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討現實主義重構與民族文化的詢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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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討現實主義重構與民族文化的詢喚

摘要:《主角》以全景式的筆法描寫了1976年至2016年的歷史滄桑圖景,凸顯了現實主義美學風格:《主角》對社會生活、人情世態,以及時代轉變時期人們的心理都給予了忠實的描摹。小說還涉及了民族文化共同體建構問題。在《主角》中,以憶秦娥為代表的藝術家憑著辛勤的努力和深厚的藝術功底,讓秦腔藝術走向世界,中國文化被西方價值認同,從而打破了“西學東漸”以來的文化僵局、20世紀80年代以來文藝單向度發展的傾向,建構了一種平等共享的世界文化空間。傳承是一個民族文化生生不息的保證。陳彥以自己對生活的獨特體驗和冷靜觀察,書寫了一部中華文化賡續傳承史。在《主角》中,秦八娃、憶秦娥、胡三元、薛桂生等人都為秦腔藝術的傳承和復興做出了自己的貢獻,使秦腔重新煥發藝術魅力,成為三秦文化符號和精神象征。

關鍵詞:陳彥;《主角》;現實主義;民族文化

一、現實主義的美學風格

現實主義是一個比較開放的美學范疇,它要求真實地反映現實生活,按照生活的本來面目來進行描寫,力求再現典型環境中的典型人物[1]??v觀20世紀的中國文學,現實主義表現出了多元的美學形態,五四以降“為人生”的文學觀代表著現實主義的肇始。在新的文學消費觀的影響下,文學承擔了表達人性和喚醒人性的功能。1928年文學論爭后,作家更多強調文學的社會功能,創作出現了概念化的傾向。左翼作家受無產階級文藝觀影響,文學籠罩上了政治色彩。這些都偏離了現實主義創作道路。直到20世紀80年代開放號角的響起,現實主義重新回歸,先后出現了傷痕文學、反思文學、改革文學,如《班主任》《李順大造屋》《喬廠長上任記》等。這些作品重返現實主義創作原則,直面社會人生問題。新世紀以來,一批作家把筆墨移向了社會底層,形成了底層文學,文學反映現實的力度也不斷增強,從關注個人命運到關注時代變遷,進行深度的人生人性思考。文學巨匠巴爾扎克說,我只是社會的書記員,要用小說進行社會研究。當代作家陳彥正擔負起了這樣一個使命,他的《主角》以全景式的筆法再現了1976—2016年的歷史滄桑和社會巨變的圖景。歷史的變遷為人物搭建了舞臺,社會變革的節點豐富了人物形象。小說主要描寫了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后的市場經濟時代,歌舞娛樂文化盛行,傳統受到沖擊,演員只能走穴謀生。小說寫到,秦腔演員憶秦娥十一歲學戲,學戲不成反被舅舅胡三元牽扯淪為燒火丫頭。也許是命運相同,也許為質樸感動,上天安排了老藝人對憶秦娥的悉心教導,使憶秦娥初登舞臺就脫穎而出。后又走西京,闖北京,展風采于國際舞臺,逐步完成進階之路,顯現出無限的藝術生命力?!吨鹘恰焚s續了現實主義風格,描寫的人物無不符合當時的歷史背景。黃正大是“”那個特殊時代的傳聲筒,他對開會、批判別人似乎已習以為常,在他身上,官僚主義習氣極為濃厚。單仰平生活在改革的關鍵時期,業務精,作風好,借改革的春風繁榮了秦腔事業,戲唱到了中南海,踏出了國門,為秦腔事業獻出了生命。文學作品如一面鏡子反映著現實生活?!吨鹘恰穼?0年間百姓的世俗生活進行了廣視角、全景式再現,從對人物的吃喝拉撒,到人情世態以及時代轉變時期人們的心理都進行了細膩的描摹。憶秦娥、楚嘉禾、胡三元、胡彩香、茍存忠、劉紅兵、石懷玉等人物形象飽滿且個性鮮明,在矛盾沖突中展現人物性格。《主角》情節圍繞“爭角”來展開:憶秦娥和楚嘉禾、胡彩香和米蘭、劉紅兵和封瀟瀟、胡三元和張光榮、大廚和二廚,都處在一個二元對立的悖論中[2]。

