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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像在哪里見過你范文1
一縷月光透過窗紗,如鉤殘月隱于云霄,綻放永恒光華。
我,退在畫里,看著你執筆,月光灑落案前,你的臉蒼白,無助。
看著皎潔的月光,我想起了前世。那時,我倚門嗅青梅,你漫步望桃花。那夜,月光好美,好柔。你教我一筆一畫寫下名字,我為你一針一線縫制青衫。
《石頭記》里的黛玉和寶玉空有緣,而無份。而我,那絳珠仙子旁的小青瓔卻記住了你——神瑛侍者衣上的玉紐。
于是下落凡間,尋找失憶的你。終于,我化作農家女子,遇上了上京趕考的你。你曾說過:“我好像在哪里見過你呢?”我只笑,不語。
你呼喚我成為娘子,我追隨你成為夫君。月夜,你作詩,我唱和,你讀書,我淘衣。只羨鴛鴦,不羨仙。
命運最無常。那夜,你做副山水畫,寥寥幾筆,青山近在眼前。月光照在上面,像溫暖的撫摸,那畫,如此特別。墜落凡間的青瓔總要回到天上,霎時,溫柔的月光變成了兇惡的天兵,我乞求著,看著一旁昏倒的你,我只希望留在你的身旁,哪怕不做神仙,哪怕你不再認我。
吹簫人去,玉樓成空,縱然斷腸無人同行。花自飄零水自流,人間天上,生死契闊。
當你蘇醒的時,月光凄冷,你身旁再無我影。你悲憤、無望、怨恨,你卻不知,我在一旁看著你,你兩鬢生華。
從此,你隱居山野,我幻化成那布滿灰塵的山水畫中的青鳥。日夜看著你。
我好像在哪里見過你范文2
――王志匠心獨運的愛情宣言――
其貌不揚的王志能娶到“央視當家花旦”朱迅,讓很多人羨慕不已。
2003年4月,“非典”陰云籠罩北京城。王志參加了電視晚會《我們眾志成城》的錄制工作。他在默記臺詞時,忽然發現旁邊多了一個嬌小的漂亮女孩。女孩禮貌地沖他一笑,慌得王志竟然有些弱智地說:“我好像在哪里見過你……”從那以后,朱迅輕盈、活潑的身影就“印”在了王志的腦海里,讓他常常心神不定。
愛情來了,王志卻自慚形穢。他覺得自己配不上漂亮的朱迅。幾經考慮,王志決定拿出采訪“非典”時沖進重病區的勁頭, “沖”入愛情的芳草地。這天,王志撥通了朱迅的電話。說要請她吃飯。王志在環境幽雅的餐廳里等來了朱迅??粗利惖闹煅?,王志妙語如珠,他幽默地說: “我‘病’了,這個‘病毒’不是‘非典’,而是‘愛情’?!敝煅缚粗钋槟耐踔?, “刷”地一下羞紅了臉。王志一把拉過朱迅的手說, “沒有玫瑰、沒有鉆戒,我以我的心為信物,向你求婚。我要實現我的諾言,給自己最愛的人撐起一生的幸福!”朱迅甜蜜地笑了,低下頭默默無語,一段姻緣就這么開始了。
“我‘病’了,這個‘病毒’不是‘非典’,而是‘愛情’。”在幽雅浪漫的餐廳里,王志借著“非典”匠心獨運,巧妙地將“病毒”融入其求愛宣言?!皼]有玫瑰、沒有鉆戒,我以我的心為信物,向你求婚。”這句情話“殺傷力”極大,常言道: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朱迅被王志這番“甜言蜜語”深深打動,也就不足為怪了。
――鄧超經典的求愛對白――
孫儷和鄧超是娛樂圈里的一對“金童玉女”。兩人相識時,孫儷已是內地的當紅花旦,鄧超尚名不見經傳,而鄧超卻憑著一句經典的求愛對白,俘獲了孫儷的芳心。
2005年4月,在拍攝電視劇《幸福像花兒一樣》時,鄧超喜歡上了孫儷。但事業與名氣均遜色于孫儷的鄧超,卻擔心自己配不上孫儷,遲遲不敢吐露心聲。一天,鄧超忍不住給孫儷打了個電話:“神看見人渴了,于是創造了水:神看見人餓了,于是創造了米;神看見你沒有牽手的伴侶。于是創造了我們的相遇。孫儷,你忍心辜負神的苦心嗎?”聽罷鄧超深情的表白,孫儷的心里泛起了漣漪。
2006年2月14日,孫儷沒見到相約見面的鄧超,卻收到了他托人送來的信箱鑰匙,孫儷到指定地點打開信箱:一個包裝精致的小盒子,還有一盒錄音磁帶?!皟?,對不起,我失約了。這盒磁帶里的話,是我最想對你說的:無論我們是否相隔萬里,無論貧富貴賤、紅顏白發,從我們相遇的那刻起,我的心靈為你而震撼,我不止一次地告訴自己:你是位美貌與智慧齊輝的女子。你就是我苦苦尋覓、苦苦守候了二十多年的那個人。還是那句話,神看見你沒有牽手的伴侶,于是創造了我們的相遇?;蛟S就在那時,我情不自禁地想要送你這份禮物。甚至無數次要在夢里為你戴上它……”孫儷打開小盒子,里面躺著一條做工精致的項鏈?!跋矚g嗎?來,我給你戴上?!编嚦蝗幻傲顺鰜恚煮@又喜的孫儷一下撲進了他的懷里。
“神看見你沒有牽手的伴侶,于是創造了我們相遇?!痹谶B用兩個溫情的排比句鋪墊后,鄧超吐露了心聲:我們的相遇是天作之合。 “無論我們是否相隔萬里,無論貧富貴賤、紅顏白發……”鄧超把對感情的堅定與執著?;饕淮蟠畤姳《龅膼矍楦姘?,如同熾熱的巖漿一般融化了孫儷的芳心。
――王新朋的激將示愛法――
王新朋是個土生土長的河南鄉下窮小伙,勞瑞是位酷愛中國武術的美國富家女。背景如此迥異的兩人,在王新朋的“激將”告白下,卻成了一對恩愛夫妻。
王新朋自幼習得一身好武藝,在一家師范學院做武術教師。勞瑞是王新朋的學生,同樣對武術情有獨鐘,兩人有“武術”牽線,常常能碰撞出“共同語言”。閑下來的時候,兩人就湊在一起,一個教、一個練,練得累了,兩人就坐下來喝茶聊天。后來,兩人還經常相約去逛街購物。一來二去,王新朋喜歡上了這個爽朗大方的“洋姑娘”。但是王新朋不確定勞瑞的想法,他想:人家是美國富商的千金,能看上咱這中國鄉下的窮小子嗎?王新朋左思右想,還是決定試探一下。于是。他對勞瑞說:“我媽想讓我早點結婚呢,你想和我一起回去看看嗎?”勞瑞很猶豫,她對王新朋也有好感,可是,要讓她馬上決定去中國農村做兒媳婦,她做不到。王新朋看勞瑞遲遲不說話,就采了一個激將法。他對勞瑞說:“我明天就要回去相親了,你不跟我回去,可別后悔啊!”勞瑞無法再矜持了。脫口答應:“我跟你回去?!蓖跣屡髩男ζ饋?,勞瑞恍然大悟,掄起拳頭輕輕捶向王新朋的胸口……
我好像在哪里見過你范文3
程子言是我男友安明的哥們兒,安明無論去哪里都會提到他,常常是程子言如何程子言如何,他把程子言掛在嘴上??傊?,程子言是這樣的一個人:放蕩不羈、才華橫溢,無數的女孩子為之著迷,因為他不僅有著英俊的外表,還有著迷人的憂郁眼神。
我對程子言充滿了好奇,因為安明與他比起來,是那樣普通而平凡,我和他在一起沒有多少心跳的感覺,我是出于感動才答應了安明的。
安明追求我的時候,他每天來宿舍里找我,手里沒有空過,不是口紅就是香水,甚至女孩子的內衣他都買了送我,細心得不得了。給我的時候他臉紅著說:也不知道合適不?我看見那個滿是蕾絲的戴安芬內衣,眼淚就下來了,沒有一個男人對我這么好過。我想吃烤紅薯,他半夜也去給我買,舉著一大塊烤紅薯上樓。雖然他人很一般,但對我的那片心誰不清楚?所以,鐵石心腸的人又能如何?何況他家在南京而我家在北京,我開始就是抱著愛一場的態度和他戀愛的,誰都知道畢業是一道坎,也許很快就勞燕分飛了。
那時離畢業還有兩個月,他提出帶我回一趟南京,說四月的南京最美麗。而我是懷著怎樣的心思去南京的呢?南京有程子言,他說過程子言在南京的一所大學里。
我們在南京玩了很多天,雨花臺、中山陵、烏衣巷、玄武湖……能去的地方我們都去了。安明問我,喜歡南京嗎?當然,我說。那時安明的父母為他聯系了一家行政單位,就是說,一畢業,安明就可以是國家公務員了。他幾次問我的意見,我總是很含糊地說,我沒有意見。其實我是怕拿意見,我根本不可能和他一起來南京的,我要留在北京。最后他說,要不,我跟你去北京吧?我也沒有給他一個明確的答復,我不明白自己為什么這樣猶豫。
最后一天我們去吃咸水鴨。吃飯的時候我忽然說,安明,你不說程子言也在這個城市嗎?安明拍了一下頭說,是啊,我怎么忘記了和他見上一面?他當下就打電話給程子言,我扭過頭看著窗外,四月的江南一片明媚,從一開始,我就是懷揣著相思來到南京的。
半個小時之后,一個男子坐到我的旁邊。我假裝淡然地看著窗外。他個子高高的,穿亞麻色西服,打著一條深灰色領帶,果然英俊,而且眼神憂郁。安明說過,每個愛上程子言的女人都是一個劫數。
我們很平靜地喝了一杯紅酒。安明去外面再要幾個菜,程子言忽然對我說,蘇麗,我好像在哪兒見過你?
