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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數字技術的進步增加了農業供應鏈中參與主體獲得融資的機會，有助于引導現代農業經營主體規模化運作及促進小農戶與現代農業銜接，對農業實現全面現代化有重要意義。本文認為數字技術突破了農業供應鏈金融中的技術瓶頸，增強了風控能力，有助于提高農業供應鏈金融的服務能力，但是目前該模式仍然存在覆蓋的農業供應鏈范圍有限、產品供應商數量較少、核心企業未充分發揮作用、風險防范仍然存在薄弱環節等問題。最后，本文從參與主體、金融供給商和政府角度分別提出建議，以擴大數字農業供應鏈金融的服務范圍。
關鍵詞:數字農業供應鏈金融;農業現代化;數字技術;風險控制
一、引言
2021年中央一號文件提出全面推進鄉村振興，加快農業農村現代化。根據第三次農業普查結果，我國有2.1億小農戶。我國農業生產以小農戶為主，要實現農業現代化就要優化小農戶的生產、組織方式，全面提升小農戶的生產能力。2019年2月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發布的《關于促進小農戶和現代農業發展有機銜接的意見》將農業供應鏈作為提高小農戶組織化程度的重要工具，農業供應鏈作為一種可以帶動大量農戶、優化農業生產方式的農業生產組織形式，對實現鄉村振興和農業現代化有重要意義。農業供應鏈金融是基于農業供應鏈中的物流、資金流、信息流、商流，為參與主體提供資金的融資模式。農業供應鏈金融模式有助于引導現代農業經營主體規模化運作及促進小農戶與現代農業銜接(董翀和馮興元，2020)。然而，由于存在農業經營風險高、農戶缺乏抵押物等頑疾，傳統農業供應鏈金融服務小農戶的效果并不理想。2020年9月中國人民銀行等八部委發布的《關于規范發展供應鏈金融支持供應鏈產業鏈穩定循環和優化升級的意見》明確場景化、生態化、線上化和數字化是未來供應鏈金融的發展方向。數字金融具有信貸產品靈活、業務效率高、經營成本低和覆蓋范圍廣等優勢，結合數字技術的農業供應鏈金融可以提高農業供應鏈中參與主體特別是小農戶的融資機會。鑒于我國“大國小農”的基本國情，農業供應鏈發展有巨大的發展空間，研究數字技術如何影響農業供應鏈金融有一定的現實意義。學者對我國不同的數字農業供應鏈金融模式進行了較多的研究。劉利科和任常青(2020)對新希望“好養貸”研究發現，數字農業供應鏈金融在風險控制、客戶篩選、風險定價等方面有明顯優勢，但是對逾期的處置缺乏手段。汪雯羽和孫同全(2019)對三家互聯網金融企業主導的價值鏈金融模式進行比較分析，認為互聯網農業供應鏈金融主要通過科技優勢、平臺優勢和場景優勢提高農業企業的信貸可得性。目前的研究以案例分析為主，缺少對國內發展情況的總體討論。因此，本文將總結我國數字技術發展對農業供應鏈金融模式的影響，討論目前存在的問題，并對如何提升數字農業供應鏈金融的服務能力、促進農業現代化提出建議。
二、數字技術發展對農業供應鏈金融的影響分析
(一)數字技術突破傳統技術瓶頸
在供應鏈金融模式中，供應鏈的參與主體較多，金融機構的審查環節也較多，除了傳統環節還有貿易背景調查、單據核實等，因此對技術要求更高、人工操作成本較大，目前國內供應鏈金融主要在產品標準化、價格波動小、行業成熟度高的行業采用。數字技術的發展可以降低供應鏈金融的門檻，為農業供應鏈金融的發展提供了可能性。首先，依托數字技術發展的數字農業、智慧農業，可以對農業生產、銷售等信息實時收集，優化農業生產，提升農作物質量，使農業供應鏈更加符合金融機構對信息的要求。其次，農業生產經營主體遠離金融網點，面臨金融“最后一公里”的問題，借助數字技術，生產經營主體完成預授信后可以通過智能設備申請貸款，突破了網點的限制。最后，農業供應鏈上下游多，分散在不同地區的情況較為常見，傳統金融機構受經營范圍的限制難以覆蓋產業鏈的全部農戶，或者核心企業需要與多個金融機構合作，數字金融有跨區域經營的優勢，金融資源的配置更有效率，也有助于更多社會資金進入農村，緩解農村缺乏資金的局面。
