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尋找寫作靈感?中文期刊網用心挑選的原創文化類綜藝節目儀式化建構和傳播,希望能為您的閱讀和創作帶來靈感,歡迎大家閱讀并分享。
[摘要]當前,在傳播媒介多樣化、傳播內容泛娛樂化的傳播環境中,如何通過新異的傳播形式、內容表達風格和貼近受眾的傳播理念實現有效傳播,從而使受眾產生情感共鳴、獲得文化認同,是當前原創文化類綜藝節目創新發展的重要課題。原創文化類綜藝節目《典籍里的中國》致力于結合新媒介技術發掘中華傳統典籍中的精華,重構屬于“讀書人”的獨特文化場域。對此,文章以傳播儀式觀為切入點,旨在研究《典籍里的中國》的儀式化呈現與建構過程,并從符碼組合、場景搭建、彈幕互動三個層面來解讀其創新呈現方式,探析其引發受眾情感共鳴以及喚醒共同的文化記憶的創新路徑。
[關鍵詞]儀式化傳播;原創文化類綜藝節目;《典籍里的中國》
詹姆斯?W.凱瑞在《作為文化的傳播》中指出,“傳播的起源及最高境界,是為了建構一個有秩序、有意義、能夠用來支配和容納人類行為的文化世界”[1]。在其理論視域中,媒介本身是作為一場文化共享的儀式而存在的。近年來,文化類綜藝節目的儀式化建構與傳播的特征以及創新性受到廣泛關注。以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為核心進行本土原創的文化類綜藝節目成功吸引了廣大受眾,如《經典詠流傳》《故事里的中國》等節目是大眾喜聞樂見的文化類綜藝節目的精品典型。2021年2月,《典籍里的中國》在中央一套首播便獲得超過4.5億的話題閱讀量,并快速地引發一系列現象級傳播?!兜浼锏闹袊返墓澞慷ㄎ皇窃瓌撐幕惥C藝節目,由中央廣播電視總臺與央視創造傳媒聯合打造。該節目主要選擇《尚書》《論語》等傳統典籍的經典名篇故事,通過舞臺展演、跨時空互動的建構與傳播方式,講述我國優秀經典文籍背后的動人故事。文章從傳播儀式觀出發,以原創文化類綜藝節目《典籍里的中國》為案例,從符碼組合、場景搭建、彈幕互動三個層面解讀并探究其儀式化建構與傳播的路徑。
一、《典籍里的中國》的符碼組合
儀式是一個龐大的象征符號集合體系,是由眾多象征性符號構建起的文化與價值的象征體系[2]。精心選擇的文本內容,經過對經典、具有代表性的符碼的重組,構建出一個嶄新的多層次的符碼體系,便于表達和闡釋進而傳播更深層次的內涵與意蘊?!兜浼锏闹袊氛蔷奶暨x了傳統典籍中的優質文本,并以此為基礎,通過身體操演、真人演繹的現代化呈現方式完成符碼的有機重組,將“舊故事”呈現在精心打造的“新場域”中,這本身就完成了一次儀式化展演。
(一)優質文本的選擇
當前,原創文化類綜藝節目層出不窮,在通常情況下,原創文化類綜藝節目的選題會聚焦于與傳統經典文化緊密關聯的符號內容。鑒于此,《典籍里的中國》側重于傳承與發揚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擷取傳統典籍中的高質量、典型的作品作為母體進行符碼的重組和再詮釋。斯圖亞特?霍爾在《電視話語中的編碼與解碼》中指出,編碼即電視節目制作者根據自己的意圖對電視話語進行符碼(信息)編入;解碼即受眾根據自己所處的環境背景、知識架構等對編碼信息進行解讀[3]??v觀《典籍里的中國》的選題,我們可以發現,從《尚書》到《天工開物》,從《史記》到《本草綱目》,再從《論語》到《徐霞客游記》……傳統典籍數量多、文本類型多樣、覆蓋范圍廣。對此,《典籍里的中國》節目制作方在進行大量的“編碼”“解碼”“再編碼”工作之前,要充分考慮文本類型的特殊性。因此,優質文本的選擇成為實現符碼體系建構的第一步。在《典籍里的中國》第一期節目—《尚書》中,共有28個篇目,包括500多個人物形象和故事設定。但對節目制作方而言,以小見大、精中選優,選擇最具代表性的人物故事是重中之重。