我笑了,程子言,你是不是對所有女孩子都這樣說啊?我覺得這樣特別不好,我們好像是一對正在調情的男女一樣。他笑了笑,我給你看看手相吧。
很難說清為什么,我把自己的手伸了過去。我的手心里全是汗水,他拿出紙巾輕輕地給我擦了擦說,緊張什么?只是給你看看手相。
的確,我很緊張,莫名其妙地緊張。這個男子,忽然與我有了種關聯一樣,他很認真地說:你一生會愛兩個人。我說,你會算命嗎?他瞇起桃花眼說,是啊,有些事情,看她的第一眼我就能全明白。我忽然一陣心悸,覺得被他說中了什么。這時,安明回來了。我們假裝鎮定地喝酒,但我一直感覺我們玩著一場曖昧的游戲。
見到了程子言以后,我下了決心來南京,因為這兒離他近。很快我就聯系了一家單位,是一家法國在中國的公司。而我回到北京以后,給程子言寫了第一封信。在信里,我假裝是他的高中同學,我在信中的名字叫秦小茵。因為安明告訴過我,上高中時,有很多女孩子暗戀程子言,那么,就讓他把我當做暗戀中的一個吧。
我寫了很長的信,一封又一封,什么都說,完全是日記性質的。他很快就回了信,我們成了不錯的朋友。有一封信他問我:記得咱學校前面那一排櫻花樹嗎?其實我根本不知道南京那個中學有沒有櫻花樹,我在北京八中上的學,怎么會知道那里有沒有櫻花樹?但我回信說,當然記得。
就這樣,我在臨畢業的兩個月內給程子言寫了十封信,然后,我來到了南京。我的父母為我來南京大發雷霆,因為很多人想進北京費盡了心思,但我偏偏走了。所有人都以為我是為愛情去南京的,安明十分感動,他發誓要好好對我,但我知道我不是為他。
到了南京我給程子言打電話,我拿著他寫給我的七封信,我要告訴他我愛他,從我見到他的第一眼就愛上了他,我喜歡這種氣質的男子。但他的手機空茫一片,后來安明偶爾一次提起程子言,他說,程子言去了北京,他說去北京找他的女友。
他有女友嗎?我問安明。這是我不曾想到的,因為程子言在信中從來不曾提起過,他只對我說過南京的景色好。他還給我寄過一張照片,站在白樺林中,眼神縹緲,我一直夾在錢夾子中,上面壓著我的照片。他也向我要過照片,我沒有給他,因為給了,就是我們三個人的崩潰。他會知道我是安明的女友。我來到了南京,沒想到卻再也沒有他的消息了。
安明開始向我求婚,因為單位要分房子,領結婚證的就會給一套三居室,在南京有一套三居室就算不錯了,況且他是獨生子,他父母也很喜歡我,希望我能為他們家生個孫子。但我一直在搖頭,到后來甚至撲到他懷里放聲大哭,其實那時我和安明已經有了肌膚之親,但我就是覺得和他隔著什么。他是個講究實際的人,一點都不浪漫。我租的房子很貴,他就讓我搬到他們家去住,并且他還會做飯,常常是他在我的廚房里為我做飯,而我捧著一本張愛玲的小說在讀。當他圍著圍裙端著一盤紅燒茄子從廚房里出來時,我悲哀地想:我就是要和這樣的一個人過一輩子嗎?
直到那天,他接到程子言的電話,我正端著一杯咖啡在客廳里,安明叫著程子言的名字,好小子,你在哪里啊?我的咖啡一下子就全灑在地毯上了。
他們很興奮地說著,斷斷續續地我聽到安明說,啊,在啊,去中央美院進修了。什么,找了一個法國女人談戀愛?我呀,我也快和蘇麗結婚了,她為我來了南京,咱能不對人家好嗎?你放心吧,什么時候回南京咱好好喝兩杯!他們說了多長時間我就呆了多長時間。安明轉過頭對我說,這家伙真行,又去中央美院進修了,還和一個法國女人搞上了,這家伙真是浪漫啊。我聽著,半天沒有言語,他從后面抱住我,我忽然感覺那么厭倦,借口累了,一個人睡了。
我怎么能睡得著呢?這是我一個人的愛情戰爭,我喜歡著男友的哥們兒,喜歡他的野性,他的放蕩不羈,甚至他四處流浪的性格,還有桃花一樣的眼睛……我的眼淚,不知不覺地濕了枕頭。安明再求婚的時候,我說了分手。他很驚詫,問我為什么。既然跟著他來到了南京,怎么會提出分手?我只給了他一個答案:我想念北京。
2001年我回了北京,第一件事情就是跑到中央美院找程子言,但認識他的人說,他早走了,不知去了哪里。我就這樣永遠失去了程子言的消息。
讓我感動的是安明果然辭職來了北京,他是為我而來的。他說,沒有我的南京好像一座空城。我們繼續來往著,我還吃著他做的紅燒排骨,但我們的心與從前不一樣了。他來北京沒有那么好的工作了,找了幾份工作都不合適。我說,你為了我值嗎?而且和家里鬧翻了。他說,你知道嗎蘇麗,愛情就是一個欠了一個要還,我欠你的。這句話讓我一下子就流了眼淚,那么,我是欠了程子言的。
2002年我們終于結婚了。愛情像是一場長跑一樣到了終點,我終于也死心了,我對自己說,我不過是愛上了自己的想像而已。惟一能證明我和程子言之間有聯系的就是那幾封信,搬了多少次家我一直隨身帶著。在信里,我們曾說過太多風花雪月的話,也談到過愛情。程子言曾說過,愛情是最虛無縹緲的事情,也是最讓人傷心的。是啊,從北京到南京再到北京,不是為了一個情字我怎么會這樣折騰自己?結婚后安明果然是個好老公,我說不要孩子先玩幾年他同意,我說不愿意做飯怕油煙他就做,我喜歡吃水煮魚他就天天煮……我爸就夸過安明,說這樣的老公你打著燈籠也難找到。
漸漸地,我把程子言忘記了。結婚了,過日子吧,交了房子的首付,又貸款供了一部車子,像所有的夫妻一樣,我們上班下班掙錢買房偶爾出一趟國去旅行,我以為,這樣的日子會慢慢到老。
直到2003年7月6日。
那天我去上海開一個訂貨會,在報到處我簽了到領了材料,然后到了自己的房間。我剛剛整理好行李就聽到了敲門聲,我以為是服務生,開門一看,我呆住了,是程子言。
五年不見的程子言更加英俊,眼神里的憂郁也更深了。他也來開這個訂貨會,看到了我的名字,而今天的我,不是那個穿著牛仔裙梳著麻花辮子的女孩子了,我在一家外企,用很好牌子的化妝品,留干練的短發,但有一樣沒有改變,我傻傻地看著他,看著這個只見過一面卻讓我魂不守舍的男人。
秦小茵。他叫我。
我呆住了。秦小茵,那是我與他通信時用的名字,那是我騙他的名字,原來他知道蘇麗就是秦小茵!我努力忍住眼淚說,程子言,你認錯人了,我是蘇麗。
他只說了一句話,我們中學根本沒有櫻花樹,你在信中說過有。
我那么堅定地否認著,心里卻快崩潰了。他知道給他寫信的是我啊。
他沒有再堅持。一起去外灘看風景時他說,有一年我給你打過電話,安明說你們要結婚了,所以我告訴他我正和一個法國女人談戀愛,你知道我為什么來北京嗎?我想找到那個叫秦小茵的女子。
我的眼淚不聽話地掉了下來,自始至終,我沒有承認自己是秦小茵,我內心里充滿了絕望,因為錯過了一時就錯過一世,我怎么會去傷害我的丈夫安明?我有什么理由去傷害他?
我好像在哪里見過你范文4
2007年初,首屆中國演藝界十大孝星推選活動隆重舉行,丁嘉麗榜上有名。不久前,丁嘉麗感慨地對記者講述了她與養父母的故事,并說:“百善孝為先。養父母給了我第二次生命,沒有他們無微不至的愛和艱辛付出,就沒有我的今天。”
離婚之時,養父母讓我體會到真情溫暖
我出生于一個特殊的家庭,我的姥姥和姥爺因為不能生育,抱養了我的媽媽。媽媽又抱養了我。我出生于1959年,那是個自然災害的年頭,很多人都被活活餓死。我幸運地成為養父母唯一的孩子,
小時候,我并不知道自己是抱養的。長大成人后從鄰居口中得知這一切時,我悄悄地哭了一夜。第二天,我下決心:這輩子,我一定要對我的養父母好!
爸爸媽媽都從事藝術工作,在他們潛移默化的影響下,我對表演藝術也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后來考入上海戲劇學院。上海戲劇學院美女如云,相貌平平的我感覺很自卑。臨近畢業時,很多文藝單位來挑人。同學們都在畢業大戲的舞臺上爭奇斗艷。我卻扮演一位老太太。我痛苦地給遠在黑龍江的爸爸媽媽打電話,爸爸在電話里說:“你要在角色上下工夫,深挖角色,創造細節?!?/p>
中國青年藝術劇院的領導來觀看我們的演出時,感嘆道:“這個女孩不是在演戲,她已經變成角色了!”結果,我幸運地成為中國青年藝術劇院的一名演員。
進入青年藝術劇院不久,我就和同單位的一名演員戀愛了。父母對我說:“你先不要著急結婚,慢慢了解清楚后再作決定?!币呀洷粣矍闆_昏頭腦的我哪里還顧得上思考,陷入熱戀后很快就走進婚姻,婚后不久,我就懷孕了。懷孕期間,我發現丈夫行為反常,像是有了外遇,但為了肚子里的孩子,我竭力隱忍。終于熬到女兒出生,我把心底的疑慮向丈夫攤開求證。他爽快地說:“你的直覺很準,我確實愛上了別人?!蔽倚睦锖芡纯?,追問他:“我和女兒怎么辦?”他茫然地說:“我不知道。我的愛就那么多,已經給了別人,就沒有辦法再給你?!蔽倚娜绲陡?。
我向往的是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愛情,他顯然給不了我。我不想自欺欺人,女兒滿月不久,我就和他辦理了離婚手續。
媽媽得知我離婚的消息,怕我想不開,匆匆趕到北京來陪我,把爸爸一個人撇在黑龍江佳木斯市的家里。剛剛經歷了懷孕生子的艱辛過程,又攤上離婚的痛楚,我身心俱疲,身體幾乎被毀掉了。媽媽見我瘦得脫了人形,心疼地抱著我大哭。在媽媽的悉心調理下,我總算回復過來了。
真愛無尷尬,陪爸爸進男廁
爸爸退休后,我傾盡所有在北京專門給父母買了一套房子,原本以為一家人再也不用經歷分離的痛苦??上?,我想錯了。隨著片約不斷增加,我越來越忙,很少有機會待在家里陪伴父母。
2007年8月底,獲得華表獎后,我向劇組請假留在北京陪父母幾天。
一天傍晚,我陪父母聊天時,爸爸突然認真地對我說:“嘉麗,說實話,我有些后悔當初抱養了你?!卑职终f著眼圈紅了,“我本來不是一個怕死的人,現在卻很怕哪一天突然離世,再也看不見你,聽不到你喊爸爸……”我雖然人到中年,情感卻很脆弱,爸爸說得我淚眼模糊,我握住爸爸的手說:“您別擔心,有我在,我不允許你離開!”
