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貴妃傳范例6篇

前言:中文期刊網精心挑選了楊貴妃傳范文供你參考和學習,希望我們的參考范文能激發你的文章創作靈感,歡迎閱讀。

楊貴妃傳范文1

楊貴妃手上戴的鐲子是貴妃鐲。

手鐲根據形狀分為平安手鐲和貴妃手鐲,渾圓的叫平安手鐲,橢圓的叫貴妃手鐲。平安手鐲適合手腕圓潤的人佩帶,貴妃手鐲去適合手腕偏瘦的人佩帶。貴妃手鐲,簡稱貴妃鐲,現代女性形象的把貴妃手鐲叫作蛋鐲。相傳楊貴妃十分喜愛橢圓形態手鐲,后人稱其為貴妃鐲。翡翠在每款貴妃手鐲均采用了外圓內扁處理,工藝講究渾然天成。據說是楊貴妃為了在一次宴會上特別光彩照人而叫工匠設計的,這是她最早使用和發明的貴妃手鐲。

(來源:文章屋網 )

楊貴妃傳范文2

2016年,根據小說改編的手游“陰陽師”以其不落俗套的劇情深受眾多網友的喜愛,其熱度至今未減。2017年,《妖貓傳》仍舊延續了這類奇幻風格。巧合的是,這兩部作品也是夢枕貘同時創作的。而與《陰陽師》相比,《妖貓傳》更多了一分入世的味道。

夢枕貘被譽為“日本奇幻小說超級霸主”,他的改編作品近幾年獲得了中國大眾的高度關注。夢枕貘本名米山峰夫,1951年生于神奈川縣小田原市,1973年畢業于東海大學日本文學系。這些經歷使作者能夠站在真實的現場,呼吸到那里的空氣,收獲到了實實在在的“現場感”。這給予了他構思《妖貓傳:沙門空海之大唐鬼宴》這個龐大故事強大的力量支持。

無論是游戲化的《陰陽師》,還是影視化的《妖貓傳》,夢枕貘的這兩部作品都因為相關的改編作品而受到了中國大眾的廣泛關注,日本這類奇幻小說也被越來越多的中國讀者所接受。

《妖貓傳》無論是玄幻詭譎的敘事風格,還是淡雅閑散的人物刻畫,都令人興致滿滿深受吸引。電影開拍前原著作者夢枕貘和導演陳凱歌還一同去襄陽實地勘景,這也顯示了電影《妖貓傳》對原著的尊重。

早在六年前,陳凱歌有感于襄陽“有美麗的漢江,有諸葛亮的故居,有深厚的文化歷史,是一座恰到好處的城市”,與當地達成協議,要在襄陽拍攝魔幻大片《妖貓傳》)。陳凱歌的專業美工團隊在唐城呆了6年,從頭到尾參與了設計和建造,所有的布景都是為陳凱歌的電影服務,整體風格以盛唐為主,按真實比例還原古唐建筑,雖然是古建筑,但是也用了現代流行的藍色。陳凱歌每次去唐城考察時,都十分關注建筑的細節問題,力求充分展示盛唐文化風格。

有趣的是,電影主角貓咪也經歷了海選。書中所描述的這只有著通天眼的貓妖非常討人喜歡,它戲謔地看待人世,很多事它都看得通透,卻仍然不肯置身事外。在人世大為折騰的它,完全享受融入其中的樂趣。在現實中,經歷多輪評選后,一只名為Luna的黑貓最終脫穎而出,成為了電影中最大牌的演員。

出人意料的是,夢枕貘曾先后15次來到中國,最喜歡的小說是中國的《西游記》和《搜神記》。1986年,他從西安出發,循著玄奘大師的足跡一路向西,沿途探尋古跡,收集寫作素材。1987和1988年,又繼續《西游記》征途,游歷了吐魯番和天山。

從中國歷史中采擷素材創作出來的小說,也使得夢枕貘在更廣泛的人群中得到認可。夢枕貘的作品在日本小說界得到了一個新的評價:“這位作家如果充分發揮的話,也是可以寫出古典作品的?!?/p>

夢枕貘說,日本人所理解的楊貴妃之美,與她的悲劇色彩有關。因為悲,才更顯得美。再加上一個重要的原因是白居易的《長恨歌》。平安時代,《長恨歌》傳到日本,這首詩是絕對的經典,日本人在學校里學習中國古詩詞時,老師通常會告訴他們,只要能夠背誦《長恨歌》全詩,便可以讀懂中國的漢詩了?!拔易约旱浆F在也背誦不了《長恨歌》,卻一直沒有忘記老師說過的話?!?夢枕貘說。

《妖貓傳》故事以九世紀的歷史人物、入大唐求密宗佛法的日本高僧空海為主角,以《長恨歌》為主脈,大膽且狂妄地利用李白、高力士、安倍仲麻呂、白居易、柳宗元、韓愈等人物作為襯托,講述了因楊貴妃之死而引發的一連串詭異且柔情的事件,抒發作者本人的宇宙觀,構成了一幅龐大的歷史幻想畫卷。

楊貴妃傳范文3

[關鍵詞] 《梧桐雨》;民俗事象;故事情節;俗化傾向

[中圖分類號] I237.1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1671-6639(2012)04-0057-06

元代著名雜劇作家白樸的雜劇代表作《梧桐雨》,全名《唐明皇秋夜梧桐雨》{1},取材于唐人陳鴻《長恨歌傳》,取自白居易《長恨歌》“秋雨梧桐葉落時”詩句,寫唐明皇李隆基與楊貴妃故事。全劇結構層次井然,詩意濃厚,以致后世學者對該劇的風格傾向于俗化還是詩化產生很多討論。張石川在《白樸的俗化傾向》一文中,提到日本學者狩野直喜在《元曲的由來與白仁甫的梧桐雨》[1]中論到元雜劇的俗的傾向,狩野先生認為其原因在于《梧桐雨》取材于頗具通俗情調的《長恨歌》。張石川在此基礎上指出,《梧桐雨》不僅取材于《長恨歌》,而且取材于宋小說、金院本、元代諸宮調等多種通俗文學。但是接下來,文章為了說明自己的觀點,筆鋒一轉,提出:“《梧桐雨》是一部‘詩化’的雜劇。無論從語言還是從意境的營造上,都體現出與傳統的詩詞文學更為接近的特色,而所謂俗的傾向則應更多地體現在白樸的《墻頭馬上》這樣的作品上?!盵2]這一觀點頗讓人存疑。筆者認為,《梧桐雨》“詩化”的曲辭并不能掩蓋其作為雜劇的俗化本質,《梧桐雨》的俗化來自于白樸高超的情節組材藝術。

