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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在舞臺美術設計者手中，布料可以變成星辰大海，木料與泡沫可以成為茂密的森林和古老的建筑，材料在他們手中成了千變萬化的舞臺美術空間樣式訴說著千姿百態的故事，這些都離不開創作中對材料的把握、運用和解讀。本文通過材料語言在舞臺美術設計中的運用分析了材料的屬性、質地、文化語境在戲劇空間塑造中的表達方式的多樣性。
【關鍵詞】舞臺美術設計；戲劇空間；材料；質地；語境
一、舞臺美術設計與戲劇空間
舞臺美術設計是塑造戲劇空間造型的一門綜合性藝術，設計師依照對劇本的解讀，通過布景、道具、燈光等元素塑造空間形象完成舞臺上演員表演的支點；勾勒戲劇發生的虛幻場景；表達戲劇背后的深刻內涵。彼得·布魯克在《空的空間》一書中提到“我可以選取任何一個空間，稱它為空蕩的舞臺。一個人在別人的注視下走過這個空間，這就足以構成一幕戲劇了”。[1]這句話中提到了三個部分：空間、人—演員和別人—觀眾。演員在空間中表演，觀眾在空間中解讀，對演員來說，戲劇空間中“空”的部分才是演員表演的區域；對觀眾來說，戲劇空間是演員表演的舞臺、是舞臺上虛幻的場所，也是每個人心中滋生的心理空間；而對舞臺美術設計者來說，空間是演員表演的舞臺、是劇本中空間環境的體現、是表演過程中展現出虛幻的時空，需要通過有限空間表達無限存在。在空與間的關系中，通過圍合限定空間的范圍，一旦有了圍合，空便有了造型和表達，無論這個空間圍合是多么極簡，它都會通過材料語言塑造形象，表現空間，而材料語言的運用包括了對材料氣質、質地的把握和對材料文化語境的提取。
二、舞臺美術設計與材料
生活中的材料五花八門，按質地可以分為軟性材料和硬質材料；按視覺形態可以分為成形物和不成形物，在舞臺美術設計者眼里，材料的范圍更為廣泛，生活現成品、復合材料、多媒體智能材料、聲、光、電等等都是創造戲劇空間、展現戲劇環境和劇本內涵的材料。在舞臺美術設計者手中，布料可以變成星辰大海，木料與泡沫可以成為茂密的森林和古老的建筑，他們通過對這些材料的塑造和把握，在有限的時空中創造無限的宇宙。
（一）傳統舞臺美術設計中對材料屬性及質地的運用。舞臺空間是一個實體與想象并存的時空。在這個時空當中，空間必然以某種造型呈現，或是空蕩的只有舞臺本身或是復雜的造型樣式；也必然會運用某種材料，也許只有地面，但地面也是材料的體現。無論是利用材料的造型還是材料的質地，空間形象都會因為不同的材料屬性、各樣的材料質地和氣質有不同的空間體現，而每一種材料都因為屬性和質地的不同有它造型的局限性和特點。在傳統的舞臺美術設計中，舞臺美術設計者會利用不成型的材料塑造不確定的多變且流動的戲劇空間。常見的用碎紙張制作飛絮、雪花的效果，形成漫天飛雪的空間環境；利用煙霧制造仙境、夢境的效果，利用水可以制造倒影空間等。如果要制作相對固態的空間便要運用成型的材料。常用的成型材料，從布料、網、海綿等軟性材料到木頭、金屬、反光材料、塑料等硬質材料，利用建筑材料、布、泡沫等材料質地上的可塑性和材料的肌理樣式，通過繪制、搭建、雕刻等手段塑造三維的視覺空間形象。在舞臺上無論是寫實的建筑一角還是框架式的建筑結構；雕塑造型或是寫意的空間組織，都通過具體的空間樣式體現戲劇發生的年代、地域或某種戲劇情緒，此類空間塑造方式利用的是材料的質地屬性。我們可以把這種塑造看成運用某種材料的可塑性和肌理特點，經過加工和制作手段使它變成另一種造型形象。舞臺上常常展現的建筑元素，通常是利用木材、鋁合金等，通過搭建的手段制作骨架，然后運用膩子粉、泡沫、布料等通過雕刻、拼貼、繪制等手段制作寫實的建筑空間樣式；利用布、繩子、塑料薄膜等材料的造型特點制作自然環境、寫意或抽象的空間結構；或是利用以局部表達整體的方法，運用某些符號、空間一角或道具表現空間環境，比如利用窗、樓梯、屋檐的局部表現整體建筑與空間，利用沙發、桌椅劃分空間區域等；再者，也有利用材料的質地制造夢幻的虛擬場景，例如半透明的紗、煙霧等[2]。