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態哲學視野下的人與自然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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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態哲學視野下的人與自然關系

摘  要:生態哲學的核心是人與自然的關系問題,西方的人類中心主義與主客二元論在創造財富與技術文明的同時,亦帶來巨大的生態危機與生存危機。以生態哲學的視野檢視人與自然的關系,吸收古中國天人合一、和諧共生等生態理念,建立系統的“人-自然-社會”生態整體觀,確保人類永續和諧發展。

關鍵詞:生態哲學  天人合一  整體和諧

    不管人類是進化而來還是自古就存在,但人與自然的關系亙古就有。馬克思認為,“人直接地是自然存在物”,是“自然界的一部分”。[1]人類跨入工業時代以來,自然滿足人的欲望與需求的供給速度大幅提升,物質財富以幾何級數增長,但人與自然關系驟然緊張,導致了巨大的全球生態危機和人類生存危機。人口膨脹、糧食短缺、資源匱乏、能源枯竭、植被破壞、水土流失、土地沙化、生物多樣性減少、自然災害、環境污染等問題空前嚴重。人類面臨生存環境惡化和精神漂泊的雙重困境,所幸的是人類理性直面問題的辦法總比困難多,生態哲學應運而生。

    一、生態哲學與整體非中心論

    生態哲學用生態系統觀點和方法研究人類社會與自然環境之間相互關系及其普遍規律。生態哲學最初以“新唯靈論”為理論根據,強調人和宇宙的精神統一性,確認自然界的和諧性和完整性;人的道德問題在生態哲學中占有重要地位;生命哲學對生態哲學有很大影響。

    生態哲學在特定意義上又可稱為環境哲學。環境哲學在20世紀70年代興起,通過全面認識人與自然的位置與價值,探討人、社會、經濟、技術的發展與自然環境發展的內在關系;環境哲學揚棄傳統哲學二元論范式,把人、社會、自然視為一個整體,認為“自然—人—社會”是整體,在整體主義理論框架重新認識自然的價值,使自然獲得應有“權利”和道德關懷,促進人—自然—社會和諧與持續永恒發展。有學者深刻指出,“人類是有意識、有目的的生物。他富于是非觀念,道德的力量促使他擇善而行,即使他抗拒這種力量,也不得不這樣去做。那么,人類在宇宙中的地位如何?意義何在?……人還有這樣的自我中心意識,即認為他的自然沖動是力圖使宇宙的其他部分為自己的目的服務。與此同時,他也意識到自己并不是宇宙的真正中心,來去匆匆,轉瞬即逝,他的良知也告訴他,就把自己看作宇宙中心這一點而言,他在道德上和理智上都鑄下了大錯。”[2]

    二、人類中心主義與人與自然對立二元論

    古希臘普羅泰戈拉提出“人是萬物的尺度,是存在者存在的尺度,也是非存在者不存在的尺度”。十七世紀勒內•笛卡兒認為,動物是機器,它不需要同情??档绿岢?ldquo;人是目的”,人與自然關系貫徹人是目的的思想。由此,人類中心主義成主導人與自然關系的核心思想。人類中心主義大致經歷三種不同歷史形態:古代宇宙人類中心主義,寄于托勒密為代表的“地球中心論”,主張人類在空間萬物意義上是宇宙中心。中世紀神學人類中心主義,基督教上帝創世說包括經過神學目的注釋過的宇宙人類中心主義的內容,也強調人類在“目的”的意義上處于宇宙中心地位?,F代環境倫理學人類中心主義,主張在人與自然,人類與生態環境的相互作用中應將人類“利益”置于首要地位。

    人類中心主義是傳統主客二元論哲學根源和致命點。人類把自己看成自然的主宰,把自然天地萬物看成技術生產原材料,任意向大自然索取。在牛頓-笛卡爾哲學體系中,世界由可以相互分割的構件組成的機械系統,所有構件又可分割為更基本構件。當個體主義思維方式與二元論結合在一起,在實踐中發展成極端人類中心主義價值觀,人類對自然的干預空前,“人定勝天”“與天奮斗”“與地奮斗”。但是,人類在自然與宇宙面前非常渺小,正如有學者所言,“我們冒著極大的危險竭力把大自然改造得適合我們心意,但卻未能達到目的!這確實是一個令人痛心的諷刺。”[3]