《梧桐雨》之前,關涉李、楊故事的文學作品不計其數,故事情節也異彩紛呈,僅《楊太真外傳》中就出現了二十五個情節元素{2}。白樸在創作《梧桐雨》時擇取“洗兒會”、“七夕乞巧”、“愛情盟誓”、“信物定情”、“通奸”等五個民俗事象,將李、楊、安三個主人公緊密聯系在一起,從而推動劇情發展。白樸之所以選擇這五個民俗事象,是因為他深諳于雜劇的情節藝術本質,他按照平民百姓所熟知的、喜聞樂見的民俗事象去設置情節,從而展示出《梧桐雨》作為雜劇的通俗之美。

王國維先生對戲曲的定義為:“戲曲者,謂以歌舞演故事也?!盵3]“必合言語、動作、歌唱以演一故事,而后戲劇的意義始全?!盵4]可見,戲曲藝術的內核是一個故事,怎樣表現這個故事,讓故事觸動人心才是戲曲所追求的,其它因素如言語、動作、歌唱、舞蹈等只是為“演一個故事”而服務的。而故事的核心元素是情節,因此,情節藝術才是戲曲之根本?!段嗤┯辍返乃谆≡谟谇楣澰O置上對民俗的倚重。這種倚重突出地表現于它借助于五個民俗事象,完成了整個情節的建構。

一、洗兒會、七夕乞巧

《梧桐雨》劇中洗兒會和七夕乞巧,這兩個節日的擇取有著非常重要的作用,它們將楊貴妃與安祿山、楊貴妃與唐玄宗之間的感情糾葛提到了同等重要的地位,激化了劇中人物之間的沖突。從受眾角度而言,洗兒會與七夕乞巧的習俗已是當時平民百姓所熟知樂見的。

(一)以傳奇目的再現洗兒會

洗兒之風開始盛行于唐代宮廷,并且上行下效。而最有傳奇色彩也最具特殊性質的洗兒禮是楊貴妃給安祿山所辦的“洗兒會”,后人對其多持征信態度。《資治通鑒》載曰:“甲辰,祿山生日,上及貴妃賜衣服、寶器、酒撰甚厚。后三日,召祿山入禁中,貴妃以錦繡為大褪袱,裹祿山,使宮人以彩輿異之。上聞后宮歡笑,問其故,左右以貴妃三日洗祿兒對。上自往觀之,喜,賜貴妃洗兒金銀錢,復厚賜祿山,盡歡而罷?!盵5]這一故事在文人中影響較大,宋代出現了一些有關楊貴妃洗兒的詩句,如舒邦佐的《讀》:“錦繃兒啼妃子笑,雞頭肉念祿山來?!盵6]劉克莊的《明皇按樂圖》:“惜哉傍有錦繃兒,蹴破咸秦跳河隴?!盵7]《唐二妃相》:“原來玉環子,別有錦繃兒?!盵8]姚勉的《題楊妃出浴圖》:“誰知迎洗錦繃兒,已在華清賜浴時?!盵9]可見,許多文人對貴妃洗兒這一故事頗熟。

宋時,民間“洗兒會”已經作為一種習俗,為千家萬戶所接納和遵守。孟元老《東京夢華錄》卷六“育子”條記載北宋都城東京一帶民間盛行滿月洗兒,此時洗兒程序復雜而有規范,有“圍盆”、“攪盆”、“添盆”,還有“落胎發”等程序[10]。甚至當時一些著名文人也按習俗操辦“洗兒會”,梅堯臣五十七歲時喜得貴子,當時一些著名文人和朝中大臣參加了其洗兒會,留下賀詩有歐陽修的《洗兒歌》[11]、范仲淹的《次韻永叔賀圣俞洗兒》[12]、富弼的《次韻永叔賀圣俞洗兒詩》[13]等。梅堯臣為答謝諸友的洗兒賀詩,作《依韻答永叔洗兒歌》詩以答[14]。

金元時期,洗兒會也頗受重視?!督鹗贰肪戆吮炯o第八載:“辛未秋獵。十月癸巳,還都。庚戍,幸東宮,賜皇孫吾都補洗兒禮?!盵15]記載金世宗因出宮秋獵,回宮后還特意為皇孫補洗兒禮?!督鹗贰肪砥呤辶袀鞯谑d:“(泰和)二年,元妃李氏生皇子,滿三月,章宗以璣(盧璣)老而康強,命以所策杖為洗兒禮物?!盵16]可見金朝是“滿三月”洗兒,大概為“百日洗兒會”。金章宗為了祈愿皇子能夠平安長壽,用老臣盧璣的拐杖作為洗兒之禮,可見洗兒的時間和洗兒的禮物因時代的演變和個人的想法而有所變化。到了同樣由少數民族統治的元代,洗兒會風俗依然盛行。宋末元初詩人方回《慶陸仁重舉男四首》(其三)有:“升平重見上元天,簫鼓聲中璧月圓。惟有高門更多喜,金盤分送洗兒錢?!盵17]元末明初學者謝應芳《過金陵明道書院訪友人高孟立山長適遇秩滿且有側室洗兒之喜作詩賀之六韻》[18]。由此可見,“洗兒會”自唐始而盛,經兩宋,至少數民族統治的金元兩朝,發展成為宮廷和民間的重要習俗。

白樸作為由金入元文人,對“洗兒會”習俗應該非常了解。楊貴妃給安祿山作“洗兒會”的故事在李、楊故事中是一件堪稱引人注目的新奇事。因此,白樸既考慮到金元時期洗兒會盛行的風俗,又考慮到雜劇的民眾性,選擇楊貴妃為安祿山作“洗兒會”劇情,是有意識地以傳奇之目的敘寫這段傳奇故事。

(二)以嫁接手法演繹七夕乞巧

七夕,因牛郎織女相會的傳說而廣受人關注。七夕乞巧,這一習俗也因牛郎織女故事的流傳而逐漸發展成民間的普遍節日。后世文人為其留下了許多膾炙人口的著名篇章,也因其而流傳下來許多動人心魄的傳奇故事。

魏晉南北朝以來,因七夕乞巧的習俗,產生了大量的詩篇。民間也有《乞巧歌》流傳:“乞手巧,乞容貌,乞心能,乞顏容,乞我爹娘千百歲,乞我姊妹千萬年。”[19]這一習俗發展到北宋,則顯得繁華無比,孟元老《東京夢華錄》卷八“七夕”條[20]和羅燁《醉翁談錄》卷四“京城風俗記”“七月”條[21]中關于七夕的記述都非常詳細,從中可以看出宋時七夕節的隆重,因七夕節所帶來的市場繁榮場面與市民的購物狂潮絲毫不遜于中國傳統的春節和中秋節。

