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的民族色彩表現探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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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的民族色彩表現探析

 

法國劇作家馬賽爾•馬爾丹曾說:“所有生理和心理方面的試驗都證明,我們更多感受的是色彩的價值,而不是色彩本身。”中國的張藝謀也說:“我認為在電影視覺元素中,色彩是最能喚起人的情感波動的因素。”在《黃土地》的攝影中,張藝謀又闡明了他在電影中一以貫之的色彩追求:“取濃郁,不取清淡。”在他所有創作的影片中始終體現著濃郁的民族色彩印痕,貫穿著“酒神”式的狂歡風格。正是這些頑強而濃郁的“中國紅”國色、中華民族膚色的黃色、代表王者風范的金黃色以及中國畫基調的墨黑色,深沉地譜寫了我們民族所走過的艱難而又偉大的歷程,從不同的側面和層次展現著色彩的象征和寓意。   一、“紅色情結”滲透著的民族印痕   紅色在中國人心目中是喜慶、成功和吉利,忠誠、興旺和發達等意義的象征。中國的皇族推崇紅色,象征著特權與富足,中國文化喜愛和崇拜紅色,象征著傳統中被壓抑的人的欲望與激情。中國人通過對一種抽象色彩的喜愛和崇拜,迂回曲折地表達了一種內心深處隱秘的欲求。“藝術是沒有國界的,但藝術家是有國界的。”色彩的民族化展現首先是一種對事實的尊重。每個導演的影片都會滲透著民族歸屬的印痕,張藝謀也不例外。   (一)紅色蘊藉著的審美價值   “中國紅”這種性格和精神是祖先留給我們寶貴的精神財富,是代表民族意識和情感的載體。張藝謀作品最大的特點就是紅色幾乎貫穿了他所有作品。像我們熟知的《紅高粱》《大紅燈籠高高掛》《菊豆》《英雄》《十面埋伏》等,每一部影片都成功地運用了大紅顏色。紅高粱、紅花轎、紅燈籠、紅染坊、紅棉襖、紅袖章等,張藝謀的每部電影都不同程度地將最偏愛的紅色推向了極致。這些古色古香的“中國紅”氤氳著秦漢氣息,延續著盛世氣派的唐宋遺風,沿襲著燦爛輝煌的魏晉脈絡,流轉著獨領風騷的元明清神韻。這種熱情、赤誠、向上的民族性格和熱愛生活的民族傳統經過歷史的承啟、沉淀和揚棄,逐漸演變成為中華民族的靈魂。他導演的這種“紅色情結”滲透著深刻的民族印痕,高度概括著龍的傳人生生不息的歷史,以其豐富的文化內涵,盤成了一個錯綜復雜的紅色“中國結”。   (二)對傳統“中國紅”色的顛覆   色彩賦予物體以靈魂。許多人都不會忘記,《紅高粱》中無色的高粱酒在影片中經過藝術加工變成了紅色,但這些紅色的使用卻寓意著反抗、神秘和凄涼的主觀性。紅色這最具有情感的顏色,緊緊擁抱著這片高粱地上青春豪放的人們,它像燃燒的火焰,是人類心靈深處不熄的火光,將一種強烈的生命意識前所未有地召感為最震撼人心的主題,升華了中華民族的慘烈與悲壯的民族之魂?!都t高粱》驚醒了西方人對中國電影所持的蔑視與迷幻,以極端的表現方法來演繹深刻而又沉重的歷史,表現人的精神和個性,具有里程碑的意義。在接下來的《菊豆》中鮮艷絢麗的巨幅紅色染布在一片灰色的深宅大院之間隨風飄舞,這樣的色彩運用分明是在為菊豆和天青歡合的生命與愛歌唱。而《大紅燈籠高高掛》里兩排暗紅的燈籠,在寂靜的深夜中,用原本不是代表著希望的微弱搖曳的點點光影,暗喻著被控制著的人性和權力人物的存在。在《黃土地》里,那些紅色的布景只是傳統習俗和麻木的流程,永遠無法沖破整個背景環境的壓抑和晦暗。美好婚姻的情愫在這樣一個頑固不化的背景里被扼殺和掩蓋。