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著作論文范例

前言:一篇好的文章需要精心雕琢,小編精選了8篇文學著作論文范例,供您參考,期待您的閱讀。

文學著作論文

關于古代文學研究的學術檢討

一、學術范式與主要成果

古代文學世家研究是以家族為視角探討“文學的家族”與“家族的文學”的歷史發展、家族個性、家學本質和社會地位的文學研究。其學術范式或者以文化為本位,或者以文學為本位。前者立足于家族文化的整體性研究,文學世家是家族文化研究有機而重要的組成部分;后者立足于文學世家的特定性研究,家族文化作為文學世家的重要背景而受到重視和研究。兩種學術范式各有側重,各有特點,但都強調“家學”獨特性的擇微,呈現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態勢,并沒有優劣之分。不過就文學學科的屬性來說,采用以文學為本位的學術范式更為切合古代文學研究自身的特征和要求。文學世家研究是基于古代文學研究的理論“西化”反思和學術創新需求的結果,體現了古代文學研究的本土話語回歸和學術范式創新。古代文學世家研究取得了突出的學術成果,從以個案研究為主走向以朝代為主、區域為主和專題為主的多樣化研究。以漢族文學世家研究為主體,也有少數民族文學世家的研究。

1.個案性研究成果

文學世家的個案研究成果最多,主要集中在六朝、宋代和明清三個時段上。六朝的個案研究,主要聚焦于陳郡謝氏,瑯琊王氏,蘭陵蕭氏,瑯琊顏氏,東海徐氏等。其中陳郡謝氏文學世家研究最突出,有程章燦《陳郡陽夏謝氏:六朝文學士族之個案研究》、丁福林《東晉南朝的謝氏文學集團》、周昌梅博士論文《六朝陳郡謝氏家族文學研究》等論著。宋代的個案研究主要涉及到昭德晁氏,東萊呂氏,臨川王氏,鄱陽洪氏,墨莊劉氏,眉山蘇氏,浙東高氏,四明史氏等。其中昭德晁氏文學世家研究最顯著,有劉煥陽《宋代晁氏家族及其文獻研究》、張劍《宋代家族與文學———以澶州晁氏為中心》、何新所《昭德晁氏家族研究》、李朝軍博士論文《宋代晁氏家族文學研究》、滕春紅博士論文《北宋晁氏家族及其文學研究》等論著。明清的個案研究主要涉及到吳江沈氏、葉氏,常熟翁氏、馮氏,海寧查氏,三山葉氏,濱州杜氏,臨朐馮氏等。其中吳江沈氏和葉氏文學世家研究最突出,前者有李真瑜《明清吳江沈氏文學世家論考》、郝麗霞《吳江沈氏文學世家研究》等著作,后者有蔡靜平《明清之際汾湖葉氏文學世家研究》、朱萸《明清文學群落:吳江葉氏午夢堂》等著作。個案研究以張劍《宋代家族與文學———以澶州晁氏為中心》較有代表性,該著未停留在家族血脈關系、家族文化和作家作品的簡單梳理上,而是注重從家法意識、家族成員主觀性和后天因素不確定性等方面來探討世家文學發展的繼承性與變異性,同時又重視家族成員文學創作的分析來探討世家文學的典型性及與時代的聯動性,對“個體—家族—社會”三位一體的整體研究有著較為自覺的意識。

2.斷代性研究成果

此指對某個朝代的文學世家作整體的斷代研究,以六朝和宋代的研究較突出。前者有程章燦《世族與六朝文學》、吳正嵐《六朝江東士族的家學門風》、王永平《六朝江東世族之家風家學研究》、周淑舫《南朝家族文化探微》論著,后者有《宋代文學家庭》、張劍等《宋代家族與文學研究》、張興武《兩宋望族與文學》、劉學《詞人家庭與宋詞傳承》等論著。其中,對宋代的研究較突出,王著對宋代二代至十代以上的文學世家都作了梳理,有較強的資料性;兩部張氏著作都注重從宋代的時代變遷、地域文化、政治黨爭、科舉制度和家學意識等方面來探討,基本上揭示了宋代文學世家發展的時代特征;劉著則重典型文體與典型家庭關系研究,令人耳目一新。

3.區域性研究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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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伽登現象學著作

 