當夜,我睡得正香,媽媽跑過來敲門說:“快!你爸犯心臟病了!”爸爸患有嚴重的肺心病,每次發病都幾乎要命。我嚇得兩腿發軟,穿衣服時手都在發抖,爸爸一看見我就緊緊地抓住我的手,像孩子似的,無助地望著我。我飛速把爸爸送往以治療心腦血管病著稱的北京阜外醫院。醫生做了一系列檢查之后說:“沒犯心臟病,可能是腸胃出了問題?!?/p>
我正準備送爸爸去腸胃???,爸爸突然捂住肚子對我說:“快!廁所!”因為疼痛難受,已經80多歲的爸爸根本站立不穩。我顧不上多想,急忙攙扶著爸爸去廁所。當我意識到這里是男廁我不該進來時,我已經扶著父親站在男廁所里面了。
男廁所里只有一個蹲位。里面正好有一位男士,他看到我大驚失色,驚慌地問:“這是男廁所嗎?我是不是進錯了?”我尷尬地說:“是男廁所,你沒進錯?!薄澳悄阋粋€女人進來干什么?”“我現在不是女人,是女兒?!睅亩孜皇菄饋淼?,我和那男士隔著一扇矮木門。男士好奇地拉開木門,見我攙扶著爸爸,關上門不再說什么。
爸爸喘著氣在我耳邊小聲說:“讓他出來,我受不了啦?!蔽壹泵δ俏荒惺空f:“對不起,請您快一點,我父親受不了啦?!蹦俏荒惺看掖颐γμ嵘涎澴?。我把爸爸扶進去,還不能松手,因為擔心他滑倒摔著。我回頭向那位男士道歉:“對不起!真是對不起!催您那么急?!蹦俏荒惺靠嘈χf:“沒關系,你站在這里,不催我我也蹲不下去了?!蹦惺空f著,忽然直直地看著我說,“我好像在哪里見過你,讓我想想,你是不是演員?”我倒抽一口涼氣,如果被他認出我是丁嘉麗就慘了,我慌忙低下頭說:“我不是演員,您認錯了?!蹦俏荒惺拷K于走了,爸爸也蹲好了。
我又扶爸爸去腸胃專科看醫生。爸爸有一個習慣,醫生給他看病時如果說得太少,或者簡單地說沒事兒,他就不相信,總懷疑自己患了重病。在爸爸見醫生之前,我先進診室和醫生打招呼,陪著笑臉懇求醫生:“我父親一會兒進來看病時,麻煩您多跟他說一些,拜托您了!”
這位醫生很善良。我扶爸爸進診室后。醫生非常耐心地對爸爸說他患了急性腸炎,這種病是怎么回事兒,以后要注意些什么,等等。爸爸聽得心滿意足,走出診室對我說:“這位醫生不錯,下次看病還來找他?!?/p>
終于回到家里,我安排爸爸睡下,天已蒙蒙亮。放松下來,我才發現自己出了一身汗,衣服都濕了。媽媽心疼地說:“把嘉麗累壞了!” 在外人看來,演員很風光,其實演員是一個很殘酷的職業。每次戲一開拍,演員家里就是發生天大的事情,也很難請假。因為日期都在合同里簽好的,劇組里那么多工作人員都按部就班地運作,一個演員請假,劇組每天至少要損失幾萬元。這樣,每次到外地拍戲,我都提心吊膽的。我為父母24小時開著手機,最怕的是夜里有人打電話,只要手機鈴聲一響,我的心就一陣狂跳,生怕是父母生了病。
把父母當孩子寵,愛是代代傳承
人家都說老人像孩子,這話說得太對了!人到了一定的年紀,就會變得像小孩子似的天真無邪,需要人捧著,寵著,精心呵護,他才會滿足。爸爸就經常向我撒嬌,有時候把我折騰得左右為難、哭笑不得。
媽媽退休前是佳木斯市的演員。
她人長得漂亮,戲唱得也好。我每次出差,都要為媽媽精心挑選衣服。
媽媽的衣服掛滿了幾個衣柜。每次有客人來家,媽媽就會穿上漂亮的衣服展示給客人看??腿巳绻诩依镒∫惶?,她早晨、中午和晚上要換三套不同的衣服??腿巳绻滋?,媽媽會更高興,衣服換了一套又一套??腿艘部吹醚刍潄y,忍不住贊嘆我媽媽像模特,年紀大了身材還那么好,衣服又多得驚人。媽媽總是難為情地向客人解釋說:“這是嘉麗的一片孝心,那么多衣服放在衣柜里不穿都浪費了,所以有機會,我就趕緊穿上。”
爸爸對衣服不是很講究,但他對鞋子很挑剔。他只穿布鞋,而且鞋子不僅要舒服輕便、外觀漂亮、質量好,價錢還不能太貴。爸爸已經很多年沒有逛街了,他對現在的物價不了解,還用過去的標準來衡量,在他看來一雙布鞋再好也不能超過100塊錢,超過100塊他就不開心。為爸爸物色合適的鞋子,比給媽媽買衣服還要難,
有一次,我和一位女友逛街,逛了大半天還沒找到合適的鞋子。女友忍不住怪我:“你如果按照你爸的標準,再逛西天也買不到合適的鞋!你不能那么老實,鞋子只要質量和外觀符合他的標準就行了,至于價錢,你可以對他說便宜一些?!蔽蚁肱颜f得也對,就花300多塊給爸爸買了一雙名牌休閑布鞋。爸爸很有眼光,一看鞋子就說:“這次買的鞋不錯!質量很好,樣式也漂亮,多少錢?”我心虛地說:“50塊,”“50塊太貴了吧?又不是皮鞋,純布料不值幾個錢,30塊還差不多,”我心想既然撒謊不如干脆讓他滿意算了,就順勢笑著說:“您真聰明,讓您猜著了,這鞋我就是花30塊買的?!薄澳悄銊偛艦槭裁打_我說50塊?”“我怕說得太便宜您不高興?!薄氨阋它c沒什么,你以后多給我買幾雙就是了,”
我好像在哪里見過你范文5
古時的愛情就是這樣——你曾經風華正茂,我也是傾國傾城。我們在等待的都是白首不相離的愛情。但事與愿違,蠱毒盈滿杯盞,痛飲過后,記憶跌落在塵埃里,我們就注定永隔天涯。
曾經有人問過我,愛的最高境界是什么,我想也許就是故事里所寫的這樣——不計任何代價地去愛你,愛到最后,心力交瘁,已不知愛你為哪般。哪怕你身在忘川,賜我一杯毒酒,我也會拈花一笑把它喝干。
架空的歷史,天馬行空,無拘無束。遼闊蒼原,深沉故國,隔江相望,你能否看得清我的眉眼是不是還是當初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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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咱們回宮吧,您身子骨兒單薄,前幾日的咳疾還沒好,再染上些風寒怎么辦。您……您或許也聞著了些風聲,太醫們……太醫們都不太愿意到咱們綰蘅宮來。你要是不愛惜自己,可要咱這些做奴才的怎生是好?!本U蘅宮的主事宮女素鳶勸著坐在梨樹下的白衣女子,話到最后竟隱隱著了些哭腔。
“鳶兒,我在賞梨花。”白衣女子輕輕淺淺的笑著,勝雪的衣裙上沒有繡什么繁瑣的圖案,只走了些銀粉色的繡線轉成大片大片梨花的圖樣?!澳阒绬?,我在云涼的時候,最想做的就是看看梨花,那時候聽我師父說,中原有一句極出名的詩‘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我就想,一樹梨花盛開的景象應該很美吧,一朵一朵密密的挨在一起,潔白的花瓣深處透出些淡粉色,清晨時會有圓圓的露珠在上面打滾兒,風吹過就顫顫的落下來??墒俏覜]有見過,云涼到處是大片的沙漠,連風也很厚重,撲在臉上都是粗重的沙子,哪里會有梨花盛開?!薄翱墒悄锬?,現在枝頭上壓著的都是雪啊,咱綰蘅宮的梨花是最早盛開的,那也要到開了春才能綻開呢。不在對的季節賞對的景色,又怎么能賞到美景呢?”素鳶不解的看著光禿禿的枝頭壓著的雪?!笆前?,呵呵,是啊,枉我自小就被人夸做天資聰穎,想來不及你半分聰慧,不在對的季節賞對的景色,是看不到美景的?!庇袅ПK從貴妃榻上起身,蒼白的臉上抹出一個嘲諷中透出悲涼的笑容,喃喃自語道:“或許明年的梨花,我等不到了。對的景色,我再也等不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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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妃病重是兩天后傳到龍宸殿的。太監總管元德海跪在殿下戰戰兢兢地說:“皇上,據說郁妃娘娘病情這幾日又重了,太醫院的太醫都不愿去瞧一瞧,畢竟娘娘是云涼的公主,耽擱了怕不太好,您看是不是要奴才去跑一趟……”“她死了嗎?”上官君則坐在高高的龍座上,語氣懶洋洋地問元德海?!鞍。俊逼綍r八面玲瓏的元德海錯愕的抬頭看著龍座上的皇上,這個年輕的君王漫不經心的靠在龍椅上,面具遮住他半邊面容,映著夕陽閃出冷冷的金屬光澤,身旁千嬌百媚的莊貴人剝開一個晶亮的葡萄,撒嬌般的喂到上官君則嘴里?!盎鼗噬系脑?,這個,這個……”元德海不知道該怎么回答,豆大的汗珠冒了出來?!皼]死吧,今天還差人給朕送了親手熬的湯藥過來。郁妃病重?呵呵,莫要忘了云涼人從古來就有一手相傳可以醫死人肉白骨的好醫術,她又是云涼圣手月簫唯一的弟子,想來病重不過是些爭寵的手段罷了,要是真死了再遣人好好斂了吧?!鄙瞎倬齽t看著桌上用來盛藥還冒著熱氣的紫田玉盅,諷刺的笑了笑?!笆恰!痹潞P⌒囊硪淼耐讼?,不免暗自唏噓,都說無情最是帝王家,果真如此啊。
