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索現代文學批評學體制的構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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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索現代文學批評學體制的構建

一、文藝體系學

“純文藝”作品是時代本質的象征,它抵達了“永久的人性”的深度,對人生價值與意義等終極問題有深層的思考,突破了時代的局限,具有永久的文學價值,能夠引起不同時代讀者的共鳴。任何“純文藝”作品的出現,都有大量的“文學”作品為其架橋鋪路,沒有“文學”作品的歷史積淀,“純文藝”作品是不可能橫空出世的?;趯?ldquo;文學”作品與“純文藝”作品不同特點的認識,瑪爾霍茲將文藝科學劃分為文藝體系學與文藝史學,賦予其不同的功能,認為文藝體系學是通過對“純文藝”作品的研究,來建立文學的典范與法則,文藝史學是以“文學”作品為對象來描述文學發展的歷程,注重文學風格與類型演變過程的研究。一個是橫向的體系建構,一個是縱深的歷史考察。李長之依憑瑪爾霍茲文藝科學的理論建立了文藝批評學的理論框架,他指出,文學的主要內容有三個:一是文學的美學(Literaraesthetik),確定文學創作的原理與原則;二是文學批評(Literarkritik),是文學的美學的應用;三是文學批評的應用,就是文學教育(Literarpaedagogik)。李長之引進“文藝科學”這一概念,目的是借鑒西方文學史上的美學范疇來促進中國文學批評的現代化,建立具有中國特色的文藝科學,指導中國的文學批評實踐,促進中國的文藝教育。李長之認識到,中國的文學批評要走向科學,首先必須進行文藝美學(文學原理)的建設,明確文藝美學的基本概念和范疇。他在《論文藝批評家所需要之學識》一文中首次使用了“文藝美學”的概念,認為文藝美學是純以文藝作品為對象進行系統的研究,例如什么是古典,什么是浪漫,什么是戲劇、小說、詩……中國的文學研究不能完全采用中國古人的言說方式,應該以現代眼光對中國文學的工具、內容、形式進行重新估價,這就需要現代文藝美學范疇的引導。批評家只有掌握了系統的文藝美學知識,才能正確地開展文藝批評,把握作家的“真面目”與“真價值”。

文學觀念是文藝美學的核心,也是文學批評的理論指南,文學批評必須基于正確的文學觀念。李長之對中外文學理論史上的“文學”概念進行了歷史的考察,解讀其不同的歷史內涵,并從文藝體系學的高度闡釋了“文學”這一概念的現代內涵。在他看來,文學是一種以語言或文字為表現工具的藝術,作者憑借語言或文字把內在的體驗表現到藝術形式,并使讀者或觀眾也獲得同樣的體驗。文學的奧秘蘊含在語言中。這是中國現代文學批評理論史上較為系統的文學定義,體現了李長之建設中國現代文學批評學的嘗試與努力。李長之也闡述了文學史與文學批評的不同,認為文學史的研究對象是“文學”作品,文學批評的研究對象是“純文藝”作品。在他看來,“文學是生活各方面的反映,純文藝是一時代(Epach)之最深的本質的象征,一個是表現偶然的,稍縱即逝的事件,一個是陳說不變的,必然的無限之物;……把一時代中之有永恒性者置之于直接的直觀之中,把一時代之努力與欲求歸之于最后的單純形式之上,而且從而反映了在任何時代中之有所作用的,永久而純粹的人性之不變的面目”;也就是說,“文學”受到時代潮流的左右與牽引,甚至表現一些偶然的、淺表的、缺乏普遍意義的事件,難以突破時代的局限,是文學史研究的范圍。“純文藝”則因為深入到時代的深層,探求了不同時代的人們所共同關注的問題,并以最恰當的藝術形式表現出來,為后來的文學樹立了典范,是文學批評的研究對象?;谶@一認識,李長之除了關注所處時代的一些作家作品之外,將更多精力投入到中西古典作家作品的介紹與研究之中,揭示其價值和意義,為現代文學教育發揮了重要作用。