現象學美學文論是20世紀世界美學文論中的一個十分重要的流派。它用現象學的概念和方法來重新審視文學的藝術作品的存在方式,提供了接受和分析文學作品的重要路徑,在文學觀念和理論結構上都有突出的創新性意義。而我國對于現象學美學文論的引薦、譯介和研究,乃至于具體運用到中國當代文學理論的建構上,都還有一些需要進一步思考和解決的問題。最近兩年,我國長期致力于現象學美學文論研究的學者張永清在《羅曼•英伽登文論在當代中國的接受》和《問題與思考:國內英伽登文論研究三十年》等文章中,指出了當前國內研究現象學美學文論中存在諸多亟待破解的難題,其中之一就是:“國內學界很大程度上接受的是‘韋勒克化的英伽登’,這從另一個方面也說明了我們相關研究的獨立性還有待加強。”[1]他的這個判斷,我是非常同意的。   為什么中國對英伽登現象學美學文論的研究視野受到“韋勒克化的英伽登”的制約和局限呢?這是因為英伽登的美學文論的主要著作還沒有直接翻譯成為漢語的時候,也就是中國國內讀者在沒有直接接觸英伽登著作原著之時,美國著名文學理論家韋勒克對于英伽登美學文論的介紹已經成為中國學界對英伽登美學文論思想理解、闡釋和把握的“前理解”文化解釋結構中的主要組成部分。英伽登的美學文論思想在中國的介紹始于1980年,是年李幼蒸在《美學》第2期上發表《羅曼•茵格爾頓的現象學美學》一文。此文從韋勒克對英伽登的肯定性評價來說明英伽登美學文論的價值。1983年,復旦大學出版社出版林驤華翻譯的韋勒克的《西方四大批評家》,這是韋勒克在華盛頓大學所做概括總結20世紀前半期西方文學理論的宏觀性論述的學術演講記錄稿。韋勒克根據自己對西方特別是歐洲20世紀前半期文學理論的長期研究,認為在20世紀前半期歐洲、乃至整個西方文學理論界最有卓著貢獻的四位批評家,那就是克羅齊、瓦勒里、盧卡奇和英伽登。[2]   1984年韋勒克、沃倫的《文學理論》中譯本出版,韋勒克在這一影響廣泛的著作中借鑒了英伽登關于文學作品的分層次理論,作為該書第四部“文學的內部研究”的理論框架。而在這個時候,在中國大陸學界,從1980年到1984年,通過韋勒克等人的介紹,英伽登已經名噪一時,而他本人的美學文論的著作還沒有一部、論文還沒有一篇被翻譯過來。這就造成了中國當代學界接受英伽登理論的一種特殊狀況,“韋勒克化的英伽登”基本上成為中國學界接受英伽登的知識模式。美國學者賽義德曾經談論到東方國家、民族在接受西方現代學術理論時所進行的“理論旅行”。賽義德指出:“首先,有一個起點,或類似起點的一個發軔的環境,使觀念得以生發或進入話語。第二,有一段得以穿行的距離,一個穿越各種文本壓力的通道,使觀念從前面的時空點移向后面的時空點,重新凸顯出來。第三,有一些條件,不妨稱之為接納條件或作為接納所不可避免之一部分的抵制條件。正是這些條件才使被移植的理論或觀念無論顯得多么異樣,也能得到引進和容忍。第四,完全(或部分)地被容納(或吸收)的觀念因其在新時空中的新位置和新用法而受到一定程度的改造。”[3]138   英伽登美學文論進入中國的“理論旅行”,是開始于美國學者韋勒克的介紹,中國譯介了韋勒克的著作,即通過韋勒克的美國理論的中介實施的。韋勒克確實是在歐美第一個介紹英伽登的人,他說,“我自信是在英語界提到羅曼•英伽登的第一人”。韋勒克之所以看重英伽登,是因為英伽登是現象學大師胡塞爾的弟子。于是,1934年9月布拉格舉行第八屆國際哲學大會時,韋勒克在其學術演講中,向大家介紹英伽登是“《文學的藝術作品》這部出色的現象學著作的作者”。[4]686而且,正如王春元在韋勒克《文學理論》的中譯本前言中說:“本書作者很推崇波蘭哲學家英格丹(R.Ingarden)所采用的胡塞爾的‘現象學’方法。這種方法對文學作品的那些多層面的結構做了明確區分。”“本書作者進一步發展了英格丹的研究法,設計了一套用以描述和分析藝術品層面結構的方法。”“作者正是運用這一套分析藝術品層面結構的方法,來系統地構建本書第四部,即‘文學的內部研究’的全部理論框架的。”[5]151980年代的中國,其時,中國文學理論正在進行思想方法上的從單純的外部研究向內部研究方面的轉型,韋勒克等的《文學理論》提供了較為系統的對于文學作品進行內部分析的方法,確實使人耳目一新,于是韋勒克等的《文學理論》一時成為理論界的暢銷書,而英伽登也因為韋勒克的推許而成為學術界公認的在當代美學文論上具有開拓性貢獻的人物。   按照賽義德“理論旅行”的觀點,英伽登理論在中國進行的“理論旅行”,是由于中國文學理論正處于文學觀念變化的時代環境,使得英伽登話語的進入有一個發軔的環境,而韋勒克“內部研究”的主張恰好切合中國文學理論“向內轉”的契機,可以說英伽登理論是通過韋勒克理論話語的通道進入中國當代文學理論的場域的。在這種狀況下,“韋勒克化的英伽登”就是中國學界接受英伽登理論的方向和用法。翻檢從那以后一段時間中國學者關于英伽登現象學美學文論的一些研究論著,可以看出,依循韋勒克思路去解讀英伽登是相當普遍的。我個人在當時也是如此。   毫無疑問,在當代全球化文化語境中,任何一種理論的全球化旅行的邊際障礙都已經消除,我們應該破除理論的中介式旅行的模式,對國際學界的主要理論做直接的引進和評介。理論的中介式旅行實際上存在許多問題。我們過去一段時間引進的馬克思主義是蘇聯模式的馬克思主義,至今在對馬克思主義的一些關鍵概念的認識上仍然存在一些誤區。這種教訓是深刻的。   事實上,理解真實的英伽登應該認真閱讀英伽登本人最重要的兩部著作:1931年出版的德文著作《文學的藝術作品》(DasliterarischeKunstwerk)和1936年出版的波蘭文著作《對文學的藝術作品的認識》。這兩部著作是具有連續性的關聯密切的系列著作。英伽登在1936年出版的波蘭文著作《對文學的藝術作品的認識》中就說,在文學理論研究中,克服各種片面的觀點的正確途徑是,必須正確地回答兩個問題:“(1)認識對象———文學的藝術作品———是如何改造的?(2)對文學作品的認識是通過什么程序獲得的,就是說,對藝術作品的認識是如何產生的,它導致或能夠導致什么結果?”[6]30《對文學的藝術作品的認識》就是對第二個問題的回答,而回答第二個問題的理論基礎則是由回答了第一個問題的《文學的藝術作品》奠定的。在中國,英伽登回答第二個問題的著作在1988年問世,而且中譯本根據波蘭文本的英譯本翻譯。英伽登回答第一個問題的《文學的藝術作品》則在1988年以后的20年以后,才與中國讀者見面。而這個著作已經不是英伽登1931年的德文版的原貌,而是1960年用波蘭文對德文版翻譯,并且更名為《論文學作品》(Odz-ieleliterackim)的文本。當然,波蘭文本《論文學作品》是經過英伽登本人校閱的,他在譯稿中作過修訂和補正,英伽登1958年在波蘭文版前言中說,“過去堅持的觀點我認為一般來說都是對的”,“除了過去的第二十六節的論述現在看來已經站不住腳,需要重寫之外,其他的地方我覺得沒有必要進行原則性的改動”。由于德文與波蘭文在表達上的差異,經過不同語言的翻譯,“照我的看法,這個波蘭文本有的地方可能比三十年前的那本書好些,有的地方差些”[7]18。#p#分頁標題#e#   無論如何,英伽登最重要的兩部文學理論著作總算是英伽登被介紹到中國大約三十年后完整地出現在中國讀者面前。時光進入21世紀,在1980年代出現文學理論的韋勒克熱和英伽登熱,由于現在文化語境的轉換,已經在文學理論的社會學轉向之后漸次形成的后現代文論的新興熱點面前黯然引退,現在認真重新閱讀英伽登這兩部著作的人似乎并不多,而在中國“韋勒克化的英伽登”什么時候能夠得到消解,何時才能還原英伽登本來的學術面貌,則不得而知。   但是我認為,我們中國學界必須認識到,“韋勒克化的英伽登”并不是真實的英伽登。而我個人認識到這一點是我在讀到2009年出版的韋勒克《近代文學批評史》中文修訂版第七卷之后。第七卷的副標題是“德國、俄國、東歐批評:1900—1950”,在該書十七章“波蘭批評”中韋勒克只論述了英伽登一人。這一章的內容像在其他章節的通常寫法一樣,較為全面地評述所論理論家在文學理論方面的貢獻和缺失。但是,韋勒克將例行論述寫完以后,行文至此,突然筆鋒一轉,說道:英伽登“在第三版《文學的藝術作品》(1956年)里,收入了在某些要點上嚴厲批評本人的一篇針對性的前言”。于是十分罕見的是,立刻針對英伽登的批評,作了長達7頁之多的辯解,對英伽登的批評做了一個反批評。   《文學理論》于1942年用英語出版之際,那時波蘭因被外國軍隊占領,與世界學術活動隔絕多年。英伽登那時沒有看到這本書,也不知道《文學理論》對他自己的理論有所借用,更不知道《文學理論》對他的理論有誤讀之處。而《文學理論》的德文版于1959年問世,幾年后英伽登才讀到這本書。于是在《文學的藝術作品》第三版德文版出版之時,才寫下批評韋勒克的文字。那么,英伽登在德文版《文學的藝術作品》的第三版序言是如何對韋勒克進行批評的呢?現在我國沒有英伽登德文版《文學的藝術作品》的全譯本,我在網絡上搜索,發現新浪網上載有張旭曙對英伽登德文版《文學的藝術作品》第三版的選譯,而其中正好有英伽登批評韋勒克的第三版序言的全部內容。通過這個網絡文本,我知道,英伽登對韋勒克的不滿主要是因為,英伽登認為韋勒克在《文學理論》中對英伽登的文學作品分層理論進行了整體借用,但是卻反過來對英伽登的理論說三道四。英伽登認為,這全然是對他的理論的不尊重和誤讀。而根本分歧在于,韋勒克沒有從現象學理論角度去理解英伽登的理論。韋勒克在看到英伽登對它的批評之后,曾經發表過一篇題為《致羅曼•英伽登答辯書》的反駁文章,而這篇反駁文章的主要觀點就是《近代文學批評史》第十七章中對英伽登的反批評。而英伽登在1966年又發表了《雷納•韋勒克所言的價值、規范和結構》,對韋勒克把他的文學作品層次理論簡單地說成是一種“規范”、“規范體系”,離開了現象學理論范疇表示不滿。兩人的爭論一直沒有消歇、終止,也沒有一個最終的結論。從兩人你來我往的批評與反批評來看,似乎根本分歧在于,韋勒克并沒有從現象學理論角度去理解英伽登的理論。   客觀而論,英伽登是現象學美學和文學理論的代表人物,而韋勒克是美國新批評后期理論的核心人物,韋勒克對英伽登有所誤讀是可以理解的。現在看來,他和沃倫的《文學理論》是美國新批評理論上的一個總結,韋勒克在新批評人群中更有開放性視野,他不拘泥于新批評的固有理論,而對英伽登的文學作品的分層次理論有自己的感受,實屬不易。但是他對英伽登理論的解讀顯然又帶有新批評理論的視角,不能說沒有誤讀。這是英伽登特別惱怒的一個原因。韋勒克對英伽登的誤讀,成就了《文學理論》的創新性理論成就。而中國學界如果依照韋勒克的指引去理解英伽登,則造成對現象學文論研究的誤區,卻是我們應該深刻反省的。   舉一個例子,英伽登認為,韋勒克“在《文學理論》里,只有兩個地方(第151和156頁)提到我的名字。其一是我的文學的藝術品的層次概念,這基本上是點到為止。不過它認為我劃分了五個層次,其中就有形而上性質層。這是一種誤解。我的確考察過形而上質素,但從不曾將它們當作文學作品的一個層次。如果我這樣做的話就大謬不然了。形而上質素僅僅在被再現的世界的某些事件和生活情境中偶爾現身。倘若構成作品的一個層次,它們就必定屬于文學的藝術品的基本層次,并在所有這些作品中都如此。但實情根本不是韋勒克認為的那樣。盡管如此,形而上性質在藝術品中的作用卻非同小可,它們與同類審美價值關系密切,我正是以此為基礎來進行研究的。形而上質素可以在別的藝術品主要是音樂作品里顯現,也可以顯現在繪畫、建筑等等里面,因而它們往往屬于我所認為的作品的‘觀念’。所以,它們的顯現與作品的文學觀相沒有關系。倘若人們將其看作文學的藝術品的一個層次,那就忽略了文學的藝術品的一般的藝術品的‘解剖’(anatomical)特征和結構的作用了。”①   仔細研究一下,英伽登在《文學的藝術作品》中對文學作品的層次劃分,確實是四個層次,有書為證:“那么,哪些層次才是每部文學作品所必不可少的呢?它們就是———就像我要在下面所說的那樣———下面的層次:1.字音和建立在字音基礎上的更高級的語音造體的層次。2.不同等級的意義單元或整體的層次。3.不同類型的圖式的觀相、觀相的連續或系列觀相的層次。最后還有:4.文學作品中再現客體和它們的命運的層次。”[7]49   而韋勒克在《文學理論》中對英伽登的文學作品分層結構的論述是:“波蘭哲學家英格丹在其對文學作品明智的、專業性很強的分析中采用了胡塞爾從‘現象學’方法明確地區分了這些層面。”“第一個層面是聲音的層面”,“第二個層面:即意義單元的組合層面”,“第三個層面,即要表現的事物,也就是小說家的‘世界’、人物、背景這樣一個層面。英格丹還另外增加了兩個層面。”這段話說得非常清楚。第一個層面、第二個層面、第三個層面,另外增加兩個層面,當然是五個層面,而并不是英伽登自己分的四個層面。在層面的數量上,韋勒克替英伽登增加了一個。非常蹊蹺的是,韋勒克對自己講的“英伽登另外還增加了的兩個層面”展開了批評:“我們認為,這兩個層面似乎不一定非要分出來。‘世界’的層面是從一個特定的觀點看出來的,但這一所謂‘觀點’的層面未必非要說明,可以暗含在‘世界’的層面中。”“最后,英格丹還提出了‘形而上性質’的層面(崇高的、悲劇性的、可怕的、神圣的),通過這一層面藝術可以引人深思。但這一層面也不是必不可少的,在某些文學作品中可以闕如。可見,他的兩個層面都可以包括在‘世界’這一層面之中,包括在被表現的事物范疇內。”[5]158-159#p#分頁標題#e#   對照上面兩段引文,確實韋勒克對英伽登有嚴重的誤讀,甚至可以說是曲解。韋勒克描述的英伽登的文學作品分層結構,由四層變為五層,平白無故增加一層。后兩層的含義,按照韋勒克的解釋應該是“觀點”和“形而上性質”。這兩個語言表述都是英伽登的書里根本沒有的,確實是“大謬不然”。值得注意的是,韋勒克在接受了英伽登的批評之后,在《近代文學批評史》中更改了英伽登文學作品分層理論的層次數量,從五個改為四個。但是《近代文學批評史》第七卷遲至2009年才出版,1984年出版的韋勒克《文學理論》中譯本在讀者中印象已經相當深刻。在我的印象中,1980年代以來中國大陸關于英伽登文學作品分層理論發表了許多論文和著作,似乎都是依據韋勒克《文學理論》中的這種述說。“韋勒克化的英伽登”實在害人不淺。   找到真實的英伽登必須回到英伽登的著作中去理解他的思想。英伽登是一位現象學哲學家,他的關于美學和文學理論的論著都是一個現象學哲學家對審美活動和文學活動的研究。他研究文學作品的目的也是因為他認為文學作品就是他的老師胡塞爾講的純粹意向性客體。他寫作《文學的藝術作品》的動因就是,“要對埃德蒙德•胡塞爾以如此不一般的精確程度,并且考慮到了許多非常重要和難以把握的情況,而建構起來的這種理論表示自己的看法,首先要說明的是意向性客體存在的方式。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夠明確,實在客體的結構和存在的方式同意向性客體在本質上不是一樣的。為了說明這一點,我找到了一種毫無疑問是純意向性的客體,有了它便可不受考察實在客體后所得出的看法的影響,來對這個純意向性客體的本質結構和存在的方式進行深入的研究。正是在這個時候,我覺得文學作品特別適合于這種研究。”[7]14在英伽登看來,藝術作品總的來說都是意向性客體,但是有些藝術作品,如繪畫等造型藝術,在畫面的形構上要大量運用物質材料,具有某些實在性客體的因素,雖然“也是意向性客體”但不是純粹意向性客體,而文學作品則是由詞構成的語句,即由語言使用規則構成的話語組成一個客體,是純粹意向性客體。語言是思維意識的活動工具,語言和意識在活動過程中往往是一體的。語言的使用規則本身就是人類群體意識活動的內在意向性驅使下的約定俗成產物,而在這種規則制約下作家的話語書寫也是人的純粹意識行為,“它們存在的根源和需要的來源是語言造體的意向性———例如一個語詞或者一個語句的意義———它們是由想象的行動所創造的。”[7]144詞語的書寫、傳達和接受始終是在意識行為中進行的。當然文學作品的實際存在是需要一定的傳播媒介,甚至是物質材料的。印在書籍篇頁上的文字,它的承載物是油墨和紙張,但是油墨和紙張并不構成為文學作品的形式,只有詞語的組合、句段才是文學作品的真正形式。語言構成的文本不是實體性客體,而是純粹意向性客體。它是作家意識活動的產物,也只能在讀者的閱讀中,即另一種意識行為中產生意識的再造活動。   由此,在英伽登看來,必須研究文學作品的存在方式的問題,必須確定文學作品是純粹意向性客體的存在方式,必須采用胡塞爾的現象學的理論和方法才能確定文學作品是意向性客體。我認為這三個必須是我們閱讀英伽登著作應該具有的觀念。不具備這三個必須的意識,就有可能對英伽登誤讀。西方文論的作者歷來有哲學家和文學理論家的區別。英伽登的著作必須用現象學哲學方式讀解。應該說,韋勒克在寫作《近代文學批評史》第七卷之時,是接受了《文學理論》誤讀的某些教訓的。而《文學理論》的誤讀就在于,韋勒克從西方分析哲學、邏輯實證主義,特別是美國新批評對語言和文學作品的關系上讀解英伽登的文學作品分層理論。新批評致力于確立文學文本在文學活動中的本體論地位,強調語言和語言運用自身的獨立性,把作家和讀者圍繞文本的意識行為視為“情感謬誤”、“閱讀謬誤”,當然也自成一家之言,不能說沒有一些新意。但是如果割斷或者稍許忽視現象學關于語言文本與意識行為的聯系,就根本不能理解和掌握英伽登的文學作品分層理論。   本文就“韋勒克化的英伽登”不是真實的英伽登這個問題做了一點描述,其意在于說明我國對現象學美學文論的研究確實需要重新起步。而且對當代西方文論、世界文論的引進、評述和借鑒,應當擺脫片面依賴美國化理論的學術傾向,直接面對全球文學理論的真實事實,研究各種不同語種理論文本、不同理論流派的特殊理論貢獻,書寫中國化的西方文論、世界文論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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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術期刊發表序跋的多維計量