元代七夕節的隆盛場面也令人嘆為觀止。生活于金元之際的杜仁杰有套曲《商調·集賢賓北·七夕》:

暑才消大火即漸西,斗柄往坎宮移。一葉梧桐飄墜,萬方秋意皆知。暮云閑聒聒蟬鳴,晚風輕點點螢飛。天階夜涼清似水,鵲橋圖高掛偏宜。金盆內種五生,瓊樓上設筵席?!炯t賓南】今宵兩星相會期,正乞巧投機。沉李浮瓜肴饌美,把幾個摩訶羅兒擺起。齊拜禮,端的是塑得來可嬉?!绝P鸞吟北】月色輝,夜將闌銀漢低,斗穿針逞艷質。喜蛛兒奇,一絲絲往下垂,結羅成巧樣勢。酒斟著綠蟻,香焚著麝臍,引杯觴大家沉醉。櫻桃妒水底紅,蔥指剖冰瓜脆,更勝似愛月夜眠遲?!径冯p雞南】金釵墜、金釵墜玳瑁整齊,蟠桃宴、蟠桃宴眾仙聚會。彩衣、彩衣輕紗織翠,禁步搖繡帶垂,但愿得同歡宴團圓到底?!竟澒澑弑薄坑袷[纖細,粉腮嬌膩。爭妍斗巧,笑聲舉,歡天喜地。我則見管弦齊動,商音夷則。遙天外斗漸移,喜陰晴今宵七夕?!舅uU老南】團圈笑令心盡喜,食品愈稀奇。新摘的葡萄紫,旋剝的雞頭美,珍珠般嫩實。歡坐間夜涼人靜已,笑聲接青霄內。風淅淅,雨霏霏,露濕了弓鞋底。紗籠罩仕女隨,燈影下人扶起,尚留戀懶心回?!舅拈T子北】畫堂深寂寂重門閉,照金荷紅蠟輝。斗柄又橫,月色又西,醉鄉中不知更漏遲。士庶每安,烽燧又息,愿吾皇萬歲?!疚病咳松傅猛瑲g會,把四季良辰須記,乞巧年年慶七夕[22]。

此套曲既對元代七夕節繁榮場面做了充分描繪,又展示了元代七夕節的特殊風俗,如掛鵲橋圖等。元代文人對七夕節也情有獨鐘,產生了許多與七夕節相關的詩詞。在這些作品中,有七夕懷友的,如薩都剌的《登樂陵臺倚梧桐望月有懷南臺李御史藝,七夕》[23];有感傷悼亡的,如華幼武的《七夕薄陰悼亡有感》[24];有寄信問候的,如陸文圭的《回俞親家七夕問信》[25];有七夕宴樂的,如劉仁本的《七夕宴會分韻得人字》[26];有文人因七夕節而向親友征集詩歌的,如宋褧《張仲容七夕來征詩就次韻以答》[27];還有借七夕賀新親的,如謝應芳《新親賀七夕札子二首》[28]。而且從元代詩人七夕題材詩歌中也可見元代七夕之習俗,如祈雨、曝書等。

宋元時期,作為俗文學之大宗,小說戲曲中有關七夕的記載也繁榮起來,有些甚至是推動故事發展的重要元素,是其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因為民間七夕節的熱鬧繁榮為人間男女歡會提供了一些有利條件,以此為背景,產生了許多動人的故事。如《新編醉翁談錄》乙集卷一有《靜女私通陳彥和》的故事[29],《綠窗新話》卷上有《楊生私通孫玉娘》的故事等[30]。

白樸則另辟蹊徑,《梧桐雨》中關于楊貴妃七夕乞巧的敘寫采取了張冠李戴的表現手法,將元代的七夕節習俗嫁接到了唐宮中,使得楊貴妃七夕乞巧情節具有了元代的民俗風情,從而大大加強了其作為戲劇的現實性和通俗化特質。因為隨著時代的流變,七夕節中的諸多習俗雖然大致相同,但是某些具體習俗卻有著不同的時代特征,如宋代開始七夕節流行買賣“魔合羅”。而元代七夕節最為典型的時代特征就是懸掛鵲橋圖。元人熊夢祥《析津志輯佚·歲紀》中云:“宮庭宰輔、士庶之家咸作大棚,張掛七夕牽??椗畧D,盛陳瓜、果、酒、餅、蔬菜、肉脯,邀請親眷、小姐、女流,作巧節會,稱女孩兒節。”[31]《梧桐雨》中關于楊貴妃七夕乞巧的內容,就有典型的元代七夕節特征,劇中唐明皇唱詞:“小小金盆種五生,供養著鵲橋會丹青幀,把一個米來大蜘蛛兒抱定?!边@里提到了懸掛鵲橋圖,而文獻記載顯示,唐宮中七夕乞巧并沒有懸掛鵲橋圖的習俗,可見白樸所描繪的七夕乞巧其實是元代民俗生活中的節日活動,而非唐代宮中的七夕乞巧。

其實,在元雜劇中七夕節也是一個非常通俗化、大眾化的男女情感表達的媒介。如白樸《墻頭馬上》劇中嬤嬤問李千金:“你看上這窮酸餓醋甚么好?”李千金唱道:“卻待要宴瑤池七夕會,便銀漢水兩分開!委實這烏鵲橋邊女,舍不的斗牛星畔客?!盵32]武昌齡《張天師》中陳世英云:“既蒙仙子相許,小生怎敢負了此心?但仙子雖同織女,小生非比牽牛,怎么也要一年一會?做這般老遠的期約也?!惫鸹ㄏ勺映唬骸澳瞧呦?,會牛女佳期,你可也休賣弄?!盵33]

二、愛情盟誓、信物定情

《梧桐雨》中擇取唐明皇與楊貴妃于七夕之夜為愛情盟誓,寄釵鈿信物以定情的情節,不僅為了表達李、楊二人之真情,也充分說明了白樸在創作《梧桐雨》時的市民化取向。

(一)以真情遇挫打動人心——愛情盟誓

在中國古代文學中,有關愛情盟誓的記載非常豐富而動人?!对娊洝ね躏L·大車》有:“榖則異室,死則同穴。謂予不信,有如皦日。”[34]漢樂府民歌中的《上邪》通篇以咒為詩,動人心魄:“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35]《敦煌曲子詞集》中一首【菩薩蠻】:“枕前發盡千般愿,要休且待青山爛。水面上秤錘浮,直待黃河徹底枯。白日參辰現,非斗回南面。 休即未熊休,且待三更見日頭。”[36]在主人公的眼中,愛情與山河同在,與日月共存,都是將宇宙之不可能以襯托主人公對愛情的真摯,對真情的堅守。

