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飛地對移民文化身份建構影響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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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化飛地對移民文化身份建構影響研究

內容摘要:文化飛地不僅是移民在移居國生活的物理空間,它還是移民為了保持自己的傳統和習俗的完整而建立了的文化空間,讓移民在陌生的國家找到認同感和歸屬感的心理空間。在孟加拉裔英國女作家莫妮卡·阿里的處女作《磚巷》中,“磚巷”作為核心意象呈現了孟加拉移民在英國生活的縮影。本文通過分析“磚巷”這個文化飛對地孟加拉移民文化身份建構影響來揭示文化飛地對不同文化碰撞和交融的作用以及對移民在移居國生存、適應并建構文化身份產生極其重要的影響。

關鍵詞:文化飛地;文化身份;《磚巷》第三空間

孟加拉裔英國女作家莫妮卡·阿里(MonicaAli)的第一部小說《磚巷》(BrickLane)自2003年在英國出版后便獲成功,引起了世界各地評論家的關注,并獲得了許多文學獎項。在中國,這部小說在2003年被評為“21世紀年度最佳外國小說”?!洞u巷》以主人公孟加拉鄉村女孩納茲奈恩隨丈夫移民英國后的人生軌跡為主線,揭示了孟加拉移民在英國社會中艱難而孤獨的生活狀況和心理狀態。雖然聚居在位于英國首都倫敦的塔村,孟加拉移民仍然無法融入到主流社會。為了在異國因文化差異、經濟不平等、種族歧視等因素所造成的社會沖突中生存下來,孟加拉移民自愿或被迫構建他們的文化身份,而他們聚集生活的文化飛地“磚巷”為他們提供了精神上的避風港,并對孟加移民文化身份的建構有不可或缺的影響。

一.文化飛地

“文化飛地”通常是指在移居國城市地區由少數族裔移民聚集而形成的物理空間,而這種“移民聚集的地方往往會自發地形成一個獨立于主流社會中心的邊緣地帶”[1]132。生活在與周圍的大環境迥然不同的“文化飛地”的移民,通常來自于同一個族群,擁有共同的歷史背景、文化傳統和生活方式,在異國他鄉努力營造屬于自己的,獨立于外界環境的生活空間,從而在精神上得到一種歸屬感。著名的文化飛地有:世界各地的華人移民區“唐人街”(China-town)、猶太移民區(ghetto)、愛爾蘭移民社區“愛爾蘭城”(lrishtown)等等。生活在文化飛地中的移民,大多數是因戰爭等政治原因被迫遷移他國或者為了更好的就業、教育和生活條件自愿移民的族群或人群。雖然生活在異國他鄉,但他們有著各自的歷史和文化背景、對家園的集體記憶、語言文字以及宗教信仰。在移居國他們更愿意認同自己原來的傳統文化,但為了生存又不得不接受主流文化。因此他們不可避免地遭到文化身份危機。小說《磚巷》中的“磚巷”位于英國倫敦東區,現在是以孟加拉移民為主的聚居區,也被稱為“孟加拉城”(Banglatown)。除了孟加拉人開辦的美食餐館,磚巷還是倫敦流行文化的聚集地[2]296-297。磚巷的街頭藝術世界聞名。風格迥異的涂鴉點亮原本單調的街道,因此不少歐美流行樂隊把這里作為音樂視頻的取景地,而充滿復古氣息的音像店,服裝和首飾店便是許多復古愛好者的好去處。因此,“磚巷”不僅提供了孟加拉文化和倫敦主流文化碰撞和交融的場所,更是為孟加拉裔移民文化身份的建構創造了新的空間,即第三空間。

二.文化飛地———移民在移居

國避風的港灣和心靈的慰藉“文化飛地是殖民主義與本土文化沖撞造成的獨特的物理—心理空間,也是被殖民者本能地在陌生環境中尋求自身安全,確認自己的文化身份,保持自己文化傳統的一種空間形象。在這類特殊的海外文化飛地中,蘊含了某個特定民族或族群的空間意識,折射出某種文化傳統內的人際關系、宗教信仰和民俗風情”[1]132-134。拉什迪在其文集《想象中的家園》(“ImaginaryHomelands:EssaysandCriticism1981-1991,1992”)中指出,每一個離開自己的故鄉來到新的國家的移民都會因失去自己原先擁有的身份和地位,接觸新的語言,發現新的社會行為和規范等原因遭遇重重“破碎之苦”[3]12。他們渴望盡快適應新生活,在移居國創造屬于自己的空間,接觸與自己有共同背景的族群,延續自己的文化傳統。為了確立自己的文化身份,許多來自同一個國家或地區的移民聚集在一個生活社區,與鄰居分享自己的傳統文化,用自己的語言交談,享受民族食物,交流關于家鄉的信息。他們既不放棄自己的傳統文化,也不認同當地的主流文化或者在某種程度上被當地的文化所排斥,很難融入到其中。因此,他們建立自己的文化飛地,將自己的文化轉移到這片陌生的土地上,把自己與外界環境隔離起來,形成與當地文化環境不同的“文化島”,以便釋放生活壓力,滿足心理需求。小說《磚巷》中孟加拉移民生活的文化飛地“磚巷”是他們在英國的家園,是孟加拉在英國的縮影。他們在這個“小孟加拉國”依然延續自己在家鄉的生活方式。小說里的孟加拉移民剛來到一個完全陌生的社會和文化環境時,都會發現很難適應新國家的文化。他們常常會因巨大的文化差異而感到不適和困惑。除了焦慮和恐懼,兩種文化之間的差異,給他們造成許多障礙。第一個也是最重要的是語言。初來乍到的移民往往面臨著語言溝通的障礙,這影響了他們快速適應新的社會環境的能力。對剛到新國家就因語言不通變成“聾啞”而感到不知所措的孟加拉移民來說,“磚巷”是如保護他們不受遭遇的港灣一般的存在。小說中,大多數孟加拉移民不會說英語。雖然他們住在英國,但在他們的“文化飛地”里,他們仍使用自己的孟加拉語。除了語言,孟加拉女性依然穿自己的傳統服裝紗麗,每天在廚房里做的是自己民族特色的食物,隔三差四集聚在鄰居家里“八卦”。如此看來,“磚巷”是孟加拉在英國的翻版,是孟加拉移民既可以依賴,又可以得到安慰的避風港。

