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統文化視角中的聊齋志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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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統文化視角中的聊齋志異

《聊齋志異》共出現動物精靈16種,共計104篇,包括狐、龍、犬、蜂、狼、魚、蛇、龜、蝶、鳥、牛蚰蜒、青蛙、蝎、鼠、猴、雞。其中涉及狐精的篇章最多共計54篇,其余皆少??梢姟读凝S志異》中的動物精靈尤以狐精為盛。學術界關于狐精的研究也是蔚為大觀,比如有研究認為《聊齋志異》中狐女“身上更多地表現了人間女性的種種美德,這也體現出作者對美好事物的熱烈歌頌和追求。”也有研究者認為“蒲松齡把狐當作現實社會中的一個特殊的族類,像對待人一樣,平等而公正的評價他們,表現他們,寫出了不計其數光彩奪目、感人肺腑的狐與人的故事。這是《聊齋志異》寫狐的一個主要方法。這也是它之所以與眾不同、高人一等的重要原因。”以及“在他(蒲松齡)的藝術構思中,人與狐的交往,若有善意和誠意,狐必以善誠相報。這在人類間也是可感的行為,發至于狐則感而又異,足可光照卷帙。”正因為狐精與小說人物之間的關系是平等而錯綜復雜的,所以常常無意間為人帶來災禍而形成一種難以解決的愛情(或恩情)與宿命的矛盾,這些矛盾體現了人性與狐性的互補。從故事情節來看,狐貍精可分為三種類型:恩仇糾葛類、人狐夙緣類、有異事類。關于有異事類狐貍精,對此類作者僅述其異,這是對魏晉志人、志怪傳統的繼承,此不贅述。前兩類中人性與狐性交織體現得更為明顯。

1.人性中的狐性———感念而生的惡緣

荀子說:“凡人有所一同。饑而欲食,寒而欲暖,勞而欲息,好利而惡害。是人之所生而有也,是無待而然者也,是禹桀之所同也……人之生固小人,無師無法則唯利之見耳。”(《荀子•榮辱》)所謂“生之故小人”的原因就是人性中有本能的欲望。在《聊齋志異》中,書生癡欲好色,也是“性”使之然,狐女則感念而來。以《阿秀》篇為例,劉子固對阿繡執著追求,以至于苦戀成病,而正在書生苦戀不得時,狐女以阿繡的樣貌出現,撫慰書生寂寥的心情,書生只顧混沌地戀著阿繡,而阿繡樣貌的狐女則洞曉著這一段情緣的因果始末,該來時自來,該走時自去,狐女的灑脫與書生的癡情形成鮮明的對比,這是因為她們以自己的靈異功能能夠預知自己的命運。狐女的神秘和靈異深深地吸引著書生,以至于“心知其狐,而愛其美,秘不告人,父母亦不知也”(《狐女》)。書生的“癡”未必都是癡于情,有時也癡于色、癡于欲。狐精往往是展示人性惡處的媒介,她們的性情就是人性中的排斥教化的另一面。也許正因如此,作者對于惡狐的態度十分寬容和憐愛,并不是純粹的批判,正如陳炳熙在《聊齋境界》中所說:“作者對狐的態度,沒有絲毫的苛責,哪怕有一念之善也不愿泯沒,表現了他對狐的寬厚,而且有很不一般的探索興趣。”蒲松齡并不是對狐精僅僅冠以美德,也往往將它們塑造為魅惑凡人,奸邪淫蕩的形象。如《董生》、《海公子》等篇皆以此類故事說明了癡欲亡身的道理。