引言

序和跋(后文簡稱序跋)是著作的重要組成部分。相對于對書籍內容和裝幀形式進行分析評判的書評而言,序文依附于文章、書籍之前,意在介紹、申說與著作相關的內容,如作者生平、文章體例,特別是作者創作意圖與思想原則。明代徐師曾在《文體明辨說》中解釋,“《爾雅》云:‘序,緒也。’字亦寫作‘敘’,言其善事理,次第有序,若絲之緒也。”[1](P.42)跋雖在性質上與序相近,但在位置、使用對象和風格上略有不同。一般而言,跋是序的補充。跋,一般比較短小,言簡意明,內容多為評價、鑒定、考釋之類。在人文社會科學研究領域,序跋被廣泛應用于文學、文獻學和地方志研究,對社會風尚、古籍鑒定和地理發展有著重要價值[2-4]。序跋作為一種重要的副文本,在空間、時間和功能層面為讀者解讀文本提供了重要途徑。國內學者在文學研究方面主要將序跋視作研究資料或工具,在此基礎上進行考據研究,佐證研究觀點[5-6];在期刊研究方面,學者提出相比于國外期刊,國內期刊對書評和序跋的重視程度仍然不足,而書評和序跋對期刊辦刊有著重要意義,如鐘紫紅借鑒國外名刊開設書評專欄的辦刊經驗,對我國科技期刊書評的組稿方式、寫作內容、格式和要求都提出了建議[7],吳曉麗從讀者、作者、出版社和文化傳播的角度,探討了科技書評、圖書推介在期刊高級科普效能中的重要作用[8]。王志娟對國內外6種神經醫學期刊欄目設置及內容分析,發現國外神經醫學期刊突出欄目內容多為論著文章的評論和質疑,值得國內期刊學習[9]。針對我國當下學術著作序跋的發展現狀,諸多學者也指出了其中的問題,比如大量序跋不顧書序的基本要求,多是程式化套語,最后甚至淪為一種交際關系,往來利用的工具[10-12]。序跋作為一部學術著作的重要組成部分,起著闡述、提示、導讀、評價的作用,既能引導讀者更好地理解正文,又能給人以美的享受,基于對相關學科內在思路的梳理,對著作給出恰當的學術評價和學術定位[13-14]。序跋在豐富學術期刊內容,彰顯期刊特色,傳播科學文化和提升期刊人文情懷等方面有著重要意義,而當前國內學者對序跋這類文體卻少有關注,因此,本研究旨在通過多維度計量我國學術期刊發表的序跋,提出打通學術專著和期刊之間的橋梁,以期更有效地傳播學術成果,提高社會效益,促進學術著作和期刊的協同發展。

一、數據來源與研究方法

國內外缺少相關的序跋數據庫。不過有一部分學術質量較高的序跋在學術期刊發表,特別是被南京大學CSSCI,北京大學中文核心期刊、中國科學院CSCD收錄的序跋有著較高的權威性,利用此類數據可一定程度揭示我國序跋發展狀況。本研究選用1998-2017年為時間窗口。在試檢索中發現“序”與“跋”字對該類文章有較好的標示作用[15],因此在CNKI高級檢索頁面,選擇文獻目錄中基礎科學類別下的自然科學理論與方法、非線性科學與系統科學,信息科技類別下的新聞與媒體、出版、圖書情報與數字圖書館、檔案及博物館,以及哲學與人文科學、社會科學I輯、社會科學II輯、經濟與管理科學類。檢索“篇名=序OR跋NOT自序”,來源期刊選擇核心期刊、CSSCI、CSCD,逐年下載文獻題錄數據,獲取序跋的原文、被引量、下載量,并逐篇獲取引用量和注釋量等數據。提取標題、關鍵詞、作者、機構、來源期刊和年份,并對數據進行清洗,去除信函、碑帖類數據,得到1878條數據作為研究數據集。為清晰展現數據間的關系,主要采用社會網絡分析法和信息可視化方法對數據分析,前者通過建立群體關系模型,描述群體關系結構及其對群體和群內個體的影響,后者則將數據轉化為圖形,揭示隱藏在數據背后的信息及特征。

二、結果呈現及分析

(一)序跋數量變化

序跋數量變化能反映我國序跋的規模變化情況。從圖1可看出序跋數量在20年間呈現明顯波動下降趨勢,從1998年的142篇下降到2017年的51篇,說明我國學術期刊對序跋這類文章需求不斷萎縮。統計刊載序跋的期刊數量后,發現刊載序跋的期刊規模變化與序跋數量變化基本一致,從98下降到37??梢?,我國序跋的期刊發表規模出現了萎縮,無論是產出數量抑或發表序跋的期刊數目都下降。究其原因,既有高質量學術期刊對序跋固有“缺陷”的認知不充分有關,即這類文獻的被引次數較低,可能會拉低期刊的總被引數和影響因子;還與序跋的學術質量有關。序跋體裁靈活自由,篇幅較短,質量難以掌控。因此,在期刊學術評價體系之內,序跋不被重視,最終導致發表序跋的期刊數量和期刊發表的序跋數量都呈下降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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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文學思想研究綜述

一、對于乾隆御制詩作的研究

近年來,隨著對乾隆研究的深入,對其御制詩作的重視程度也日益增強,具體的研究成果可以從以下幾個方面來看:

第一,從文獻學的角度對其詩作進行整理出版。這些著作或將其詩作糾集成冊,或以某一特定專題對其御制詩做專門性的輯錄、出版,或對詩歌總集進行刊誤、版本考察。如《清高宗御制詩文全集》⑥將乾隆所有的詩文進行輯錄,以便查找與研究。選本則有孫丕任、卜維義的《乾隆詩選》⑦,吳景仁的《乾隆薊州詩集》⑧和石光明、董光和等的《乾隆御制文物鑒賞詩》⑨、《乾隆皇帝詠西苑北海御制詩》⑩等。《乾隆詩選》共選錄乾隆御制詩190首,按照寫作年代加以編排,并對所選詩作進行了簡要的注釋和題解,一些字詞和典故也作了詳細的箋注,有助于讀者了解其詩作的概貌;《乾隆御制文物鑒賞詩》將乾隆存世的詠頌古器物詩作選錄成冊,全書分為《詠繪畫》、《詠玉器》、《詠陶瓷》、《詠漆器》、《詠硯》五大類,為讀者提供了可資研究和鑒賞的資料;《乾隆皇帝詠西苑北海御制詩》則是從光緒五年(1879)清廷刻印的《高宗純皇帝御制詩集》中摘錄詠西苑北海詩文639題701首,加上高宗御制《白塔山總記》、《塔山四面記》以及《永安寺古井記》、《御制玉甕歌》一并結集成冊,并附以建筑及景物現狀照片近百幅,便于作者直觀的了解乾隆詠物詩。這一類的論文如《清乾隆皇帝御制南海子詩文輯錄》、《清•乾隆皇帝詠香山靜宜園御制詩》等。對于乾隆詩作版本進行考察的成果主要是一些論文,晏愛紅的《乾隆〈樂善堂全集〉版本改定考》對《樂善堂全集》的版本進行了考察。此外還有單嘉玖的《〈御制樂善堂記〉冊頁及其修復》、李人俞的《〈高宗御制詩集〉注釋中的一處錯誤》等。這一類論文很少,都是從細微處入手,或對乾隆詩選的某一版本進行源流考訂,或對其詩選的注釋進行考察。從文獻學角度來看,這一部分研究成果對于乾隆詩作的整理與考訂有著很重要的意義。

第二,從文藝學的角度對乾隆詩作進行評價或研究。這一類別還未出現專門性的著作,只是在學者撰寫的清高宗的傳記中附帶提及。具有代表性的如錢宗范的《乾隆》,其中第九部分以若干具體詩作為例,較為深入地剖析了清高宗御制詩的藝術水平和歷史價值。在思想內容上,他認為:“乾隆的多數詩歌,是緊緊結合了他的政治活動而寫的,不僅通俗易懂,而且具有現實主義的色彩。”周遠廉的《帝大傳》中第十三章第一節也簡要論及了乾隆詩作,他認為:“總的來看,乾隆帝之詩,很多是紀實之作,包含了相當豐富的內容和深刻的政治含義,或述某事某制,或言己之政見,或為爭取漢族名流學者,或臧否人物評論史事,從政治、歷史的角度看,還是頗有價值的。”孫文良、張杰、鄭川水所著《乾隆帝》第八章第一節中說:“乾隆留下的詩,技巧雖不足稱道,內容卻很珍貴”,“簡言之,乾隆的詩是他一生政治活動和日常生活的實錄,在他執政期間清帝國所發生的所有重大事件都可以從詩中看到”,“水災之重,人民苦難之深付筆端,使人們對‘康乾盛世’有更全面的了解,可補正史之不足。”郭成康在《乾隆正傳》一書中也稱論乾隆詩作“不暇錘煉,以整體上來看,被后人評為‘格調不高,佳作不多’”,“從文學藝術的角度審視,這些近于苛刻的評論也許并不錯,但乾隆數以萬計的詩章中也時見清新自然的篇什。特別應該指出的是,皇帝獻給孝賢皇后的上百首詩,堪稱最見真情的上乘佳作。”更重要的是,“乾隆詩的價值在它的紀實性,古人有言‘詩以證史’,數以萬計的‘御制詩’彌補了《清高宗實錄》的不足,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也可以說是18世紀中國的一部詩史。”由此可見,乾隆詩作雖已引起學者的注意,但相對文學性而言,它的歷史價值受到的關注更多,大家對其詩作的評價大多集中在史學意義的闡述上。這方面的研究論文并不多,現有的論文或探討其詩作的思想內容、藝術特色等,或通過詩歌來探討乾隆某一時期或者某一方面的心態。典型的如戴逸的《我國最多產的一位詩人———乾隆帝》,該文第一次全面論述了清高宗御制詩的得與失,歸納其詩風為:“不拘格律,不事雕琢”、“不主張立異,不使用綺詞麗句”,“他的詩具有強烈的政治色彩和正襟危坐的道學氣味,絕沒有兒女情、脂粉氣”。作者在深入解析、研究御制詩基礎上,從歷史的視角發掘出了各類御制詩的價值,并且認為“乾隆的詩,歷史的價值大大超過了藝術價值。”。劉慶宇的《試論乾隆少年時代的佛教觀—————以〈樂善堂全集〉為中心》從《樂善堂全集》詩文的解讀中對乾隆少年時代的佛教觀進行了分析。而傅東光的《御筆〈林下戲題卷〉與乾隆晚年的“林下人”心境》則從乾隆御筆《林下戲題卷》入手,籍乾隆不同時期所作的6首《林下》詩,探索其晚年歸政過程中內心世界不斷變遷的發展軌跡。錢宗范的《乾隆詩歌探析》,史禮心的《“十全老人”“十全”詩———清高宗乾隆的詩歌創作》、曹東方的《乾隆詩簡論》等都從內容與藝術特色兩個方面對乾隆詩作進行了分析;孫繼心的《從避暑山莊的三塊詩匾看乾隆皇帝的晚年心緒》、段鐘嶸的《從山莊詩文看乾隆對儒道佛的態度》、江瀅河的《乾隆御制詩中的西畫觀》等都通過對其詩作的分析探討乾隆的心態。除此之外,還有一些對于乾隆詩作進行簡單賞析的文章,如劉寶琴的《乾隆避暑山莊詩注釋》、恩淑玲的《乾隆皇帝詠五臺詩注釋》等,承德師專避暑山莊詩選注小組也進行了一系列的乾隆詩作的選注。近年來,還有一些碩士、博士論文對乾隆詩作進行了專題的研究,如崔巖青的《清高宗御制紀事詠史詩研究》從史學史的角度考察御制紀事詠史詩的史學價值、史學意義,并在此基礎上探討清高宗的歷史觀、史學意識與成就。劉冬的《清高宗御制水利詩與乾隆治水》從乾隆御制的水利詩入手,對乾隆年間的水害,以及所采取的一系列治水措施進行了考察。章采烈《論乾隆御制〈四庫全書〉詩的史料價值》對乾隆三十九年(1774)至嘉慶二年(1797)期間所寫的107首關于《四庫全書》編纂的詩歌進行了分類,認為詩作客觀而真實地記載了《四庫全書》纂修的全過程,是其他史料的補充??梢哉f,這些論文皆傾向于將乾隆詩作與史實相結合來進行考察,論文的側重點在史,而不是詩。

