛一看,她覺得她的手臂像熱騰騰的牛奶似的,從青色的壺里倒了出來,管也管不住,整個的自己全潑出來了。(《沉香屑――第一爐香》)手臂與牛奶兩者之間有著巨大的差距,唯有“白”是相似的,但這樣美妙的描寫既以視覺讓讀者感受到喬琪的色迷心竅,蠢蠢欲動的形象,又表現了薇龍的竭力自持卻又虛榮不能自拔的心態。
2、刻意扭曲詞語穩定的固有意義增加語義的模糊性與朦朧感
張愛玲創作中,常刻意扭曲詞語穩定的固有意義,打破常規邏輯,使詞語在語義系統中的固有意義與改造義互相浸染,增加語義的模糊性與朦朧感。
《創世紀》中的全少奶奶,年紀不到四十,卻已操勞憂苦,像個淡白眼睛的焦憂的小母雞,“東瞧西瞧,這里啄啄,那里啄啄,顧不周全”。
“她去燒菜,油鍋拍辣辣爆炸,她忙得像個受驚的鳥,撲來撲去?!?《桂花蒸?阿小悲秋》)
“長白不敢再娶妻了,只在妓院走走”(《金鎖記》)。
“只聽見一陣腳步響,來了些粗手大腳的孩子們,幫著老媽媽把老太太搬運小樓去了。”(《傾城之戀》)
寫人的忙亂“象受驚的鳥,撲來撲去”:寫人的無聊,象鳥“東瞧瞧西瞧瞧,這里啄,哪里啄”;“走走”、“搬運”等均打破了事物的常規邏輯,但又從本質上去理解邏輯關系,從而在超越生活邏輯之后,建立起了一種新的語言邏輯關系,使其具有了新的蘊涵和意義,獲得了語言表述上的新奇性和陌生化的效果。
張愛玲為使語義模糊,還在以日常用語為主體的口語化表述中,隨著充滿原生態、神秘、潛意識等多種奇異感覺化的敘述,臨時突兀地反常使用某些詞語,把固定的日常特定用法和理性意義擱置一旁,把要表達的豐富情緒體驗和形象有效地發散出來,新鮮、警目、避免了尋常的俗濫和呆板,而呈現出陌生化的藝術效果。如:“她(長安)再年輕些也不過是一棵嬌嫩的雪里蕻――鹽腌過的”。(《金鎖記》):“民國也還是她的世界,暢意的日子一個接著一個,湯化在一起像五顏六色的水果糖”(《連環套》)等等。
二、比喻修辭的獨特性,凸顯著主題的表達
語言中的比喻是中國文化內質的一種思維產物,也是體現相似原理的借他物以表現某物的語言方式。比喻往往有三要素:本體、喻體和比喻詞。文學作品中常借比喻來表現豐富的心理內涵。張愛玲是善于用喻的行家,她筆下那些琳瑯滿目、機智奇巧比喻出神入化,繁多而不流于俗套,奇制勝而富有表現力。其比喻引起不少學者的關注,夏志清說“錢鐘書善用巧妙的譬喻,沈從文善寫山明水秀的鄉村風景;他們在描寫方面,可以和張愛玲比擬,但是他們的觀察范圍,較為狹小”。費勇認為“現代中國作家中……張愛玲的譬喻充滿了真正的女性意識,像一個冷靜的敏銳的旁觀者不經意的訴說”,許子東認為“張愛玲與錢鐘書在設置譬喻營造意象時,喻體與本體之間的位置關系常常是顛倒的”筆者認為其比喻的獨特性還在于打破常規,改變人們固有的審美思維模式,以縝密的觀察和突發式的比喻把人物化,詮釋著對人的生存狀態、悲劇命運和人性本質,使讀者從更深層次上領悟到比喻的飽滿內涵,拓展了讀者“再創造”的審美機理。
1、本體是人而喻體是動物
《茉莉香片》中“她(馮碧落)是繡在屏風上的鳥一悒郁的紫色緞子屏風上,織金云朵里的一只鳥,年深日久,羽毛暗了,霉了,死也還死在屏風上”馮碧落,是一個豪門千金,表面看是為了顧及言子夜的前程和家族名聲,為愛情做了犧牲。其實是找了一個理由順從了封建禮教嫁給了聶介臣。從此比喻中可看出她的自由受到限制,且生活單調使她變得郁郁寡歡。最后“死也還死在屏風上”說明了當時女性對社會的無力反控,女性的社會地位低下,只能像木偶樣任人左右。
《花凋》中“趴在李媽背上像一個冷而白 的大白蜘蛛”用白色的大蜘蛛來形容即將走完生命的川娥,暗示了主人公川娥的悲劇而短暫的一生,自己不能主宰自己的命運,只能慢慢的被折磨等死。
