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教認知的醫學人類學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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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教認知的醫學人類學研究

作者:李林 單位:云南大學民族研究院

醫學人類學是一門新興的學科,它主要研究的是文化對于疾病和健康的影響。尤其是對于少數民族而言,其獨特的文化塑造之下形成的疾病觀念和治療行為被賦予其本民族的特色,就目前而言,藏醫、傣醫、苗醫就是典型的代表。醫學人類學從病患對于疾病的理解和反映出發,并分析其所處得環境和文化的影響因素,充分挖掘本土的文化認知體系及其存在的合理性。目前對于佤族醫學人類學的研究我歸結主要有佤族傳統的宗教對于當地人疾病觀的影響;獨特的佤族中草藥的研究;對于當地的傳染病瘧疾的研究?!敦糇迳鐣v史調查(一)》中記:佤族主要分布在云南省西南邊境的西盟、滄源、孟連、耿馬、瀾滄、雙江、永德、鎮康等縣及西雙版納自治州。而西盟和滄源是佤族的主要聚居地,兩縣的佤族人口約占我國佤族總人口的50%。佤族分布區稱為阿佤山區,最高山峰海拔2900公尺,最低山麓海撥為1000公尺左右,阿佤山屬亞熱帶氣候,同一村寨的山上和山下氣溫有很大的差別,如滄源的年平均氣溫在17度左右,西盟地區的氣溫為15到16度左右。常年降雨量為1500公厘到3000公厘,又分雨季(6月到十月)和干季。農作物有稻谷、包谷、蕎、小紅米和豆類。經濟作物有甘蔗、茶葉、棉花、麻、木棉、煙草、橡膠等。此外阿佤山地區獨特的氣候與地理環境也孕育了豐富的中草藥資源和名貴的動物藥材。

1宗教認知中的醫學人類學研究

對于佤族的醫學人類學的研究而言,其本民族宗教的影響對于當地人疾病的認知體系是非常大的,趙富榮《佤俗風俗志》、《中國佤族文化,羅之基《佤族社會歷史與文化》,魏德明《佤族歷史與文化研究》,田繼周、羅之基《佤族》,羅之基等《中國少數民族現狀與發展調查研究叢書—西盟佤族卷》等,相關的著作都涉及到了佤族宗教的研究情況??偟膩碚f對于佤族的宗教研究最重要的是其原始宗教的影響。朱力平的《傳統宗教與佤族疾病觀》中探討了佤族宗教信仰中的鬼魂觀念對于人們疾病認知體系的影響。由于受到萬物有靈論的影響,佤族在對疾病的認知上和云南其他民族有著共同點,認為使人致病的原因主要是三個方面一是人魂被嚇丟或是身體上的魂游離不回來的結果,因此人病了,二是碰到或沖撞了鬼魂山鬼、水鬼、樹鬼、石頭鬼等而生病,三是由于人們違反了禁忌,違背了道德規范,冒犯了神靈的時候,人們敬仰的神靈有自然神和家神、祖先神會給人降下災難和疾病,佤族在鬼魂觀念影響下,其治病行為主要是以叫魂、祭鬼、驅鬼等形式為主”①。這是比較明顯的文化塑造的疾病的認知、理解與治療方式的選擇,也就是說,佤族生活中的“鬼”的觀念與禁忌是疾病的源頭。就以我在西盟縣岳宋村所作的調查來看,這種疾病認知的現象在1952年以前是非常普遍的,1952年以前,佤族基本上沒有任何衛生防疫設施,因其山高路遠、交通不便的客觀條件使當地的衛生知識處于原始落后的的狀況,另外由于熱帶、亞熱帶氣候的影響,當地的傳染性疾病非常的普遍,而當時當地人治病的主要方式就是做鬼。且這種做鬼行為一直伴隨著當地的衛生防疫的發展而存在。做鬼的思想基礎源于其萬物有靈的宗教信仰。佤族的萬物有靈主要是對“靈魂”的崇拜,對佤族來說,“鬼神”的真正含義是各種“精靈”和抽象的超自然力量,佤族認為自然界的每種存在物都有“鬼神”且每種鬼神不一樣,“鬼神”有大小之分,但是大小鬼神之間沒有任何的統轄關系,大鬼管大事,小鬼管小事。發生什么事就請魔巴做什么鬼,這種事情和現象是這個鬼所為,只有做這個鬼才能得福免災,做其他的鬼不能解決問題,是無用的②。因此在當時佤族落后的生產生活條件下,做鬼是人們唯一的選擇。盡管從1952年后,當地的衛生防疫在逐漸的改善,但是做鬼仍然以其獨特的價值存在于特殊的人群以及相應的社會活動中,尤其是以疾病的做鬼最為顯著,輕病請魔巴手持芭蕉葉、小雞、飯團念咒趕鬼,較重的病則備雞、豬、米請魔巴到鬼山上做鬼。另外,佤族人們生活中的一些禁忌也是人們對于疾病認知的來源,李國明的《佤族禁忌的起源及演變初探》中探討的佤族禁忌的起源及在佤族中存在的一些禁忌,并把禁忌的起源歸為三類:自然崇拜、圖騰崇拜、祖先崇拜,在這三個范圍中的禁忌不斷的規避著人們的行為,包括倫理道德的傳承、潔凈與危險的劃分、疾病同健康的心理認知等。作者在文中提到了禁忌的淡化和從群體到個體的一種轉變,這也是醫學人類學在研究內容中的一個變化的過程,隨著傳統、本土的東西的流變,如何把握起最根本的東西是需要思考的問題。尤其現在合作醫療進入少數民族地區,這勢必會對佤族傳統的做鬼行為產生巨大的影響,甚至對其是一種顛覆,當其歷史中發揮重要作用的做鬼治病的行為被科學看成是一種迷信的時候,醫學人類學該如何置之這種“神藥兩用”的現象是值得思考的問題。

