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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當代藝術首飾在形式上注重立體化的呈現，空間在其中起到了重要的作用，某種程度上可以說因為有了空間才實現了首飾的真正立體化。創作者們善于借助實體材料來營造空間感，期望以實體牽引出觀者的視覺聯想而產生豐富的空間美感，傳遞主題意境。文章從工藝與材質兩方面來對當代藝術首飾空間的表現語言展開論述，結合案例揭示出空間表現語言的深層含義。
關鍵詞:當代藝術首飾;空間;表現語言;工藝;材質
當代藝術首飾興起于1960年的德國、荷蘭、奧地利等歐洲國家，起初它是對傳統首飾的質疑和反思，相對于傳統首飾來說更具前衛感、個性化、趣味性和創新性，之后發展為借首飾這一載體抒發創作者的主觀情感或個人觀念的藝術門類，形式上更加注重空間占有力，常被稱為是可以佩戴的“微型雕塑”。當代藝術首飾在人體這個場域中以立體的方式輸出著佩戴者的個人氣質和品位。而空間又常常是構成立體的重要因素，如果說體積是首飾的正形的話，空間則可以看作是負形，具有體感的正形看似重要，然而作品的意蘊卻往往貯藏在虛無空靈的負形空間中，某種程度上可以說因為有了空間才真正實現了首飾的立體化。由此可見，空間之于當代藝術首飾是十分重要的，眾多當代首飾藝術家們也都在空間表達上投入了前所未有的關注度。空間的含義簡單的說，“空”意味著無，也意味著無限的潛能;“間”則可理解為是氣，是區隔，也是包容。正是有了空間，才有了無限的意蘊可思考、揣摩和回味。某種意義上說，空間并不是純粹的客觀存在，而是由觀眾的主體意識參與下的空間感知。首飾藝術家們善于借助實體材料來營造空間感，期望以實體牽引出觀者的視覺聯想而產生空間的美感，直至此才算完成了首飾創作的最后一步。在藝術首飾的創作中借助實體營造空間的方式有很多，形成十分多樣化的空間語言。根據對諸多藝術首飾的外在形式與內在含義的剖析，發現它們對于空間的表達方式有一定規律可循，在工藝與材質的運用上有較明顯的共性，以下將從工藝與材質兩方面來對當代藝術首飾空間的表現語言展開論述。
一、工藝語言
(一)折疊。首飾藝術家們常常通過折疊的語言來表現空間，像折紙一樣將一些較薄的材料進行折疊，使二維平面轉變為了三維空間。此類折疊而成的空間具有層疊錯落的秩序感和連續性，仿佛有種不斷延展的生命力。在構筑此類空間作品時根據表達的需要會有不同的工藝傾向，有些側重于“折”，有些則側重于“疊”。首飾藝術家NagiNakajima的首飾作品，以折疊金屬板的形式彎折塑造的首飾形態就有較強的“折”的空間語言。經過折疊的金屬片具有了更強的堅固結構，顯得既輕薄又結實，以現代空間語言展示出獨特的“美”，層疊錯落的空間既有秩序又輕盈流暢，讓人聯想到水和空氣的流動。另外，還有一些運用折疊空間語言的作品較側重于“疊”的方式。首飾藝術家HeejooKim就擅長用皮革材料剪裁重疊制作出類似動物或植物的中空形態，片狀元素層層疊疊包裹形成的空間，使作品仿佛處于不斷演化、生長的狀態中，具有一種超自然的視覺感受。與其空間語言類似的還有首飾藝術家YongJooKim的作品，利用日常常見的魔術貼不斷重復疊落并扭轉方向形成極具美感的流暢空間，展現出作品的柔美氣質。
(二)圍合包裹。圍繞包裹式的空間語言是指用一定材質以互相圍繞包裹的形式形成空間結構，可以是單層空間，也可以是多層空間。一些首飾作品通過圍繞包裹的方式創造空間，來達到描摹某些中空自然物的立體形態，如巢穴、蠶繭、荷葉等，具有飽滿、整體之感，從而通過這些有機空間形態來傳達創作者的個人觀念或創作主題。首飾藝術家RinaldoAlvarez的作品就是用圍繞包裹的工藝塑造諸如鳥巢、蠶繭之類的空間結構。先以金屬絲拗制出簡單的框架，再將薄紙圍裹粘貼于框架之外，形成類似巢穴、蠶繭之類的中空空間，以此種空間形態來強調邊界，尋找自己在世界中的位置和歸屬感，找到在社會環境中的某種身份。
(三)編織。編織的空間語言是借助一定的編結手法將線狀材料逐漸織構出空間，裝飾性的紋理富有細膩織密的美感，易于達到柔和、流動的空間形態。美國的首飾藝術家MarLeeHu就善于運用黃金等各種金屬絲線進行編織、扭曲、盤繞，形成自然流動的空間，空間在她的作品中呈現出如同液態般的融動之感。同時，利用編織手法織構而成的表面會具有一定彈性，一些密度稀疏的編織手法還可以塑造出通透的空間效果。首飾藝術家FloorMommersteeg的首飾作品，就是運用尼龍絲編織工藝形成如同成團的水晶、凝塊的熔巖、生長的細胞般的有機形態，具有強烈的空間層次感。由于放松了編織密度，使空間顯得通透而富有彈性，仿佛在身體周圍輕盈的流動。稀薄的網狀編織使作品內部的空間可逐漸擴散變動至周圍空間中，在作品與環境之間建構出某種微妙的聯系，傳達出自然生長、不斷變幻的獨特意境。