類似的還有:《金鎖記》中“七巧接連著叫長白為她燒了兩個晚上的煙,芝壽直挺挺躺在床上,擱在肋骨的兩只手蜷曲著像死去的雞爪。”《紅玫瑰與白玫瑰》中“她的不發達的乳,握在手里像睡熟的鳥像有它自己的微微跳動的心臟,尖的喙,啄著他的手,硬的,卻又是酥軟的,酥軟的是她的手心?!钡?。
張愛玲一而再,再而三地將女人喻為鳥、貓、雞等動物。其實是透射出女性在寂寞中的掙扎與無助,是被關在有形無形的籠子里的鳥,能指背后寓意著女性的動物性本能或寵物性地位,在沒落豪門和封建禮教的教條里無法掌控自己的變幻莫測命運。這些看似漫不經心的比喻,悄然而又強勁地鼓動著沉重的、無可奈何的傷感和悲涼,與她蒼涼的格調是一致的。
2、把人喻成物品
張愛玲小說常常用已死或沒有生命的物品來做喻體,這與她要揭示的蒼涼人生是密不可分,相互映襯的。
《鴻鸞禧》中“婁太太戴眼鏡,八字眉皺成人字,團白臉,像孩子學大人的樣捏成湯團,搓來搓去,搓得不成摸樣,手掌心的灰揉進面粉里去,成為較復雜的白了?!卑讶擞鞒蓽珗F,可推斷出婁太太在家里沒有任何地位,沒有任何尊嚴,對家里的事幫不上任何忙。一家人要她怎樣就怎樣,像“湯團”被搓來搓去。
《金鎖記》中“在年下,一個穿著品藍摹本緞棉袍,一個穿著蔥綠遍地錦棉袍,衣服太厚了,直挺挺撐開了兩臂,一般都是薄薄的兩張白臉,并排站著,紙糊的人兒似的”。長安和長白被喻成“紙糊的人”,暗喻著在七巧變態的掌控中長大的兒女沒有了思想,沒有了生命,活著如同死去。
此類比喻還很多,如《傾城之戀》中“范柳原在細雨迷朦的碼頭上迎接她。他說她的綠色玻璃雨衣像一只瓶,又注了一句‘藥瓶’”;《花凋》中“實際上川嫦并不聰明,毫無出眾之點,她是沒有點燈的燈塔”、“鄭先生是遺少,因為不承認民國,自從民國紀元起他就沒長過歲數,雖然也知道醇酒婦人和鴉片,心還是孩子的心,他是酒精缸里泡著的孩尸”;《紅玫瑰與白玫瑰》中“提到這個,振保臉上就出現黯敗的微笑,眉梢眼梢往下掛,整個臉拉雜下垂,像拖把上的破布條”。
把無用人喻為藥瓶、孩尸、拖把上的破布條、燈塔等日常生活中的瑣屑事物,在這蒼白的瞬間,詮釋了那沉寂在文字背后的深刻。張愛玲深深感到在男性的符號系統中,女性只是空洞的能指,她們空有形象而不具備肉身,支離破碎的女性自我被淹沒于無符號的混沌大海中。張愛玲認清女性的空洞后以女人虛幻性的“在場”說明女人在歷史上的“缺席”,女人的在場常只是徒具表象、軀殼、外表,而不具備真正的生命。女性意識畫家蘇珊?布勒在其《梅農的姊妹》的注釋中說“我覺得更像是一系列的活動而不是一個不可滲透的物質單位,或者更確切地說,我不是一個容器”。女人不是容器也不是死物,張愛玲筆下的女人常常被視為容器或死物,這種自我否定,體現著作者以空洞反空洞的策略。
3、把人喻成植物
張愛玲作品把人喻成植物的比喻也堪稱一絕,且用得最多的是“花”。
“也許每個男子全都有過這樣的兩個女人,至少兩個,娶了紅玫瑰,久而久之,紅的變成了墻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還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的一粒飯粘子,紅的卻是心口上的一顆朱砂痣?!?《紅玫瑰與白玫瑰》)
“在宗楨的眼中,她的臉像一朵淡淡幾筆的白描牡丹花,額角上兩三根吹亂的短發便是風中的花蕊?!?《封鎖》)
“火光一亮,在那凜冽的寒夜里,他的嘴上仿佛開了一朵橙色的花,花立時謝了,又是寒冷與黑暗?!?《沉香屑――第一爐香》)
“川嫦是一個稀有美麗的女子……十九歲畢業與宏濟女中,二十一歲死于肺病……回憶上的一朵花,永生的玫瑰”(《花雕=》)
張愛玲的小說范文5