二、民族文化共同體建構

眾所周知,精神消費是一種復雜的消費活動,它要求消費主體具有一定的文化消費審美層次,并且要求消費主體和消費客體之間建立正相關的消費關系。戲曲是一種大眾化的消費文化,它利用聽覺、視覺等使消費者達到感官審美愉悅,進而上升到精神的審美怡情,從而成為中國文化的傳播者[3]。中國文化具有民族特色的可識別性,這種可識別性不僅表現在感官上,更表現在民族文化心理結構上,中國戲曲已經是中國文化走出國門的一個組成部分。在《主角》中,憶秦娥正是憑借自己扎實的功底、出色的表演,讓秦腔走向國際化舞臺的。歐洲七國巡演取得了圓滿成功,無疑是秦腔走向國際化的重要標志。古羅馬、古希臘文明是西方文明的搖籃,也是人類文明的早期記憶,千百年來西方文明與中華文明不斷地對話交流,相互借鑒,共同構建了人類文化共同體。秦腔走向美洲文化圈,“百老匯的演出成功,故事劇情的完整展示,文戲和武戲的結合,兩場演出一場比一場精彩,五次謝幕,時間長達十六七分鐘,第二天,美國媒體報道了中國古老劇種秦腔,百老匯表演的盛況,憶秦娥的劇照,甚至都有媒體是用整版推出的……”[4]829這是秦腔走向國際化的重要標志。百年前,梅蘭芳代表的中國傳統戲曲曾經走向了國際舞臺,中國戲曲被西方認可。但我們不得不指出,這是殖民主義體系下的東方文化因子,還沒有真正走出西方現代性運作的邏輯框架。《主角》中以憶秦娥為代表的中國文化被西方認同,打破了“西學東漸”以來的文化僵局,突破了20世紀80年代以來的文藝思潮單向度的影響。建構一種平等的共享世界的空間,傳統型與現代性在這一空間中表現出二元思維和張力結構。文學是現實生活的一面“鏡子”,盡管文學作品是一種審美想象,但這種審美想象亦極具現實意義,尤其在人類命運共同體背景下,這種建構民族文化共同體的美學想象將不斷達到融合。