《梧桐雨》中設置李、楊二人在七夕之夜為愛情盟誓的情節也是非常打動人心的,通過愛情盟誓以表主人公情堅意長。而且,以皇帝與貴妃身份而情盟誓,這在一定程度上有利于將二人的角色下移,更接近普通百姓的心理,即盡管他們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和貴妃,但是在愛情面前,他們也像市井男女一樣,會為了愛情的忠貞而盟誓,這自然拉近了受眾與劇情的心理距離。

在元雜劇中,為愛情盟誓,甚至賭咒發誓的作品非常多,如關漢卿《救風塵》第三折周舍對趙盼兒的婚約產生了懷疑,趙盼兒賭咒發誓曰:“你若休了媳婦,我不嫁你呵,我著塘子里馬踏殺,燈草打折臁兒骨。你逼我的賭這般重咒哩!”周舍聽完趙盼兒的誓詞之后就回家休了妻[37]。楊顯之《瀟湘雨》第一折張翠鸞怕“崔秀才此一去,久后負了人也”,崔甸士賭咒發誓以表決心曰:“小生若負了你呵,天不蓋,地不載,日月不照臨。”[38]

以上諸雜劇,均有為愛賭咒發誓的劇情,但是在海誓山盟之后,主人公卻因為種種原因而沒有獲得天長地久的大團圓式結局。這種真情遇挫的劇情更能扣人心弦、打動人心。劇作家擇取這類劇情除了能夠吸引受眾的眼球和調動觀眾的期待視野和觀劇情緒外,對劇作家而言,還有利于激化戲劇沖突,推動故事情節發展,使得劇情跌宕起伏、張弛有度。

(二)以誠信受阻推動劇情——信物定情

《梧桐雨》中李、楊二人通過“釵鈿”信物定情這一情節,也是中國古代民俗事象中的一個典型?!墩f文》云:“信者,誠也?!盵39]即我們今天所講的誠信。可見,所謂信物,不在于物的貴賤,而在于贈物之人的誠信。信物的種類豐富多彩,在中國文學史上,信物是抒情文學中的一個重要意象,但是,發展到元明清俗文學中,信物定情幾乎成為關涉愛情的敘事文學中的固定情節模式,在一些小說戲劇中,它起到穿針引線、貫穿整個故事情節的作用。而在這類故事發展中,作為信物定情的主人公,大多遭遇種種阻礙和磨難,從而形成了三類結局:第一類是因主人公堅守誠信,并且不屈不撓地同現實阻礙抗爭,最終幸福地生活在一起;第二類是主人公沒有堅守,男人始亂終棄,或女人見異思遷;第三類是主人公雖然堅守誠信,但是由于外力阻礙所不可抗拒,最終相愛之人只能落得悲劇結局。《梧桐雨》就屬于第三類情況。

在中國文學作品記載中,定情信物的樣式也多種多樣?!对娊洝ね躏L·木瓜》:“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匪報也,永以為好也?!盵40]《詩經·鄭風·丘中有麻》:“丘中有李,彼留之子。彼留之子,治我佩玖?!盵41]除了上述的瓜果、玉器作為定情信物,中國古代情人間的定情信物五花八門、各有特色,也留下了許多動人的故事。《世說新語·惑弱》有“韓壽偷香”的故事[42],唐傳奇中也有許多情人間互贈定情信物的,如《柳氏傳》、《李章武傳》、《霍小玉傳》、《南柯太守傳》、《鶯鶯傳》等[43],所贈信物各不相同,如相思枕、揚州青銅鏡、扇子、交頸鴛鴦綺、同心結、香囊等等。這些信物大多是人間珍品,名貴異常。而到宋元明清小說戲劇中,主人公的汗衫、裹肚、襪兒之類也被當情信物,贈送給愛人。這些隨帶的貼身用品,不僅將贈送信物的范圍普及化,而且也是社會風尚日趨俗化的表現。在宋元市井文化轉型的浪潮中,普通人家男女之間為了表達愛情的真誠,以貼身俗物相贈,表達那種以“信”贈物,以真愛定情的寓意。元雜劇《金錢記》、《玉鏡臺》、《對玉梳》、《鴛鴦被》等,都是以信物作為雜劇之名,也是以信物貫穿全劇始終。

因此,《梧桐雨》里設置李、楊二人信物定情的故事情節,是通俗文學發展到元代的時代必然選擇。在白樸《梧桐雨》中,信物定情在通俗意義上所預示的美滿結局同現實中悲慘結局作對比所形成的劇情張力,也為劇本蒙上了濃重的不可抗拒命運的悲劇色彩,從而使劇情更具震撼力。

三、民眾接受中對婚外情的想象與心理補償——通奸

陶慕寧先生在《青樓文學與中國文化》中曾論到:“對男女兩性關系的問題,民間的理解卻并不認同于統治者所倡導的原則。如果說士大夫階層是通過納妾狎來彌補婚姻生活的缺陷的話,那么在下層社會則是用私通來解決同一問題。民間的男女所追求的是那種比較形而下的,側重本能的兩性之愛?!盵44]這段話論述得頗為精到。從中國古代流行于下層社會的通俗文學中可以看出,私通、通奸等話題是文學作品中的一種特殊調味劑,頗受,其實從民眾心理視角而論,這種好奇心與民眾接受中對婚外情的缺失性體驗的想象與心理補償有關?!段嗤┯辍分幸矊懙酵榈膭∏?,即楊貴妃與安祿山的通奸行為,這受到同題材宋小說的影響,但是白樸在作為面向大眾的雜劇中設置這一通奸行為的劇情,無疑是充分考慮到民眾的接受與期待的,這一選擇本身就體現了白樸創作劇本時主觀上的俗化傾向。

楊貴妃與安祿山是否有通奸行為,唐五代文人的記述頗為隱晦,只是提到楊貴妃自收安祿山為義子之后,安祿山經常出入宮廷而不受阻礙。但是隨著宋代俗文學的發展,關于楊貴妃與安祿山之間的私情被文人逐漸夸張與放大,到了北宋后期秦醇的《驪山記》、《溫泉記》中,其內容完全化,色彩濃重。如《驪山記》中描繪楊貴妃與安祿山,甚至還有唐玄宗三人后宮的行為:“貴妃慮其丑聲落民間,乃以祿山為子。一日,祿山醉戲,無禮尤甚。”“貴妃慮帝見胸乳痕,乃以金為訶子遮之,后宮中皆效之,迄今民間亦有之?!薄耙蝗?,貴妃浴出,對鏡勻面,裙腰褪,微露一乳。帝以指捫弄曰:‘吾有句,汝可對也。’乃指妃乳言曰:‘軟溫新剝雞頭肉?!垂麑Α5撋綇呐栽唬骸加袑??!墼唬骸膳e之?!撋皆唬骸鮼砣纤?。’妃子笑曰:‘信是胡奴,只識酥?!垡啻笮?。”[45]但是《驪山記》中還是維護了楊貴妃的尊貴形象,將楊貴妃與安祿山之間的通奸敘述成楊貴妃被迫而為之的行為:“祿山數失禮貴妃,貴妃私甚恨,第無計絕之耳。晚年尤不喜之。祿山之守漁陽,貴妃屢言于上曰:‘漁陽天下之精兵所聚,宜用—心腹臣,祿山陰賊,不可為帥?!喜淮?。”[46]從楊貴妃諫言唐玄宗的言語中可以看出,作者在極力丑化安祿山這一胡人叛將。這與宋代文人謹承“華夷之辨”之大防,對安祿山一片斥責之聲相一致。