2當地的佤藥的研究

這是醫學人類學在佤族地區研究得最多的問題。龍鱗的《佤族的藥食同源文化》中主要列舉了佤族的茶葉、檳榔、水酒、雞肉爛飯、小豆三椏苦粥等的重要的藥膳的價值。許德龍的《佤族藥名初探》中主要探討的佤族當地的一些植物藥、動物藥、礦物藥的名稱。龐益富等的《佤族醫藥常用藥物的應用特點淺析》從中醫的角度來分析了佤族當地的一些中藥的功能及用法。銳芳的《佤族醫藥的產生和發展》中敘述了佤族醫藥來源的傳說,同時也探討了其宗教信仰與禁忌中魔巴所充當的“醫生”的角色。總結了佤族醫藥的特點,即一是“用藥廣泛。所用藥物多為當地或鄰近地區的植物、動物、礦物藥等,二是用藥獨特,三是醫療手段豐富。龐益富等的《佤族醫藥經驗初探》(中國民族醫藥雜志2008年第10期)中總結的佤族醫藥的經驗,并總結了其獨特的疾病的治療方法。龍鱗的《佤族醫藥文化淺述》中詳細的論述了佤族醫藥史及其醫藥理論體系,尤其是對于疾病的分類,文中這樣論述“佤醫對疾病的分類,主要以得病部位和疾病特征分類和命名的。以部位分類和命名的疾病,是以得病所在部位而得名的;以疾病特征命名的疾病,是以疾病的特點及癥狀反應等方面的表現而得名。以部位分類和命名的疾病有:澀奪(即肝?。[(即肺?。屠茨_痛)、澀蓋(即頭痛)、澀整(即手痛)、澀都(即胃痛)、澀更瓦(即腸炎)、澀西安(即骨痛)等等。以疾病特征分類和命名的疾病有:澀胃(即定時來的,間日瘧)、澀巴(即感冒)、澀挖(即中暑)、澀龍(即腹瀉)、澀維(即惡性瘧)、澀艾(即眼病)等等”③另外作者還對佤族疾病的治療方法、用藥特點和當地的禁忌做了詳細的梳理。王志紅,鄭進,謝薇,何丹的《佤族醫藥的現狀考察及發展思考》中對佤族醫藥的發展現狀作了詳細的梳理,同時也對佤族醫藥的發展提出了一些思考,包括醫療機構和隊伍的建設、佤族醫藥的深層次的開發、整理和傳承??傊瑢τ谪糇遽t藥的研究而言,綜上所述多數文獻主要集中于對佤藥的歷史和現狀的研究,很少有涉及到佤藥的可持續的發展問題,對于佤族當地而言,在歷史的發展中做鬼是很普遍的疾病治療方法,除了學者進行的相關專題的開發外,對于佤藥的重視并沒有藏藥、傣藥那樣的明顯,而且對于佤藥的研究很多都集中于從醫學的角度來探討佤藥的要用價值,在文化層面上很少涉及到,如從病患的角度出發來看這些佤藥的作用與效果,從病患自身的理解與選擇上看佤藥的文化的適應性。所以這也是在醫學人類學的研究當中需要注意的問題。#p#分頁標題#e#