在以黑色為基調的影片《英雄》中,我們看到的趙國書館卻是一個顛覆常理的充滿“血和暴力”氛圍的紅色世界,使觀者產生了抽象聯想。張藝謀的電影作品對紅色的刻意追求,不僅增強了影片中社會和人物的渲染力度,沖擊著觀眾的視覺,還影響了很多人的審美心理和審美傾向。他不僅用色彩語言表達了自己的意念和民族的文化內涵,更向世界展示了一個別樣的中國和中國電影。   二、承載著中國傳統繪畫的墨黑色   黑色給人的直觀感受所產生的抽象聯想多是“死亡、剛健、悲哀、憂郁、生命、嚴肅、冷淡、陰郁。”馬爾丹曾說:“電影色彩的真正發明應該從導演們懂得了下列事實的那一天算起。即色彩……必須首先根據不同色調的價值(如黑與白)和心理與戲劇含義(冷色和熱色)來運用色彩。”   (一)黑白影調與情感的交合   在影片《英雄》開篇即以壓抑的黑色訴說著秦王朝的建立是以死亡和悲哀為基礎的。黑色從影片的開始,秦宮的面對,無名長空的決戰一直到無名的結局,黑色幾乎貫穿影片。電影《一個和八個》也以黑白灰為主調,強調環境的嚴酷性,表現大敵當前的形勢下,中華民族處于存亡關頭的抗日戰爭時期威武豪壯的民族性的萌發。影片《我的父親母親》一開頭呈現的也是黑白顏色。父親過世,母親孤苦,表示冰冷的現實生活是蒼白無力的。但當影片轉場至過去時態時,用羞澀的粉、鮮艷的紅、絕望與懷舊的黑白、充滿希望的一抹綠表現著父親與母親過去的生活是色彩繽紛的。“張藝謀對色彩的處理不僅僅滿足于對客觀世界的簡單摹寫與還原,而且還非常重視色彩的象征意義和主觀表現性,把電影色彩的語言表意融化為影片劇作的節奏與結構。”[1]影片黑白色與彩色巧妙地形成強烈的反差,以這黑白的影調呼應著年輕時候父親與母親之間唯美的愛情故事,為拒絕真情與真愛的世紀末唱一首帶有戀舊回歸色彩的挽歌。   (二)“墨色”壓抑下潛藏的力量   美國著名電影導演史蒂文•斯皮爾伯格總能找到一些特殊的顏色不知不覺地把觀眾拉得很近。張藝謀在習慣用“墨色”追求中國畫的意境和韻味的同時,也展示著其中國電影的民族特色。電影《英雄》中墨色含有神秘、厚重的特性,能夠暗示秦國強大的勢力、秦王一統天下的決心以及象征性人物的悲劇性命運。無名與長空在棋館交手那一場戲中,墨色籠罩整個銀幕,像極了中國傳統繪畫水墨畫的風格,就連他們那打斗方式也追求著中國畫的“意境”,這一“意念化”的“決斗”和色彩的虛靜與空靈,傳達出東方文化色彩所欲達到的最高藝術境界。秦王在影片中自始至終是單一的深重黑色,與秦王宮殿鐵黑色調渾然一體,給人無處不在的沉重、壓抑和壓抑下潛藏的力量。但作者的匠心并沒有到此止步,無名穿著黑裝依照秦國律例至秦宮殿受封賞,與秦王“十步”之距對飲,秦王、無名、長空、秦劍客等服色在黑色純度和亮度的設計上則依次由深重至淺淡,這種構成符合秦尚黑,并寓意黑的權威和政治影響,也暗示一種對秦政的不滿與反抗。德國電影理論家魯道夫•愛因漢姆說:“說到表情作用,色彩又勝過外形一籌,那落日的余暉以及地中海碧藍色彩所傳達的表情,恐怕是任何確定的外形也都瞠乎其后的。”用特殊的顏色營造出的感覺,是大師們所鐘愛的?!队⑿邸返挠蒙^念和藝術處理手法亦被后來的影視吸收和延續。#p#分頁標題#e#   三、獨特的“黃金色”語言形態   《黃土地》里,橘黃色的暖色調貫穿全片,形成一種完整的色調與風格,象征著對土地的熱愛;《菊豆》中,觀眾的視覺中反復出現楊家染坊里自房粱上懸掛而下的紅黃布條,那布條更是給人束縛和限制的聯想;《英雄》中楊樹林那黃色的樹葉,在色彩上極為飽滿,鋪天蓋地宏大到幾乎逼迫觀眾來接受。   (一)蘊含著民族性的“黃土地”   法國美學家狄德羅說過:“任何民族、任何地點、任何時代都有一個名字叫一般的顏色,另外還有一個名字叫特殊的色彩與色彩的變化。”