這些材料的表達方式是利用材料的質地屬性，通過加工模仿某種空間環境和該環境表現的時代特征、情緒氛圍。傳統的戲劇舞臺美術設計者利用無窮的創造力制作了無數戲劇空間，以不同的造型樣式表現戲劇發生的環境，利用演員的表演、空間造型的變化體現戲劇發生的環境、時空的轉變和塑造心理空間。同時，科技的發展、與藝術家的跨界合作豐富了材料的選擇和運用方式，豐富了舞臺空間塑造和表現的可能性。田沁鑫導演的話劇《明朝那些事兒》中的景，便是將山水畫繪制在透明塑料片上，以吊景的方式在舞臺上塑造層疊的空間關系，利用材料透明的屬性和質地使得山水畫形成了一個寫意的、具有時間性的空間形象。約瑟夫·斯沃博達的許多舞臺美術設計中運用了多媒體影像和氣、光、電的結合等作用在布面或其他材質肌理上塑造戲劇空間[3]。
（二）現代舞臺美術設計中對材料文化語境的解讀。實驗戲劇的興起，使得舞美設計者們越來越不滿足于在舞臺空間中簡單地運用材料的造型來安排空間結構或利用空間結構樣式簡單地表現空間環境，而是更深層地研究材質的氣質屬性、生活現成品的內在含義和文化語境，將它們的豐富語言融入舞臺空間，運用材料的語言進行思想的表達，組成富有情感、內涵、隱喻意義的現代舞臺空間。例如，傳統的舞臺美術設計中透明的材料形象可能被用來表現建筑空間中的玻璃或滲透空間，但是隨著藝術觀念的發展和變化，舞臺美術設計者手中的材料有了更豐富的表達，透明材料形象中的易碎、絢爛、脆弱等語境通過造型語言被提取和運用[4]。這里的材料是一種物，物的記憶與記錄通過文化屬性釋放出來，通過觀眾的某個瞬間被喚起的記憶片段塑造另一個心理空間以及特殊的時空。空間通過材料的文化語境被讀取，展現出舞臺美術設計者對劇本的解讀，情感的表達及對生活的思考。在利用材料文化語境塑造空間的過程中，演員的動作或是其他藝術元素也會與空間造型相互滲透。迪米特里斯·帕派約安努導演的《美狄亞》中的舞臺美術設計便運用了水處理劇場空間，利用水形成倒影和光影的虛幻空間，這里的水是一種可以塑造流動空間和影像空間的材料，同時也是對劇本內涵的解讀，象征演變的水流淌在空間中，是空間、是海洋、是血液、是自然的元素，水的空間、倒影的空間、光影折射的空間在演員的每一個動作中打破、重塑。云門舞集的現代舞《流浪者之歌》中運用鋪天蓋地的稻米這樣一種不成型的材料，以隨機的形象占據整個舞臺，形成特定的空間形象，通過演員的行為動作，在時間流動的過程中塑造這個由稻米構成的空間的變化，將稻米中包含的神圣、豐收、回憶、雀躍、寧靜、流逝等精神內容一一通過時空變化展現出來。在舞臺這樣有限的空間中對稻米進行造型安排、空間布局、形態利用，與舞者的動作完美地結合，從而喚起觀眾對稻米這種材料的經驗、記憶以及思考。
三、結語
材料的表達在戲劇空間塑造的過程中有無限的可能性。舞臺空間作為一個特定意義的空間存在也是脆弱的。在這個空間中具體的事件與抽象的圖形，主觀的色彩與客觀的事實，想象的圖案與真實的空間，在這一系列的矛盾與聯系中體現出對存在、文化、生活的反思；展現了另外一個由時間、人與人之間的行為與交流塑造的流動的空間，而在這之中，材料扮演著重要的角色。利用材料的屬性與質地可以表現豐富的空間形象；利用材料的文化語境可以表達多元的空間內涵，那些生活物品作為材料精確地記錄下我們的生活，每個經歷，每個認識的人，每個接觸過的物體都會留下痕跡，那些心理的、思維的戲劇空間通過材料得以表達。
【參考文獻】
[1]特里弗·R·格里菲斯.舞臺藝術[M].孫大慶，譯.北京：中國紡織出版社，2000.
[2]胡妙勝.舞臺設計[M].上海：上海人民美術出版社，2016.
[3]約瑟夫·斯沃博達.戲劇空間的奧秘——斯沃博達回憶錄[M].劉杏林，譯.北京：中國戲劇出版社，2016.
[4]呂欽.走進喬治·西平的藝術世界[M].北京：中國戲劇出版社，2012.
作者:田旻 單位:浙江藝術職業學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