三.文化飛地———移民文化身份建構的“第三空間”

著名的后殖民理論家愛德華·賽義德(EdwardSaid)在《流亡的反思》(“ReflectionsonEx-ile”,2000)中對流散族群在移居國的狀況進行了詮釋。在他看來,流亡者在移居國一直都是局外人:既不能因對祖國和傳統文化強烈的感情無法逃離自己的過去,也不能因他們在新的國家所感受到的孤獨、焦慮和掙扎而展望美好未來。為了能夠被新的國家接受并爭取自己的社會地位,流亡者注定要對不同的文化有新的看法,并接受他們新的文化身份[4]137。在小說《磚巷》里的孟加拉移民在英國的生活是非常艱難的。不同文化、宗教、語言及階級差距導致他們在新的國家備受困難。對自己在英國社會的處境的沮喪感,遭受的種族歧視和排外,再加上對家鄉的懷舊情結,導致孟加拉移民轉向自己的故土,渴望重新找回自己原有的文化身份,尋求精神上的保障和安慰。他們徹底放棄融入新的社會,拒絕接受主流文化,堅守著自己的孟加拉文化身份。還有一些移民在不斷的歧視和不公平的待遇下,逐漸意識到,如果他們繼續被自己的傳統文化和習俗所限制,他們將無法在英國生存下去。為了找到屬于自己的社會地位,他們選擇放棄原有的文化身份,建立一個所謂的“統一的”英國文化身份。對于文化身份的定義,英國文化研究家斯圖爾特·霍爾(StuartHall)在《文化身份與族裔散居》(“CulturalIdentityandDias-pora”,2000)一文中提出“文化身份是是一種生產,它永不完結,永遠處于過程之中”[5]222?;魻栒J為一個固定的文化身份是不存在的,因為它總是處于一個動態的、不斷變化的構建和雜交過程中[2]5。由于在一個新的國家生活意味著不同文化之間會有不斷的碰撞和融合,因此僅僅追求一種“純粹”的文化身份似乎是不可能的。不管是選擇拒絕接受主流文化而堅持自己的傳統文化身份或者放棄自己傳統文化身份,去追求“純粹統一的”英國文化身份在如今多元文化并存的英國社會里不可能成功的。后殖民理論家霍米·巴巴(HomiBhabha)在自己的著作《文化的定位》(“TheLocationofCulture,1994”)中提出來了“第三空間”的概念。在他看來,一種文化的形成離不開其他文化的影響,一種文化的特征或身份并不在于文化本身,而在于不同文化在交匯、融合的過程中形成的無形的空間[2]215。這個空間像一個“樓梯井”(stairwell),而身份建構的過程就像走下樓梯,總是走動在居間的兩極之間[6]4。小說《磚巷》中的“磚巷”是一個既不屬于英國文化,也不屬于孟加拉文化,而處于兩者之間居間混雜的“第三空間”。在這個空間里,兩種文化不斷的碰撞和融合。“磚巷”作為孟加拉移民在英國創造的,與當地文化環境截然不同的文化島,匯集了孟加拉移民在英國生活的大部分集體意象,包括語言文字、服裝、宗教信仰、飲食、生活方式以及孟加拉族群性格特點和在英國文化適應與融入等方面。然而,“在這種以異質文化為背景的‘文化飛地’中,以自我封閉,自給自足的形式保持原有的文化特性是不可能的”[2]210。文化飛地中被接受和延續的并不完全是孟加拉傳統文化,它在移居國生活和兩種文化碰撞的過程中,不可避免地丟失了一些東西,摻雜了一些外國文化因素,因而完成了不同文化之間的融合。隨著外界的交流以及第二代第三代移民因對家園記憶的模糊和對英國文化強烈的接受和認可,原來的孟加拉文化傳統不斷地被稀釋,導致多種文化并存和融合的結果[2]210。小說中拉齊婭最開始是一個不會說英語,整天穿著紗麗,圍著廚房轉的家庭主婦。在家除了家務,她能做的就是照顧孩子和丈夫。但是后來因丈夫去世,不得不出去打工。因受到英國女性的影響,她剪掉自己的長頭發,不再穿那些妨礙自己活動的長紗麗,穿著T恤和長褲,學習英語,最終成為一個事業型女性。納茲奈恩的女兒莎哈娜身為第二代移民,從小就接受英國文化。她不關心自己的本土文化,反而崇尚西方文化,抵制孟加拉國文化,追求單一的英國文化身份。她穿著牛仔褲和T恤,不想穿傳統的孟加拉服裝。即使她父親嚴格要求在家不準說英語,她依然以自己的方式反抗著。從各個方面滲透進來的英國主流文化逐漸跟“磚巷”里依然延續的孟加拉文化碰撞,相互作用,在不斷地磨合中走向融合。主人公納茲奈恩為了在英國生存接受了部分英國主流文化,同時她沒有完全放棄自己的孟加拉文化身份。不同于她身邊其他執著地保持自己的孟加拉文化身份,拒絕接受任何主流文化或者一味地追求“純粹的”英國文化身份,從而放棄自己的孟加拉文化身份的移民,納茲奈恩更傾向于將“磚巷”這個孟加拉社區的文化聚居地變成她的“第三個空間”,在這里構建一種動態的、混雜的文化身份。