(二)數字技術增強風控能力
目前，數字農業供應鏈金融在實踐中的風控有以下特點:一是通過受托支付發放貸款，確保貸款用于農業生產，避免資金流出供應鏈;二是根據生產經營實時數據建立風險模型，動態監測農業供應鏈的運行，便于對異常情況及時響應;三是線上線下雙重風控，通過自有或合作的線下團隊對供應鏈中農產品的生產條件變化、農產品市場變化、政策變化進行實地考察并持續跟蹤監測，確保掌握信息的準確性;四是結合農資采購場景和消費場景形成農業供應鏈閉環，當農戶違約時機構有能力處置農產品，減小損失;五是通過保險降低風險，鑒于農產品的屬性，要求企業配套農業自然災害險、農產品價格保險等保險產品，當出險時賠償金優先用于償還貸款;六是選擇實力雄厚的農業龍頭企業，這類企業市場競爭力強，有定價能力，對上下游企業的管理與合作更規范。從主要風控手段看，沒有數字技術的支持大部分手段將失去效果，金融機構會更傾向服務抗風險能力強的現代農業經營主體。數字技術增強了農業供應鏈的風控能力，讓小農戶獲得融資機會。
三、數字農業供應鏈金融發展中的問題
數字農業供應鏈金融比傳統農業供應鏈金融更有風控優勢，加之數字技術提高了金融業務的效率，隨著數字農業供應鏈金融的不斷創新和發展，其在實現農業現代化的過程中將發揮更大的作用。但是，目前數字農業供應鏈的發展情況還不如預期。
(一)覆蓋的農業供應鏈范圍有限
雖然數字技術已經在農業領域采用，但能達到數字農業的農產品種類非常少，根據《中國數字經濟發展白皮書(2020)》，數字農業僅占數字經濟的7.30%，因此目前供應鏈金融仍然離不開線下審貸。數字金融在支持農業供應鏈時，也主要支持高經濟附加值、易標準化的農產品，合作的核心企業優先為行業龍頭企業。根據2020年底農業農村部最新公布的數據，農業產業化國家重點龍頭企業僅有1120家;農產品電商龍頭拼多多在十七屆中國國際農產品交易會中宣布將孵化500個農產品供應鏈品牌，這些數據與帶動2.1億戶小農戶比差距非常大。將數字農業供應鏈金融模式從農業高附加值產業、龍頭企業復制推廣到一般性農產品、中小農業企業甚至小農戶仍需繼續努力。
(二)產品供應商數量仍然較少
一方面，新興金融科技公司為農業價值鏈提供金融服務的機構并不多，一類是能把控農資線上采購、農產品線上銷售以形成供應鏈閉環的頭部電商背景金融科技公司，如螞蟻金服、京東數科等，一類是農業龍頭企業自建的金融服務平臺，如新希望金服;另一方面，傳統金融機構在利用數字技術提供供應鏈金融服務時門檻較高，傳統金融機構主要通過建立供應鏈平臺或電子商務平臺的方式為農業供應鏈服務，考慮到成本僅大型銀行總行層面具備搭建的實力，如中國農業銀行的數據網貸，平安銀行橙e網等?？傮w來說，提供數字農業供應鏈金融的傳統金融機構數量不算多。
(三)核心企業未充分發揮作用
在部分農業供應鏈中核心企業與上下游的關系比較松散，對生產中的農資采購與農產品銷售路徑缺乏把控力，同時核心企業為合作農戶提供增信時缺乏利益激勵，核心企業為供應鏈中的農戶提供增信的意愿低于預期。特別在有壟斷特征的農產品供應鏈中，供應鏈金融對農戶農業增收及獲得社會化服務的效果大打折扣(董翀等，2015)。一些核心企業憑借壟斷優勢故意占用上下游賬款，應收賬款融資則為核心企業提供了賺取利息的空間，導致供應鏈中的中小微農業企業和小農戶的利益被擠占。
(四)風險防范存在薄弱環節
