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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黃波濤 單位:財政部財政科學研究所
美國文化產業主要包括圖書報刊業、影視業、音樂唱片業、文化藝術業、網絡文化業、廣告產業等,其中,除大部分文化藝術組織屬于非營利性機構外,其他都是參與市場競爭的營利性機構。
一、美國文化管理體制
美國政府對文化的支持是在堅持自由競爭的市場原則下有選擇地進行的。美國未設文化部,聯邦政府依靠總統人文藝術委員會、國家藝術基金會、國家人文基金會、圖書館博物館事業機構四大部門,通過撥款、評獎、協調等手段支持文化發展。美國政府將營利性文化機構與非營利性文化機構區分開來,營利性文化產業交給市場,政府一般不會干預,政府只對非營利性機構和文化基礎設施提供直接資金支持,或采取間接方式進行支持,如通過提供財稅優惠政策引導和鼓勵私人企業對文化事業的投資。美國政府支持本國文化發展的法規為美國國會于1964年頒布的《國家藝術和文化發展法》(《theNationalArtsandCulturalDevelopmentActof1964》)和1965年出臺的《國家藝術和人文基金會法》(《theNationalFoundationontheArtsandHumanitiesActof1965》)。另外,在文化產業領域,行業協定和慣例發揮著重要作用,盡管這些協定和慣例沒有任何強制性,但是卻能決定文化產業和文化產品在美國市場的成敗。
二、美國文化發展概況
近年來,美國文化產業發展迅猛,已成為國民經濟的支柱產業,是美國主導全球經濟的重要力量。以下是美國文化發展的概況:
(一)報業。美國是世界上報業最發達的國家,美國擁有1500多家日報,8000多家周報,報業年度收入超過500億美元。美國報業集團控制著美國報業,甘尼特公司、奈特—里德公司、論壇報公司等報業集團都曾是過去或現在的報業翹楚。在美國,報業總收入占整個印刷業總收入的40%,是印刷業利潤最高的部分。就廣告而言,2003年報紙廣告收入達441億美元,高于421億美元的電視廣告收入。盡管報紙發行量日益萎縮,當前美國報業兼并重組力度較大,但是報業的投資利潤率依然較高。
(二)雜志。美國有1.22萬種雜志(見表1),分為行業類雜志、機構類雜志和消費類雜志三種。行業類雜志又稱專業雜志,針對特定領域,發行量較小,目標群體為教育程度和收入水平較高的讀者,廣告費相對較高;機構類雜志主要包括協會與社團雜志、機構和公司的公關雜志及購物類雜志等;消費類雜志主要以大眾為出版對象,按照讀者居住地、興趣或信仰等分類發行,市場細分程度較高。創刊于1923年3月的《時代》雜志是美國乃至全球最具影響力的新聞時政類雜志之一,其年度新聞人物評選已經成為美國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除發行與廣告收入之外,美國雜志十分重視品牌延伸收入,包括出版特刊或子刊、出版消費指南、提供文章重印、定制出版、出售市場數據等。近年來,美國雜志的種類已呈現下滑趨勢。
(三)圖書出版。美國圖書出版業自1963年起經歷了大幅增長,年圖書銷售額從1963年的16.8億美元增至2007年的308億美元。目前美國有2000多家圖書出版公司,圖書出版從業人員在9萬人左右。美國出版行業壟斷特征明顯,最大的前10名公司占到美國年出版收入的一半以上。
(四)廣電影視。目前美國有1965家電臺,1440家電視臺,在好萊塢聚集著全世界最大的電影制作公司群體,在全球150多個國家和地區都可以看到美國電影,美國擁有全世界56%的廣播和有線電視收入,85%的收費電視收入。統計資料顯示,一天當中,美國人(12歲以上)花在各類媒體上的時間比例為:廣播44%,電視41%,報紙10%,雜志5%,廣播仍然是美國人使用最多的媒體,目前廣播業總收入超過200億美元。商業電視是美國電視產業的主體,美國三大傳統電視網NBC、CBS、ABC在美國電視市場長期占據主導地位,與后來興起的FOX、UPN、WB等一起構成美國商業電視主體。另外,美國電影市場主要被好萊塢大公司壟斷,2004年美國全年制作電影611部,最終發行483部,全球觀眾達96億人次,全球票房總額252.4億美元,其中,海外市場票房收入157億美元,遠超過95.4億美元的國內票房收入。