第三,從文化學的角度對于乾隆詩作進行考察。如郭黛姮的《乾隆御品圓明園》通過乾隆的詩詞,結合圓明園所構建的實體,闡述了園林特點,以及圓明園發展、變化緣由等,這屬于建筑文化方面的探討。蔡鎮楚、施兆鵬的《乾隆皇帝茶詩與中國茶文化》則是從《御制詩集》中收錄的近200首茶詩說起,縱論博大精深的中國茶文化,認為其茶詩開拓了中國茶詩與茶學研究的文化視野,這些詩作亦是詩文化與茶文化結合的產物,是中國文人飲茶之習的生活情趣和審美理想的詩化,是中國茶文化美學的藝術結晶與重要載體。諸如此類的文章還有鞏志的《清朝乾隆皇帝詩贊建茶》、童光俠的《乾隆皇帝的陶瓷詩》、楊平的《乾隆御制詩文與圓明園植物特色》等。然這一部分的研究成果僅僅限于文化層面上的考慮,與其詩學思想的探討也并沒有關系。

二、對于乾隆御選書籍的研究

乾隆曾親自為一些書籍撰寫序言,表達對文學的觀點,如《御選唐宋文醇序》、《新刻稽古齋文集序》等等。學者們對于這一方面的研究如下:第一,大部分成果集中于《四庫全書》及《四庫全書總目》等文獻的研究。如郭伯恭的《四庫全書纂修考》輱訛輨中第一章探求纂修四庫全書的目的,其中就乾隆的編書動機做了一番分析,“高宗詔訪遺書,編纂《四庫》,其政治作用,一言以蔽之,即寓禁于征也。”作者從政治角度對乾隆的編書目的進行考察;而陳曉華的《〈四庫全書〉與十八世紀的中國知識分子》中也有涉及乾隆的內容,如第四章《學術與政治之間》中將乾隆朝的政治與當時的學術相聯系,對當時一系列的文學現象進行了解讀,但對乾隆的文學思想卻沒有過多的闡述;再如司馬朝軍的《〈四庫全書總目〉編纂考》,其中第四章《清高宗與〈四庫全書〉》中,引用了大量乾隆帝頒布的詔令來論證其編纂思想,“《總目》的綱目出自欽定,帝王著作編列出自欽定,體例出自欽定,去取出自欽定,存目根據欽定”,行文中大量引用了乾隆帝的詔令,但作者著力于編纂過程,沒有過多論及乾隆的文學思想。研究論文也大多著力于分析乾隆與《四庫全書》編纂之間存在的政治因素,如張小芹的《〈四庫全書〉乾隆諭旨中的“不收、改、刪、銷毀”等問題評議》,作者從乾隆在《四庫全書》編修過程中下達的二十五道諭旨入手,將它們分為“不收”書籍的諭旨、關于改與刪書籍的諭旨、關于銷毀書籍的諭旨,從而對于乾隆在編纂過程中所體現的政治傾向做出梳理;此外如黨為的《清高宗四庫全書諭旨內史學與正統觀研究》、張明?!墩劸幾搿此膸烊珪档哪康募捌鋾r代特征》等亦從這一角度進行闡述。王作華的碩士論文《乾隆皇帝與〈四庫全書〉的纂修》中第四章論述了乾隆學術思想以及滿清皇族思想對《四庫全書》的影響。這些研究成果集中對于《四庫全書》、《四庫全書總目》等的考察,通過對編纂過程以及刪訂標準的考察來解讀乾隆的編書思想。第二,對其他御選書籍的研究,這方面的研究成果相對于《四庫全書》的系列研究來說要分散得多,但其中也不乏對其文學思想進行探討的文章。典型的如莫礪鋒的《論〈唐宋詩醇〉的編選宗旨與詩學思想》輰訛輩,作者認為《唐宋詩醇》的編選體現了乾隆的編選宗旨———尊唐與尊杜,詩集特別強調詩歌的政治教化功能,對涉及民族斗爭的內容相當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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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學著作研究思想及方法對比

本文作者:李靚 單位:中央民族大學文學與新聞傳播學院

王瑤的《中古文學史論》(以下簡稱《史論》)和林庚的《中國文學史》(以下簡稱《文學史》)是20世紀40年代末期出現的兩部中國古代文學史的研究著作。其中《史論》是王瑤在1942年至1948年期間于清華大學講授“中國文學史分期研究(漢魏六朝)”這一課程時的講稿。而《文學史》亦是林庚于廈門大學教學期間所寫,全書在1947年5月出版。兩部書誕生于同一年代,都是古代文學研究史上不可多得的專著。在這點上,不少學者曾做出過評價,如程千帆曾評價《史論》:這(《史論》)也許并不能完全代替那些斷代分體的文學史,但它是一種獨特的構思和編排,它能夠使這一時期文學上的若干問題從不同側面凸現出來,從而顯示了整個中古文學的全貌……這部書不僅本身具有很高的學術價值,而且在文學史的寫作上,也提供了一種全新的模式,為后出許多同類書籍所取法?!?〕

袁行霈在評價《文學史》時也說:他可貴的獨特之處,或者說別人難以企及之處,乃在于他是以詩人之心從事研究,是帶著新詩創作的問題和困惑來研究古典文學的,同時將自己的研究成果用來指導自己的創作實踐?!?〕可見兩部書文學史地位之高,程千帆認為《史論》開辟了一種新的研究模式,使得后來許多研究者效仿;而袁行霈則認為《文學史》的創新之處在于獨特的研究方法———以詩人之心來解讀文學史。事實上,學界在對于這兩部書的研究方法上已取得一些成果,如孫玉石的《王瑤的中國文學史研究方法論斷想———以〈中古文學史論〉為中心》,〔3〕認為《史論》的研究方法主要體現在對于“史識”的自覺追求與客觀的考證態度,以及“歷史”與“現實”的統一。①又如葛曉音的《詩性與理性的完美結合———林庚先生的古代文學研究》,〔4〕作者從林先生的生平,對于楚辭、唐詩以及明清小說的研究中,探討其對于古代文學的研究方法。他認為“林庚先生研究文學史,既有宏觀認識作為主線貫串始終,又很注意以微觀研究作為立論的依據。尤其重視作品字詞的解釋。”此外,徐曉村的《學術研究中的理性的客觀態度———王瑤先生治學特點管窺》、〔5〕陳國球的《詩意的追尋———林庚文學史論述與“抒情傳統”說》〔6〕等論文都對兩位先生的研究方法進行了探討。這兩本書在研究方法上都有其不可取代的創新性,且在很大程度上代表了兩種截然不同的研究方法,所以比堪兩者的不同對古代文學研究具有較高的指導意義。

一、闡釋現象與溝通新舊

王瑤在《出版自序》中說:本書的目的,就在對這一時期中文學史的諸現象,予以審慎的探索和解釋。作者并不以客觀的論述自詡,因為絕對的超然客觀,在現實世界是不存在的;只要能夠貢獻一些合乎實際歷史情況的論斷,就是作者所企求的了?!?〕在《重版題記》中他又說:文學史作為一門獨立的學科,它既不同于以分析和評價作品的藝術成就為任務的文學批評,也不同于以探討文藝的一般的普遍規律為目標的文藝理論;它的性質應該是研究能夠體現一定歷史時期文學特征的具體現象,并從中闡明文學發展的過程和它的規律性?!?〕在他看來,文學史的研究不同于其他學科,與文學批評、文藝理論之研究亦有明顯區別。文學史研究的任務不僅在研究文學現象本身,更重要的是從中找出文學發展的規律。由此可見其寫作目的即是對于中古時期的文學現象做出相對合理客觀的解釋,并從中探討文學發展規律。而林庚寫作《文學史》的目的則大不相同,他在與張鳴的談話中說道:“1934年我還在北京民國學院教書的時候,沒有可用的文學史,我就想自己編一本,而且這本文學史能跟新文學銜接,而不僅僅是把古典文學講完就完了,我那時是在寫新詩的基礎上,作為一個作家去寫文學史的。”〔8〕他在自序中亦提及其寫作目的,也是基于兩個方面的原因,溝通新舊文學史是為其一,其二則是因為“近世文壇上派別與糾紛之多,其所以有這許多糾紛的緣故,便因為缺少了一個主潮。”〔2〕從兩人的闡釋中可見出,王瑤想以一個純粹學者的目光來剖析中古文學的各種現象,并用客觀的態度從社會環境與歷史背景中找出原因,從而得出文學發展的普遍規律;林庚則不同,他試圖在新詩創作的基礎上創作出一本新的文學史,用以溝通舊文學與新文學之關聯,進而尋覓中國文學發展進程中的主潮。

二、“史識”與詩意

“史識”是王瑤在文學史研究上的指導思想,也是《史論》的特色所在。所謂“史識”即善于在紛繁復雜的歷史資料與現象中,通過理性的思維和分析,進行提煉和升華。“以一種客觀的態度來嚴肅地對待在研究過程中所陸續發現的大量的新的事實和資料,從它們的整體和相互關聯的關系中來嚴格地加以分析,”〔9〕力求得出更為接近實際的理論判斷和歷史結論來。王瑤在大量占有事實材料的基礎上,對材料進行嚴密的分析論證,從而得出文學發展的基本規律。如在《論希企隱逸之風》中,作者分別從文人自身的心理需求、漢末的時代背景、玄學的影響以及隱逸文學這四個方面對魏晉時期的隱逸現象進行了闡述。全文共列舉了94條引文,其中包括《后漢書》、《魏志》等史書,《謝康集》、《弘明集》等文集,還有一些具體的詩作,如阮嗣宗《詠懷詩》等等。資料之詳實令人驚嘆,作者有條不紊地將魏晉時期的隱逸之風置于社會大背景之下進行探討。他認為初期文人的隱逸只是為了逃避黑暗的現實,經過時間的沉淀,隱逸漸漸發展成理論,而理論又隨著時間的推移得以升華,變成了單純的為隱而隱。又如在《文人與藥》中,作者為說明魏晉男子喜愛“熏衣”這一習俗,列舉了《魏志•朱建平傳》、《太平御覽》、《晉書•賈謐傳》、《世說新語》、《南齊書•武十七王傳》、《晉書•王述傳》等九條引文,從正反兩方面說明當時男子愛美的現象。接著又從這一客觀事實出發,聯系當時社會的實際,對文人的愛美心態進行分析,揭示了文人與藥之間存在的不可隔斷的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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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蘇文學史成果剖析