二、文藝美學論

在李長之的文學批評學之內,文藝美學處于基礎地位,他十分重視文藝美學問題的探討,堅持從審美的角度理解文學藝術的屬性。文學審美論是西方近現代一種重要的文學觀念,肇始于康德的形式主義美學觀,后來逐漸演變出“為藝術而藝術”、“純藝術”的文學觀念,對中國現代文學觀念產生了深遠影響。1930年代,朱光潛和梁實秋就文學的屬性展開辯論時,李長之就運用康德的文學審美論反駁梁實秋的文學道德論。他指出,一個文學家應該以審美的態度觀照人生,對人生既不忘情又不沉溺。正當的創作態度應該以創作本身為目的,一旦有其他的目的,作品的價值就會降低。作家必須拋開創作之外的功利考慮,任憑情感的自由表達,讓創作心境達到自由狀態,使作品臻于自然天成的藝術境界。李長之并不反對藝術的功利價值,認為藝術可以造福人類,可以發揮宣傳效用,但作者創作時不應該被這些外在因素所束縛。李長之區別了價值與效用這兩個概念,認為藝術的價值不等于藝術的效用,藝術的價值在于對人生的審美觀照,“無所為,為事情本身而不為事情之附帶效用,這就是價值世界的特點。至于說由此而產生效用,那是另一件事情。”

藝術的價值就是藝術本身,不是藝術在社會中所發揮的效用。藝術可以包含道德價值,但必須從屬于審美價值,否則,藝術就會淪為道德的奴隸。他受到“五四”新文學觀念的影響,批判了中國傳統的“文以載道”的觀念,力爭文學的獨立地位,并將這一觀念很好地貫徹于文學批評實踐,闡釋了那些經典作品的文學價值。李長之的文藝美學具有深厚的思想基礎,他認為美學是價值之學,美學的真精神是在反功利,在追求理想。美就是生命力的洋溢與充實,“生命是美的,而充實的生命更美,假若把充實的生命統統發揮出來,則更美。”李長之的美學是一種生命美學,具有生命哲學的色彩。他受到狄爾泰與柏格森等人生命哲學的影響,將美與文藝活動建立在人生命體驗與生命沖動的基點上,認為文藝是人生命體驗的表現。他所理解的體驗是指基于生活經驗的生命感悟,它超越了“理智主義”的偏狹,抵達人性的幽深與博大。他批判了“五四”新文化“理智主義”的傾向,認為真正的智慧盡靠書本或推理是不能得來的,必須根源于人的生命體驗,世界上最有意義的東西是生命本身,而體驗與生命直接相關。體驗是對生命之流的提升,是對生命意義的領悟,為文藝創作提供豐富的源泉與動力。李長之對狄爾泰的體驗概念有創造性的解釋,認為體驗是指可以構成文藝創作的一切的情境、感覺和事件,體驗雖然與經驗相關,但并不限于經驗,而是對經驗的超越與領悟,對于從未發生的情境的想象與向往,也屬于體驗的范圍。

體驗是一切藝術創作的母懷,作家在生命體驗的感發之下,展開豐富的想像,擺脫生活經驗的羈絆,進入藝術孕育的過程,形成鮮明生動的直觀形象,以恰當的藝術形式表現出來,凝聚為“感情的型”,讓接受者在想象中體驗到活潑的生命情調,豐富自己的精神世界。李長之對藝術作品的審美特點有系統的認識。他認為,作家的生命體驗一旦客觀化為藝術作品,作品就擁有了獨立的藝術生命,不能以對創作過程的心理學分析代替對藝術作品的美學分析。藝術作品也要通過讀者的接受發揮藝術效應,但也不能以藝術效應的分析代替藝術作品的美學分析。作品是獨立于作者和讀者而存在的自足體,具有自身的構造規則,其部分只有在整體之中才具有意義,才能得到理解。這個統一體具有自己的目的與意向,所有的因素都為實現這個目的和意向服務。李長之將藝術作品劃分為形式、內容與材料三個要素。他直接將形式稱為技巧,認為技巧包括風格、手法與結構。風格是怎么說與怎么寫的問題,關系到藝術特殊的工具,如西洋畫的色彩,中國畫的筆墨,文學中的語言。當一個作家所運用的語言具有特殊的色彩與情調時,便形成了某種風格。手法是說什么與寫什么的問題,相當于李長之所說的材料。結構是指作品的整體設計,各部分的聯絡與穿插技巧。李長之以蓋房子為喻,認為風格是如何安排磚瓦,手法是選擇什么磚瓦,結構是房子的間架設計。三者相互配合,形成一個有機的整體,表現作品的內容。