(五)唱片。國際唱片業聯盟統計表明,全球音樂產品的銷售額已從1999年的大約400億美元降至2005年的320億美元,美國唱片行業的低迷態勢已持續了近10年。網絡信息傳輸技術給唱片業帶來了深遠的影響,網絡提供的不僅僅是一種新的載體,一種新的傳播方式,而且改變了音樂制作、銷售的模式。如同廣播、電視的出現未取代報紙雜志一樣,人們對音質無止境的追求必將不斷刺激新產品的問世,從而給唱片行業帶來轉型和發展機遇。
(六)網絡文化產業。美國文化產業長期在世界范圍內保持“龍頭老大”地位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與信息技術、網絡技術緊密聯系起來。美國是世界上最早建立和使用計算機網絡的國家,他們憑借信息高速公路開始進入網絡經濟時代,隨著國家信息高速公路、全球信息基礎設施等工程相繼建成,美國保持著世界頭號超級大國的強勢地位并繼續對其他國家施加影響。20世紀90年代初,克林頓總統提出“信息高速公路”戰略,計劃用20年投資4000億~5000億美元建立由通信網絡、數據庫及電子產品組成的網絡,為用戶提供大量的、統一標準的信息服務。2003年,布什政府拿出600億美元作為推動寬帶網發展和應用的引導資金,直接帶動了電子商務及企業信息化工程。網絡文化產業是文化內容產業中最具發展潛力的一個組成部分,美國的數字內容產業年產值已高達7000億美元,網絡文化產品的出口額占出口總額的13%以上。目前,美國的網絡游戲、動漫產品以及其他新興文化業態等依然是全球的風向標。
三、美國財政支持文化發展情況
(一)美國政府對非營利性文化機構的財政資金支持。在美國,財政資金直接支持的單位主要是非營利性文化機構。一是大型博物館,作為非營利性機構,其功能是收藏和展示藝術品,為公民提供藝術鑒賞與休閑的場所,具體包括紐約大都會博物館、華盛頓國家藝術畫廊、芝加哥藝術院、紐約現代藝術博物館、波士頓美術博物館、杜邦博物館、費城藝術博物館等。二是美國國家公園,聯邦政府直接掌管美國國家公園的產權,委托國家遺產管理機構進行管理,包括388個國家公園,1.2萬個歷史遺址,還有8500座紀念碑和紀念館,總面積約33.7萬平方千米。三是高雅藝術(如古典戲劇、音樂、現代舞和民族藝術等)團體。另外,還有特殊部門出版社(宗教組織、大學、學術團體、專業組織等)、互聯網域名地址分配公司、行業協會、60%以上的展覽場館、美國發行量認證署、國際媒體認證公司等。#p#分頁標題#e#
1.聯邦政府資金支持情況。美國聯邦政府對主要的文化機構,包括總統人文藝術委員會、國家藝術基金會、國家人文基金會、圖書館博物館事業機構,每年直接資助2.5億美元左右。聯邦政府每年對其他單位,如史密斯學會、肯尼迪中心、公共廣播有限公司等的直接財政資金支持大約在8億美元左右。另外,聯邦政府還資助國防部下屬的軍樂隊、軍事基地的藝術設施,以及駐外使館文化事務支出??傮w而言,美國聯邦政府每年對文化發展的直接財政資金支持保守估計超過20億美元。①在當代西方國家,美國是實行國家藝術理事會制的代表性國家,采取單一國家文化基金管理模式。國家藝術基金會的主要人事任命采取總統與國會雙重任命方式?;饡闹飨筒块T首席執行官均由總統提名,經國會批準總統任命,任期4年。國家藝術理事會有20名理事,一部分是由全國知名作家、作曲家、歌唱家、舞蹈家、導演、設計師、建筑師、藝術品經營者等14位在藝術方面有卓越成就的公民代表組成,這些人員由總統提名,參議院同意;另一部分是6位國會議員,包括3名眾議員和3名參議員,其中由參眾兩院議長任命參眾議員各2名,由參眾議院多數黨領袖任命剩余參眾議員各1名。美國國家藝術基金采取了具有巨大乘數效應的配套撥款制度,這主要得益于美國的稅收政策。美國法律有明確的稅收優惠政策鼓勵向藝術事業捐贈。納稅人向免稅的非營利性機構提供任何形式的捐贈,均可減少納稅額。①因此,聯邦政府每向國家藝術基金資助1億美元,就可以撬動約7億美元的其他社會資金。
2.州文化機構資助情況。除了聯邦政府的資金支持,美國的50個州和6個行政區都設有州級文化藝術機構,負責對非營利性文化機構進行財政支持。州級文化撥款的資助對象與國家藝術基金的資助對象存在互補性,州級政府對規模較小的地方文化組織和名不見經傳的年輕藝術家進行資助,同時,對一般得不到國家藝術基金支持的衛生、監獄管理和老年醫學領域提供資金傾斜。由于州級文化撥款來源于州財政收入,與各州的稅收收入聯系密切,如果經濟不景氣,就會存在縮減財政預算的可能。