一、近30年中國俄蘇文學史研究的基本面貌

從1980年代中期開始,中國出現了包括通史、斷代史和史話在內的近十種俄蘇文學史著作,而且與以前比較,研究的視野、角度、方法和規模有了質的飛躍。按出版年份排列的話,1980年代出現的文學史著作主要有:易漱泉等編寫的《俄國文學史》、臧傳真等主編的《蘇聯文學史略》、雷成德主編的《蘇聯文學史》、劉亞丁的《十九世紀俄國文學史綱》、彭克巽的《蘇聯小說史》、李明濱等主編的《蘇聯當代文學概觀》、徐稚芳的《俄羅斯詩歌史》、馬家駿等主編的《當代蘇聯文學》和曹靖華主編的《俄國文學史》等。這里既有縱覽俄蘇文學發展的全過程的通史,也有斷代史、文體史、簡史和史話等。在通史類著作中,曹靖華本和易漱泉本最為豐厚;斷代史著作中,李明濱本和劉亞丁本值得關注;文體史著作中,彭克巽本和徐稚芳本頗有特色。1980年代的俄蘇文學史編撰所取得的成就是多方面的,它們顯示了中國在這一研究領域所達到的水平,對中國俄蘇文學研究擺脫庸俗社會學的困擾起了積極作用,也為今后架構新的文學史體系和取得研究方法上更大的突破打下了基礎。少數優秀的史著至今仍在發揮它的作用。當然,這些文學史著作的總體框架大都仍遵循著傳統的格局。這個格局與1950年代以季莫費耶夫的《俄國文學史》為代表的蘇聯式的文學史寫作模式的影響有關。這是三段論式的模式:社會背景、文學概況、主要作家。這種模式的優點在于文學發展歷程清晰,重點思潮和主要作家作品突出;缺點是形式和內容的二分法寫作思路,重社會歷史分析和階級分析,輕作品本體的審美觀照。寫作框架自有其優劣,且不做評論,但重階級分析的痕跡在1980年代中國的外國文學史編撰中仍較明顯。這一時期的俄蘇文學史編撰基本不涉及19世紀末至20世紀初的俄羅斯文學(即所謂“白銀時代文學”),有的著作對非主流的文學籠統地加以否定,稱之為“資產階級頹廢派文學”。

進入1990年代,中國的俄蘇文學史編撰有了新的發展,共出版了20多部俄蘇文學史。其中主要有:黎皓智的《蘇聯當代文學史》、許賢緒的《當代蘇聯小說史》、曹靖華主編的《俄蘇文學史》(后兩卷)、馬家駿的《十九世紀俄羅斯文學》、朱憲生的《俄羅斯抒情詩史》、葉水夫主編的《蘇聯文學史》、汪介之的《現代俄羅斯文學史綱》、劉文飛的《二十世紀俄語詩史》、倪蕊琴和陳建華的《當代蘇俄文學史綱》、許賢緒的《20世紀俄羅斯詩歌史》、李明濱主編的《二十世紀俄羅斯非主潮文學》、李輝凡和張捷的《20世紀俄羅斯文學史》等,其中通史8部,斷代史13部。通史類著作中,曹靖華主編的《俄蘇文學史》(三卷,其中第一卷在1980年代出版)和葉水夫主編的《蘇聯文學史》(三卷)體量較大,資料翔實,內容豐富。這一時期,俄蘇文學史的編撰得益于學術環境的改善和專業研究人才的涌現。這十年的文學史數量較前十年是一個量的飛躍,幾乎翻了一番;學界在保持對通史的關注的同時,將目光更多地投向了白銀時代和當代等斷代史;研究更具個性化,文學史的分期也開始多樣,更加注重從文體和審美角度評述文學現象;“重寫文學史”的討論引發了文學史編寫者對文學史觀的反思和對相關問題的思考;文學史寫作的類型開始多樣,研究的視角更加細致,總體上體現了1990年代國內學界在俄蘇文學史研究領域所達到的高度。新世紀前十年,中國的俄蘇文學史編撰仍較為活躍,出現了近20部相關著作,有的著作更多地顯現出個性色彩。這一階段的主要著作有:李毓榛主編的《20世紀俄羅斯文學史》、譚得伶等的《解凍文學和回歸文學》、張冰的《白銀時代俄國文學思潮與流派》、任光宣主編的《俄羅斯文學簡史》、劉文飛的《插圖本俄國文學史》等。這一時期,雖缺少如上一時期那樣的厚重的文學史著作,但斷代史,特別是現當代史頗有特點;對蘇聯文學的反思仍延續到新世紀俄羅斯文學史的編撰之中;學界對如何評價白銀時代文學和蘇聯主流文學等文學現象上仍存在較大分歧;出現了以史料編撰為主的著作,它們雖不是嚴格意義上的文學史著作,但因密切關注俄羅斯文壇的新動向,提供了翔實資料,對文學史建構也很有幫助。

二、“重寫文學史”的提出和文學史觀的變化

“重寫文學史”概念的提出,在近30年我國俄蘇文學史編纂歷程中具有重要意義。20世紀80年代中期,隨著政治環境和文化環境的逐步寬松,蘇聯學界開始質疑以社會主義現實主義為標準統轄一切的文學史寫作模式,主張除主流文學外,應該將非主流文學納入俄蘇文學史的框架。蘇聯解體以后,俄羅斯學術界對20世紀俄羅斯文學經典的看法有進一步的調整,“重寫文學史”提上了議事日程。例如,莫斯科大學編寫的《20世紀俄羅斯文學史教學大綱》(1994)、斯米爾諾娃主編的《20世紀俄羅斯文學》(1995)和阿格諾索夫主編的《20世紀俄羅斯文學史》(1999),在重點作家的選擇上分別為49位、16位和26位,這些作家中既有傳統的經典作家如高爾基和肖洛霍夫等人,也有過去曾遭批判的或在蘇聯境外創作的僑民作家,如勃洛克、布寧、阿赫瑪托娃、扎米亞京、布爾加科夫、普拉東諾夫、索爾仁尼琴和布羅茨基等人。盡管這些大綱和著作所關注的作家有所不同,但有相似性,即新增作家的數量超過原主流作家,而別德內依、奧斯特洛夫斯基和法捷耶夫等作家從重點作家的名單中消失。上述選擇從側面反映了當代俄羅斯學界文學史觀的調整。俄羅斯學界的調整引起了我國學界的思考。1993年,周啟超在《國外文學》刊物上發表《“20世紀俄語文學”:新的課題,新的視角》一文。文章對“20世紀俄語文學”作了如下界定:“在時間跨度上,‘20世紀俄語文學’指的是1890年以來將近一百年來的俄語文學發展進程中所出現過的全部文學創作與文學理論實踐。它不以1900年這一自然的紀元年度為起點,更不以1917年十月革命這一社會政治事件為界限,而是以上世紀最后十年間俄羅斯文學新格局的生成為開端,即以古典批判現實主義文學的終結,以及新型的現實主義文學與新生的現代主義文學所普遍表現出的對‘文學性’的空前自覺為標志,俄羅斯文學進入了一個嶄新的世紀;在空間范圍上,‘20世紀俄語文學’指的是運用俄羅斯文學語言、滲透俄羅斯文化精神的所有文學創作。”這一時空的界定包含著“重寫文學史”的思考?!抖砹_斯文藝》隨即辟專欄對此展開了討論,陸續刊載的文章主要有:周啟超的《直面史實,走出誤區》、陳建華的《也談“20世紀俄語文學”的新架構》、張建華的《尋求新的突破》、任光宣的《20世紀俄羅斯文學之我見》、汪介之的《階段性:20世紀俄羅斯文學史的一個參照點》、謝天振的《從比較文學角度著重寫俄蘇文學史》、陸肇明的《蘇聯文學的個性》、吳澤霖的《蘇聯文學發展的獨特性和我們的研究方法》、余一中的《重新審視蘇聯文學》、劉亞丁的《面與線:建構俄羅斯文學史的框架》和何云波的《世紀末的回眸》等。

討論主要圍繞概念的提法和內涵問題、文學史的總框架問題、研究的方法問題等展開,關鍵是如何重寫文學史。討論中,有的學者強調將“顯流文學”、“潛流文學”與“僑民文學”作為架構文學史大廈的三塊“基石”;有的學者認為應當把用俄語創作的非俄羅斯作家的文學創作納入;有的學者認為,20世紀文學史可分為白銀時代、變遷時代、滑坡時代、“解凍”與“停滯”時代、改革時代、解體以后幾個階段;有的學者則建議用三分法,即爭奪文化霸權時期、中心話語與邊緣話語對話時期、眾聲喧嘩時期等。學者們的見解不盡相同,“但它卻表明中國文壇傳統的俄蘇文學史研究正在走向一個新的層次。”專欄討論的時間是有限的,但關于文學史觀和研究方法更新的思考卻是持久的,影響深遠。從后來召開的學術會議、相關期刊中出現的論爭,以及而后的文學史編撰實踐中可以見到這一點。如1995年在北京大學召開的全國高校外國文學教學研究會的年會就以“文學史重構與名著重讀”為主題。在這次會議上,李明濱介紹了俄羅斯編撰的《蘇聯文學史》十年三變的情況,任光宣指出了國內高校在俄蘇文學史教學中存在的問題,陳建華提出了新文學史架構的設想,胡日佳和徐家榮等重新評價了俄蘇文學史中的某些文學現象。在期刊上有關的論爭也持續不斷。如關于李輝凡和張捷撰寫的《20世紀俄羅斯文學史》(1998)的論爭就是一例。對這部由長期致力于俄蘇文學研究的著名學者撰寫的頗為厚重的文學史著作,有人給予了強烈的質疑。余一中的《20世紀俄羅斯文學史能夠這樣寫嗎?》一文指出了該書存在的諸多問題,特別是文學史觀的陳舊。該書中對布爾加科夫、扎米亞京、索爾仁尼琴等非主流作家的具體論述中多有指責,如稱布爾加科夫“用他本人帶色的善惡標準和道德觀來衡量蘇聯二三十年代的社會生活,既沒有客觀、歷史的眼光,更沒有辯證、發展的視力,因此,他的觀察是片面的”。質疑者認為,這是因為該書的作者“受斯大林思想文化模式和蘇聯文學教條的影響”所致。然而,贊美該書的文章也不罕見。有人撰文稱贊該書作者運用的是“科學的文學史觀”,該書“最大特點”是用這一史觀“描述20世紀俄羅斯文學版圖”:“作者用敏銳的目光和辯證的思維,實事求是地評價了本世紀俄羅斯文學的復雜性和多變性,在曲折而又崎嶇的發展道路中廓清了各種不同的文學思潮、流派的面貌。”[不僅在對該書的評價上,在對俄蘇文學史上的一些重要作家作品的評價和定位上也有過激烈的論爭。學界在如何重寫文學史存在著明顯的分歧。

毫無疑問,“重寫文學史”概念的提出受到了俄羅斯學界史觀的變化和中國文學界“重寫文學史”的討論的影響,但最根本的還是基于中國俄蘇文學界對舊的文學史模式的反思。具體的問題可以討論,但陳舊的文學史觀的革新是必須的。有人曾將20世紀50年代以后的文學史模式歸納為五個方面:(1)機械的他律論,以相對忽視文學自身規律的社會決定論來支撐文學史的研究;(2)傳統文化與治史模式,用治史的方法治文;(3)自律性的失落與形式研究的貧乏,忽視文學自身的特殊規律;(4)忽視文學史內部的流變研究,缺乏整體觀和系統觀;(5)體例的僵化與研究主體性的失落,社會環境、作家介紹、作品分析三者機械的拼貼相加成了通行幾十年的編寫模式。學者們本著科學求實的精神對以往的文學史模式進行反思,對較為單一的文學史觀和寫作手法加以矯正,更加注重文學的本體和審美價值,倡導文學史作者的個性和創新意識,這都是值得充分肯定的。盡管編撰更為多元的和科學的文學史并非一蹴而就的事,但這個趨向已不可逆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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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政治對文學理論的影響