技巧在藝術作品中具有本體意義,藝術作品之所以為藝術,主要不在內容,而在技巧,因為技巧是文藝區別于非文藝的唯一標志。技巧不是外在的手段與工具,它已經與藝術家的生命體驗融為一體。對于作家來說,語言文字已經成為他藝術體驗的重要成分,構成了他的生命情調,因此,文學的特質和語言直接相關。李長之在《語言之直觀性與文藝創作》中指出:“表現工具的不同,是可以限制內在體驗的不同;無論在創造者或接受者的心靈里,那藝術的過程,都將受著限制。”文字“之所以喚起直接的情緒,并不只在靠它的聲音,而在靠它的感覺價值,這些感覺相互結合,構成一種情調,當這時,那些直觀的形象歸附于這種情調之下,終則自它這里飄動著,越飄動越遠了去”。這種生命情調基于作品語言的節奏、氛圍、色彩與意境,它貫穿于作家的創作體驗與讀者的欣賞體驗之中,使文學之美具有了特殊的意味。李長之還提出了“感情的型”這一美學范疇。他認為,“感情的型”是文學作品中剝除了一切外在因素與表現對象之后所剩余的核心價值,是抽去了對象又可溶入任何的對象的,它不受時代的限制,賦予作品永恒性。“感情的型”是作品內容的核心,是對作者人生經驗與生命體驗的藝術升華,它將作者在特殊情境的經驗與體驗上升到普遍的高度,凝聚為藝術的精華,使作品脫離它產生的社會環境與表現對象而存在,賦予作品穿越時空的藝術魅力。它作為一種“有意味的形式”,達到了內容與形式的完美統一,使作品抵達象征或隱喻的高度,喚起不同時代讀者深層的人生體驗與生命情懷。“感情的型”是“純文藝”作品的標志,文學史上的經典作品都因為創造了“感情的型”而傳播久遠,為后人提供無窮的藝術享受。李長之以“感情的型”為藝術標準,對司馬遷、李白、魯迅等人的生命體驗與情感類型進行了深刻的分析,闡釋了作家深層的人格結構和精神內核。

三、文藝批評論

文藝批評是運用文藝美學的基本原理對作家作品進行分析與評價。李長之對文學批評的性質、任務、方法與標準等問題均有深入的認識,認為文學批評是一門科學。所謂科學,就是應該堅持科學的精神,必須客觀、周密、精確,必須從作品中尋出其普遍而妥當的藝術原則。文學批評重在對文學作品藝術價值的探討,必須有它自身的概念、術語和原理。李長之受狄爾泰精神科學的影響,認為文學批評屬于精神科學的范圍,并將狄爾泰傳記批評的方法貫徹于批評實踐之中,注重對作家生命歷程與精神結構的探討,樹立了現代傳記批評的典范。李長之對批評家的知識結構與修養有很高的要求,認為批評家的知識越豐富,對作家與作品的所見就越透徹。批評家需要具備基本知識、專門知識與輔助知識?;局R是指語言學與文學史等方面的知識,為文學批評提供基礎;專門知識是指批評家要熟悉文藝美學的概念和范疇,并懂得將這些知識熟練地運用到批評活動中去;輔助知識包括生物學、心理學、歷史學、哲學、政治經濟學等方面的知識。生理學與心理學有助于批評家了解作家的創作過程與人性特點,歷史學有助于批評家了解人類歷史演進的過程與規律,哲學有助于批評家對社會人生有高屋建瓴的認識,政治經濟學能夠幫助批評家對社會的政治經濟結構有更縱深的理解。