3對當地傳染性疾病的研究

佤族地區屬于亞熱帶和熱帶低緯季風氣候類型,曾被稱為“瘴瘧之鄉”,是瘟疫的流行區,是瘧疾、天花、霍亂、痢疾、肝炎、流腦、肺結核等疾病的高發區。同時對于地處邊境的佤族而言,交通的閉塞使疾病信息傳播不順暢,經濟和政治、社會力量的不足導致在傳染病預防上的力不從心,地方政府的調控和干預的能力因硬件設施的缺乏而沒有發揮效果,對于人類學家而言也僅涉及到當地的傳染性疾病中瘧疾的研究。許建衛、夏敏的《西盟縣佤族瘧疾防治的醫學人類學的研究》從一個宏觀的角度來看佤族地區關于瘧疾研究的情況,主要是重視本土的理解,即對于瘧疾的認知及其防治的看法、行為體現及病患的求醫的現狀、態度、費用支付能力和障礙等。在文中作者很清晰的從研究內容、研究方法、研究結果三方面來敘述了當地瘧疾的發生與預防的情況。同時作者還創新地在文章的后部分提出了一些討論的問題,主要涉及到了與瘧疾產生的相關的文化(主要是從佤族語言的表述上來探討當地的人們對于瘧疾的認知情況);個體的知識、態度、行為與瘧疾控制之間的關系,并強調了態度的重要性,只有人們把瘧疾當做一種嚴重的疾病來防治,一切有關瘧疾的科學的知識才能得到更廣泛的傳播,實現個體認知到群體意識的轉變;作者在文中還提到了瘧疾的有效防治還需要的是宏觀的交通、衛生條件及微觀上的家庭經濟能力。這些因素對于佤族地區來說都是客觀存在的困難,所有對于邊遠地區傳染病是客觀與主觀共同作用的結果,而在防治上也需要個體、政府、社會的共同合作,同時需要信息傳播的及時性。最后,作者還提出了信息、教育、交流與行為的改變是防治瘧疾的基點。這些可以說都是醫學人類學在文化層面上的關注,從患瘧者的態度、行為出發來提出有效的防瘧措施,同時也能夠實際的考慮到防瘧中的困難和障礙。而許建衛、夏敏等的《云南西盟佤族居民患瘧求醫的現狀、費用支付能力和障礙》(中國熱帶醫學2004年第6期)可以說是在我上面提到的文章的基礎上的進一步的應用分析。在了解佤族地區的患瘧求醫的現狀基礎上進一步分析當地對于傳染病治療中的障礙,主要基于當地的家庭經濟能力進行分析,因此,可以說傳染病是一種區域性的疾病,其傳播快、治愈低的特點使患病人群和地方政府往往無法有效的進行控制,同時人類學家對其的把握和控制室很困難的,沒有專業人事的幫助,沒有專業的疾病知識和防治手段對于我們進入瘧疾流行的社區進行田野調查時很困難的,所以我個人認為這也是對當地的瘧疾的研究很少的一個原因。其次是對于佤族地區艾滋病的研究,張源潔、杜鵑的《佤族農村地區艾滋病歧視現狀及其原因分析》中系統的探討的佤族地區艾滋病的現狀(包括語言的歧視和行為的歧視),并從內部文化(害羞文化、宗教信仰、本土性觀念)與外植文化(政府政策、地方政府的執政理念和方式、大眾的宣傳和報道)兩方面系統分析當地艾滋病產生和存在的原因。而對于其他傳染性疾病的研究出了在一些文獻中提到那類疾病的存在之外,并沒有過多的涉及到相關傳染疾病的深度研究。

4佤族醫學人類學研究的進一步發展

除了上述我在文中提到的三大范疇的研究內容之外,隨著社會的發展,越來越多的新的研究內容不斷的呈現,我個人認為主要是以下幾方面;