作者:范永康 單位:曲靖師范學院人文學院

20世紀后期的西方文論發生了“范式”轉換,即從對文學作修辭學式的內部研究,轉向了文學的外部研究,希利斯•米勒描述道:“而今我們可以問心無愧地回到更富于同情心和人情味的工作中來,論述權力、歷史、意識形態、文學研究的‘慣例’,階級斗爭,婦女受壓迫的問題,男人女人在社會上的真實生活情況及其在文學中的‘反映’。我們還可以重新問關于文學在人生中和社會里的用途這類實用主義問題。文學理論的關鍵詞不再是傳統文學研究所關注的“審美”、“價值”、“經驗”和“作品有機體”,而是“符號系統”、“意識形態”、“性別”、“身份/認同”、“主體位置”、“他者”和“機構。以解構主義、女性主義、后殖民主義、新歷史主義、“新左派”馬克思主義、后馬克思主義、精神分析批評、生態批評、散居族裔批評乃至同性戀和酷兒理論為主體的當代西方文論顛覆了以“新批評”為代表的20世紀上半葉“文學性”研究的總體走勢,都超出了純粹“文學的”范疇,以突出的政治性、批判性、反思性、顛覆性、解構性、公共性而強化了文學理論的政治言說維度。對此,拉曼•塞爾登等人提出了一個極為重要的觀點:“這些理論在全球范圍內促進了對一切話語形式的重新解釋和調整,成了激進的文化政治的一部分,而‘文學的’(研究和理論)只不過是其中一個多少有點意義的再現形式。,文學理論成為“文化政治”的組成部分,可以說,這一觀點深刻地闡明了當代西方文論的實質,進人“后現代”時期的20世紀西方文論的確大規模地走向了“理論化”,走向了“政治化”。陸貴山先生指出:“正當中國新時期的某些學人著意淡化和消解文藝和政治的關系的時候,當代西方社會卻掀起了這樣那樣的論述文藝和政治關系的熱潮。這是一個特別值得研究的文化現象。文化政治與當代西方文論的政治化問題已經引起學界的重視,既取得了一些研究成果,也存在不足之處,有進一步研究的必要①。

一、國外相關研究

20世紀70年代以來,以“文化政治”為關鍵詞的研究幾乎遍及人文社會科學乃至自然科學領域,文化政治可以切人文學、歷史、音樂、繪畫、舞蹈、影視、傳媒、出版、教育、翻譯、身份、種族、宗教、倫理、階級、經濟、法律、國家、建筑、醫療、科學等各種觀念、現象和學科,為之提供全新的闡釋和研究視角。但是,從總體上宏觀地探討文化政治與文學理論之關聯的研究并不多,尚處于起步階段。據筆者查閱,最早以“文化政治”為題名關鍵詞的單篇論文是吉拉德•格拉芙寫于1973年的((審美主義與文化政治》!文章主要質疑了以超功利、自足、自律為理念的審美主義的純粹性,即審美主義自身陷人政治和反政治的窘境之中而不能自圓其說。米雪兒•巴瑞特的論文《女性主義和文化政治的定義》被收人1982年的一本文集’,該文強調了雷蒙德•威廉斯在人類學意義上對文化做出的理解,明確意識到文化政治會涉及到意義之爭。論文通過考察“女性主義藝術”與“藝術”、“婦女的藝術”的區別,認為藝術作品不能與媒體意識形態的再現藝術相混同,從而得出結論:任意擴大藝術的政治意義是危險的,我們不應該忽視藝術作品的虛構、想象和審美之維,藝術的許多方面不能縮減為意識形態的概念分析。作者在文化政治滲透藝術領域的時尚之中能夠做出如此深刻的反省,著實難能可貴。這兩篇論文對文化政治文論的研究有首創之功,但都沒有清晰地界定“文化政治”概念。成規模的有關文化政治對文學藝術滲透的研究出現于1990年前后。喬納森•多利莫爾和阿蘭•辛費爾德在20世紀80年代末期主編出版了一套“文化政治”叢書②,兩位總主編在《前言:文化政治》中明確認識到,在馬克思主義、女性主義、結構主義、精神分析和后結構主義話語的沖擊下,197()年以來英國文學研究與傳統的文學研究模式發生了“斷裂”,新的“文化唯物主義”研究方式重點關注歷史和文化語境、(文化)理論的方法、政治義務以及文本分析,因為“文化意義最終總是政治意義”,故而名之曰“文化政治”。他們強調指出,作為文化政治的文化唯物主義研究方法不再偽裝政治中立,“相反,它將其任務定位于改造社會秩序,這一秩序正在以種族、性別、性態和階級的名義壓榨著人民。

顯然,這套叢書就是運用文化唯物主義方法研究各種文化現象,并以發掘其政治含義為旨歸。蓮達•赫哲仁的((后現代主義的政治學》雖然沒有直接使用文化政治概念,但主要是研究后現代的攝影、繪畫、小說、歷史等文化形式的“表征的政治”,關注它們表意實踐背后的意識形態編碼策略和意義版圖的爭斗,所以,此書所要探討的正是文化政治與后現代藝術之間的密切關聯。莫克西著于1994年的《理論的實踐:后結構主義,文化政治和藝術史》‘,’一書以“表征”、“意識形態”、“作者”為三個關鍵詞,對結構主義和后結構主義的符號學理論加以剖析,凸現出這些理論的文化政治功能,打破了傳統的認識論藝術史觀,而代之以符號學的建構主義的文化觀、歷史觀:一者,處于歷史語境中的理論所包含的文化政治含義深刻地影響著歷史敘述和知識建構;再者,新的政治觀和表意實踐會使得文化價值、文化意義觀變動不居、不再固定。但赫哲仁、莫克西的著作和上述文化政治叢書的共同缺陷是:有關文化政治對文學理論的影響研究涉及甚少。托斌•希伯斯的《冷戰批評與懷疑論之政治》第一次從“懷疑論政治”的角度全面評述和反思了戰后興起的各種批評理論。作者認為,新近出現的女權主義、后殖民主義、精神分析、新馬克思主義等政治化文論以“種族、性別、階級”為三大主題,克服了新批評、結構主義、解構主義乃至新歷史主義批評局限于“學院政治”的弊端,有所貼近現實政治,但還是處于政治隱喻的言說狀態,難以落實于實際行動。

希伯斯希望強化文化政治文論的實踐性和批判性,要求“后冷戰批評”應當加強現實政治關懷,發揮實踐功能。從全書來看,他局限于美國一隅,對上世紀60年代以來的西方當代文化政治文論把握得不夠全面,且評價過低。格林•喬丹和克里斯•威登合著的《文化政治:階級、性別、種族和后現代世界》‘川對“文化政治”概念作出較為清晰的界定,他們認為文化政治是文化產品在意義、價值、主體性形式和身份建構方面所體現出的權力關系,關涉文化在階級、種族、性別、身份等社會區分中所扮演的中心角色。不過,他們放棄了文化的人類學含義,只是指藝術產品,包括音樂、文學、繪畫、雕塑、戲劇和電影。作者從20世紀60年代的自由人文主義的文化和教育理論開始,重點分析了文化藝術對近現代西方社會的階級、性別、種族的分化和抗爭所起到的政治作用。此書的缺點是對于“文化政治”概念使用得過于寬泛,按照他們的用法,近代甚至古代時期即已經存在文化政治文論,這就模糊了它的時代性。但值得注意的是,他們對后現代解構普遍性、元敘事、主體本質和意義的穩固性的做法表示擔優,因為后現代歡呼差異政治而容易忽略真正的社會差異,在書的結尾,他們意味深長地反問道:我們是將文化政治當作一項嚴肅的事業,還是游戲?這種對后期文化政治逐漸脫離經濟、制度、權力的憂慮,同晚期馬克思主義者,如詹姆遜、伊格爾頓、道格拉斯•凱爾納、斯蒂文•貝斯特等人的觀點倒頗為接近。這也正預示著文化政治隨同文化理論一起,在新世紀的“后理論時代”步人反思階段。2000年前后,隨著馬丁•麥克奎蘭等人編寫的《后理論:批評的新方向》、瓦倫丁•卡寧漢的《理論之后的閱讀》、讓一米歇爾•拉巴特的《理論的未來》、伊格爾頓的《理論之后》等一批著作的涌現,西方文論進人了“后理論時代”。對于文學理論而言,恢復文學的審美、詩性、形式、倫理、價值等被“理論”所遮蔽的層面似乎又成為新的時尚。在“后理論時代”背景下,學界面臨的任務是要正確估價和承接“理論時期”所饋贈的政治化文論的遺產,對文化政治與文學理論的深層關聯作出新的思考。#p#分頁標題#e#

二、國內相關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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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代文學理論的形態思考

 