郁璃盞倚在小榻上透過窗子向外看,窗外的積雪已經化了,沒有什么正當季節的花草,整個綰蘅宮顯得更加死氣沉沉?!皫煾刚f的沒有錯,他果真忘得干凈,這么久,他都不愿意來看我一眼。”郁璃盞想起那張總是帶著面具的臉,不禁想起他們初次相見的時候。
郁璃盞第一次見到上官君則是在云涼。她是云涼國的長公主,他是西離國派來的質子。雖然云涼國不夠富庶,但是因為倚靠茫茫的大漠和惡劣的生存條件,所以云涼的軍士驍勇善戰勇猛異常,而西離的皇帝上官瑞城懦弱無爭,為了避免兩國兵戎相見,便主動送了兒子到云涼做質子以求兩國和睦。那時上官君則剛及弱冠,豐神俊朗,沒有什么心機城府,見人就是傻傻的笑臉,說起話來像個沒長大的孩子。后來她才知道上官君則是皇室斗爭的犧牲品,因為母親是個不得勢的妃子,而且他又是西離國唯一的皇子,西離的皇后為了鞏固權位所以在他出生時就給他下了蠱。西離那時的皇后郁璃盞也有耳聞,是個極有權勢的女子,而且自南疆嫁入西離,使得一手毒辣的蠱術,人人都忌她三分。云涼人世代醫術了得,尤其是她自幼便跟著圣手月簫習醫術,因而一眼就看出上官君則中的是梨花蠱,這種蠱毒很是刁鉆,用蠱蟲在他腦子里面結一層薄薄的繭,把他日漸成熟的記憶包裹起來,只留下年幼的記憶,所以上官君則已及弱冠還像個年幼的孩子一般,顯出幾分癡態。郁璃盞一直都知道上官君則在云涼過得不好,云涼人向來排外,更何況是在皇宮里長大的這些刁蠻任性的公主和自負紈绔的王子們,可是當她親眼見到時心還是狠狠地顫了一下。
“姐姐姐姐,我們騎馬去。”這天一大早,璃顏就興沖沖地來寢殿找她。璃顏是她最小的妹妹,素來頑劣不堪驕縱異常,和那些王子們整日以捉弄別人為樂?!傲ь?,你又調皮了,這個時候騎什么馬,不如去好好讀讀書,省得又挨夫子教訓?!庇袅ПK聲音淡淡,卻也掩飾不住對幺妹的關愛。“長姐,這個馬稀罕著呢,王子哥哥們都玩兒得好開心,我們也去嘛?!庇袅ь伻鲋鴭衫鹩袅ПK向御苑奔去?!榜{,駕?!边€沒到御苑就聽見耀武揚威的吆喝聲,還有皮鞭聲啪啪作響?!澳銈冊诟墒裁??”郁璃盞看到眼前的景象先是一愣,進而怒斥正玩兒得不亦樂乎的王子們。上官君則狼狽不堪的趴在地上向前爬,原本就破舊的衣袍已經不像個樣子,騎在他背上的七王子拿著皮鞭在他身上抽出一條一條的血道子?!敖憬悖覀冊隍T馬呢?!睅讉€王子嘻嘻哈哈地笑著?!盎熨~東西?!庇袅ПK反手扇了身邊一個在幸災樂禍看熱鬧的王子的隨侍一巴掌。“就是這樣看著王子的嗎?平時王上怎么交待你們的,讓你們好好教王子們識文學武,現在王子們這樣成什么了,還要你們這些隨侍有什么用,不如拉出去砍了。”“公主饒命啊?!彪S侍們惶恐的跪下來求饒,王子們也不敢再胡鬧,怕王姐真的斬了自己的隨侍也趕緊認錯。“王姐,你別生氣,我們就是跟這個賤胚子鬧上一鬧,我們現在就走現在就走?!薄岸冀o我滾,下次再讓我碰到你們這么沒規矩沒教養,都去給我掃一年的馬廄?!薄爸懒??!眲偛胚€洋洋得意的王子和隨侍哭喪著一張臉匆匆退下跑走了?!澳氵€好嗎?”郁璃盞蹲下身來看著上官君則,他的臉摔腫了一大片,仍然是傻傻的笑臉,看著她說:“他們都對我不好,不給我吃的還打我,你對我好,我以后,以后也要對你好?!?/p>
3
從那以后,在云涼皇宮上官君則就很少再受欺負,人人都知道西離那個卑賤的質子頗得長公主賞識,也不敢過于為難他。郁璃盞是云涼已經故去的孝淳皇后唯一的孩子,極得云涼王的寵愛,又沒有什么親厚的兄弟姐妹,性子從小就冷淡,所以經常是孤孤單單的,上官君則的出現成了她生命中一處喜樂的清澤,讓她孤獨的歲月里第一次知道什么是朋友,什么是陪伴?!鞍⒈K,快到你生辰了,你最想要的禮物是什么啊。”上官君則側著臉問坐在他身邊的郁璃盞。“我啊,我也不知道最想要什么禮物,我從小到大最多的就是禮物了,各藩國獻給我父王的寶貝父王總是讓我先去挑揀自己喜歡的拿走。如果想要些什么,就是最想看看梨花?!庇袅ПK的語氣興奮起來,“我師父說梨花好漂亮的,開起來雪白雪白的一片,可是我們這個地方長不出來梨花,我又不能離開云涼,所以一直都沒有見過。要是我能見到梨花,哪怕只有一枝,那該多好啊?!庇袅ПK用手托著巴掌大的小臉,語氣里又沮喪又憧憬?!翱倳姷降?,只要你想見到?!鄙瞎倬齽t親昵地摟過郁璃盞的肩膀,“不是說離這里三千多里的地方有個夢澤泊嗎,我早前聽宮里的嬤嬤說那里有好多花開的,肯定有梨花?!眽魸刹从袅ПK也聽說過,那里水泊環繞,還有雄壯的瀑布飛瀉千里,所以周邊的氣候很是溫潤,能生長出不少花草?!翱墒侨魸刹匆┻^沙漠,每年有很多人都死在沙漠里,我們云涼這么多年來一直不叫別的國城小瞧了去就是因為受這片茫茫沙漠的庇護,所以哪里有機會出得去到夢澤泊看梨花呢?!薄鞍⒈K,總有一天我會讓你看到梨花的。”上官君則的眼睛亮得像是綴在夜晚暗藍天幕上的星星,那樣的一雙眼睛,郁璃盞此生再也沒有見過。
“盞兒,聽說西離的那個小子跑了?”月簫挑著一雙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看著倚在窗前的郁璃盞?!皫煾?,你也覺得他跑了嗎?你明明知道他中了梨花蠱,怎么可能會跑?!薄翱墒潜K兒,事實就是大家都已經三天沒有見到他了,你不是也差人在王宮里找過他了嗎,怎么,不是一無所獲嗎?”月簫自顧自地用瓷杯倒了一杯茶給自己。“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但是我就是覺得他不會走的,他答應過對我好,他一定不會逃走的?!庇袅ПK的聲音漸漸低了下來,到最后像是朦朧的囈語,卻又是不容置疑的堅定?!澳阆矚g上他了?”月簫呷了一口茶,語氣里有難得的嚴肅?!澳憧匆娝箢~上的梨花瓣了嗎,已經盛開得越來越妖艷,說明他的蠱毒越來越厲害,或許再過幾年就是你我也束手無策,梨花蠱不解他一輩子都會是這樣癡癡傻傻的樣子,他會像個最下等的奴隸一樣死在云涼,你是云涼最尊貴的長公主,不要忘記你自己的身份。”“師父,我可以給他解梨花蠱,你知道我是服食金蠶草長大的,我的血就能解百毒,我可以給他解了毒讓他回西離繼承皇位,那樣他就不會癡癡傻傻受盡欺凌最后死在云涼了。”郁璃盞又欣喜又急切?!昂撸袅ПK,,你知道這個蠱毒有多難解嗎,而且他會忘記給他解毒之人,他會忘記你的你知不知道?!痹潞崙嵟嘏淖蓝?,茶水晃晃悠悠灑出來小半杯?!八麜浳?,那他永遠都不會想起來嗎?!庇袅ПK有些恍惚?!安唬麜袡C會想起來的,當你……”月簫殘忍地笑著。
“當你死去的時候,他才會想起你來。”
4
“公主,上官公子有消息了?!笔膛奔泵γΦ剡M來稟報。“在哪兒,他在哪兒?!薄坝凶咄咀霾枭獾目蜕陶f在大漠看見了一個年輕的公子,左額上還有一個花瓣兒,奴婢想著肯定是上官公子?!?/p>
“大漠……”郁璃盞低首想了想,突然從不斷閃過的思緒中抓到了什么,“去給我備馬?!薄肮鳎竽畠措U您不能去,要是找上官公子可以稟告王上遣云軍去啊,您這樣孤身一人要是出了什么事奴婢就是有多少個頭也不夠斬的……”侍女有些急了。“廢什么話,我讓你去備馬你聽不懂嗎?快去!”郁璃盞美目圓睜,雙眼竟迸了些血絲出來。
可惜我這一生遇見你的時候恰巧我們都太年幼無知,不知道什么是付出什么是感情,可是上官君則,在你還不懂的時候我明白了,你要等等我,請你一定要等等我。郁璃盞策馬向北狂奔一直走進大漠。大漠她不是沒有來過,小時候跟月簫師父經常來這里采一種叫斷刺草的藥材,那種草不喜水分,只有這大漠上有。
大漠茫茫,只有在大漠邊緣才有幾戶人家,幾縷裊裊的炊煙更襯得這大漠蕭瑟,到處都是黃沙,一眼望不到邊際的黃沙讓她絕望。“上官君則,你在哪里?上官君則……”郁璃盞邊找邊喊,握著馬韁的手不住顫抖,如果他就這么死了,如果他就這么死了!他從出生就備嘗艱辛,沒有親情,沒有朋友,沒有希望 ,沒有抱負,整天受別人的欺凌,吃不飽穿不暖,還要受到毒發時生不如死的痛苦,如果他就死在了這大漠上,如果她就這樣失去他……她抑制不住地失聲痛哭,淚眼朦朧中突然她看見前面有個突兀的小沙丘,沙丘里還隱隱露出半截銀灰色的袍子,式樣正是上個月她差織繡局的宮女為他專門做的那一件長袍。郁璃盞奔過去發現那竟然真的是被流沙掩住半個身體的上官君則。他嘴唇已經蛻去一層皮,面呈蠟黃,全身都是黃沙,但是精神還好。郁璃盞切了切他的脈發現只是極度缺水和虛弱,沒有什么大礙?!吧瞎倬齽t你有病啊,我跟你說過不要來大漠不要來大漠,你要想死就死到你的屬國去,你這是想干嘛??!”郁璃盞邊說邊哭,眼淚大滴大滴的落在上官君則臉上。上官君則虛弱的笑了,“阿盞,我的馬在大漠里被搶走了,要不然我肯定能回去的,你看你又來救了我,你別哭了,我以后不會再這樣了。我給你帶了東西回來,你別哭了?!闭f著他就從懷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枝梨花,其實說是一枝梨花真的有點牽強,只有光禿禿的一個樹枝,上面有幾點已經干枯變暗的色彩,可是郁璃盞覺得這是她永遠都不會再看到的,最美的風景了。