4.1外出務工的人員的疾病與健康的研究外出務工逐漸變成了少數民族地區經濟發展的一個普遍的現象,農村里越來越多的年輕人輟學后都選擇進城務工,少數民族地區也不例外,而在佤族地區,由于地處中緬邊境,跨境的流動時非常普遍的,主要是去緬甸地區進行商貿的往來,而在思茅、昆明、廣東、廣州、河南等大城市打工的年輕人也非常多,對于這些打工者而言,一個新的生活環境很容易改變他們以往的生活習慣和思想觀念,對于進城務工的農民工而言,他們的健康是沒有完全的保障的,他們的目標就是賺錢過上好日子,而其他方面并沒有很好的意識到,工作、生活、交往的復雜環境促使其健康意識薄弱,對于新鮮事物的好奇心往往使他們容易受到某些傳染性疾病的困擾而不知。沒有良好的健康意識往往使他們成為疾病的傳染源。因此我認為這一現象必須藥特別的重視,對于佤族地區而言,這類群體的醫學人類學的研究具有很大的價值和意義,對于外出務工群體的健康意識的重視不僅僅是“以人為本”的體現,更多的是公共衛生建設的需要,只有從個體的意識、行為出發方能實現群體行為的改變。對于少數民族地區的社會保障的建設來說說這也是一大幸事。

4.2新型合作醫療進入佤族地區的發展研究國家民委民族問題五種叢書之一•中國少數民族自治地方概況叢書《西盟佤族自治縣概況》中涉及到岳宋村衛生防疫及合作醫療實施的發展過程。新型農村合作醫療的研究也是醫學人類學關注的重要內容,尤其是在現當代新農村建設的號召之下,新型農村合作醫療的實施的多大程度上改變農民看病貴、難的問題是很重要的。對于佤族地區而言,合作醫療的實施與當地存在的做鬼治病之間的博弈也是不言而論的。什么樣的人去選擇合作醫療,而什么樣的人群有選擇做鬼;合作醫療在實施的過程中的制度機制是如何的?村民以一種什么樣的姿態來看待合作醫療?合作醫療在邊遠的少數民族地區實施遇到的障礙情況;如何能使合作醫療在農村地區發揮最大的效用?對于少數民族地區存在的“神藥兩用”的情形的正確認知等,這些都是有關合作醫療的相關問題。農村合作醫療的實施將是農村地區甚至是少數民族農村地區的發展趨勢,而能切合實際的實現少數民族地區的合作醫療制度的建設有利于實現少數民族衛生事業的進一步發展,同時也能實現醫學人類學的終極關懷———對于個體健康的重視。

4.3變遷中的少數民族地區人群心理健康的研究這是一個微觀的健康為題,世界衛生組織給健康下的定義是:“健康是指身體、精神和社會康寧得完美狀態,而不僅僅是沒有疾病和身體的虛弱”④,我個人認為少數民族地區個體甚至是群體的心理問題是非常重要的,都市人類學對于都市群體的勝利、心理的眼研究具有都市的社會性特點,而對于巨大變遷中的少數民族人群而言,政策的變換、農村的變遷、信息的傳播、觀念的轉變等無疑會給各種群體的生理和心理造成巨大的影響,外植文化的擴散使其本民族習以為常的東西在逐漸的消失,面對這樣的情形,當地人的心理承受能力是怎樣的?當地人在面對這種外來影響的主體選擇是什么?當地人如何傳承和保留本民族傳統的東西,如何發出自我的聲音?這些都將是醫學人類學需要關注的問題。#p#分頁標題#e#

4.4關于佤族地區社會保障制度建設的研究中國的社會保障體系主要有四方面的內容:社會保險、社會福利、社會救濟、社會優撫,而社會保險中的養老保險、醫療保險、生育保險;社會救濟中的貧困人口救濟;社會優撫中的國家補助這些都可以使醫學人類學研究的內容,這種研究也可以看成是宏觀的政策層面和微觀的制度運行、行為干預的相互作用,而針對于目前的民族地區(不僅是佤族地區)的社會保障對象的增加,保障覆蓋面的擴大使地方保障制度呈現疲軟的現象,如何實現其科學而又切合實際的改進這是需要考慮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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