中國當代文學理論尤其是新時期以來30多年的發展與建設,是與整個國家經濟突飛猛進的發展和社會文化眼花繚亂的轉型一脈相承的。在中國當代文學理論發展和建設的“泥濘的坦途”中,董學文先生是一位頗具特色、頗不尋常的學者。他充滿著獨特的理論個性,其理論其思想寂寞而精彩,與新時期以來30多年的時代脈搏共振,卻又始終存在觀察的距離和批判的張力。他用心血與生命去書寫他的這個時代,他又用他的赤誠、單純、質樸和熱烈的信仰,執著得近乎偏執地去守護那個美好的“麥田”,那份越是遠離越是渴望的理想。在他的學術生命中,在他的理論耕耘中,始終“表現出一種了不起的理論勇氣和不倦的上下求索精神。他帶著清醒的學派意識和學科建設意識,以一種始終如一的理論定力和鮮明的理論指向,實踐著對理想形態的文學理論的追求”[1]。   一、“回到馬克思”、“重讀馬克思”與思想解放   學界在回望中國新時期以來文學理論的歷史變遷時,常常會強調文學“主體性”問題以及文學“審美”問題等對于突破之前“文藝—政治”理論模式的革命和解放意義。這固然是這段歷史的一個組成部分,但是,更早的思想解放和文學理論突破卻并不是由此開始的,甚至可以說,這些理論的出現本身就是前期文學理論變革的一個繼承或者變種。20世紀70年代末,中國“”結束之后,人們面對社會和人的內心世界,如何反思“”中的問題成為當時時代的最大課題。更進一步說,如何認識“”中人性的泯滅與集體的瘋狂,認識人性的多面性、豐富性,認識人的多樣性需要和欲望的正當性等問題,也逐漸被學界所關注。   但是“,”的理論遺產顯然已經沒有話語力量來闡述這些復雜問題,而當時的社會現實也并沒有一種寬松的環境可以自由地研究和討論。因此,學界主要從“回歸馬克思”、“重讀馬克思”,通過尋找真實的馬克思的思想精髓來達到對現實歷史的批判,從對馬克思主義經典的溫故知新中去比較和反思馬克思主義中國化實踐過程中存在的巨大的偏差與失誤,而不是從外在于馬克思主義的視角來批判,因而出現新一輪“馬克思熱”。通過這種新的解讀,來解放被窒息了的馬克思主義的生命力和闡釋效力,而西方的“主體性”理論、“審美”理論,顯然是不可能在這樣的歷史語境中承擔這一歷史使命的。   正是在這種時代氛圍和現實要求中,董學文先生及其同一代的學人,走上了理論的舞臺。他們在與時代的互動下,開啟了關于中國新時代文學理論和美學的反思與建構。以“重讀馬克思”的方式來反對僵化的文論格局,這不僅僅是一種文學理論發展的現實需要,也是董先生等一代真誠的馬克思主義者的自覺的理論選擇。這種選擇是針對之前現實社會與文化中存在著的某種“離開”馬克思(這里指離開馬克思主義文藝學精神與方法)的現象而提出,它試圖重新復活馬克思主義的活力和生命力。   新時期伊始,文學創作與理論相互發現、相互應和。文學打著“恢復現實主義傳統”的旗幟重新起步,以《傷痕》、《班主任》為開端的“傷痕文學”,標志著現實主義文學傳統開始恢復。與文學創作并行的是理論上的撥亂反正,從最初批判“”的“三突出”謬論,轉向突破根基牢固的“文學為政治服務”這一文學觀念x,恢復現實主義真實性文學觀,使文學自身特征和規律得到重視。在這里,文藝的“真實性”問題、文藝的“形象思維”問題,便不只是兩個簡單的理論命題,而是恢復馬克思主義文藝精神非常有力的理論抓手,承擔的是文藝思想解放的爆破口的使命。這里的思想資源自然是來自于對馬克思主義文論的重新解讀與闡釋,雖然這一過程并不長,但其中蘊含著老中青學者在那樣一個歷史破冰過程的所有艱辛與激動。   作為當時剛過而立之年的青年學者董學文先生,敏銳地感受到時代大潮的涌動,早在1978年他就通過對馬克思主義經典文本的深入闡發來考察文藝與現實的關系問題、文藝的真實性問題,發表了論文《文藝就是要真實地反映現實》(《解放軍報》,1978),隨后又相繼發表了《恩格斯怎樣看待文藝的真實性》(《中國社會科學》,1981)、《真實性與傾向性的統一》(《文學知識》,1981)等重要論文,并不斷從多個角度,諸如悲劇的歷史真實性問題、形象思維與藝術真實的關系等方面,繼續深挖經典作家的這些重要思想,陸續發表《也談形象思維》(《北京大學學報》,1979)、《談談馬克思恩格斯的悲劇觀》(《光明日報》,1979)、《論悲劇沖突的必然性》(《北京大學學報》,1981)、《馬克思恩格斯著作中的美學問題》(《美學向導》,1982)等一系列文章,為長期僵化的“左”的文論話語注入了新鮮的符合馬克思主義文藝思想的新成分。   “撥亂反正”總歸要回到時代的理論建設中。   因之“,重讀馬克思”和“回到馬克思”當然不能單單是回到書本,也不能是簡單地復述馬克思的原話,而是要有當代性,要背負時代一切優秀的思想成果,使之與馬克思主義的邏輯視界歷史地融合在一起。“重讀馬克思”,是要找尋更切實的理論起點、入口和方法,糾正以往研究中的偏誤,以新的科學和實踐成果豐富和發展馬克思主義,創造馬克思主義文藝學的新境界;“回到馬克思”,則是要像馬克思那樣超越“材料的堆積”階段,循著科學的方向,提出“自己的問題”和表述這一問題的“自己的方式”,提出有原創性意味的思想和理論。這是所謂“回到”和“重讀”馬克思的本義所在。因此,正是遵循這種發展邏輯,董學文先生的文藝理論研究很快就打開了一片新的理論天地。也正是從這一點上說,他被認為是新時期以來我國文藝理論界在馬克思主義研究方面用力最深、成就最大的學者之一。#p#分頁標題#e#   在對馬克思主義尤其是馬克思恩格斯經典的深入細讀過程中,董先生獲得了許多新的對馬克思主義文藝理論的理解,形成了一系列富有原創意味的觀念、范疇和命題。這突出體現在他的一系列關于馬克思主義文藝理論的體系、形態、方法的描述中,體現在他關于馬克思主義文藝理論以社會政治經濟為邏輯起點的研究范式的變革中,體現在他提出、加以深入探討并在國內形成重要影響的“藝術生產論”、“馬克思考察藝術規律的方法論”、“物質生產與藝術生產關系”等具體范疇和命題中。這些文章,后來于1983年結集成《馬克思與美學問題》一書。這是中國新時期以來馬克思主義文藝理論和美學研究的重要的代表性成果,其中提出的理論命題并沒有失效,而是在其后的歷史發展中生根發芽了,甚至其中的很多闡釋到今日也并沒有被突破。   而正是由于植根于馬克思主義的深厚而肥沃的思想土壤之中,董學文先生的理論探索隨著中國社會新的歷史發展而不斷前行,卻又始終擁有自己的“問題式”。   從20世紀80年代初期開始,追求創新和突破成為中國現代化的一種焦慮,追求新變和拓展成了時代的一個文化癥候。諸如,學界常說的所謂“文學觀念年”、“文藝方法論年”等,似乎一年一個主題,各種思潮和方法,無論是新的還是舊的(但對我國學界而言好像都是“新”的),無論是科學的還是人文的,無論是來自發達資本主義的還是來自南美等第三世界的,都蜂擁而至,令人目不暇給。董學文先生也深刻感受到這一焦慮并且同樣在這樣的時代中努力參與翻譯、傳播、消化、吸收、創造的文化生產過程,他先后翻譯和編寫了多部西方美學、文論著作和馬克思主義美學文選x。仔細考察他所編譯的西方著作就會發現,他這里不是“饑不擇食”地隨意展開,而是有非常清晰的理論建構的宗旨,這也就是豐富和發展馬克思主義美學和文藝理論,為實現新的理論建構做準備。因此,在這一譯介國外理論的大潮中,他的目光始終比較集中于世界各國關于馬克思主義文藝理論和美學的理解和建設上,無論其是來自于西方發達資本主義世界,還是蘇聯、東歐的社會主義國家,也無論其是科學主義的還是人文主義的,有了一個基本的主旨和紅線,所有的思想的營養都是可以也是應該加以吸收的。   而這一主旨和邏輯紅線,恰恰是那樣一個“嗜新成癥”的時代所缺乏的必要的清醒的“拿來”的態度。   二、走向“當代形態”的文藝學建構   “回歸馬克思”也好,譯介國外的理論也罷,其本身都是在積蓄力量,本身還不構成學術研究的最終目的。董學文先生的目的,是為了發展馬克思主義文藝理論和美學,是為了闡釋不斷變化的文藝現實和時代提出的理論命題。也就是說,隨著時代的進展,馬克思主義文藝學如何既保持“自我”,又不斷超越“自我”,科學地尋求和選擇自身發展的生長點和突破口,這是根本的東西。因此,在20世紀80年代中后期,建構“當代形態”的馬克思主義文藝學,開始成為理論界一道亮麗的風景線。而這個風景中,最引人注目的人物就是董學文先生。   這突出表現在兩個方面:其一,他是最早也最積極地對“當代形態”文藝理論建構本身進行呼吁和理論探求的學者之一;其二,他通過切實的學術研究大大地推進了這一進程的真正展開。進行符合中國當代現實文藝與社會需要的新形態的馬克思主義美學和文藝理論建設,這是董先生文藝思想發展的自然邏輯,也是這個時代向廣大文藝理論學者提出的時代命題。董先生是其中認真從理論上予以思考,并真正付諸理論實踐的人。1987年,他較早提出要“建設馬克思主義文藝學的當代形態”[2],希望中國馬克思主義文藝學和美學要從“經典形態”走向“當代形態”。隨后,這一命題在學術界引發廣泛的討論和爭鳴,時至今日已經成為當代文學理論學術史的一個重要的話題。   董先生不斷地在豐富和深化自己關于這一問題的理論思考y。隨后這些思考被進一步地系統化,便形成了他的重要的理論著作《走向當代形態的文藝學》。該書嘗試對馬克思主義文藝理論體系進行歷史反思和“當代形態”的具體建設。在這部書中,他初步探討了“當代形態的宏觀設定”、“當代形態的理論依據”,以及包括“主旨論”、“生產論”、“直覺論”、“文本論”等在內的七個“當代形態的微觀展現”。當時就有學者指出:這本著作的作者,把構建文藝學“當代形態”“,上升到馬克思主義方法論的高度”[3]。這部書,成為第一部直接探討這一具有時代挑戰性命題的重要著述,成為此后很多關于中國當代文藝理論建設、關于馬克思主義文藝理論中國化等理論著述的重要思想資源。當然,該著作的價值和意義,更多地體現在它關于“當代形態”文藝學的理論思考方面,至于“當代形態”文藝學建設的基本的體系框架、邏輯起點與方法論選擇、基本命題及其表達、核心概念與范疇等重要問題,在這里還沒有全面地展開。   “當代形態”的文藝學到底應該是怎樣的呢?把它落實在真正的理論實踐中又是一種怎樣的面貌呢?董學文先生一直在探索,時隔十年,他從文學理論的暢想與豐富積累中進行了切實的理論實踐,并在實踐中日益明確自己的理想的文學理論形態,推出另一部力作《文藝學當代形態論》。這部著作,基于我國百年文藝理論發展的現實,深入揭示了當代馬克思主義文藝學的發展成就、性質特征、價值與生命力,揭示了它所遭遇到的嚴峻挑戰和現實難題,細密梳理、深入辨析了當今世界各種文藝和社會思潮及其影響,清晰闡釋了“當代形態”文藝學產生的邏輯和歷史必然性,論證了科學精神與人文精神走向融合的歷史趨勢,明確提出現在已經進入一個“新的綜合”的時代,認為這個“綜合”也是一種創造,是一個認識深化的過程。可以說,這個著作本身就是一次“綜合創新”的實驗與結晶。#p#分頁標題#e#   該書主要從以下幾條線索“綜合”各種思想資源,實現了新的理論的創生:一是深化對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思想的研究;二是以建構“當代形態”文藝學為明確目標,實現對古典文論的現代轉化;三是充分吸收西方美學和文藝學資源,特別是“西方馬克思主義”的理論資源;四是全面的文藝思潮史和學術思想史的研究,尤其是深入挖掘百年文藝發展的歷史過程,尋找建構的思想資源以及歷史經驗和教訓的借鑒;五是展開對文藝學學科本身的理論反思,為創立科學形態的馬克思主義文藝學提供自覺的理論指導。在此前提下,作者通過對文藝本體論、審美的能動反映與主體建構、文學的價值生成與價值取向等一些重大的文藝學基本問題的系統論述和對未來文學理論的發展、21世紀文學走向的展望,具體化了關于中國特色馬克思主義文藝學的基本藍圖,終于使得學界的理論暢想變為一次實實在在的理論實踐。正如有評論者所言,該著作“在我國文藝理論發展史上具有重大的理論與實踐意義”[4]。   當我們今天重新回顧該著作的時候,還可以看到另外一個值得注意的理論傾向,它不但是董學文先生文藝理論的一個未來發展維度,也是中國新世紀文學理論學科的一個基本命題:這就是該著作的清醒的科學意識和對科學形態文藝學的追求。