5
“師父,我要幫他解毒。”郁璃盞言語堅定地告訴月簫。“盞兒,我白白教出你這么一個徒弟,你居然要幫那個小子解毒,你明明知道他會忘記你你還愿意幫他解毒?!薄皫煾?,他應該有更大的抱負更大的天下,我不能讓他死在云涼。你不要再勸我了,我一定要幫他解毒?!薄昂?,好,你真是好樣的郁璃盞,你就幫他解毒吧,就算你死了,為師也不會再管你一句。”月簫臉色慘白,甩袖走出了郁璃盞的璃宮。
“上官君則,我幫你解毒吧,我幫你解了毒你就會變得很聰明很聰明,到時候云涼就困不住你了。你可以去得到你想要的,不會有人再欺負你?!鄙瞎倬齽t和郁璃盞并排坐在璃宮的臺階上看星星,突然聽到郁璃盞這樣說。上官君則早就知道自己中了毒,他額頭上不斷長大的花瓣兒,他經常會感到的錐心的疼痛,讓他早就知道自己中了很厲害的毒?!罢娴膯幔堪⒈K你真的能幫我解毒嗎?!薄笆?,我能幫你解毒,可是怎么辦呢,你會永遠忘記為你解毒之人。你會永遠忘記我,忘記我們之間的一切一切,忘記你曾經拼了命也要為我折下的一枝梨花,每次我想到這兒,都想不如讓你傻下去算了,起碼這樣你不會忘記我?!庇袅ПK淡淡地微笑,“可是我還是要幫你,我不能那么自私,哪怕你會忘記我。”上官君則沉默許久,突然抬起頭鄭重地掏出一枚精致的繡囊放在郁璃盞手中?!鞍⒈K,這是我來云涼之前我母妃在大音寺為我求的命符,說我一生的命數都在這個繡囊里,我現在把它給你,我一定不會忘記你的,如果我好起來一定要娶你做妻子,我母妃說只有夫妻才能長久的陪伴,阿盞,我一定要和你永遠在一起?!?/p>
6
“我聽元德海說你病得嚴重,現在看來臉色也沒有那么差啊,我就說,你每天還差婢女送湯藥給我,又怎么會病得嚴重。”上官君則的出現打斷了郁璃盞的回憶,郁璃盞并不起身行禮,依然靠在小榻上淡淡地看著他。許久不見,一身明黃的衣服更加襯得他面如冠玉,除了戴著的半邊冷鐵面具,他還是沒怎么變?!盎噬辖駜涸趺从锌盏轿疫@里坐坐,我真怕這個小地方污了您的圣眼?!薄皭坼€是這么伶牙俐齒,要是你別耍這些裝病來爭些寵的把戲,你以為朕會愿意來多瞧你一眼,你可別忘了當初是誰死乞白賴的要嫁給朕?!鄙瞎倬齽t譏諷地笑了笑?!笆前?,是我不顧廉恥死活要嫁給你,但是如果沒有我你覺得誰能把你臉上的那個花瓣兒弄掉?又有誰能讓你不再受夜夜鉆心之苦?上官君則,你少在我面前做出一副好像給了我多大恩賜的樣子?!薄昂?,好,我倒要看看你這個如此負盛名的云涼長公主有多大能耐。”上官君則也動起氣來。自從回了西離國,設計扳倒了皇后繼承了皇位,這幾年他始終是喜怒不形于色,這個郁璃盞永遠有本事幾句話就能挑起他的怒氣。“愛妃怎么愿意穿上西離的衣裳了,以前你可是一直穿你們云涼的服飾不愿意隨俗的。”上官君則記得郁璃盞剛嫁過來時一直穿云涼那種袖口收緊、在雙腕上套上十幾個銀質鐲子的衣服,那是她們云涼傳統的服飾,從來不肯換成西離的廣袖,他也沒有勉強她,因為不知為什么,雖然對這個云涼的長公主沒有什么好感,他也覺得她必定是極倔強的,現在居然看到她換成了西離的廣袖長裙不免有些驚訝。“我想怎么穿就怎么穿,現在我不想穿云涼的衣服了,你管我那么多干什么?!庇袅ПK竟然慌亂起來,把袖子又向下攏了攏。“朕也不愿意管你,只想問問你到底什么時候能徹底解了朕的毒,把這臉上的花瓣兒去掉,朕能不用再戴這面具了。”
“快了,快了?!庇袅ПK的話語像是呢喃,又看向窗外那棵光禿禿的梨樹,“用不到梨花開放,你的毒就能徹底解了?!?/p>
7
“娘娘,你不能再那樣給皇上解毒了。”素鳶輕輕幫郁璃盞捶著肩,苦口婆心地勸說她?!傍S兒,你有什么兄弟姐妹嗎?”郁璃盞臉色蒼白,微閉著眼問素鳶?!皼]有,奴婢是孤兒,小時候一直在街上乞討為生,是被以前浣洗局的嬤嬤去宮外采辦主子用的東西時帶回來的,后來就一直在這里。”“那等我給上官君則治好了病,我帶你回云涼好不好,那里以后就是你的家,我從小沒有什么親厚的兄弟姐妹,這幾年你對我這樣好,我又虛長你幾日,以后啊你就叫我姐姐吧。我們回云涼去,雖然咱們那里沒有梨花微雪,可是有寒冬時節的大漠飛雪,那肯定也是你從來都沒有見過的壯麗?!薄罢娴膯幔磕锬锬阋卦茮鰡??”素鳶又是驚喜又是擔憂,“可是你是西離國的娘娘啊,怎么能回云涼呢?!薄斑@里是我的傷心地,我再也不愿意待在這里了,再過一個月,再過一個月我們就一起回家。為了到這里來我惹父王和師父生了很大的氣,我要回去給他們賠罪,然后永遠陪在他們身邊?!庇袅ПK的眼睛浮出一層水汽,告別吧上官君則,你實現了你的夢想,你已經君臨天下,我竭盡所能解了你的毒,以后就兩兩相忘吧。
“鳶兒,你把這個藥送到龍宸殿去,告訴他們這是最后一劑藥,如果上官君則能熬過這一關,他就永遠擺脫梨花蠱的折磨了。”郁璃盞眼睛里充滿血絲,說起話來也有些力不從心?!澳锬铮闶遣皇怯钟昧四欠N方法做藥引?”素鳶接過藥盅看著像紙片人兒一樣單薄的郁璃盞,心里一陣難過。“沒關系,我沒關系的,已經結束了,我要帶著你回家,我們回云涼去?!庇袅ПK拿出一個繡工精巧的繡囊,上面的色澤已經有些變暗,看起來是有些年頭的東西了,“我們帶著這個繡囊一起回到云涼去,以后再也不來這里了,把我們所有的傷痛都留在這里,以后又會是一個嶄新的開始。”
真的是要精疲力盡了,所以我是多么希望,會有一個嶄新的開始。
8
“來人啊,把郁妃抓起來關到天牢去,謀害皇上證據確鑿,現在皇上還昏迷不醒,本宮就替皇上做個主,先關押了這個,等到皇上醒來再處置?!鼻f妃帶著一眾人浩浩蕩蕩的來到綰蘅宮,一進宮門就差人拿下郁璃盞。“你們憑什么關我的主子,我們娘娘整天不出這綰蘅宮的門,怎么就謀害皇上了?”素鳶護在郁璃盞前面?!昂么竽懙馁v婢,果然讓你狐媚的主子驕縱得沒點兒規矩,皇上喝了郁妃送來的藥就昏迷不醒,現在還在昏睡,御醫們都束手無策,誰不知道郁妃是云涼有名的國手啊,怎么,還不承認是你害了皇上嗎?”莊妃的矛頭逐漸對準郁璃盞,語氣也漸漸咄咄逼人起來。
“你說是怎樣就怎樣吧,那藥本來就兇險萬分,他想徹底解毒就看他有沒有那個本事熬過去了。莊晚蝶,你一直就視我為眼中釘,今天這樣不正是順遂了你的心意嗎?!庇袅ПK云淡風輕的話語終于惹怒了莊妃,“把郁妃娘娘壓下去,好好關照?!弊詈笏膫€字說得咬牙切齒。
“好,關押就關押吧,鳶兒,收好我的繡囊,那是我最重要的東西。不用擔心我,我是云涼的國手啊,我會沒事的,我答應過你要帶你回家去的。”郁璃盞展顏而笑,轉身就隨著那一眾侍衛走出了綰蘅宮。
冷,好冷,郁璃盞哆哆嗦嗦蜷縮成一團,好像每一個骨頭縫都在叫囂那種深入骨髓的冷和疼。莊晚蝶真是卑鄙,吩咐獄卒每到入夜就向牢里潑冷水,現在雖已是初春,但嚴寒仍然濃得像是化不開,冷水潑到身上還是會結成薄薄的一層冰,郁璃盞已經沒有什么力氣再動彈,手背很快起了凍瘡,有時還會有又大又肥的黑老鼠爬在她的手上撕咬,她的一雙手血肉模糊,還有膿水不停地流下來。可是郁璃盞并不覺得悲哀,她相信上官君則肯定能熬過來的,他的蠱毒一定會徹底解開,他以后不用再帶著面具度日,他一定會放她出去的,她只要不死在這兒,她就要離開這里回到云涼去了,這輩子,沒有什么心愿了。
“皇上提審犯人郁璃盞?!痹潞T诶瓮飧呗暫爸?,聲音纖細悠長,像是她剛嫁過來時聽的一出戲里面的唱腔,郁璃盞笑了笑,這說明上官君則已經熬過來了吧。在被帶到龍宸殿之前元德海先帶她去了綰蘅宮,她身上臟亂不堪,元德海吩咐素鳶先給她洗個澡換身干凈的衣裳。素鳶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她,在給她洗澡時一直在抽抽搭搭的哭泣?!吧笛绢^你哭什么,我這不是被放出來了,他就算是已經不記得我,也不會對我太無情。他記不記得我現在已經不打緊了,我從來都沒強求過太多,今天過后,我們就離開吧?!庇袅ПK好像真的已經釋然了,她溫婉的笑著,沒有半分悲戚?!拔抑皇怯X得你那樣愛皇上,那樣為他付出,他卻不再記得你,我替你難過,我是真的好難過?!薄拔覀兌疾灰y過,起碼都還能好好活著,以后我們也要好好活著。”