黃河水養大的張藝謀深諳中國民俗、民間傳統文化中的優劣,他運用“黃色”對中華民族的歷史命運和文化淵源作了深刻的反思。幾千年來,這種“黃色”以巨大的磁力把我們的民族凝聚成一個不可摧折的整體,同時,也讓這個民族因襲著沉重的負荷而步履維艱。土地之黃,永遠是一副昏暗迷蒙的狀態;河水之黃,永遠一種垂暮靄靄的氣息;皮膚之黃,讓人在電影中深刻感受到了那份壓抑的環境對人的控制和包圍;窯洞之黃使人有沖破這無邊無盡的黃土高原去尋找新生活的強烈愿望。在大遠景與全景的景別之下,黃色的基調仿佛籠罩著一種無法言說的傷楚,這正是張藝謀“構圖取單純,不取繁復”的審美法則。作為影片的攝影師,通過獨具匠心的黃色的運用以及對民族命運史詩性、悲劇性的深層剖析,使那看似亙古不變的沉穩的土黃色大地充滿著渴望。英國影評人托尼•雷恩為此曾寫道:“它使西方觀眾看到了可以說是希望和變化的宣言,你們的主角不僅是人物,也是黃色的土地本身。”   (二)暴力諷刺的“黃金色”   色彩能夠影響我們的情緒,“色彩即語言,色彩即思想,色彩即為情緒,色彩即情感,色彩即節奏”[2]。不同色調代表著張藝謀不同階段的色彩審美心理。金色自古以來代表著至高無上的皇權、尊貴和威儀,張藝謀在《滿城盡帶黃金甲》片中呈現的色彩是一種絢爛到極致的狀態。《黃金甲》的主題是沉重而壓抑的,旨在體現對權利、欲望和人性的摧殘。然而整部電影大片用金色裝點皇宮氣派還不夠,在宣傳片中,他介紹特意弄來三萬多片琉璃裝飾在皇宮中。也許用華麗色彩才能夠更好地描述那個王朝的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悲慘結局。色彩運用的獨到之處莫過于對暴力諷刺的顏色化,滿城的“黃金色”是一種思緒或者說是思想,它們寓意深遠,讓人難以捉摸,有時又回味無窮。除了濃郁的代表皇家氣派的黃色外,這種皇宮色彩代表一種王者才能獲得的充分釋放。搶眼的《滿城盡帶黃金甲》背后的主題是有關愛的缺失與背叛,張藝謀善用單純明快與夸張刺激的民間色彩來捕捉觀眾的視覺點,考驗著人性的深度?!稘M城盡帶黃金甲》那波瀾起伏的情節,美輪美奐的場面,眩人眼目的動作,強力傳遞出的正是緊裹在厚厚黃金鎧甲下和層層黃金菊花上的那極度灰暗的人性缺失。俄國著名畫家康定斯基說:“色彩直接影響著精神……藝術家就是彈琴的手,它有目的地彈奏著琴鍵來使人的精神產生各種波瀾的反響。”[3]   色彩是電影的靈魂和精髓,是使電影脫穎而出的利器。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張藝謀的色彩之路就是他的電影藝術之路。學攝影出身的張藝謀曾說:“對于一個創作者來說,最重要的一點是求變,不辭辛苦地反復求變,增強自己的彈性和張力。”這些色彩的變革最終催生了中國電影史上不可磨滅的“第五代導演”的誕生。   中國的影視藝術正處于當代轉型期。希望未來的“中國電影人”要在“新民俗電影類型”中構建新型的后現代、后語境下的電影風格;要破立只求電影色彩的視覺沖擊力的藝術表現形式;要在當代意識形態中發掘現代人的精神癥候,使西方人重新認識21世紀“中國人的精神”。   當“電影人”能避免色彩硬灌理而形成的美學暴力,能啟開文化壓抑與反叛的秩序,能脫離日漸追問的審美價值觀,能避免后殖民文化悖論的處境之時,色彩與影片的關系即達到了“化”的境界。我們樂觀地等待著“后張藝謀電影時代”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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