或者說,這其中所呈現出的“當代形態”與“科學形態”之間的內在邏輯,這一點確乎明顯地有別于“過去形態”的中國文藝學。在這部著作中,作者極富科學精神和理論反思意識,譬如對于“當代形態”和“中國特色”關系的辨析,對于以馬克思主義的“生產”概念作為“當代形態文藝學”邏輯起點的理論闡釋,對于在堅持馬克思主義文藝學基本原理基礎上以“綜合創新”作為方法論的判斷,都是在歷史與邏輯的結合處產生的思想風暴的產物。作者不是在一種似是而非、模糊不清的理論指導下的實踐,而是不但有深入的理論思考、系統的邏輯安排,更是有著異常清醒的反思意識,力圖使所建構起來的“當代形態文藝學”能夠達到科學的高度,恢復馬克思主義文藝學作為文藝科學的本來面目。這也直接開啟了董學文先生在新世紀關于文學理論學科科學性的反思和科學學派文學理論建設的努力。   三、文學理論學科反思與科學學派的建構   “當代形態文藝學”建設,是一項沒有止境的宏偉事業。它沒有完成時,一切都處于正在進行時。   進入21世紀,中國“當代形態”文學理論建設迎來了又一個蓬勃發展的時期。新時期以后的二十幾年時間,西方近兩個世紀的各種哲學與文藝思想一股腦地被引入中國;本土的古典文藝理論以及現代文藝理論傳統,也獲得深入研究與拓展,這些都為新世紀文藝理論的“綜合創新”提供了肥沃土壤。與西方的文化交流的深化,也進一步催生了我國當代文藝理論建設的迫切心態。更為重要的是,一批與新時期文學理論一同成長,作為新時期以來文學理論的建設者和參與者的學者更加成熟,進入學術研究的高峰期。我覺得,新世紀以來的十年是我國文藝理論發展可以與1980年代的激情澎湃相媲美的黃金時期。董學文先生的文藝理論研究,也在這一時期發展到新的階段,取得了更為豐碩的成果。   新世紀伊始,國內學界關于文學理論學科合法性的討論開始初露端倪。董學文先生別開生面的《文學原理》教材的問世,進一步引發國內廣泛的討論。討論的內容,除了傳統的關于文學的一些基本問題如文學本質、文學價值等問題外,還包括文學理論教材書寫與教材結構、文學理論的方法與文學知識的關系、文學理論的學科特點和性質、文學理論的學科定位、文學理論與文學現實的關系、文學理論的科學性,等等?!段膶W原理》一書,是作者基于對當前文學現實和理論現狀的問題意識和推進性研究態度,針對新問題、新情況所做出新的闡釋,是一部呈現出理論“當代性”的著作。著者貫穿于全書的一個根本指導思想,就是“接著說”,即不拘于陳說,不把研究變成他人理論的大拼盤,而是帶著問題意識,質疑、清除那些陳詞濫調,分析研究創作與理論現實中真正存在的問題,實現對難題的深入開掘,講求科學研究的原創性。對真問題的發見與闡釋,乃是理論的創造與生長點。該《文學原理》對許多文學基本問題,都能再深入一步探討,抽絲剝繭式逐層追問“為什么”、“怎么樣”,著重分析這些基本觀點在文學理論與創作中的闡釋效力,實現宏觀與微觀互動式研究,從而使一些糾纏不清的理論難題獲得了清澈澄明的解答。   我始終認為,理論研究需要個性和風格,有“屬我”的創造,方能有生命力。這部《原理》處處透射出唯物辯證法和唯物史觀的光輝,它以開放的心態融化吸收古今中外文藝思想,在理解的基礎上實現自我話語的表述。這種表述不止于簡單轉述界說,而是針對新現實新問題的創造性運用,是批判的吸收、有機的轉化和科學的提升。這種融合之后的創新,根本上改變了學界研究中較為普遍存在的以自己作為他人話語“跑馬場”、“觀點加例子”、缺乏主體性的弊病。我曾經講過“:可以說,這是一部站在現代學術前沿,密切結合文學現實,創造性吸收前人理論成果,具有‘自己說’與‘說自己’特色、原創性很強的‘綜合創新’之著,是我國文學理論發展的一個里程碑。”[5]十一年過去了,現在反觀這部書,它確乎已經成為新世紀文學理論教材的代表作,同時它所引發的關于文學理論學科自身的反思研究,也在隨后取得了豐富的果實,開拓出一個新的文學理論的生長點。   進入新世紀以來,從文學理論遭遇到的時代難題與現實挑戰來看,隨著我國社會的快速發展和急劇轉型,尤其是各種視覺圖像藝術的迅速普及和無所不在,以及互聯網等新興傳媒的迅速擴張,極大地沖擊并深刻地型塑著人們的物質和精神生活方式。整個文化領域尤其是文學的生產、傳播、消費方式,發生了顯著變化,文學理論學科的合法性出現了危機。 #p#分頁標題#e#   文學的未來命運如何?文學研究還有必要嗎?文學研究如果還能存在下去,那應探討些什么問題?文學或文學理論是否需要“擴容”、“越界”?“擴”些什么?“越”向哪里?學界關于這一討論十分熱烈。但是從總體上看,或者過于糾纏于大時代的社會變遷所帶來的影響,強調文學理論應該服務于“日常生活的審美化”,或是以大而空的“戰略轉移”為目標,提出各種各樣的“轉向論”。例如,有人提出“走向大文化”,以此來為文學理論的困境解圍??墒牵\如黑格爾所言“:哲學所要反對的,一方面是精神沉淪在日常急迫的興趣中,一方面是意見的空疏淺薄。精神一旦為這些空疏淺薄的意見所占據,理性便不能追尋它自身的目的,因而沒有活動的余地。”[6]從這樣的哲學或理論的精神實質來看,文學理論學科在新世紀面臨的前所未有的危機,固然可以從文學的邊緣化中找到根據,但是,學科內部知識的斷裂和整合應當還是主要的原因。因此,立足于時代的現實與審美文化語境對中國文學理論進行理論反思,對文學理論學科性質、功能、對象、研究方法和發展規律作本體性考察,研究解決“文學理論是什么”“,文學理論何為”,如何看待這門學科的性質等根本問題,就成了當代文學理論學科健康發展的前提性難題。   董學文先生一方面很早就敏銳地感受到這一時代問題,世紀之交前后就已經開始對這些問題做具有“元理論”性質的系統思考,形成了一系列關于文學理論學科的反思研究成果,既有基于對文學理論遭遇的現實挑戰的分析研究,也有更高的科學哲學意義上的關于文學理論的根本思考x。另一方面,如前文所言,這也是董先生關于“當代形態文藝理論”的理論思考和實踐必然會有的邏輯發展。2004年,他出版了具有學科開創意義的《文學理論學導論》一書。所謂的“文學理論學”,也就是關于“文學理論的理論”“,它不是企圖對文學作品做出另一種解釋,而是要促使我們對文學理論話語模式的規則和運作方式加以理解”[7]。“文學理論學”這一概念表明,它是對文學理論的一種反思性認識,是以思想本身作為反思內容,力求思想自覺其為思想。從哲學上講,就是一種“元理論”,即以理論為研究對象,研究理論的性質、特征、形成與發展規律。這里,作為具有“元理論”性質的“文學理論學”,是文學理論學科發展到一定歷史階段的產物,是對文學理論學科危機的一種科學的探究與內在性反思。   《文學理論學導論》所討論的內容,是新穎獨特而富有理論穿透力的。譬如,對“科學”概念的新解以及對文學理論科學性的闡釋,對“文學理論”命名以及學科位置的解答,對“文學理論主體”范疇的引入以及文學理論的價值主觀性與知識客觀性關系的辯證分析,以及在文學理論的“生成動力”、“理論引力”和“亞理論”等概念的基礎之上,對“理論的生成與轉化”內在機制的深入討論,都是別開生面,高屋建瓴,遠不是熱鬧的就事論事,或者茫然失措、四處“轉向”的研究所能比擬的。   從而,學界評價該書是“移動思維,別有洞天”??梢赃@樣說“,在文學理論研究面臨轉型,理論資源需要重新整合,理論生態迫切需要改善的背景下,《導論》的問世是理論研究思維方式的轉型。它形成的是一種關于解釋的解釋,體現出來的是一種理論探索的勇氣和有氣魄的真正的理論超越性。在‘文學理論學’這一新學科內,文學理論的諸多熱點、難點問題都可以找到較為徹底的解決途徑”[8]。正是在董先生的影響下,一個頗具聲勢的文學理論“科學學派”,在最近十年逐漸形成了。“科學學派”的形成,反過來又將以更大的力量推動中國當代文學理論的良性發展x。   從思考的結果處看“,文學理論學”學科是董先生關于文學理論的“元理論”性質的反思,呈現的是一種形而上的理論建構,但實際上,董先生并非只是進行形而上的玄虛的思考,他始終將自己的思考不斷地與文學理論的歷史事實相呼應,在二者的互動中把握理論實質。同時,他還努力將這種“元理論”性質的思考真正轉化為一種面對文學理論的歷史事實和中國復雜文學理論現實的一種闡釋、反思與判斷能力,一種在“破”與“立”的辯證張力中實現對理想的中國當代文學理論的新的建構力量。   換言之,他以構建起的“文學理論學”去檢查、辨析、判斷、審思中西方各種文學理論的歷史發展變化,尤其是其中所蘊含的當代文學理論建設的歷史財富。譬如,他據此形成了關于西方文學理論史寫作的新思路新理解,從根本上改變常見的哲學、美學、社會學、思想史等無所不包的西方文學理論史寫作模式,強調應該寫出“文學理論”的歷史,應該突出其理論性質,挖掘其中對當代文學理論建設有價值的“細胞核”y。在《文學理論學導論》一書中,他也嘗試以這種“元理論”的思想成果去解讀和評判韋勒克、沃倫的《文學理論》、波斯彼洛夫的《文學原理》等具體的外國文學理論主張及其得失。再如,他對馬克思主義文論的研究,始終強調其立場、觀點、方法的三位統一,強調其作為思想和行動指南的意義,強調以馬克思式的思考方式去面對歷史和現實材料z。   既然以中國當代文學理論新形態的建設為其理論研究之鵠,董學文先生格外強調對于百年現代中國所形成的文學理論傳統和當代文學理論建設現實實踐的經驗教訓的反思與總結,貫穿其中的理論判斷力同樣源自他的“文學理論學”研究。   他曾回溯到20世紀初中國現代大學誕生以來中國傳統文學理論的轉型和現代文學理論的發生、成長、變化的歷史語境中,深化自己關于文學基本問題和文學理論自身存在的本體性反思,尤其是從近百年來中國文藝理論課程與教材建設的歷史圖景中,在邏輯與歷史的融合視野下,把握文學理論學科的性質、特點以及演化規律。同時,他以“文學理論學”的思考來反觀各種現代文學理論教材對中國當代形態文學理論建構的真正意義{。此后,他集中力量對中國當代文學理論和美學中的一些思想觀點和價值傾向進行分析、研究和評判。在我看來,這些都可以被看成是董學文先生對于“文學理論學”研究的具體運用和相關思考的進一步深化。#p#分頁標題#e#   這里,董先生對于在當前學界影響較大的一些理論主張和傾向做了重點的分析解剖,主要集中于兩個方面:其一是關于“審美意識形態”論的反思與批評,進而深入討論文學與意識形態的關系、審美與意識形態的關系、文學與審美的關系,以及“文學作為可以具有意識形態性質的審美意識形式”問題|;其二是關于“實踐存在論美學”的反思與批評x,牽涉的內容相當豐富,既有關于馬克思主義經典文本對“本體”、“實踐”的理解問題,也有關于海德格爾存在論的評價問題;既有馬克思主義與存在主義的關系問題,也有將馬克思的“實踐論”與海德格爾“存在論”兩種理論嫁接形成的“實踐存在論”作為美學范式是否可能的問題;既有對中國當代美學演化路徑的分析問題,也有對馬克思主義美學中國化的判斷問題。總體來看,這些論爭對中國美學、文藝學的發展是非常有意義、有價值的。這些論爭對于爭論雙方來說,都在不斷地打開自己思考的面向,促使自己的理解和闡釋更加深入和精準。并且,這些爭論很大程度上改變了學界常見的似是而非、模棱兩可的非科學態度,把文學理論和美學研究拉到科學研究的道路上來,在科學性的維度上思考各種理論和思想的價值、意義和局限性。這也是我們超越這些爭論本身所能看到的學科發展的方法論意義。   文學理論不是不可衡量的純粹主觀的東西,不是私產,它是歷史的產物,也是時代的回聲。因而,它具有相對客觀性的衡量標準,而且只有在“理論家共同體”中,各種理論與思想的真理性也才會得到敞亮,否則,所有的思考都只不過是一些瑣碎的意見而已。正是從這種意義上說,我們希望在學術上真正實行“百家爭鳴”,這是美學和文藝學健康發展的必需的理論生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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