而《梧桐雨》中雖然也寫到楊貴妃與安祿山的通奸行為,但是卻與宋小說中大不相同。首先,《梧桐雨》將楊貴妃與安祿山通奸設置成自愿而為之,并且肯定了二人的真情。第一折中寫到楊國忠發現其妹楊貴妃與安祿山的私情,他諫言唐明皇發配安祿山去鎮守邊疆,以免東窗事發,累及整個楊氏家族。安祿山走后,楊貴妃是“妾心中懷想,不能再見,好是煩惱人也”。其次,《梧桐雨》中的安祿山形象并非小說中所描繪的那樣十惡不赦和下流,而是一位了解政治形勢的武將。第二折安祿山起兵時說:“如今明皇年已昏眊,楊國忠、李林甫播弄朝政?!痹俅?,《梧桐雨》中的安祿山還是一位愛江山更愛美人的重情之人:“我今只以討賊為名,起兵到長安,搶了貴妃,奪了唐朝天下,才是我平生愿足?!薄皢我獡屬F妃一個,非專為錦繡江山。”《梧桐雨》中對楊貴妃與安祿山之間自愿通奸行為的敘述與安祿山愛江山更愛美人形象的樹立,無疑極大調動了受眾對故事情節的好奇和對劇中人物的復雜心理。受眾既對劇中楊貴妃與安祿山的通奸行為大加譴責,同時也會對安祿山沖冠一怒為紅顏的舉動唏噓不已,而并非宋小說中僅僅給人以感官刺激和對小說中人物的可恥行為深惡痛絕這種單一的情感體驗所能比擬的。

白樸并沒有因為《梧桐雨》作為歷史題材而刻意加強劇本的嚴肅感,其對楊、安二人通奸劇情的選擇與元代其它雜劇一樣,元到通奸主題的劇作也很普遍,鄭傳寅在《論元人雜劇中“貪破家”悲劇》一文中專門對元雜劇中關涉有婦之夫“貪破家”劇情的劇本做過統計:“現存150多部元雜劇中有12部以有夫之婦貪破家的故事為表現對象,其中有4部具有較強的悲劇性?!盵47]這種通奸模式在明清小說中更是大量出現,有人曾統計明末涉及情節的小說,竟然有近四十余部[48]。元明清時期通俗文學中對主題的選擇和大肆抒寫,除了一部分是為了勸人遵守婦道,大多情況下是為了滿足讀者的閱讀需要,呈現出強烈的民間化敘事傾向。

四、結語

《梧桐雨》雖為簡短的四折一楔子雜劇,但是其內容的涵蓋量卻非常豐富多彩。從《梧桐雨》中出現的五個民俗事象可以看出,雖然白樸采取的方法各不相同,但是都是為劇情的通俗易懂、引人注目、新穎可觀服務的。以傳奇目的再現洗兒會,首先考慮的就是劇本內容的吸引人;以嫁接手法演繹七夕乞巧,則充分考慮了劇情虛實相間的敘事原則。受眾可以從愛情盟誓中體悟真情,但是真情遇挫、有情人終不能長相廝守,不得不令人感慨萬千。受眾也可以從信物定情行為中感受情堅與情貞,但是由于受到外力阻礙,愛情信物最終變成了愛情遺物,怎能不令人頓首喟嘆。而劇中楊貴妃與安祿山的通奸行為不僅可以滿足民眾接受中對婚外情的想象與心理補償,而且對于受眾而言,還有種石破天驚的震撼效果。因此,從民俗事象來看,白樸創作《梧桐雨》充分考慮了雜劇的文本性質和演出需要,這些民俗事象既構成了《梧桐雨》的主體故事情節,也充分體現了《梧桐雨》的俗化傾向。而張石川《論中的意象——兼及雜劇意象的特征與功能》中認為:“如果我們從文體發展演變的角度來看,《梧桐雨》并不是一部成熟的元雜劇作品,它更多的體現出的是一種過渡的狀態,一種游離于主流之外的創作傾向?!盵49]聯系他在《白樸的俗化傾向》中的觀點,可以看出,他認為《墻頭馬上》是一部成熟的元雜劇作品,而《梧桐雨》由于曲辭的“劇詩”化,因此只是詩詞到雜劇的文體過渡形式。這一看法顯然過分強調了雜劇曲辭對雜劇本質的決定性作用。從筆者以上的論述,可以看出他對《梧桐雨》的定位還是值得商榷和重新評價的。

[參考文獻]

[1][日]狩野直喜.元曲の由來と白仁甫の《梧桐雨》[J].藝文,1911(2) .(3).

[2]張石川.白樸《墻頭馬上》的俗化傾向[J].藝術百家,2010(6):p192.

[3]王國維.戲曲考原[M].清宣統元年晨風閣刊本.

[4]王國維.宋元戲曲史[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p32.

[5][宋]司馬光.資治通鑒[M].卷216.北京:中華書局,1956.p6903.

[6][7][8][9]傅璇琮等主編.全宋詩[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1991.卷2552,卷3039,卷3051,卷3048.

[10][20][宋]孟元老撰.鄧之誠注.東京夢華錄注[M].北京: 中華書局,1982.p152,p209.

[11][宋]歐陽修.歐陽修全集[M].北京:中華書局,2001.

[12][宋]范仲淹.范丈正公集[O].四部叢刊本.

[13]周義敢,周雷.梅堯臣資料匯編[G].北京:中華書局,2007.

[14][宋]梅堯臣撰.朱東潤校注.梅堯臣集編年校注[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6.

[15][16][元]脫脫.金史[M].北京:中華書局,1975.p185,p1716.

[17][元]方回.桐江集[M].四庫全書本.

[18][28][元]謝應芳.龜巢稿[M].四庫全書本.

[19]李善奎.中國詩歌文化[M].濟南:齊魯書社,1999.p184.

[21][宋]羅燁.醉翁談錄[M].北京:古典文獻出版社,1957.