論文關鍵詞:魯迅 張愛玲 國民劣根性 凡人軟弱性 冷靜 傳統 現代 影響力
傅雷在《論張愛玲的小說》中說:“毫無疑問,《金鎖記》是張女士截至目前為止的最滿之作,頗有《狂人日記》中某些故事的風味。于青則在《張愛玲傳略》里說:“如果說,魯迅畢生致力于國民性的批判,是對民族文化心理建構的一個貢獻,那么,張愛玲對女性意識里‘女性原罪’意識的展露和批判,則是張愛玲對民族文化心理建構的一個補充,是對女性意識進化和 發展 的一個貢獻?!蔽覀儼l現張愛玲與魯迅在小說創作上似乎確實存在著某種關聯,吸引著研究者不自覺地將二人放在一起加以論述。本文試從四個方面,從二人的創作思路與表現方法上發現這兩位不同成就、不同影響力的作家在小說創作領域里的某些異同之處。
一、魯迅:“為人生”的啟蒙主義小說觀與對
張愛玲說:“寫小說應當是個故事,讓故事自身去說明……因為事過境遷之后,原來的主題早已不使我們感覺興趣,倒是隨從故事本身發現了新的啟示,使那作品成為永生’的”。于是她冷靜講述一個個女性的故事,不用苦口婆心的說教,不用搖旗吶喊,不用哭訴憤怒,卻讓這“普通人中的傳奇,傳奇中的普通人”緩緩地流進讀者心中,沖擊著他們內心深處柔軟的靈魂。她似乎只是欣賞人生的舞臺上表演的戲劇的觀眾,如此冷峻、不露聲色。她說:“請您尋出家傳的霉綠斑斕的銅香爐,點上一爐沉香屑,聽我說一支戰前香港的故事。您這一爐沉香屑點完了,我的故事也該完了?!薄冻料阈肌谝粻t香》她又說:“胡琴晰晰啞啞拉著,在萬盞燈火的夜晚,拉過來又拉過去,說不盡的蒼涼的故事—不問也罷!”《傾城之戀》她看透了人生的虛妄,也理解女性短暫的一生掙脫不了的時代、 歷史 、生理與心理的種種束縛。她嘆息于艱難生存中的女性的妥協、蒼白、畸形的追求,但是,透過那不和諧處,我們依然能領悟著張愛玲來自自身生存體驗的深摯的同情與慈悲,因為那里流露的是以個體生命體驗為背景的蒼涼感,那也是一種悲天憫人的情懷。夏志清教授早就精辟地指出:對于張愛玲,“人生的愚妄是她的題材,可是她對于一般人正當的要求(適當限度內的追求名利和幸福),她是寬容的,或者甚至可以說是贊同的。這種態度使得她的小說的內容更為豐富?!瘡垚哿峁P下的女性是在男人世界里索求微薄報酬的女奴,但是,這可悲可嘆的故事,卻穿透了歷史甚至穿越了今天與明天,照見女性幾千年來難以治愈的生命之傷。
在這一點上,二人有著同樣的良苦用心,也取得了 藝術 的堅實力度,他們的作品因此而不會隨著時代的變遷煙消云散,而以它無窮的后勁影響著一代代讀者與文學的 發展 。
張愛玲的小說范文6
關鍵詞:情感 悲劇 生命體驗
一、張愛玲作品中的愛情與婚姻悲劇
張愛玲的小說是“一個美麗而蒼涼的手勢”, “她的作品有著淡漠的貧血和感傷的情調”。胡蘭成說:“張愛玲先生的散文與小說,如果拿顏色來比方,則其明亮面是銀紫色的,其陰暗面是月下的青灰色” 。張愛玲的小說,刻畫了一個個悲涼的人物形象,作品始終彌漫著濃厚的悲劇色彩。沃爾波爾有一句常被引用的名言,“這個世界,憑理智來領會,是個喜??;憑感情來領會,是個悲劇。”張愛玲是憑感情來領會,她把這個世界看作悲劇。
愛情本是浪漫的,然而悲劇卻是把美好的東西撕破給人看,愛情成為奢侈品。愛情這件“華麗的外袍”,在張愛玲的小說中便有了“爬滿了虱子”的尷尬。張愛玲認為:“男女之情乃人之大欲,作為生命過程的重大現象,負載著深刻的人性內容,揭示著人生的真諦?!?/p>