    三、西方近代生態哲學人與自然系統整體論

    馬克思在《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中指出,“作為完成了的自然主義=人道主義,而作為完成了的人道主義=自然主義,它是人和自然界之間、人和人之間的矛盾的真正解決,……”[4]面對人類共同的生態危機和生存危機,人類中心主義與二元論結合導致的價值觀已經被人類自身進行哲學反思和拷問,生態整體論逐漸形成并成為生態哲學的基礎理論。

    西方生態哲學在環境倫理學與生態學等學科反思的基礎上發展而成。19世紀早期,英國哲學家邊沁第一個主張把道德范圍擴大到動物;1864年,美國學者馬什出版《人與自然》,開始反思工業等人類活動對地理環境和自然的負面影響。生態學是德國E.Haeckel于1866年首先提出并認為生態學是研究生物在其生活過程中與環境的關系,尤指動物有機體與其他動、植物之間互惠或敵對關系。1923年,法國哲學家阿爾伯特•施韋茲《文明的哲學:文明與倫理》第一次明確提出把價值領域擴大到所有生命的理念;使人類關于自然價值的認識第一次擺脫人類中心主義立場;這種生物中心主義自然價值觀主張所有生物都把“自己的種類看成是好的”,主動捍衛自身的生命,盡力傳播自己物種。1933年,萊奧波爾德發表《大地倫理學》提出將倫理作為輔助手段管理自然,并在提出生態倫理學概念,創立生態倫理學,把倫理學的研究范圍擴展到人與大地關系。20世紀60年代以后,美國生物學家卡遜《寂靜的春天》和羅馬俱樂部的報告《增長的極限》對全球生態危機形成更廣泛共識和世界生態運動深入開展,生態倫理思想走向系統化。1979年《環境倫理學》學刊成為環境倫理學發展史的里程牌。

    四、中國傳統生態哲學人與自然“天人合一”論

    季羨林認為,如何處理好人與自然關系問題,是人類未來的關鍵;人類要同大自然成為朋友,不要再視它為敵人,成了朋友以后,再伸手向它要衣,要食,要一切我們需要的東西。[5]

    中國古代傳統哲學具有濃厚自然和環境色彩,“天人相應”“天人合一”“天人和諧”等儒家和道家思想都含有濃厚生態倫理觀,強調以自然為母體并與自然和諧相處,強調“天”是根源和宇宙最高本體,人類是自然生態環境中有機組成部分。#p#分頁標題#e#

    孔子提出“天地位焉,萬物育焉”“天何言哉?四時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孔子對自然界生物充滿悲憫之情,認為“斷一樹,殺一獸不以其時,非孝也。”[6]孟子從性善論論證天人關系,“誠身有道,不明乎善,不誠其身矣。是故誠者,天之道;思誠者,人之道也。”提出人要由“盡心”“知性”而“知天”,以達到“上下與天地同流”;發展“仁民愛物”思想,提出“君子之于物也,愛之而弗仁;于民也,仁之而弗親。親親而仁民,仁民而愛物。”[7]荀子強調“天人相分”,肯定人在自然界具有獨立自主性,“循道而不貳,則天不能禍。故水旱不能使之饑,寒暑不能使之疾,妖怪不能使之兇”;對饑荒、疾病、殃禍“不可以怨天”,是由于“應之以亂”;“草木榮華滋碩之時,罔罟毒藥不入澤,不夭其生,不絕其長也……”。[8]北宋哲學家張載進一步提出“民吾同胞,物吾與也”觀點。

    老子認為,“故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域中有四大,而人居其一焉。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9]莊子進一步提出“人與天一”“物無貴賤”“順物自然”“物我同一”天人和諧思想。[10]

    “人與自然”是古今中外文學永恒主題,在中國古典詩詞里的“人與自然”關系更是表現得淋漓盡致。

    古中國詩人將情感和人格轉化到自然,客觀美景融合豐富的心靈與人性。曹操《觀滄?!返?ldquo;秋風蕭瑟,洪波涌起”是詩人壯懷激烈的投射;常建《題破山寺后禪院》的“山光悅鳥性,潭影空人心”是詩人對自性的頓悟;李白《獨坐敬亭山》的“相看兩不厭,唯有敬亭山”是詩人與青山的默契;韋應物《滁州西澗》的“春潮帶雨晚來急,野渡無人舟自橫”是詩人無盡寂寞與悵惘。