批評家具備了這些知識,才能在廣闊的文化視野、社會歷史背景中揭示作家作品的真相。完整的知識結構誠然重要,但批評的膽識更不可少,李長之將此稱為批評精神。所謂批評精神,就是正義感與明確的是非觀念,對美好的事物有一種深入了解的要求,不能容忍邪惡。批評家應該具備坦白、爽直、剛健、篤定、勇猛與決斷的品格,對于作品的價值做出客觀公正的分析與評判。這是對批評精神的最好描繪,也是李長之自身批評活動的真實寫照。李長之認為,文學批評的任務“就是對于作品求一個真面目和真價值”,在充分理解作品的基礎上對作品的價值進行客觀公正的評判。文學批評有四項彼此相關的任務,第一個任務是理解作品說的是什么,第二個任務是理解作品為什么這樣說,第三個任務是分析作品說得是否成功,第四個任務是評價作品這樣說好不好,前兩個任務重在理解和說明作品的“真面目”,后兩個任務重在分析和評判作品的“真價值”。所謂理解,就是要追尋作品“是什么”與“為什么”,理解作者的創作本意,排除自己的“偏見”,進入作者的內心世界與生活環境,用作者的眼看,用作者的耳聽,感受作者的悲歡,設身處地,分析作者的天性、教育與階級基礎,了解時代精神與思想在作品中的滲透。只有這樣,才能深入理解作者說的是什么與為什么這樣說的道理。批評家必須將作家與作品置于宏闊的物質環境、文化環境與文學環境,才能把事情的必然關系指出來,把作品之所以產生的根本原因找出來,真正回答作品“是什么”與“為什么”。

文學批評的科學性根于理解得是否正確,但這只是文學批評的第一步,只有價值判斷才是批評的最終目的,批評家要運用一定的標準對內容與技巧進行分析和評判。在作品內容方面,李長之主張要衡量作品是否體現了健康的人生理想與社會理想,是否體現了人類的真、善、美、愛等基本價值,是否有利于人類的進步與發展。李長之認為好的批評家應該具備藝術理想、人生理想與社會理想。藝術理想是批評家審美理想的體現,是人生理想與社會理想在藝術中的滲透,具體表現為批評家對作者的創作態度與作品內容的評價。在內容與形式的關系上,李長之更看重技巧的價值與作用,他對技巧問題給予了充分的關注,其核心思想是有機統一的審美觀念,包括內容與技巧的統一、個性與技巧的統一、多種技巧的統一,最終上升為“感情的型”。從這一藝術原則出發,李長之要求作品具有完整、協調、統一的藝術品格,色彩、節奏和格調必須協調一致。優秀的作品都能達到內容與技巧的高度統一,技巧的極致就是內容的極致,藝術離不開形式但又超乎形式。內容與技巧統一的關鍵在于熟練地駕馭語言,使語言與表現對象水乳交融。文學創作就是“如何把生硬方塊的字,使讀者見了變而為活活潑潑的印象”,使作品達到“但見性情,不睹文字”的藝術境界。

四、文藝教育論

李長之對教育問題十分關注,他認為教育在個人方面是求為完人,在社會方面是求建樂園。“什么是完人呢?就是情感與理智,身體和精神,物質生活與精神生活,各得其平的發展。”在個人完成方面,要發揮科學教育與文藝教育的作用。文藝教育是李長之文藝批評學的價值指向和邏輯終點,是文藝批評的延伸。他認為,批評之建設性的任務就是教育,文藝批評的科學化,是為了幫助讀者大眾以科學的精神認識偉大作家和偉大作品的“真面目”與“真價值”,推進文學教育,提高讀者的精神修養。文藝批評雖然是一項高度專業化的工作,與大眾的距離好像十分遙遠,但與讀者大眾具有潛在的聯系,最終要指向大眾。文藝教育就是要使大作家的精神和一般人發生聯系,通過對大作家深入細致的研究,發掘大作家的真精神與真價值,使一般讀者從中有所汲取。激發讀者的感受力、生命力、想象力和體驗力,提升讀者的精神境界。