3.地方藝術機構支持情況。地方文化部門的主要任務是組織和支持文化藝術活動、管理藝術作品、向社區市民展示文化的多樣性等。美國估計有4000個規模不同的社區地方文化藝術機構,服務于美國80%的社區,每年行政經費超過7億美元。地方直接撥款、地方經營特許權稅②和建筑投資基金每年為地方文化藝術提供大量的資助。與聯邦政府事業性撥款資助不同的是,州政府及地方政府主要是通過對正常運營費用(如管理費用)進行補助的形式支持非營利性文化機構。
(二)美國政府稅收優惠政策支持。
1.捐贈免稅政策。美國政府在20世紀70年代推出了著名的“501-C-3”條款,通過減免財產稅和銷售稅的優惠政策,為文化藝術的發展匯聚了源源不斷的資金。美國稅法規定,基金會每年用于符合其宗旨的捐贈款項不得低于其當年收入的5%。根據不同的納稅類型,個人向非營利性機構捐贈1美元可獲得28%~40%的減免。同時,美國征收遺產稅激勵了富人對文化機構的捐贈動機。根據當前美國的法律,不超過70萬美元的遺產是不用納稅的,如果遺產超過了這個數額,就要征收37%的遺產稅,如果超過300萬美元,稅率將達到55%。因此,美國有大量的慈善機構和基金會,以及公司、團體和個人都積極資助文化藝術項目。據統計,2003年美國對“藝術、文化和人文”類的捐贈為122億美元,人均42美元左右,其中個人捐贈約占50%,基金會占33%,公司占17%。美國基金會資產約4000億美元,其中最大的25家基金會占向藝術事業捐款總額的40%,其余由許多小型基金會提供,另外還有家族基金和遺產基金等。
2.流轉稅優惠政策。一是美國聯邦政府對出版物不征收商品銷售稅,對出口圖書免征增值稅和營業稅(先征后返);對進口圖書免征進口稅。二是美國政府對出版物的郵寄費用給予60%的減免。三是為扶持知識產權業的發展,美國政府對美國的軟件企業執行“永久性研發稅優惠”政策,按照有關規定,美國公司的研究性支出可享受高達20%的稅收優惠。四是為國家級藝術項目建立“信托基金”,即每年把聯邦政府征收的煙、酒等消費品稅的一部分存入“信托基金”;從地方經營特許權稅中抽取一定比例支持文化事業發展,例如旅館經營稅、財產稅、營業稅和文化娛樂稅等。五是文化藝術機構可以通過城市改造更新的名義獲得地方稅收優惠,如將舊的建筑物改建為藝術室等。
3.對營利性文化產業的稅收優惠政策。美國政府對參與市場競爭的產業領域很少給予特殊的稅收優惠或財政資金支持,但是也有一些地方政府根據各地實際情況實行了一些有差別的優惠政策。以紐約市為例,文化企業可以通過市經濟發展公司獲得低息或無息貸款。1997年紐約市通過法律對百老匯營利性劇目生產和演出過程中發生的有形物質和服務消費免除約4%的消費稅,1999年紐約州政府又通過法律免除上述消費約4.25%的消費稅,總計免除8.25%的消費稅。
四、借鑒與啟示
綜上所述,美國文化繁榮與美國政府有所作為密切相關。作為全球頭號文化強國,美國文化發展的成功經驗為我國提供了有益借鑒。
(一)作為超級大國,文化作用舉足輕重。支撐美國經濟大廈的頂梁柱不是傳統的農業,也不是傳統的工業,而是以知識經濟和文化產業為核心的第三產業,美國第三產業已經占到其GDP的70%左右。美國文化產業不僅是國民經濟的支柱產業,同時也為美國經濟主導全球起到關鍵作用,并成為美國左右國際軍事政治的重要軟實力。
(二)有所為有所不為,不斷培育市場主體。美國政府很好地區分了營利性文化產業與非營利性文化組織機構,前者交給完善的市場優勝劣汰,政府既不參與經營也不分享其收益,這是政府不作為的領域。非營利性機構發揮著市場經濟環境下許多不可或缺的社會教育職能,又無法完全依靠自己的力量生存和發展,政府通過財政資助或稅收優惠等對非營利性文化機構進行支持,這是政府有所作為的領域。
(三)對文化發展進行有選擇、有限度的扶持,更加注重引導作用。美國國家藝術基金采取了具有巨大乘數效應的配套撥款制度,聯邦政府每向國家藝術基金資助1億美元,可撬動約7億美元的社會資金。另外,美國鼓勵向藝術事業捐贈的稅收優惠政策,也為文化藝術的發展匯聚了源源不斷的資金。#p#分頁標題#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