2.狐性中的人性———以義為先的善舉

《聊齋志異》中的狐性,已有學者進行了分析:“《聊齋志異》里塑造了一系列狐女形象,她們集狐性、人性、神性為一體。狐性決定了她們性格的靈活善變、聰慧機智的特征。人性體現為獨立自主的主體意識。神性使她們具備傳奇色彩。”本文則認為狐性中的人性體現在狐精對仁、義等傳統道德規范的踐行。孟子認為,人性中有惻隱、是非、羞惡、恭敬之四端,它們分別對應著仁、義、禮、智。在《聊齋志異》的狐精身上,也體現出狐性(動物性)中的人性———以義為先的善舉。恩仇糾葛類中的狐貍精既重情義又恩怨分明。《青鳳》篇,人救狐于危難,狐女便與恩人癡戀;《胡四姐》塑造了善于魅人和重義重情的兩類狐精,突出體現了作者對義狐的贊美。《酒友》篇則描述了狐精與凡人通過飲酒互訴衷腸,建立友誼,而且幫助凡人謀劃生計的故事。諸如此類,很多有關狐精的篇章都將狐的靈異用于對窮書生生計的籌謀,為之帶來殷實的生活。人狐夙緣類故事中,有的是人狐有情終成眷屬,得以偕老,如《嬰寧》篇;有的則被世俗所阻撓,卻不渝此情,如《紅玉》篇便屬此類。狐女媚而美,大都癡情且有靈異之處,有的善醫,有的善化,有的極富才情,以魯迅的話說就是:“使花妖狐魅,多具人情,和易可親,忘為異類,而又偶見鶻突,知復非人”(《中國小說史略》)。嬰寧天真爛漫(《嬰寧》);小翠頑皮善謔,(《小翠》);青鳳溫柔沉穩(《青鳳》),《鴉頭》中的狐妓鴉頭,不甘忍受侮辱,毅然隨情人私奔,后被鴇母追回,囚禁暗室,雖“鞭創裂膚,饑火煎心”,仍矢心不貳,終于和情人團聚。狐女大多乖巧伶俐,心地善良,救所愛的人于危難,重情尚義,這一點被作者反復稱道,在《紅玉》篇中,女狐紅玉愛馮生而被馮生之父辱罵:“女子不守規誡,既自玷,又玷人”。紅玉與馮生決絕并為其謀得佳偶,囑馮生娶吳村衛氏,自己抱憾而去,幾年以后,馮生被豪強奪妻家破人亡,紅玉為馮生撫養幼子,籌謀生計,任勞任怨,于靈異之美以外又添婦德,使紅玉這一形象生動而真實,蒲松齡在《紅玉》篇末說:“非特人俠,狐亦俠也”,可見對義狐的稱贊。

3.人性與狐性的結合———堪破人生的靈異之能

在《聊齋志異》中,狐貍精經常道出作者對世事人情的看法和觀點,而這些看法和觀點又都是所在篇章的點睛之筆。而《績女》與此種情況恰恰相反,狐女作為人性惡念的抑制者出現,狐女夜訪老嫗:“憐媼獨居,故來相伴。”老嫗“私念遇此佳人,可惜身非男子”,狐女笑曰:“姥七旬,狂妄想邪?”老嫗貪賄,將狐女示費生,費生為狐女題淫邪之詩,“媼伏地請罪。女曰:‘罪不盡在汝。我偶墮情障,以色身示人,遂被淫詞污褻,此皆自取,于汝何尤。若不速遷,恐陷身情窟,轉劫難出矣。’遂襥被出。媼追挽之,轉瞬已逝。”此篇形成兩種對比:一是績女的謹嚴高潔與老嫗之貪賄賣友的對比;二是績女參透情緣與費生之癡又是一種對比。兩種對比突出的是狐精對人生的洞鑒,對世俗的超越。

4.結語

綜上所述,蒲松齡通過狐精形象和人狐戀的故事傳達了一種傾向:狐性是人性中的本真狀態,深刻體現了人性與狐性的互補??芍^人中有狐、狐中見人,用“志異”的方式作此剖析,終究要張揚的是對愛情的追求,對仁義的崇尚,雖然所言盡是孔子所不語之“怪力亂神”,但并不是在根本上離經叛道。這就不難理解高珩所謂“知圣人或雅言、或罕言、或不語之故”了。

作者:賈茜 單位:中央民族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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