四.文化飛地———移民“與世隔絕”的孤島

文化飛地為初來乍到新的國家,因語言不通、文化差異、種族歧視等原因無法融入到主流社會的移民提供了生活空間,并且讓他們在新的國家安頓、適應及開始實現各自夢想邁出第一步。文化飛地不僅是一個單純的物理空間,它還是移民為了保持自己的傳統和習俗的完整而建立了的文化空間,讓移民在陌生的國家找到認同感和歸屬感的心理空間。然而,文化飛地不僅為移民提供精神家園,也導致他們疏遠移居國。由于他們在這里建造了一個自己國家的翻版,移民往往選擇堅守自己的文化,仍然按照他們以前的生活方式來生活,拒絕接受任何的改變,更不用說融入當地文化。在《磚巷》中,阿扎德醫生批評了他的同胞們的“回家綜合癥”。他認為他們從未真正離開過家。盡管他們的身體在英國,但他們的心仍在家里。他們在英國重建了孟加拉的村莊,繼續以他們在家鄉的方式生活,而不去嘗試適應新的環境[7]23。拉齊婭的丈夫在英國生活了幾十年,但他仍然認為自己是流浪他國的流亡者。幾十年來他日夜工作,把賺來的錢全部捐給家鄉的清真寺,有望一日回到孟加拉國。但他的妻兒因貧窮被迫使用二手商品。他還禁止妻子外出工作,強迫妻子和孩子們遵循孟加拉國的傳統,不讓他們接受西方文化。最后因長期工作和缺乏休息,死于一場事故。而小說里的男主人公查努最開始嘗試過適應新的環境。他在孟加拉國接受過高等教育,剛到英國時他也渴望出人頭地,在社會上擁有自己的地位。但是現實沒有他想象中那么美好。無論他多么高看自己,他依然沒辦法逃避歧視和殘酷的現實。他努力工作幾十年都沒辦想得到晉升。他嘗試了開出租車,但覺得自己受到了客戶輕視。最后不得不回孟加拉國。在英國生活的三十年,他一直沒有離開過自己生活的塔村,每天從自己的工作單位到家兩地來回。在小說里有一次他帶著妻子和兩個孩子出去觀光,向公交車售票員說他住在兩個街區后面的塔村,而這是他三十年來第一次去白金漢宮。查努雖然在英國生活了半輩子,但一直不愿離開自己的“小孟加拉國”,固守自己原來的文化身份,一味的崇尚自己的傳統文化,當被殘酷的現實打擊感到絕望時選擇理想化自己的故土而尋求精神上的保障和安慰,然而以失敗而終。從這個角度上來看,文化飛地對有一些固守傳統文化,抵制主流文化的移民來說是一個“保護”他們不受主流文化“浸染”的堡壘,是獨立于外界不受任何“干擾”的孤島。他們對自己文化傳統強烈的認同感和一味的拒絕主流文化的滲透導致他們與外面的世界的疏遠,一輩子都以流亡者的身份生活。文化飛地作為移民在移居國建立的特殊空間,承載著各種文化內涵。在這個空間移民可以延續自己的傳統文化和生活方式,得到心理上的認同感和歸屬感,同時又不可避免地受到移居國主流文化的滲透,讓單一的文化地理空間變成不同文化碰撞、沖突和融合的,非此非彼、亦此亦彼的“第三空間”。在“第三空間”,不同文化可以通過協商而得以共存,而移民可以通過不同文化間的不斷碰撞與融合建構自己新的文化身份。在如今多元文化背景下,混雜的文化身份可以幫助移民在新的社會中找到自己的位置。

作者:阿伊努爾·阿卜杜熱合曼 單位:石河子大學外國語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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