    古中國詩人欣賞自然,以自然為中心皈依自然,表現在語言上會失去形容能力,亦表現為對自然永恒贊美。陶淵明“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時,卻說“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張孝祥“玉鑒瓊田三萬頃,著我扁舟一葉”時,卻道“悠然心會,妙處難與君說”?!洞航ㄔ乱埂吩?ldquo;人生代代無窮己,江月年年只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見長江送流水”的吟唱中,人類生命和情感獲得了永恒。

    五、生態哲學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現實功用

    哲學是時代精神的精華,是為解決人類特定時代最突出的問題而存在和發展的。古代人生活的世界和環境較惡劣,物資稀缺,生存不易,因此西方人類中心主義和人與自然關系二元論曾發揮出巨大的現實功效。強調人類在自然環境中主導作用,凸顯人類價值和肯定人的意志自由,在煥發人的主動性和創造性方面具有積極意義,延伸了人類的生存與發展能力;但是把自然看成人類獲取自身利益的工具,忽視自然本身存在和演化規律,對自然肆無忌憚的索取和掠奪,已造成全球性環境污染和生態破壞,嚴重威脅人類的生存。

    我們在現實中應該吸收先秦儒家“天人合一”的生態哲學觀念,否定人類中心主義存在的主客二分思維方式、功利主義利己主義價值觀、粗暴蠻橫行為方式和狹隘道德倫理觀;肯定人是自然的組成部分,天地運行直接與人有關,人與自然是密不可分有機整體,天與人、自然與人類社會具有統一性等觀點。馬克思認為,“人靠自然界生活”“所謂人的肉體生活和精神生活同自然界聯系”“人是自然界的一部分”[11]。生態哲學警示人類人化自然取之有道,用之有度。引發生態危機的關鍵在于人類自身,自然界為生產提供勞動對象和勞動資料,人與自然物質交換活動是人類社會的基礎,人的活動不能超越自然所能接受限度,更不能違背自然規律。我們應該努力做到將“人化自然”與“自在自然”和諧,不超越環境系統涵容能力和更新能力。

    生態哲學要求人類的發展應該追求經濟、人文、社會與生態的綜合效益,實現物質文明、精神文明、政治文明和生態文明同步發展。人類的發展是一種全面而自由的發展,是面向人類追求真善美統一的境界。人對自然界決不能只從自己的需要出發只是索取,更不能任意掠奪,而要實行“人道主義”。在實踐領域要對現行的生產方式、生活方式進行生態化改造,建立符合國情具有可持續性的生產方式和生活方式。生產上建立資源節約,環境污染小經濟實體;生活上積極提倡適度消費和替代消費等,實現馬克思描述的“人與自然之間、人與人之間的矛盾的真正解決”愿景。否則,《寂靜的春天》描繪的場景可能會成真,“一個奇怪的陰影遮蓋了這個地區,一切都開始變化。一些不祥的預兆降臨到村落里:神秘莫測的疾病襲擊了成群的小雞;牛羊病倒和死亡。到處是死神的幽靈。農夫們述說著他們家庭的多病。城里的醫生也愈來愈為他們病人中出現的新病感到困惑莫解。不僅在成人中,而且在孩子中出現了一些突然的、不可解釋的死亡現象,這些孩子在玩耍時突然倒下了,并在幾小時內死去。……這是一個沒有聲息的春天。這兒的清晨曾經蕩漾著烏鴉、鶇鳥、鴿子、樫鳥、鷦鷯的合唱以及其他鳥鳴的音浪;而現在一切聲音都沒有了,只有一片寂靜覆蓋著營田野、樹林和沼地。”[12]

參考文獻:

[1] 馬克思,恩格斯.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4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78.95.

[2][英]阿諾德•湯因比著, 徐波徐鈞堯龔曉莊等譯, 馬小軍校.人類與大地母親[M],第一章自然現象之謎.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01.

[3][美]R.卡遜著,呂瑞蘭譯.寂靜的春天[M],十五大自然在反抗.北京:科學出版社,1979.

[4][11]馬克思,恩格斯.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3卷[M]. 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北京:人民出版社,2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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