郁璃盞梳洗完被帶到龍宸殿,上官君則果然已經摘下面具,臉上妖嬈的花瓣已經沒有了蹤影,他的毒,果然徹徹底底地解了。上官君則依然是一副懶洋洋的樣子斜靠在龍椅上,身旁依然坐著莊妃,莊妃斜著一雙丹鳳眼高傲地看著她?!坝袅ПK,在這大殿上見了朕為何不跪下行禮?”上官君則看著一襲白裙的郁璃盞不卑不亢的站在殿下心里有些不悅?!俺宋腋竿?,我從來不會給任何人下跪行禮?!庇袅ПK梨渦淺笑,好像在說一件家常事,并不顧忌這劍拔弩張的氣氛。“好啊,那今天咱就算一算你謀害朕的這筆賬,謀害君王,自古以來都是按律當誅?!鄙瞎倬齽t的語氣里含了幾分狠絕。其實他不是要殺了她,只是恨極了她這樣沒有半分波瀾的樣子,即使是她露出一點點軟弱,只要她有一點點不那么倔強,他以后一定會好好待她,畢竟她幫他解了蠱毒,雖然他差點喪命,但還是她救了他。
“怎么,皇上想殺了我嗎?”郁璃盞仍然是笑著?!霸潞?,給郁妃娘娘端上右邊那杯酒。”上官君則突然想捉弄一下她,他早就命人準備了兩杯酒,一杯是鴆酒一杯是清酒,雖然是兩個一模一樣的酒杯,但裝有鴆酒的杯底處精雕細刻著一朵梨花,鴆酒放在托盤左邊,清酒放在右邊。他想看看是不是到生死關頭,郁璃盞還是這樣一幅波瀾不驚的倔強樣子。元德海把右邊那杯酒端給郁璃盞,不急不慢地說:“娘娘,請吧?!庇袅ПK不敢置信的抬頭看向上官君則,他竟然真的要殺她,好啊,真的太好了,他,要殺她。收回目光時看到莊晚蝶定定地看著她,臉上浮出又篤定又陰毒的笑容?!皭坼€磨蹭什么,莫非是不敢喝?”上官君則知道她手里拿的并非鴆酒,看著郁璃盞的神態更覺得有趣。很多年后有個侍衛回憶起當時的場景,說印象最深刻的是郁妃的神情,她一直是微笑的,可是每個人都覺得那個微笑比撕心裂肺的哭泣,還讓人絕望。
“謝謝皇上的賞賜,”郁璃盞朗聲道,“謝謝皇上還記得臣妾喜歡梨花,這杯底的梨花,當真是逼真得緊?!闭f罷就一飲而下。上官君則聽到郁璃盞的話悚然大驚,想要阻止她喝下那杯酒,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她好像是不給任何人挽救她的機會,就那么,一飲而盡。
“娘娘,娘娘.......”素鳶踉踉蹌蹌地跑進龍宸殿,只看見郁璃盞倒下的側影?!鞍涯莻€賤婢拉住?!鼻f妃喝道。上官君則奔下殿來抱住郁璃盞,可是她已經沒有任何聲息了?!盎噬?,皇上你終于害死她了,你開心了吧。”素鳶歇斯底里地朝著上官君則大喊,也完全不顧這已經是死罪?!安皇沁@樣的,不是這樣的,我不是想害死她,明明不是那杯酒,不是……”上官君則已經有些語無倫次?!盀榱私o你解毒,娘娘跟她師父和父王都斷絕了關系,就是為了跟你來西離,你看看她的胳膊和手,那還是一個人的胳膊和手嗎,她為什么不穿云涼的衣服,是因為她胳膊上為放血給你做藥引的傷口太多了,她已經不能戴那些鐲子了。可是你呢,上官君則,你的毒解了你就殺了她?!薄皝砣税?,這個賤婢直呼皇上名諱,亂棍杖斃。”莊妃急急忙忙想要堵上素鳶的嘴。當一棍劈在素鳶身上的時候,她聽見自己骨骼碎裂的聲音,她拼命爬到郁璃盞面前,從懷中拿出那枚錦囊放在郁璃盞手中,“姐姐,你最珍視的東西我給你帶來了,我們再也不在這傷心處了,我帶你走好不好?!彼伉S喀出一大口血,她并不在意,只是緊緊攥住郁璃盞的手說,“姐姐,我帶你走,你還……記得嗎,說……說要在寒冬臘月,看……大漠飛雪,我們這就走,我們……我們……回家去……”
上官君則已經聽不到任何聲音,他只是呆呆地看著那枚繡囊,腦海中有碎裂的聲音,很多記憶涌現出來。
“他們都對我不好,不給我吃的還打我,你對我好,我以后,以后也要對你好?!?/p>
“阿盞,這是我來云涼之前我母妃在大音寺為我求的命符,說我一生的命數都在這個繡囊里,我現在把它給你,我一定不會忘記你的,如果我好起來一定要娶你做妻子,我母妃說只有夫妻才能長久的陪伴,阿盞,我一定要和你永遠在一起?!?/p>
他的許諾,這都是他對她的許諾,可他終究還是忘了她,終究還是,親手,殺了她。
他顫抖地打開那枚繡囊,這還是他要去云涼的時候母妃在大音寺為他求的護身符,住持說他這一生都在這個繡囊里了。繡囊里只有一根枯萎了很久的樹枝,還有一張薄薄的紙,只有八個字,他的命數,只有這八個字。
“絕處逢生,永失所愛。”
綰蘅宮的梨花,快要盛開了吧。
讀 后
逝水長歌,梨花隕落。愛恨情仇,宛然謝幕。
我好像在哪里見過你范文6
1.
七月初,我從里昂來到阿爾卑斯平原。坐火車花了一個多小時的時間。
火車站外有個稍顯臃腫的白發男人戴著小禮帽,他看到我的時候便沖著我揮手:“梨晚,你真的和照片上長得一模一樣!”
這人是我小姨的好友讓?巴儂,在此地擁有一座葡萄莊園。這個夏天,我將要在這個先生手下打工學習葡萄采摘以及少許釀造技術。當然,絕對不是無償的,而且還包吃包住。
我坐到了車里,目及之處都是平原里的好風光,空氣里飄來絲絲的甜膩,我深呼吸,讓先生對我說:“歡迎來到薄若萊?!?/p>
“我會得到一瓶自己釀造的美酒嗎?”看著讓先生的目光,我不禁詢問了一句。
“當然,自己釀造的葡萄酒,放足時光,和愛人共享?!彼{皮的朝我眨了下眼睛,我哈哈大笑。
我還沒有愛人,我只想著好東西要自己獨享。
2.
我在這個葡萄園里呆了三個星期,如非必要,我是絕對不會去城里的。這里的風光真的太好,矮墻,籬笆,紫色的葡萄。放眼望去,四處都是綠色的平原。我騎上自行車半個多小時可以趕往最近的小鎮,那里可以買到生活必需品。
買完東西之后,我喜歡在路邊的小酒吧里點一杯咖啡,坐在大大的遮陽棚里乘涼。白天這里游客不少,他們齜牙咧嘴的站在小城堡前揮動著毛茸茸的雙臂,就是為了給到此一游的照片留下一個美好的回憶。
我宋梨晚不喜歡照相,我喜歡畫畫。朋友們都笑我像個晚清時期老人一樣,但是我每次都言之鑿鑿對他們說:“照相會攝魂,我不能憑白讓別人把我靈魂的萬分之一給偷掉?!?/p>
朋友總會指著我的鼻子說不出話來:“宋梨晚,你真是歪理邪說第一名?!?/p>
我拿著碳素筆和速寫本坐在陰影里描摹著籬笆上初綻的一朵虞美人。這個時候,我聽到了快門的聲音,極其輕微的一聲咔嚓,讓我轉過頭去。
那邊站著一個男人,他的一口大白牙晃瞎了我的眼:“我不是成心的,只不過你的表情實在太有趣,可以讓我保留這張照片嗎?”
我怒視過去:“不可以,也不可能!”
他和我說英語,我也和他說英文。
“為什么?”那人蹲下來,奇怪的看了我一眼:“啊,你是亞洲人吧?是哪個國家的,馬來西亞?泰國還是越南?”
我更加生氣:“我是中國人,只不過曬得黑了點!”
沒辦法,阿爾卑斯的太陽太好,即使我涂了一層防曬霜,也會被肆意的汗水沖掉。所以脆就不抹了。但是不消半個月,我的皮膚就像裹上了一層棕糖的顏色,看起來真的很像馬來西亞人。
我自然不肯承認,但是被這個傻大個兒一說,我便更加生氣了。
“那就看在我們都是中國人的份上,你就讓我保存那張照片吧?!彼哪涌蓱z兮兮,雙手合十舉過頭頂:“如果我這次再不能拍到好的人像就不能畢業了,我已經延遲畢業兩年了,兩年!”說著,他舉起兩根手指仿佛的在我的面前比劃,生怕我看不到他的苦楚。
“關我什么事,刪掉!”我劈手就要奪過他的相機,他無奈,只好抬高了手,把相機給我看:“我刪了?!?/p>
他說話的時候,表情好像烈士就義,我看到自己撅著嘴擰著眉毛看花的表情,不自覺的笑了。
“這叫好的人像?你對好之一字的定義好像走歪了?!蔽抑钢掌瑢λf到。
“好的人像就是不矯揉造作,最生活最原始,釋放自己的生命力,這才能被我稱為好?!蹦侨税聪聞h除鍵,眉宇間的愁云帶著惋惜。
“那你是在夸我咯?”我得意洋洋的玩著手里的畫筆,一瞬不瞬的盯著他。這人長了張立體的臉,眉峰眼角都是硬挺挺的,好像古希臘的雕像一般,美麗的容顏可以流芳百世。
“你是學什么的?繪畫?”他瞟了一眼我的速寫本,我立刻合上了本子,放到了一邊。
“我是學經濟管理的,后來輟學來里昂學油畫。為此我爸媽一怒之下斷了我的糧草。我好像孤軍在邊疆奮戰的將軍,朝中的奸臣參了我一本,于是我只能自求多福了?!?/p>
真奇怪,我居然會跟一個陌生人說這些。
對方很干脆的落座,他放下了手里的相機,饒有興趣的看著我:“你靠什么養活自己?”