在節目初期訪談中,通過主持人的采訪和提問,3位專家學者清晰地闡述了《尚書》的相關背景,說明了“典”字的由來,闡明了“伏生”在《尚書》的留存和傳承中所扮演的重要角色,亦稱要將“不絕如縷、薪火相傳”的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繼續傳承下去。因此,在《尚書》的演繹中,“伏生”作為《尚書》的關鍵人物成為表演的核心角色,整期節目圍繞《尚書》中的《禹貢》《牧誓》等故事內容展開。從文本的選擇來看,《典籍里的中國》從一開始便注重對文本乃至核心角色的選擇,這些對中華民族具有獨特意義和民族記憶的經典文籍作品,本身就是一種價值符號和象征。《典籍里的中國》節目制作方對這些經典文籍作品的精心選擇也是一種儀式化行為,體現節目對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重溫以及再塑造集體記憶的追求。另外,古今讀書人的共同演繹和互動也實現對經典文籍作品新時代價值的挖掘。
(二)身體操演和真人演繹
保羅?康納頓在《社會如何記憶》中認為,紀念儀式的重演依賴于規定性的身體操演,因此身體操演是塑造并喚醒社會記憶、集體記憶的方式之一[4]。原創文化類綜藝節目中的行為符號主要指區別于日常行為的儀式化行為,這些行為的目的或意義并不在于行為本身,而是側重在表現特定的動作或方式背后隱含的象征含義[5]。《典籍里的中國》通過“戲劇+影視+文化訪談”的創新形式,重新塑造了傳統典籍背后的故事。在這一過程中,身體成為參與此次儀式的重要符碼,從演員到觀眾都可以通過身體操演實現對傳統文化、民族精神等集體記憶的再喚醒。例如,《典籍里的中國》在所營造的典籍場景中多次出現了作揖、跪拜、鞠躬等不同的“行禮”方式,這些均作為身體操演儀式,營造了集體參與的精神文化氛圍,使受眾產生強烈情感共鳴的同時,還可以喚醒其內心深處的文化情感。在第一期節目中,古代讀書人“伏生”、現代讀書人撒貝寧進行了“穿越式”的互動。兩位不同時空的讀書人到達同一時空,在節目建構的共同場域中一起閱讀典籍,但他們行禮的是屬于各自時代的禮節?!岸Y”本身就具有強烈的儀式感,古代讀書人和現代讀書人的身體操演方式不盡相同,表達的卻是同一份尊敬。通過舞臺的重新編排和演員對角色的再塑造,這種“穿越式”的互動讓觀眾感到和諧,給觀眾帶來視覺和文化情感的雙向體驗,弘揚優秀傳統民族精神、喚醒觀眾內心民族記憶的同時,也體現緊貼時代脈搏的嶄新時代精神,具有典型的象征意義。
二、《典籍里的中國》的場景搭建
法國社會學家皮埃爾?布爾迪厄認為,場域是存在于各位置之間客觀關系的網絡或架構,各種客觀關系的網絡或架構所表現的社會性力量的不同性質使每個場域都具有其特有的價值觀與行為準則、自主性特征,但各個場域之間又具有動態擴展過程,并存在相互影響的關系[6]。結合場域理論視角,《典籍里的中國》利用多維舞臺空間,通過跨越時空的雙線敘事結構打破古與今之間的時空邊界,搭建出一個嶄新的媒介場域,完成古與今的跨時空交流。
(一)多維空間:沉浸式的展演方式
場域包括物理環境、他人行為以及其他相關因素,場域理論指個體行動會受到所在場域各個方面的影響。一個場域相當于一個較為獨立的社會空間,人們置身其中,同時各個場域之間也具備相對獨立性,不同的場域相互區分?!兜浼锏闹袊分铝τ诮嬕粋€全新、原創的立體舞臺空間,舞臺主要分為四個表演區域,分為主舞臺、副舞臺、上下兩層的副舞臺以及貫穿并連接三個舞臺的甬道,多重舞臺空間的打造便于進行“跨時空的對話”以及提升故事展演層次。《典籍里的中國》對舞臺空間進行個性化的獨特設計,多重場域的建構與融合以及演員的實際參與配合,呈現具有沖擊性的獨特的戲劇化展演效果,給觀眾帶來沉浸式的觀看體驗。多維空間的創建加深了故事展演的層次。例如,在第四期節目《本草綱目》中,當代讀書人撒貝寧與李建元相遇并站立在舞臺甬道這一空間中,追憶李時珍學醫、行醫路上經歷的各種磨難。當舞臺帷幕拉開,在上下兩層的副舞臺中,上層舞臺的展演場景為:童年李時珍許下學醫的心愿,少年李時珍意氣風發,仍然初心不改想做一名醫者。下層舞臺的展演場景為:青年李時珍再三請求父親支持自己學醫的選擇。在上下兩層的副舞臺中,童年李時珍、少年李時珍和青年李時珍共同喊出“身如逆流船,心比鐵石堅,望父全兒志,至死不怕難”。當代讀書人撒貝寧和李建元共立于甬道上,這種“穿越時空”的儀式感畫面給在場觀眾帶來良好的觀看體驗?!兜浼锏闹袊吠ㄟ^對多維舞臺空間的儀式化建構,利用融媒體實現不同場域的融合,演員富有儀式性的身體操演以及蒙太奇影視化手段、舞臺燈光、音樂音響等多方面的相互配合,實現了多層次呈現經典文籍作品,使觀眾深入解讀了其文化精神內涵的節目效果。