[22]隋樹森.全元散曲[M].卷上.北京:中華書局,1964.p34~35.

[23] [清]張景星,姚培謙,王永祺編選.元詩別裁集[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79.

[24] [元]華幼武.黃楊集[M]. 華仲厚,華叔和,華季平重編.趙承中點校.蘇州:蘇州大學出版社,2012.

[25] [元]陸文圭.墻東類稿[M].四庫全書本.

[26] [元]劉仁本.羽庭詩集[M].四庫全書本.

[27][元]宋褧.燕石集[M]. [清]顧嗣立編選.元詩選二集·戊集[C].北京:中華書局,2002.

[29][宋]金盈之.新編醉翁談錄[M].沈陽:遼寧教育出版社,1998.

[30][宋]皇都風月主人編.周夷校補[M].北京:古典文學出版社,1957.

[31][元]熊夢祥.析津志輯佚[M].北京:北京古籍出版社,1983.p220.

[32][33][37][38][明]臧晉叔編.元曲選[C].北京:中華書局,1958.p348~364. 關漢卿.救風塵[A].p202.楊顯之.瀟湘雨[A].p338.武昌齡.張天師(A).p178.

[34][40][41]周振甫.詩經譯著[M].北京:中華書局,2002.

[35]朱東潤.中國歷代文學作品選[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

[36]王重民校輯.敦煌曲子詞集[M].上海:商務印書館,1950.

[39][漢]許慎.徐鉉注.說文解字[M].北京:中華書局,2009.

[42]余嘉錫.世說新語箋疏[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3.

[43]魯迅.唐宋傳奇集[M].濟南:齊魯書社,1997.

[44]陶慕寧.青樓文學與中國文化[M].北京:東方出版社,1993:p109~110.

[45][46][宋]劉斧.青瑣高議[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3.

[47]鄭傳寅.論元人雜劇中“貪破家”悲劇[J].戲劇,2000(4):p92.

楊貴妃傳范文4

讓人更為傾心的是,馮老還是一位資深的戲劇專家,他對昆曲的戲碼、曲牌如數家珍;對昆曲的名人、名角更了如指掌。我有幸認識馮老,是因為昆曲表演藝術家張嫻的那本回憶錄。寫書整整兩年,張嫻曾多次談及她與馮其庸先生和國風蘇昆劇團的往日友情。

馮其庸先生比張嫻小8歲,張嫻于上世紀40年代初結識馮先生。那時正是抗戰艱難時期,由朱國梁當班主的國風蘇昆劇團流落到了馮老的家鄉無錫前洲鎮。馮老那時在讀中學,劇場離學校很近,馮先生每天下午下課后就趕到劇院看戲,有時連晚飯也不吃,等看完了晚場再回家吃飯,所以“國風”當時演出的戲,他基本上都看過,特別是王傳淞、周傳瑛的《訪鼠測字》,王傳淞、張嫻的《活捉》,張嫻、周傳瑛的《長生殿?小宴、定情、驚變、埋玉》等戲,印象最為深刻?!皣L”在無錫前洲的時間不短,馮其庸天天去看戲,很快就與“國風”班子的人熟悉了,尤其是朱國梁、王傳淞、周傳瑛、張嫻等主要演員。

1956年,馮老到北京已經兩年,一天忽然接到朱國梁的電話,告訴他劇團到北京來演出,劇目是《十五貫》,希望馮先生能夠去觀看和指導,因為朱國梁擔心南昆的語言和曲詞北方人能否聽懂,這出昆劇能不能在北京打響。馮老看了彩排十分激動,與朱國梁、王傳淞、周傳瑛說:“這個戲肯定能打響,語言和曲詞不難聽懂。”

在京期間,馮老在廣和劇場還觀看了“國風”的《長生殿》,周傳瑛飾唐明皇,張嫻飾楊貴妃。那日馮老恰好坐在前排,看得十分真切,他評價周傳瑛的唐明皇風流瀟灑,書卷氣十足;而張嫻的貴妃從唱念到做絲絲入扣,扮相嫵媚、大雅,嗓音甜美圓潤,“嗲”而不俗,加上優美的身段,使觀眾感到舞臺上這兩人的戲真是“如膠如漆”。至今回顧這一情景,馮老還感嘆地說:“這樣的楊貴妃,真是‘解語花’,這樣的楊貴妃,唐明皇怎能不‘三千寵愛在一身’呢!這一場戲,豈止是繞梁三日,對我來說,是繞梁50年,因為從那場演出至今,恰好已是50年了??梢院敛豢鋸埖卣f,從這個楊貴妃以后,我再也沒有見到過這樣好的‘楊貴妃’了!”

1975年馮老因事來杭州,特意看望了傳瑛和張嫻,那時張嫻60多歲,離開北京演出已20來年了。一場“”使大家飽經風浪,見面后感慨萬端。別時馮老贈詩兩首。

為了給張嫻那本回憶錄增色,馮老特為之作序,但他囑咐要看些張嫻的資料。2007年3月的一個下午,我趕到北京通州張家灣芳草苑馮老寓所,開門的阿姨熱情地迎我進去,馮老得知我的到來,從廂房邁步進入客廳。雖和馮老初次相見,卻絲毫沒有半點生疏之感覺,馮老慈眉善目,談笑儒雅,精神極好,待馮老坐定后,談話很快切入正題。我遵照馮老的囑咐,準備了不少有關張嫻的資料,其中包括一些歷史照片和一張光盤,內有《長生殿?小宴、定情、驚變、絮閣》,雖圖像不十分清晰,有些畫面依稀難辨,但周傳瑛、張嫻那舞臺風姿一絲不減。當我將張嫻的錄音放到馮老耳邊時,馮老聽后脫口而出:“噢!張嫻的聲音還是那么好聽?!碑斔弥@本傳記暫名為《往事如煙》時,連連搖頭說:“勿好!勿好!”我忙解釋說:“這好像剛剛出生的孩子,報了個戶口而已,不作數,請馮老賜個好名!”。

馮老平時極忙,不時有造訪者的電話,時間對馮老極其珍貴,很幸運,正因為馮老和昆曲的情緣,我才可能零距離與馮老對話,聆聽他對當代文化藝術的真知灼見。

不久我收到馮老從北京寄來的特快專遞,打開封口,就看到馮老書寫的序、馮老給書賜名《夢回錄》封面題簽并撰有“讀阿潘所記張嫻回憶錄感賦三絕”,真是讓我喜出望外。

馮老的序回顧了他與浙江昆劇人半個多世紀的交往,情深意篤;當年看過的劇目,“一閉眼,當時的聲情依然歷歷在目?!彼f:“張嫻的早年是歷盡危難困苦的,但她卻學得一身好功夫,特別是善于領會角色,加上她天賦的好嗓音,經過苦練和領悟學得的好身段,所以她的舞臺形象會永遠留在觀眾的腦子里?!?/p>