數字金融可以解決部分金融業務中的風險，但是農業供應鏈仍有一些行業風險特征需要繼續探索風控辦法。大部分農產品以易腐生鮮形式進入消費市場，倉儲、物流成本更高，易腐性等特點都要求較短的銷售周期，因此農產品對市場供需變化及突發事件的化解能力較其他行業弱，更易受到沖擊，農產品生產盲目跟風導致價格暴漲暴跌的事件近幾年也時有發生。目前市場上商業性的農業保險較少，農業保險仍以政策性保險為主，覆蓋的范圍和作物類型均較少，政策性農業保險在出險后的理賠金額相對于實際損失往往杯水車薪，而供應鏈具有風險擴散的特征，農產品的自然屬性產生的風險勸退了大量非頭部的數字金融供應商。
四、提高數字農業供應鏈金融覆蓋面的建議
國家諸多支持文件表明數字農業供應鏈金融對農業現代化、鄉村振興的積極作用。如何充分發揮數字農業供應鏈金融的功能，離不開農業供應鏈自身發展、供應鏈金融生態的完善以及政府的適當支持。農業供應鏈自身發展可從三個方面著力以提高數字金融的支持能力。第一，繼續數字農業、智慧農業的大方向發展，市場需要更多科技社會化服務組織加入，為小農戶提供技術支持。數字技術賦能農業供應鏈不僅能推動農業供應鏈自身的優化發展，減少農產品供給在市場中的被動局面，也有利于整合、挖掘農業供應鏈的各類數據，為數字農業供應鏈金融打好基礎。第二，在新冠疫情的背景下，居民線上購買生鮮的習慣快速養成，未來應繼續依托電商促進農產品銷售線上化。根據艾媒咨詢的數據，中國農產品流動渠道中，截至2019年電商渠道僅為2.8%，農產品線上銷售潛力巨大。農產品銷售線上化，一是可以直接增加農產品的銷售渠道，減少生鮮的耗損，加速現金回流，二是便于積累經營數據，作為信貸中增信的依據。第三，探索多個核心企業共同把控供應鏈模式，農業龍頭企業數量有限，帶動2.1億小農戶的農業供應鏈必然產生中小企業作為核心企業的情況，鑒于中小企業的經營能力及對供應鏈較弱的把控能力，供應鏈多點把控可以提高供應鏈的抗風險能力，覆蓋更多的小農戶，且不易形成壟斷，可以更好地保護小農戶的利益。從數字農業供應鏈金融的供應主體看，具備農業供銷場景的機構如電商平臺、龍頭農業企業開展供應鏈金融業務有巨大的優勢，但是有金融部門的頭部電商及龍頭企業總量有限，要帶動數以億計的小農戶需要更多主體的參與。農業供應鏈這種組織方式繼續推廣與下沉，供應鏈中核心企業的管理經營能力一定會出現分化，管理組織方式不規范的情況更常見，愈發難以契合金融機構的要求，加大了數字金融與農業供應鏈的對接難度?？梢园l展農業供應鏈撮合中介機構，通過農業技術指導、數字技術賦能現代農業等形式使農業供應鏈經營更規范、標準，并利用數字技術整合農業供應鏈的信息，幫助其與金融機構順利對接。在成熟的供應鏈中，除銀行外，保理、信托、證券都是重要的資金渠道，農業供應鏈亦可通過撮合中介機構實現標準化，與更多資金方對接，探索更多的數字農業供應鏈金融模式來豐富資金來源，提高小農戶的信貸可得性。農業供應鏈的發展不僅是商業行為，也關系農民生活質量、農產品國際戰略地位以及國家宏觀經濟發展，因此，農業供應鏈金融的發展也離不開政府功能。第一，數字農業供應鏈金融在發展初期應有所側重，前期優先考慮與政府合作，支持地區優勢及特色農業供應鏈。政府可以給予數字金融供應商一定的發展便利，通過場地、人員支持，積極宣傳等方式支持農業供應鏈與數字金融供應商對接，數字金融支持地區重點農業供應鏈也可以更好促進地區產業發展戰略的實現。第二，加快數據信息平臺的建設。供應鏈信息平臺可以提高農業供應鏈金融的效率，業界和學者都一直呼吁建立信息平臺，信息平臺有公共物品的屬性，因此政府應積極發揮組織角色，與數字金融機構一起搭建信息平臺，并積極開放部分政府數據，豐富農業供應鏈的數據類型，提高數字金融支持農業供應鏈的效率。第三，探索數字監管模式。農業供應鏈存在一定的風險且風險具有系統性，同時農業供應鏈在地理上有分散性，因此政府對供應鏈金融的監管需要不同部門、不同區域之間的協作，這也要求政府要積極利用數字手段進行科學監管，不斷探索、提高監管能力。
作者：汪雯羽 單位：中國人民大學財政金融學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