(二)“雙向穿越”:影視化的敘事結構
原創文化類綜藝節目要講好經典文籍作品中的故事,傳播經典、弘揚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就要將經典文籍作品中晦澀難懂的部分轉換成大眾喜聞樂見的視聽作品。在此前提之下,原創文化類綜藝節目制作方在影視化傳播的過程中,會選擇影視化的敘事結構來重組典籍故事。在《典籍里的中國》的每期節目中,“雙向穿越”的敘事方式配合蒙太奇的影視化手段,模擬時空轉換的效果,觀眾的對話感和代入感得到增強,使其在時空場景的連接轉換中,通過置換自身角色體悟到古今讀書人不同情感的遞進與變化。例如,在第五期節目中,當代讀書人撒貝寧帶領觀眾“穿越”至春秋末期,與孔子的弟子們一起共讀《論語》。而后,借助蒙太奇的影視化手段,孔子弟子—子貢與觀眾、撒貝寧一同“穿越”回到現代,在現代課堂上重讀《論語》名句,古今穿越的“實時經歷”使觀眾獲得沉浸式的觀看體驗,引發觀眾強烈的情感共鳴。這種“雙向穿越”的敘事方式,在“今穿古”中交織“古穿今”,將古今時空共同置于節目舞臺,給觀眾帶來古今融為一體的感官體驗,流暢地表現了中華文明的誕生、發展、傳承歷程以及對后世的啟發影響[7]。
三、《典籍里的中國》的彈幕互動
詹姆斯?W.凱瑞所提出的“傳播的儀式觀”認為,傳播“并非直指訊息在空中的擴散,而是指時間上對一個社會的維系,不是指分享信息的行為,而是指共同信仰的表征”[1]?!兜浼锏闹袊反蚱屏藗鹘y電視傳播內容的單向性,在節目內容傳播的過程中給觀眾提供了彈幕互動的參與方式,并在社交媒體上積極引導觀眾參與互動,提供了一個將受眾吸引并聚集在一起的“儀式化場域”,在信息所傳達的特定觀念的強化下,受眾建立起統一的秩序與集體的認同感,這也就進一步完成文化記憶的重構與強化?;谔m德爾?柯林斯的互動儀式鏈理論,彈幕場域的存在為個體的虛擬在場提供了一個互動平臺,彈幕互動儀式成為彈幕發送者表達觀點、發泄情感甚至參與節目建構的重要環節[8]。作為符號的一種類型,彈幕使個體短暫即時的情感轉變為長期持續的情感?;诖耍兜浼锏闹袊吠ㄟ^提供彈幕互動的儀式空間和場域,為觀眾營造強烈的歸屬感和主體意識。彈幕互動所營造的歸屬感,一方面源自對彈幕群體的歸屬感。例如,在第四期節目《本草綱目》中,當代讀書人撒貝寧帶領古代讀書人李時珍“穿越”時空看到了已出版的《本草綱目》,彌補李時珍生前并未看到已刊刻的《本草綱目》的遺憾,同時撒貝寧鄭重地向李時珍道謝,線上觀眾也通過彈幕發表“感謝先生”,齊向李時珍道謝,彈幕互動氛圍熱烈。這種儀式行為使受眾對彈幕的認同感更加強烈。另一方面歸屬感可以通過主動發送彈幕獲得。在《典籍里的中國》古今人物對話的環節中,彈幕通常會體現受眾強烈的情感共鳴,受眾表達自身情感的同時,其參與感和主體意識也會得到增強。
四、結語
《典籍里的中國》作為新時代原創文化類綜藝節目的新嘗試,其效果顯著,在節目的儀式化建構與傳播的各個環節中,從象征符碼的組合、場域空間的打造、共同參與實現情感互動等層面實現歷史與當下、真實與虛擬的鏈接,從而營造出特定的儀式氛圍,受眾從中不斷獲得情感體驗,在符碼組合、場景搭建、彈幕互動的合力之下,《典籍里的中國》節目也不再僅是傳統文化的展演,而是成為一場具有分享價值與意義的文化儀式。
作者:石婉晴 單位:上海政法學院紀錄片學院新聞傳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