三、傳統文化的聚合與賡續

中華民族是一個古老的民族,是一個有著五千年文明史的民族。中華文化博大精深、源遠流長。千百年來,經歷時代變遷和文化積淀,中華文化可以概括為道、德、仁、義。中華文化是中華民族的精神氣質和民族心理結構的集中體現,離開了中華民族,中華文化就失去了土壤,這兩者是辯證統一的關系。從古代社會到當代社會,優秀的中華兒女們以自己的實際行動演繹著民族精神,譜寫著愛國篇章,中華文化在不斷地被書寫中得以定型。歷史雄辯地證明,中華文化必須以人民為中心,人民是精神財富和物質財富的創造者,是優秀文化的傳播者和繼承者。在新的歷史語境下,中華文化被納入時代價值體系,中華兒女與中華文化亦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傳承是一個民族文化鮮活的標志,中華文化的傳承需要中華兒女與歷史契合,激活我們民族文化的優秀因子,完成中華民族文化的延宕。陳彥就是一位這樣具有歷史使命感的作家,他以自己對生活的獨特體驗和冷靜觀察,書寫了一部中華兒女的奮斗史,一部中華文化的聚合傳承史。中華文化自古以來以“大”為其美學風格,“大象無形、大音希聲、大智若愚、大巧若拙”都是這種美學的集中體現?!吨鹘恰分械那匕送奚砩霞畜w現了“天道”與“人道”的統一。所謂“天道”就是肩負著民族文化的傳承,所謂“人道”即高尚的道德情操。秦八娃初見易青娥將她的名字改為憶秦娥,并且解釋了名字的文化淵源,脫去了幾分俗氣。秦八娃以觀眾的身份欣賞《游西湖》,他這樣評價道:“戲曲就跟這老城墻、老城磚一樣厚實。我為啥說你把《游西湖》搞得花哨了,就缺了這古城墻的感覺……你的火吹得太多、太溜……你應該朝回扳一扳……”[4]449這種道統觀念成為中華文化的動力。秦八娃帶著他為憶秦娥而創作的《狐仙劫》來見她,并對團長說,“憶秦娥不上,本子我收回……我就是沖著憶秦娥來的”。當憶秦娥遭受一連串的生活打擊時,八娃老師以智者的角色開導她:“秦娥,照說我是無權干涉你的生活的……但你似乎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你應該把你的愛,還有你所理解的愛,通過唱戲,傳遞給更多人……”[4]558他又寫了劇本《同心結參》,參加全國調演,一舉成功?!独婊ㄓ辍返耐瞥鲎寫浨囟鹗チ酥鹘巧G匕送捱@樣說:“秦娥,培養這幫孩子,是秦腔事業的需要,推舉宋雨,我覺得是省秦的需要,更是你的需要,你的藝術生命,走到今天,唯有依托徒弟的演進,才能延續下去……我覺得在為你賡續生命哪!”[4]857“秦娥,你把主角唱到這個份上,應該有一種胸懷、氣度了……”[4]841每當憶秦娥遇到生活的困難或者轉折點,秦八娃總能以智者形象點化,總能以超然姿態使人獲得頓悟,從此意義說,他就是一個承載著中華文化的智者,是一個被抽象化的民族文化符號。可能生活中沒有如此經歷艱難困苦的憶秦娥,也沒有引導憶秦娥超脫的秦八娃。文學是虛構的,但在現實生活中,我們多多少少能看到憶秦娥、秦八娃的影子,或許他們就在你我的身邊,書寫著自己的人生。如果說秦八娃是智者的化身,那么胡三元則恰恰相反,為了藝術,他甚至到了癲狂的地步。他將自己的外甥女帶進了演藝場,并且一路呵護,無私付出,讓憶秦娥在藝術之路上登峰造極。然而就是這么一個人,只要一登上司鼓位就完全沉浸在其中,儼然藝術大師。只要有人褻瀆了藝術,他就會敲掉褻瀆者的門牙,即使為此“割地賠款”或遭遇牢獄之災,他也心甘情愿。在他的世界里,書、帽子、鞋、石頭、別人的背,一切都是展示才藝的“鼓”,可以說,他把自己的一切都獻給了藝術。前輩竭力地傳承秦腔藝術,甚至為藝術獻出了生命。薛桂生任省秦團長后,為振興秦腔事業,從大西北各角落請出來十多位老藝人,把秦腔多年丟失的東西找回來。秦腔以自己特有的藝術魅力慰藉著三秦兒女,經歷千年不衰,它已經作為一種文化符號和精神象征深深地打上了三秦的烙印。然而,在文化傳播方式多元化的今天,秦腔戲曲所代表的傳統文化正在受到擠壓,作為一種審美范疇的文學形式如何在多元文化傳播的今天走到傳播的前沿,《主角》正回應著當代文化的思考。秦嶺綿延千里,將中國分為南北兩個地理單元,氣候的多樣性必然使文化呈多元化特點,因此,書寫這種多元化文化的文、史、哲就會呈現多樣化特點。經過千百年來的文化積淀,秦嶺文化可以大致概括為儒家的人文化成、道家的道法自然、釋家的明心見性。而且在不同時代,依據這一時代的社會主體價值觀不斷地被解構,這就使秦嶺文化具有了神秘主義色彩。在《主角》的結尾,憶秦娥、胡三元又一次問道秦嶺,他們的舉動,也許在文化自信的今天,仍具有現實意義。

參考文獻:

[1]王金勝.現實主義總體性重建與文化中國想象:論陳彥《主角》兼及《白鹿原》[J].中國當代文學研究,2019(4):162-180.

[2]楊柳岸.大時代個人命運和社會生活的巨幅長卷:讀陳彥長篇小說《主角》[J].新西部,2019(9):83-85.

[3]張濤.“總體性”敘述中的“秦腔”與“名伶”:讀《主角》[J].小說評論,2019(3):121-125.

[4]陳彥.主角[M].北京:作家出版社,2018.

作者:牛永華 單位:中國傳媒大學人文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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