他在題《夢回錄》中,寫下感賦三首:

乞巧雙星萬古情,長生殿卻未長生,

可憐魂斷梨花下,轉叫牽牛笑此盟。

艱難半世一伶仙,藉藉聲華動九天,

絕代霓裳羽衣曲,江風吹去渺云煙。

猶記當年步步嬌,教人一曲一魂銷,

風吹雨打云飛盡,賴有潘郎記舊朝。

讀阿潘所記張嫻回憶錄成賦三絕

丁亥春馮其庸八十又五于京華瓜飯樓

馮老憑借他深厚的國學內涵,春風化雨,折葉堆花,談笑風生,溫文爾雅,這投足舉手之間,讓我領悟到中國傳統文化的深厚底蘊和魅力。

Scholar's Passion for Kunqu Opera

By Ah Pan

Feng Qiyong, a prominent scholar of modern times, is best known for his drama criticism in the 1950s and studies of the "Dream of Red Mansions", a classic novel of the Qing Dynasty (1644-1911). In 2005, the 81-year-old Feng was engaged to preside at the College of Chinese Studies when it was established by the Beijing-based China Renmin University.

As a drama critic, Feng is quite knowledgeable about Kunqu Opera, its history, tunes and artists. I came to know Master Feng through Zhang Xian, an eminent Kunqu artist who has been writing her memoir over the past two years. During this period, Zhang Xian chatted with me about Feng and the Guofeng Troupe, an influential Kunqu troupe in the middle of the 20th century.

Zhang Xian came to know Feng Qiyong in the early 1940s when the troupe, headed by Zhu Guoliang, drifted to Qianzhou Town in the suburb of Wuxi in Jiangsu Province. Feng Qiyong, eight years younger than Zhang Xian, was a middle student in town. As the theater was very close to the school, Feng came to watch performances every day. As the troupe stayed in town for quite a long time, Feng became acquainted not only with its Kunqu repertoire, but also with its artists.

In 1956, two years after he had come to Beijing, Feng Qiyong received a call from Zhu Guoliang, learning that the troupe was about to stage Kunqu shows in the capital. Zhu was worried about the possible difficulty the audience in Beijing might have in understanding the dialect used in the "15 Strings of Coins". After seeing the rehearsal, Feng Qiyong assured Zhu and his artists that it would be a great success. Feng was right. The success of the play led to the renaissance of the age-old opera.

It was during the troupe's visit that Feng also watched "Hall of Longevity". The Kunqu Opera masterpiece brilliantly depicted the intoxicated Lady Yang, a concubine favored by the emperor of the Tang Dynasty (618-907). Zhang Xian acted as Lady Yang. Fifty years later, Feng Qiyong still remembered Zhang's performance vividly. He commented in 2006 that he had never seen another performance better than Zhang's interpretation since 1956.

In order to write a preface for Zhang Xian's memoir, Feng asked for references before setting pen to paper. I tripped to Beijing for this purpose. One afternoon in March, 2007, I visited Feng. Though it was the first time I met with the scholar, we soon chatted like old friends. With sweet smile and in high spirits, the old man chatted in an elegant and academic way. The reference materials I brought to him included a compact disk and some very old photographs. He listened to Zhang's talk recorded on the disk and observed that Zhang's voice remained sweet.

楊貴妃傳范文5

關鍵詞:長生殿;桃花扇;結局;比較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5-5312(2014)26-0011-01

兩部傳奇無疑是愛情傳奇中的里程碑,而其最為人津津樂道的地方,除了典型的人物塑造、巧妙的情節設置和深刻的情感抒發外,就數兩出傳奇的結局了。兩劇的結局可謂奇特而別具深意,結局都凸顯了各自的主題思想,最值得一提的是《桃花扇》的結局更是打破了以往傳奇結局的固定模式――大團圓。

一、奇而不同的結局

明清時期,戲曲被稱為傳奇,李漁在《閑情偶寄》中說:“古人呼劇本為傳奇者,因其事甚奇特,未經人見而傳之,是以得名,可見非奇不傳?!笨梢姂蚯哂袀髌嫘赃@一鮮明的本質特征。戲曲善于表現奇特的人物故事和激烈的矛盾沖突,常把奇人、奇事、奇情、奇跡、奇聞、奇遇譜入宮商,搬上氍毹。洪升的《長生殿》和孔尚任的《桃花扇》就是傳奇的典范,它們的結局“酌奇而不失其真,華而不墜其實”,從人情世態出發,見人所未見之事,發人摹寫未盡之情。

(一)《長生殿》奇特的浪漫式結局

《長生殿?重圓》是傳奇的結尾,講述了唐明皇在道士楊通幽的指引下,八月十五飛升上天,終與楊貴妃月宮重聚,二人雙宿雙飛,成為一對神仙眷侶,永世結為夫妻。如此浪漫奇特的大團圓結局,是對大眾欣賞趣味的迎合,同時也是作者愛情觀的體現。其實《長生殿?傳概》中,作者的愛情觀就明確的表露了出來:“今古情場,問誰個真心到底?但果有精誠不散,終成連理。萬里何愁南共北,兩心哪論生與死?!贝藙〉慕Y局正是作者“至真至誠”的愛情觀的體現,唐明皇與楊貴妃的愛情超越生死,跨越三界,由于情的至真至誠,終于天界團圓。二人的刻骨奇情,仙侶奇緣,感金石、昭白日、垂情史,極具浪漫主義色彩。

(二)《桃花扇》奇特的悲劇式結局

《桃花扇?入道》乃是此劇最后一出,當李香君與侯方域劫后余生,聚首白云庵,互訴離愁別緒之時,主持道場的張瑤星道士當面點喝:“呵呸!兩個癡蟲,你看國在哪里,家在哪里,君在哪里,父在哪里,偏是這點花月情根,割他不斷么?”張瑤星道士寥寥數語,令初才團圓的李香君、侯方域如夢初醒,雙雙頓悟,毅然揮棄兒女情長,各自修真學道,對出世的道家學說表示了真誠的皈依。這樣雙雙入道的結局可謂是奇特的悲劇式結局,而為何稱奇,而又為何是悲???李香君、侯方域之間的感情熱忱,難以割舍,但卻在張瑤星道士的點喝之下,便割舍刻骨堅貞的情愛,雙雙入道,這不得不稱奇,但奇又不失其真,原因在于二人的感情建立在李香君愛慕侯方域的人品才學,侯方域愛戀李香君的高尚德行,更重要的是他們有著共同的政治信仰,當國破家亡時,二人的身份已轉變為亡國之人,他們的情愛相比之言已經顯得微不足道,所以二人最終在道士的點喝下選擇入道,脫離世俗。