在張愛玲的筆下,男女間并無真情,而是在玩著“愛情”的游戲,進行著享樂主義的精神游戲。《紅鸞禧》中的玉清、《傾城之戀》中的白流蘇、《金鎖記》中的曹七巧等等, 她們自覺地甚至是費盡心機地走進婚姻,。結婚既不是來自父母的包辦,也不是基于愛情的考慮,她們憑借自己的聰明和美麗去獲得婚姻,目的不過是通過婚姻獲取物質的保障和身份地位的提高,從而成了名副其實的“女結婚員”。但是,婚姻除了帶給她們生活保障、金錢地位之外, 也帶給了她們沉重的代價。約翰.柰斯比特在《女性大趨勢》中指出:“女性需要三樣東西:自尊、經濟能力和生育自由。”可是,如果女性沒有經濟能力,就只能用性價值來補償,而成為生兒育女的機器,男人們的附屬品。戀愛與婚姻是張愛玲作品中的中心題材,作者用“男女問題”作為主線,敘述了一個個牽牽絆絆的情愛悲劇。張愛玲是專寫“她的時代的陰暗一面”的高手?!庇捎诠亲永锏谋^,她的作品在刻畫男女情感方面,不管是有愛或是無愛,都表現出異常的凄涼,彌漫著悲觀的情調。
二、女性情感悲劇的成因
張愛玲以一種近乎冷酷的悲劇感敘說一個個悲涼的“傳奇”,情愛的虛假、無愛的婚姻、在其作品中處處可見。她的整個創作滲透著一股悲涼的陰氣。這些情感的悲劇的背后有社會的原因,時代的原因,女性自身的弱點等原因。殖民地半殖民地時期的中國風雨飄搖、人們隨時受到戰爭和生存的威脅,作為弱勢群體的女性更是缺乏起碼的生存空間,那么嫁人,尤其是有錢人自然就成了女性生存的最好選擇。滿清貴族時代已經過去了,沒落貴族的小姐們日益受到身份貶值、經濟困頓的威脅。無情的現實迫使她們走出閨閣,到新崛起的資產階級中去,以出賣自己的方法換取生存的避難所。注重實際、金錢至上的資產階級與清高的滿清小姐在諸多方面都存在巨大的差異性,因此兩個階級與生俱來的矛盾決定了其聯姻的悲劇性。中國封建社會在漫長的歷史進程中,將男尊女卑演化為社會人倫觀念、文化心理的重要組成部分。女子終其一生都生活在對家庭和男人的追隨與依附中,不僅完全失去了把握命運的權利,也失去了人的主體意識。
張愛玲說:“如果我常用的字是‘荒涼’,那是因為思想背景里有惘惘的威脅。張愛玲的獨特的身世與愛情悲劇的創作是密不可分的。她經歷了家族的失落,家庭的失落,求學的失落。張愛玲出身于滿清貴族家庭,驚醒了滿清貴族沉睡的夢,因此,1921年出生的張愛玲雖未真正感受到家族的顯赫,但卻成長在遺老遺少對既往繁華生活的懷念里,久而久之,失落的情緒潛滋暗長。張愛玲的童年生活是在父母的爭吵和分分合合中度過的。她的父親身上集合了滿清遺少的全部生活方式和癖好,諸如抽大煙、逛妓院之類。張愛玲的母親是一個新派的女性,崇尚自由平等,父母志不同道不合,爭吵不斷。張愛玲寄希望于通過自我學習獲得自立的能力,但兩次戰爭的爆發兩度摧毀了她的求學之路。 難成眷屬的無奈,利益交換的婚姻,張愛玲用蒼涼的手勢寫盡了人間的婚戀傳奇, 雖然偏激,卻異常的深刻。在中國文學史上,張愛玲是一個獨特的存在。她以自己的悲劇意識構建了一個世俗而又深刻的婚戀世界,并以婚戀生活為視角引發了社會對女性悲劇命運的思考。她敢于正視女性的弱點,表現出一種強烈而又自覺的自省意識,這對于研究女性作為第二性的心靈世界,建構女性健康積極的人生價值觀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
三、 結語
難成眷屬的無奈,利益交換的婚姻,張愛玲用蒼涼的手勢寫盡了人間的婚戀傳奇, 雖然偏激,卻異常的深刻。在中國文學史上,張愛玲是一個獨特的存在。她以自己的悲劇意識構建了一個世俗而又深刻的婚戀世界,并以婚戀生活為視角引發了社會對女性悲劇命運的思考。她敢于正視女性的弱點,表現出一種強烈而又自覺的自省意識,這對于研究女性作為第二性的心靈世界,建構女性健康積極的人生價值觀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
參考文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