“我小姨暗中接濟,這是我爸媽默許,他們不可能真的把我餓死。但是錢不夠,我就去白蘋果廣場上坐在那里畫人頭像,或者替別人寫寫作業,再不濟,代考也做過。反正我活下來了?!?/p>
我伸了個大懶腰,除去一日一餐有些饑寒,我住在里昂的小閣樓里沒有暖氣之外,其實我還是挺滿意自己的生活。
那人睜大了眼睛,黑色的眼珠子里飛濺出星光點點:“我雇你,你當我的模特讓我拍照,我給你一筆工資。這樣好不好?”
天哪,這是我的軟肋。我盤算了許久,努力的用最后一點骨氣壓抑著自己心里蠢蠢欲動的惡魔。但是對方的手指卻一個一個的開始變化,報出的數字,是我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看著他的俊顏,我不自覺有些動搖。他的嘴角含笑,好像在鼓勵我――雖然前一秒我仍在心里鄙視他的偷拍行為。
說不上為什么,這人卻讓我首肯了。點頭的瞬間,連我自己都嚇了一跳。
3.
這人名叫梁F,打美國來的一個學攝影的學生。他繼承了萬貫家業,有錢任性,非要學這種燒錢專業。我偷偷查過,他的相機頂我一個學期的學費,怪不得如此財大氣粗,可以報出那樣龐大的模特費用。
后來這人跟著我回了葡萄園,他免費充當義工,平常時候拿著相機在籬笆下奔跑,好像一頭小野牛。
葡萄園的工作已經很累,最累的還是被這人呼來喝去:“手舉高,臉側過來,你的胳膊肘擋到光了?!?/p>
每次拍完照片,他總是一臉歡喜的拿著相機給我看:“你看我把你拍得多好!”
那是,眼斜嘴歪表情猙獰,手臂上肱二頭肌暴起,我抱著一籮筐的葡萄擺出齜牙咧嘴的模樣,這能叫好?
如果可以,我愿意用腳下那一筐二十來斤的葡萄掄死他作數。
可是我舍不得。我從沒見過有人會比他笑地更好看。連讓先生都說,這個小伙子有著讓人原諒的笑容。我簡直想問問他,是不是從未經歷過任何憂愁,才會笑得如此動人心弦。
不過此人似乎非常樂意挑戰我的底線在哪里,他陸續拍下了我一腳踩在泥里爬不起來的組圖,被院子里的狗追出去跑了幾百米的組圖和吃飯的時候不用叉子用手抓雞腿的組圖。
梁F管那些照片叫生動,他每次能看著那些照片從椅子上樂到地上,活脫脫像一尾缺水的魚。
工作結束的時候我喜歡坐在矮墻上看夕陽,梁F笑我,說這是文藝女青年的通病,就喜歡這些虛無縹緲的東西。什么赤腳踩雪花,冬天數海邊的細沙,聞一口斯里蘭卡的空氣,耳畔還喜歡綴著孔雀翎毛穿著走路會絆死人的民族風大長裙。
我駭笑幾聲,此人居然如此惡毒,諷刺人入木三分。我拍著他的肩膀問:“你上一個女朋友是不是這款,所以你才會如此厭惡?!?/p>
他揚眉故作驚訝:“你還真是猜得太準?!?/p>
我點著他肌肉橫生的胸膛:“最是惡毒天蝎男?!?/p>
他哈哈大笑,伸手拍著我的肩膀,差點把我自墻頭拍到泥土地里。我憤憤不平地瞪他,原以為這人會用那雙如新月般的眼睛看回來,哪知卻深陷一片里。
梁F的眼睛不似往常一般犀利,倒是無端的深情起來。我不敢再看,只得從墻頭躍下。他伸手扶了我一把,手心的溫度好像從我的胳膊處直直的傳到了我的心里。
等我回到了屋子里,我這才撫了撫還在亂跳的心臟。早就知道拍照會攝魂,之前就不該答應他了。
我就是個地地道道的文藝女青年,我不僅喜歡看夕陽,我還喜歡看星星。
一年四季的星夜都各不相同,鄉村平原的夜里,深色的幕布好像被上帝揉上了一把碎鉆,綴在天邊的精靈讓人迷了眼睛。
我午夜醒來,莊園的院子里有人走來走去,黑乎乎的一片,怪嚇人的。再細細聽去,這才發現是梁F,他在打電話,聲音好像小夜曲一樣溫柔。我悄悄潛到他的身后,剛剛準備嚇他,對方好像早有感應,猛地回過頭來――嚇得我摔到了地上。他掐了電話,掩著小腹哈哈大笑,他的聲音亮得可以叫醒眠去的諸神。
他笑夠了,這才記得地上還有一個我。梁F朝我走了兩步,伸出手來。我很干脆的伸腳把他也絆倒在地。他挺沉的,砸在地上砰的一聲悶響,還不忘刻薄我:“宋梨晚,你真是恩將仇報的楷模。”
我懶得跟他斗嘴,兀自橫躺在地上:“這樣看星星美多了。”
“文藝癌又犯了?!绷篎嘴上損我,卻也忍不住躺了下來。
“你看,那一片的星星,就組成了你這個蟄死人的天蝎座?!蔽彝线叺奶炜罩噶诉^去:“那顆最亮星星便是心宿二,也叫α星,位于整個蝎子的胸部,西方人叫它‘天蝎之心’。”
梁F用右手掩著自己的心臟,嘴角微微一翹。他猛地湊到我的面前,那雙眼睛里閃閃發光的星星好像墜入了我心間的銀河。我想退也退不開,就這樣四目相對。
他的吻不期而至,落在了我的額頭上。溫潤的觸感好像吞下了一顆最甜的棉花糖。我有些愕然,他卻迅速退開。坐起來的時候背過了身沒有看向我。
我有些躊躇不安。他也沉默不語。過了好久,他突然說了一句:“夜深了,晚安。”
說完之后梁F站起身來,他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塵,便走遠了。
他那莫名其妙的吻好像西伯利亞的風暴,在我的心里卷出了從未來臨的龍卷風。
4.
讓先生在清晨看到我的時候我正在努力地揪著葡萄葉,他心疼壞了,趕緊過來制止我:“梨晚,你不能這樣對待我的寶貝們。”
我瞟了一眼散落一地的綠意,我居然會因為一個禮節性的吻而聯想到“他到底喜不喜歡我”這個問題上去。
女人果然是感性動物,一眼之間能夠腦補出自己和對方的一生。我以前從來不相信這個說法,但現在看來,并不是毫無理由和根據的。
為了讓葡萄藤不再慘遭我的毒手,讓先生給了我一張清單,要我去城里把這些食材買回來。
這時候梁F正好推著自行車朝我走來。那輛破破爛爛的自行車是我倆出門必爭的交通工具,罕見的,我失去了跟他搶車的興致。
梁F拍了拍自行車后座,看著站得老遠的我:“宋梨晚,上來,我載你去城里?!?/p>
說是城里,在我眼里不過也是個稍微繁華一點的村鎮。不過好在那里有個大超市。我望了一眼外面的烈日,連半分鐘做決定的時間都沒花,我就這樣義無反顧的跳上了自行車后座。骨氣是什么,我已經忘得一干二凈了。
梁F在前面哼哧哼哧的蹬著車,我坐在后座上牢牢的拽住鐵質的坐板。我可沒想過環住他的腰,即使他的襯衣被風掀得陣陣飄搖,身上傳來了好聞的味道,我也決不投降。
我沒有心動,一分一毫也沒有。
正這樣想著,自行車軋過了一塊大石頭。我啊的一聲大叫起來,雙手已經不聽使喚的環住了他的腰。兩個人的皮膚只隔著一層薄薄的棉質襯衣,皮膚上微妙的溫度瞬間就升了起來。我好像燙到一般立刻甩手,梁F卻握住了我的手。
他的手心有汗,膩膩的糊在我的手背上。我的心突然一下懸得老高。我全身的血液都是涼的,只有手背的皮膚有溫度;世界也安靜了下來,我的耳邊只傳來了風的喧囂。
我想我的心動是有味道的,從山谷里卷來的青草氣息,還有他衣角上沾染的莫名花香。
人的一生中能夠定格的鏡頭有多少,我只知道眼下的美好。就在那一瞬,我重新撿回了被遺忘了很久的心跳。
5.
在返程的路上,天突然陰了起來。我和梁F互看了一眼,誰也沒有帶上雨具。前一秒我還晃著腿坐在車后座上唱著沒有人唱的甜蜜蜜,這一秒我感覺自己可以改唱濕漉漉了。
梁F一臉犯難的神色,他看著自己放在自行車前簍的相機,臉色和天氣一樣陰沉。
我自告奮勇說我來解決,說著就準備脫掉外衫給相機包上去。他馬上扯住了我兩邊的衣角,紅著臉對我吼道:“你是女孩子,淋雨會感冒的。你坐在后面把我抱緊了,我騎快點,應該可以在暴雨之前趕回去的?!?/p>
我急急忙忙將超市買來的東西全部倒入車簍子里,然后用塑料袋將相機裹了起來,又掛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再用外衫掩?。骸霸趺礃?,這樣主意好吧。”
梁F扭頭,竟看也不看我,只是催促著我快些上車。
暴雨永遠比人要快上一步,我們車到一半,雨已經噼里啪啦的砸下來了。不一會兒,路上就變得泥濘起來,梁F的車開始變得歪歪倒倒,我也只能盡力環著他的胳膊,不讓自己摔下去。
天邊突然劈來一道閃電,滾雷也不期而至。我最怕打雷,雙手想要掩起耳朵,卻不料自行車突然顛簸起來。我一個不穩,便滾下了車。
路上泥濘濕滑,我閉著眼睛死死摟住了藏在胸前的相機,梁F的聲音像驚雷一樣在我的身后炸響:“宋梨晚,你不要管我的相機了!”