李長之是從中國文化的傳承與國人精神境界提升的高度來理解文藝教育的。中國古代有很多優秀的作家作品,但這些作家作品的真精神并沒有被現代人認識和吸收,更沒有轉化為一般中國人的精神營養。只有通過文學批評,將優秀作家作品的真精神和真價值發掘出來,才能發揮對讀者的教育作用。李長之指出,我們民族偉大的作家在民族的精神教養上還沒有發生影響,屈原的真精神、陶潛的真面目、杜甫的倫理價值都沒有變成一般人的血與肉。改變這種狀況的唯一辦法就是文藝批評與文藝教育,以專門的技術對作家作品進行定性與定量的分析,然后將文藝批評的結果通俗化與普及化,以滿足一般讀者的精神需求,救濟國民精神的貧弱。由于傳統文化的斷裂,社會出現了理想與價值的真空,功利主義盛行,人的精神淺薄空虛,生活喪失意義,“所看宇宙自是干燥而枯窄的空氣而已,石頭而已,灰塵而已”。文藝教育的使命在于以文藝批評為基礎,重鑄國民的精神世界,為現代文化建設與社會發展確立精神價值的支撐。李長之致力于發掘孔子、孟子、屈原、司馬遷、陶淵明、李白、韓愈、曹雪芹、魯迅等作家的真精神與真價值,就是對文藝教育理論的踐行。這些作家的精神能夠激發人的生命力,培養人健康和諧的人格,養成人豐富的內心世界。如孔子的古典人格,孟子的戰斗精神,屈原的高潔人格,司馬遷的博大胸襟,李白的浪漫情懷,曹雪芹的純真多情,魯迅的生命意志,都能對現代人豐富精神世界的養成產生有益的影響,對現代文化發揮救偏補弊的作用。

李長之的文藝教育論是一種審美教育論,他認為教育的本質是使人在精神上“擴大而充實”,審美教育最能體現教育的真精神,它可以以全代偏,以深代淺,以內代外,超越知識教育、道德教育與技能教育的枯燥和偏頗,使人獲得全面的發展,鑄造新個人與新人類。審美教育也是一種生活教育,所涉及的是整個生活,而不是生活的一部分,是打入生活之中,而不是附加于生活之外。審美教育的本質在于以文藝作品的美促進人生命的完善,告訴人如何協調肉體與靈魂的關系、感性與理性的關系、社會與個人的關系、神性與獸性的關系,培養讀者超越的情懷、高雅的趣味和圓滿的人格,幫助讀者發現生活的意義和人生的價值。在審美教育之中,藝術的理想就是人生的理想,美的極致就是善的極致,藝術與人生在審美中達到了高度的統一。李長之的文藝教育論源于席勒的審美教育觀,承續了王國維、蔡元培、朱光潛等人的美育思想,表面上看來缺乏新意,但他能夠將這些學說納入自己的文學批評學的體系之中,賦予其更豐富的文化內涵。

五、結語

李長之文藝批評學的理論框架雖然來自于瑪爾霍茲,但卻融貫了自己創造性的理解,這主要體現在如下幾個方面:

第一,為文藝批評學的建設確立了美學根基。文藝批評學是一門自成系統的學問,決不是就批評論批評,它必須建立在文藝美學的基礎之上。李長之將狄爾泰等人的生命美學和儒家的生命美學融會貫通,建立了以生命體驗為基點的文藝美學。

第二,建立會通中西的文學批評學。李長之認為中國古代缺乏系統的批評理論,但他仍然從古代典籍中發現了不少對于建設現代批評學具有啟示的思想。如儒家的形而上學,孔子的古典精神與美育思想,孟子的批判精神與“充實之謂美”,司馬遷的批評方法,都為李長之所稱道,并被納入批評學的理論體系之中。

第三,從文藝復興的高度建設文藝批評學。李長之具有強烈的文化使命感,對于國民精神貧弱的現狀憂心忡忡,認為只有建設科學的文藝批評學,才能發掘中外優秀作家作品的真精神與真價值,以文藝教育振奮國民精神,促進中國的文藝復興。

第四,與同時代其他批評家的批評理論相比較,李長之的文藝批評學更具有系統性與包容性。他以生命體驗為核心,廣泛論及了文藝創作、文藝作品、文藝批評與文藝教育等問題,創造性地提出了“感情的型”、“感情的批評主義”、“批評精神”等概念。李長之具有開放的批評觀念,拒絕狹隘的政治批評、道德批評與社會批評等批評模式,以作家的生命體驗為核心,廣泛吸納各種學說與方法,建立了兼容并包的文學批評體系,對于當下文藝批評價值體系的建設具有一定的啟示意義。

作者:劉月新 方紅 單位:三峽大學文學與傳媒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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