二、結局凸顯的思想情感

(一)《長生殿》抒離合之情

《長生殿》中,唐明皇最終與楊貴妃月宮重聚,成為一對永世夫妻,羨煞旁人。作者著力抒發他們二人之間的至真至情,著力渲染出二人愛情的傳奇浪漫?!吨貓A》一出,唐明皇與楊貴妃二人的對唱,抒發出二人情感至真至切,極具浪漫主義色彩。“乍相逢執手,痛咽難言。想當日玉折香摧,都只為時衰力軟,累伊冤慘,盡咱罪衍?!粸榍懊宋戳?,苦憶殘緣,惟將舊盟癡抱堅。荷君王不棄,念切思專,碧落黃泉為奴尋遍?!?/p>

(二)《桃花扇》抒興亡之感

在正義與邪惡這兩種力量的對壘中,以李香君、侯方域為代表的正面力量經過了奇特的歷史轉折之后――明朝滅亡,發生了根本性的變化。貌似強大的反面力量最終遭到了可恥的下場,幾經劫難的正面力量存活了下來。在這本應愉悅的戲劇情境當中,正面力量并沒有歡呼雀躍,全劇仍然充溢著一種沉郁的幻滅感和失落。這是因為國破家亡、江河日下的歷史現狀,使侯方域、李香君這些故國的幸存者意識到自己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失敗者。當山河破碎之際,他們已經清醒地意識到團聚并不意味著勝利。侯方域、李香君雖是一對深愛對方的戀人,更是固執地堅守著自己政治信仰的人物,當國家民族的利益喪失殆盡之時,他們會覺得愛情已經變得微不足道。因此他們聽到張道士的點喝后,再也沒有心情去享受巨大悲哀中的微小喜悅,而由此抒發出的興亡之感也尤為濃重,深沉。

《長生殿》與《桃花扇》在結局模式上分別采取守舊和創新兩種模式,兩劇的結局都有著奇特性這一特點,但奇而不同,兩劇分別以“重圓”、“入道”結局,一喜一悲,一個是充滿浪漫主義色彩,一個是充滿悲彩。兩劇雖主題思想都是關于“借離合之情,抒興亡之感”,但卻各有側重,《長生殿》著重于唐明皇與楊貴妃至真至情,《桃花扇》則是著重于侯方域與李香君頓悟入道所帶來的興亡之感。兩劇都是中國古典愛情劇的豐碑,它們所表達出的那種離合之情,興亡之感至今仍使人為之動容。

參考文獻:

[1]洪.長生殿.華夏出版社,2000年版.

楊貴妃傳范文6

君子之交:指志同道合,不求私利,以聲氣相求、道德相期的純潔友誼。見《莊子·山木》:“且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甘若醴?!?/p>

莫逆之交:指心意相投、感情深厚的朋友。見《莊子·大宗師》:“子祀、子輿、子犁、子來四人相與語曰:‘孰能以無為首,以生為脊,以死為尻,孰知死生存亡之一體者,吾與之友矣?!娜讼嘁暥?,莫逆于心,遂相與為友?!?/p>

貧賤之交:指窮困潦倒時結交的朋友。見《后漢書·宋弘傳》:光武帝想讓宋弘休妻娶自己的姐姐,并說:“貴易交,富易妻?!彼魏雲s不以為然,回答說:“臣聞貧賤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p>

刎頸之交:指情誼深厚,可以同生死共患難的朋友。見《史記·廉頗藺相如傳》:“卒相與歡,為刎頸之交?!彼抉R貞索隱引崔浩曰:“要齊生死而刎頸無悔也?!泵鳌o名氏《鬧銅臺》五折:“今在一處,結為刎頸之交,同心合意,生死相護。”

忘年之友:指不計年歲行輩的差異而結交的朋友。見《南史·何遜傳》:“遜字仲言,八歲能賦詩,弱冠,州舉秀才。南鄉范云見其對策,大相稱贊,因結忘年交?!?/p>

再世之交:比喻與人父子兩代都結有深厚友誼。見《宋史·邵伯溫傳》:“伯溫入聞父教,出則事司馬光等,而光等亦屈名位輩行與伯溫為再世交。”

總角之交:古時小兒將發梳成髻,泛指童年時代。謂小時候很要好的朋友。見《晉書·何劭傳》:“邵字敬祖,少與武帝同年,有總角之好?!?/p>

膠漆之交:指牢固不可破的深厚友誼。見《后漢書·雷義傳》:陳重與雷義為友,人薦雷義為“茂才”,雷讓于陳,但刺史不答應。無奈之下,雷義就佯裝氣瘋了棄家出走,不接受“茂才”之名。后來,雷義、陳重兩人均得舉孝廉。當時人們贊嘆地說:“膠漆自為堅,不如雷與陳?!彼煊小澳z漆之交”之說。

青云之交:指與仕宦者(即權勢者)結交朋友。見《書言故事》:江淹酒后感慨地說,“袁明叔與我,有青云交,非直銜杯酒而已?!?/p>

中藥傳說典故——滑石

陳書秀

“四大美人”之一的楊貴妃,是四川人氏,名玉環,是一位傳奇式的古代美人,素有“環肥燕瘦”、“閉月羞花”的典故。楊玉環原是唐玄宗的兒媳,由高力士推薦入宮,唐玄宗因顧忌名分,不能直接將兒媳納入宮中,于是以追薦太后為名,度她為女道士,住太真官修道。天寶四年,玄宗正式將其冊封為貴妃。楊玉環的魅力大半源自她自然嬌嫩的肌膚,白居易《長恨歌》便有“春寒賜浴華清池,溫泉水滑洗凝脂”之句。而她能“三千寵愛在一身”,使“六官粉黛無顏色”,更與她養顏有術不無關系。

傳說楊貴妃的養顏秘方便是用滑石、杏仁、輕粉制成的楊太真紅玉青。據說用之十日后,面色如紅玉,是歷代佳人美女美容的秘方之一,連后來的慈禧太后也天天使用。此方中杏仁滋膚,輕粉抑菌,滑石利竅,三藥合用,具有去垢潤膚、通利九竅的功效,是天然的美容佳品。

滑石,味甘,性寒。主治身體發熱、腹瀉,女子生子困難;對于小便閉塞,具有通利小便的作用,能夠清除胃內積聚的寒熱,長期服用會使身體輕巧,減少饑餓感,延年益壽。

“上當”的由來

王曉梅

現在人們把被欺騙、被坑害的行為叫做“上當”。

亚洲精品一二三区-久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