這哪能不管,我摟得更死,本來滾落的身形終于停住了。我再睜眼一看,原來是梁F把我給抱住了。但是他臉色蒼白,嘴唇也失去了血色。我這才看到,他的腦袋下面,居然有一塊突起的大石。
雷聲滾滾也不能令我驚懼了,我的一顆心全部掉在了梁F身上。我甚至分不清自我臉頰上滾落的到底是雨水還是淚水,我一邊拍著他的臉頰,一邊喊著梁F的名字,只希望他能快點醒來。
“你真是個笨蛋,你真是個笨蛋!”我連聲叫罵,也不知道他聽不聽得見,雨水不停的灌進我的衣服,我只能死死的掩住相機,再伸出一只手去試探他的呼吸。
不遠處有人在喊我的名字,朦朦朧朧的,我有些聽不清。再等我抬頭去看的時候,那里真的出現了一個矮胖的身形。我摟著梁F帶著哭腔沖著讓先生大喊:“讓先生,梁F出事了,快叫救護車!”
6.
自他從醫院醒來之后,我也不敢再去看他了。那天大雨,我只知道他為了救我撞到了大石昏迷過去,卻不知我從自行車后座滾落時,臉上被石頭劃傷,傷口需要縫合,最后留下了一寸長的疤痕。
那個傷疤橫亙在我的眼下,蜿蜒扭曲,我已經從讓先生哀傷的眸子里讀出了他的惋惜。
這時葡萄園的工作已經不再需要幫工了。讓先生非常豪爽地贈了我一瓶好酒,據說世面價格要一千多歐。他給了我厚厚一疊綠色的票子,告訴我這是我的工錢。
我就這樣默默地溜走了。一個人背著大包拖著行李戴著口罩,又回到了里昂。
有了那一筆錢我的生活寬裕了不少,但我還是不舍得搬出我的小公寓。門口的向陽花開得正好,走廊上還釘著我給自己拍的照片,我苦笑著摸了摸那塊凹凸不平的疤痕,心里澀得慌。
但如果讓我再選一次,我依舊會選擇保護好他的相機。這種事情,我居然沒有后悔,現在想想,也是相當的不可思議。
不過從那天開始,我發現家門口的小花圃里好像有些不一樣。我的太陽花里好像偷偷藏了幾朵不知名的玫瑰,清晨我離開家門的時候,門口的墊子上總是放著一個籃子,里面有牛奶和剛烘好的牛角包,還佐著果醬和黃油。
起先我總覺得是有人錯放,置之不理了幾天。后來籃子上貼了一張紙,上面寫明了我的名字。
我將信將疑把東西吃下肚去,心里想著反正連容都毀了,被面包毒死也不是什么大事。隔日之后我健康得活蹦亂跳,便也承下了這份大禮。
接著房東上門,表示要替我安裝暖氣。我戰戰兢兢,問了費用問題,對方卻卻表示費用一分不漲。這個在金錢上頗為計較的老頭第一次沖我露出了微笑,他對我說:“你有個好男友。”
晚上暖氣接通,我窩在溫暖的房間里忐忑不已,心里隱隱約約有個答案,但是那個名字,卻怎么也說不出口。
妄念,這一切都是妄念。我揪著頭發強迫自己往洗手間里的鏡子看去,心里還在不停地告誡自己:宋梨晚,你都已經毀容了,梁F他那么優秀,他不會喜歡你的,他甚至都不會多看你一眼。
就是這樣對自己千叮嚀萬囑咐,我終于陷入了沉睡。迷迷糊糊之間,只記得我又返回薄若萊,一望無際的平原上還有殘陽落日,我席地而坐,仰頭看天。這時梁F走來,他解下腰間的外套搭在我的身上,輕聲說道:“晚間風大,別著涼了。”
貪慕于夢中梁F的溫柔,第二天有早課的我,成功地睡過了頭。
7.
早餐和鮮花消失了,我忐忑的心跳也趨于平靜。時間愈長,我也愈習慣了臉上那條駭人的疤痕。我蓄長了劉海,還能稍微半遮半掩一下。
周末的時候,我照例去白蘋果廣場畫畫。天氣晴好,我往自己的腦袋上扣了個寬沿帽。我剛剛站起身來準備架起畫架的時候,耳邊又傳來了一聲輕微的咔嚓。
我鬼使神差地回了頭,梁F站在那里,沖著我笑。
他走上前來,我忍不住側過腦袋。他卻固執地伸手撫上我的臉頰,目光灼灼地看著我:“宋梨晚,你有沒有空參加我年底的攝影展?”
“你的畢業事宜搞定了?”說話的時候,我忍不住錯開他的目光,只敢將視線投射到他的手腕上。
他點頭,拉著我坐下,和我聊了整整一個下午。他左手一直牢牢地扣住了我的右手,十指相扣,交錯纏綿,甚至連一點空隙都沒有留下。
彼此間手心的溫度熨得我幾乎神志不清,我聽不到他的聲音,只察覺到心底里一陣又一陣的喧囂,好似幻夢成真,又好似喝醉了酒。
他說了很多,大多都是關于他的學業。梁F用力握住我的手:“宋梨晚,說謝謝,會不會顯得太矯情?”
我微笑,想要掙脫出他的手掌,但是幾經嘗試之后都失敗了。眼前的大男生霸道得不得了,他一把將我摟入懷中。我的右耳貼在他的左胸處,他的心跳,我聽得一清二楚。
“說對不起,可能會辜負你;說謝謝,又顯得太輕易。你那真心實意的好,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還得清。如果早餐和暖氣能夠彌補一點的話,我想我會安心一些。”
那強而有力的心跳和他的話一同傳入耳里,一時間,我的視線居然變得有些模糊不清。
我忍不住偷偷伸手圈住他的腰,梁F好似渾然不覺。他垂下腦袋,輕輕在我的臉上烙下一吻,傷疤有些微微發癢,那樣奇異的感覺,一直傳到了我的心里。
梁F對我說:“做我的女朋友,和我一起去攝影展,好不好?”
在那一瞬間,那些鮮花和早餐的滋味突然就在我的心頭彌漫開來,還有冬日里不可多得的暖氣,也讓我的四肢百骸感覺到久違的溫暖。
還有他親口說出來的愛。
我重重點頭,悶在他的懷里,輕輕地吐出了一個好字。
8.
年底的時候,我和梁F去到了他的攝影展。展覽大獲成功,他忙進忙去,我在一邊閑來無事,只能隨處走走看看。
意料之外,我遇到了我的哥哥,宋梨早。
他的臉上不見蒼白,倒是寫滿了笑意??吹轿业臅r候也沒有了以前神經質的嘔吐現象,居然還迎面走上前來。他沖我打招呼:“宋梨晚,好久不見?!?/p>
我忍不住笑了起來:“哥哥,你病好了,可以出來走動見人了?”
宋梨早曾經有過很嚴重的心理疾病,病因是因我而起。
我的父母經營著一家公司,宋梨早大我三歲已經在公司就職。而我趁著暑假的時候回家實習,跟著公司里的一些大佬混經驗。
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公司里的高層便向我的父母建議,說我比我哥哥更適合管理公司業務,雖然年紀尚小,但做什么倒也是細致入微,值得培養。他們的夸獎,從來都沒有避開我哥哥。而且有不少人已經開始對我有些親近,似乎公司的繼承權已經要轉移到我的手上來了。
就在那個時候,我哥哥病了。他不吃不喝,看到我或者我的照片就開始吐,每天都在崩潰大哭。我和哥哥感情深厚,看到他這個樣子,我更是難過。我一直陪著他看醫生吃藥,好幾個月過去了,他的病情絲毫都沒有好轉。甚至半夜里,他會舉著剪刀摸到我的房間來作勢要捅死我。但是等他清醒過來的時候,又抱著我大哭。
醫生說這是心病,只能讓他自己解開心結。我思來想去,最后下了決心退學,轉入了藝術學院。
我不再拍照,不再鉆研經濟學,也不再回家。我在走之前就已經跟父母撂下狠話,說明了我不會繼承公司,以后會自己想方設法養活我自己。
為了我的哥哥,我愿意這樣。
現在看到他好起來了,我不是不開心的。
宋梨早走到我的面前,對我說:“聽說你和梁F在一起了?”
說話的時候,他伸手輕輕撫摸了一下我臉上傷疤,嘴角的笑意有些古怪。
我輕輕點頭,卻換來了宋梨早張狂放肆的大笑。他笑得幾乎喘不上起來,甚至彎下了腰去。等他笑夠了,他這才拉著我走到一個無人的角落。
宋梨早對我說:“宋梨晚,我一直都覺得你是個傻子,但是現在看來,你根本就是傻到無可救藥。”
他告訴我,他的心理隱疾是假的,這是他聯手梁F想出來的“好主意”,就是為了公司的繼承權。宋梨早笑瞇瞇地摸著我的腦袋:“梁F和我是多年的老友了。這次他來薄若萊可不是單純地拍拍照,他只是幫我去確認一下,你是不是真的放棄公司了。而且我和他之間的聯手也是有條件的,如果我全權獲得了公司的繼承權,就要分出一些股份給他,權當答謝?!?/p>
說話的時候,他拿出來一份合同,黑紙白字的最后,簽下了梁F的名字。
他的字我看過千遍,再熟悉不過了,如何都不能造假的。
一切美好如夢幻泡影,頃刻之間,全部碎裂。我轉身之際,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梁F。他被人群擁簇起來,閃光燈下,離我有萬丈光年那么遠。
宋梨早的聲音再一次傳來:“如同你費盡心機去救的相機,對他來說也沒那么重要,可是你卻賠上了你的整張臉,你值得嗎?”
值得嗎,后悔嗎?我輕笑出聲,雖然心里痛到不能再痛,但這一切都是咎由自取。
我對宋梨早說:“為了愛付出,所有盈虧自負,不談回報,更別計較輸贏。因為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輸給你們的?!?/p>
9.
我趕回里昂,回到我那間孤獨的小屋。臨走之前帶走的酒,我又帶了回來。讓先生說那瓶酒應該和愛人共享,我本以為我找到了屬于我的愛人,哪知道根本就是幻夢一場。
自己親手釀造的酒,放足時光,也無法與愛人共享。酒易釀,時間夠長,但是那個屬于自己的人,可真難找。
桌上的手機一遍又一遍固執地響著,梁F的名字一次又一次不肯停歇地閃現。我以為我會接起來聽他好好解釋,但是伸手的途中,又自顧自地轉了回來。
我為自己倒了一杯酒,玻璃杯中紫紅色的液體里蔓延出迷人的香氣。月光在窗臺出落下白霜,深藍色的幕布中再也不見那顆火紅的天蝎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