(四)框架。框架式的空間語言是以線狀材料為元素進行搭接、相連組構出的一類空間，這類空間無過多的裝飾，明確而概括，通透而洗練。常利用框架空間語言來強調置于其中的物品，當物品被放入框架空間中時，仿佛多了一些距離感，顯得獨立而理性，引導觀者以新的視角來重新審視其中的物品。丹麥藝術家KimBuck的胸針作品《框架1》就是以細金屬絲相互焊接形成一個簡約通透的長方體框架，用結構線的方式分割出一塊立體空間，再用細金絲將一塊古瓷片綁系于立體空間中，以一種極簡的框架空間承托出古瓷片的主體性，仿佛這塊瓷片處于凝固的時空之中，引導觀者的目光聚焦于物品上，引發對結構、框架、規矩這些方面做一些聯想和反思。
(五)間隔。間隔式的空間語言是將組成首飾的元素之間制造一定的距離，相互間隔，在有意的間距中形成了空間，不僅制造出首飾的內空間，同時又與外空間相融合，元素不斷的重復間隔使作品模糊了首飾形態的邊界，產生了透氣的朦朧美。來自捷克斯洛伐克的首飾藝術家LucieHoudková擅長將紙切割成很小的單位進行組合連接，在片狀的元素之間用一些更小的結構來形成間隔，被片狀元素間隔出來的狹長空間可以延續到作品外部，打破了實體感，不斷間隔的空間也使作品具有了光影律動的朦朧美。
(六)挖切。挖切式的空間語言是在完整的首飾材料上運用工具挖切出孔洞或凹槽，使其具有內空間，如果挖切出通透的孔洞，還可以連接兩端的空間，此類空間語言常能帶來一些趣味性和神秘感。首飾藝術家Be-nediktFischer制作的一系列珍珠貝母的胸針作品，就是在各種不同的貝殼上挖切出形似嘴巴的洞口，并以各種不同形態的“牙齒”裝飾“嘴巴”里的空間，作品因挖切的嘴巴形小空間而極具個性，每一枚作品都俏皮而有趣。首飾藝術家MineriMatsuura擅長用鋸弓把金屬片挖切出細條狀的通透空間，將這個單一動作不斷重復，當條狀縫隙足夠多、足夠密的時候，金屬片就會變得柔軟且易于造型，細而密的條狀空間使因金屬片相隔的空間得以相互連通，光影滲透，結合簡單的整體造型，令首飾彰顯出柔和的女性氣質。
二、材質語言
(一)透明、半透明材料。此類空間語言是利用玻璃、樹脂、亞克力等透明或半透明材料來營造塊狀空間效果。由于透明材料的通透特性，塊狀的透明或半透明材料就如同凝固的空間，顯得內斂而沉靜，常被用于當代藝術首飾創作中。中國首飾藝術家胡世法就對樹脂材料進行了大膽嘗試和積極探索，打破傳統首飾的觀念束縛，借助樹脂材料的通透特性來呈現空間感，建構起首飾的當代美感。如他創作的項飾作品《意》，就是在晚清時期的優雅人物照片上鑲嵌上一塊厚厚的橢圓形透明樹脂片，如同在觀眾與照片之間形成了一塊固化的空間相阻隔，強化了時空的距離感，象征著美好卻回不去的過往時光。又因樹脂的透明特性，照片中的人可以被觀眾看到，觀眾的影像也可以映入照片，過去和現在在樹脂空間中交錯、碰撞，營造出雅致的文人格調。同樣以透明材料來表現空間的還有藝術家TedNoten，常將亞克力鑄造成手提包的形態，以透明的視覺質感展示著包內的空間，將寶石戒指、貴金屬珠寶封存在內，來諷刺人們對“物質”的過度追求。
(二)反光材料。創作者們也常常利用鏡片、金屬片等反光材料的反射功能映照出另一個與真實空間相對的虛擬鏡像空間，帶來似真亦幻的錯覺感，來暗示夢境、歷史、時空之類的主題。例如中國首飾藝術家曹畢飛在他的作品《尺·長》中就運用了鏡面反射空間來表達對傳統哲學的理解和看法。此作品源自民間慶壽的情景，將刻有不同時期傳統“壽”字紋樣的銀片層層疊放，固定于一個微縮的傳統四方桌上方，桌下嵌入一塊圓形鏡子，影影綽綽的映照出底部空間，也反映出鑲于底部的繪有兒童嬉戲圖案的彩繪瓷片。鏡面的反射空間仿佛將觀者帶回慶壽的熱鬧場面中，這種時空倒置的錯覺感，引發觀者思考:“人生短暫，一鏡之隔”這一主題。
三、總結
當然，用于藝術首飾創作的各種空間表現語言雖然多樣，但更多情況下是常以兩種或多種方法疊加并用的方式存在，和諧的融合在一起共同表達首飾的空間語言。首飾藝術家KazumiNagano的作品就是將編織和折疊工藝結合運用，制作出極為單純的三維空間，傳達出含蓄的沉靜之美。像這樣將多種空間語言相互結合運用，不僅給藝術首飾創作提供了更多的可能性，也拓展了更寬的邊界。當代藝術首飾以工藝與材料的多種角度來傳達空間語言:或許是以某種具有特定含義的空間形態來尋找邊界感;或許是以空間來彰顯置于其中的物體的獨立性;或許是以空間來達到實體的模糊性;或許是以空間來拓展身體的外延;又或許是利用空間做多重意義的象征表達……不管怎樣，這些多緯度的空間表現語言都服務于創作者的表達，并不是簡單的為了塑形而機械的制造空間。創作者利用各種空間表現語言邀請觀眾融入其中，引發觀者聯想，從而將作品重新建構，在感受首飾空間魅力的同時也參與完成了首飾的最終創作。因此，首飾借助具有隱喻含義的“空”和“間”的表現語言而更能成為一個獨立的個體，以“微型雕塑”的姿態來一展當代藝術首飾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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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鄭研 單位:成都師范學院美術學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