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條裙子簡介范例6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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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條裙子簡介

一百條裙子簡介范文1

發卡是一種將頭發夾起來以得到固定發型效果的簡單工具。

幻想家

吉葡樂,生于河北鄉下,現居衡水。喜歡寫詩寫童話,害怕寫簡介,55……

她有一頭很黑很順溜的長發。她奶奶留給她的是一枚老式的銀發卡。別上那枚發卡,就像有了一只美麗動人的觸角,把她生命的氣息引導至一種潔凈、明亮的氛圍里。

有時她摘下來,我想碰一下,可我的手還沒有碰到,她就趕緊把發卡搶在手里。我笑她小氣,一枚發卡――不就是一枚發卡么,有什么了不起的?如果我愿意,我可以叫工匠為我打制一百枚一千枚一萬枚比這個漂亮的發卡。不過男孩子是不戴發卡的,像我這么身份尊貴的王子,如果隨意戴上一只發卡,會叫天下人恥笑。

我對她的發卡好奇,我分析了一下,就是因為她沒叫我碰它。有什么了不起,她只不過是一個琴師的女兒,身份稍微尊貴一點的姑娘戴的都是金發卡。

一個戴銀發卡的女孩有什么了不起?

不過她的確適合,穿著白裙,披著長長的黑發,戴著一枚銀發卡……她的裝束基本沒怎么變換過。有一次,她父親在宮殿里彈琴,她和我在宮廷的后花園里玩耍,我把石子投到湖里,把她在湖里的影子弄碎了。

我們站在濕潤新鮮碧綠的草叢中,她的頭剛好到我的肩部,銀發卡在她黑色動人的頭發上趴著,像一只棲息在草叢間的蚱蜢。我看得很清楚,就伸手想摸一下,她突然很驚恐地低下身子,然后靈巧地躲在一邊。我有些氣惱。

“我不但要摸,我還要戴戴呢?”我在心里暗暗起誓。

從那天起,我就一直尋找機會?;侍觳回撚行娜耍@一天,機會終于來了。她在梳妝的時候,窗外一只白鳥飛過,發出幾聲悅耳的叫聲。她連忙奔過去,沖著那只鳥兒張開雙臂,作飛翔的姿勢。我瞅了一眼桌子上的閃閃發亮的銀發卡,趕緊抓在手里,掉頭就跑。

跑回自己的臥室,關緊門,拉上窗簾。對著棱花鏡子,我把發卡別在我的頭發上。啊呀呀,我終于做到了。我正要開心地笑出來,一道銀光在我眼前一閃。我揉揉眼睛,一看,我已置身黑色的森林中。

每棵樹都是黑色的,都有柔軟的黑色枝條,碰上去也不扎手,枝條上面懸掛著銀色的星星和金色的月亮。我摘幾顆星星和幾枚月亮,它們散發著誘人的水果糖的味道。我在黑色的森林里穿行著,卻怎么也走不到邊際。有的樹上,還停息著美麗潔白的鳥,像花兒開在枝條上一樣輕盈柔軟。它會發出好聽的聲音,就像那天,我偷拿銀發卡時掠過她窗戶的那只白鳥。于是我就用隨身的一個小夾剪,剪了一根長長的枝條,去逗弄這只鳥。鳥兒不反抗,也沒有發出叫聲,而是飛到相鄰的樹上。不知為什么,我感到這只鳥不快樂。

就在我想接下來該怎么做時,一個聲音從后面傳來:“你可不可以把銀發卡還給我!沒有它,我以后就只能做一只白鳥了?!蔽肄D過身,一看,她怎么也會出現在黑森林里?我嘻嘻地笑著,從懷里掏出星星和月亮,送給她:“這些給你綴在面紗上,戴上一定很迷人。”可她完全不考慮我的建議,也不準備接受我的好意,我有點惱羞成怒。

“我本來就住在這黑森林里,我很想當一次人……那只銀發卡就是我能成為人的魔器?!?/p>

“瞎說,那枚銀發卡你說過,是你奶奶留給你的。再說你現在沒有銀發卡,不也是人嗎?”

“沒有銀發卡,最多只能維持兩天的人形。而且你拿了我銀發卡,只能在黑森林還給我?!?/p>

“過了兩天,會怎樣?”

“恢復成一只白鳥。永遠回到黑森林里。”

我半信半疑,可我怎么會把好不容易到手的東西,再拱手相讓。于是我耍起了賴皮:“什么銀發卡,我沒見到?。 ?/p>

她跑掉了,遠遠的,在黑森林的深處,我看見她變成一團輕盈的白影。我把銀發卡攥在手心里――我想喊住她,我有點擔心,如果她說的是真的……不過,我剛一張嘴,我發現,我又回到自己的屋子里,黑森林不見了。而我親手在黑森林里采摘的那幾顆星星和月亮還在,像幾枚晶瑩的寶石。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聽說,琴師已收拾行李,準備離開。這個消息對我來說太突然了,我的第一反應,就是她也要隨同父親一起離開?!安灰?!”我著急地想,是不是要馬上還給她銀發卡?可她停下腳步,扭頭看我,卻像不認識我的樣子。我想起她在黑森林里說的,在現實中還她是行不通的。

等我跑到宮殿的大門口,他們已經不見了。

后來,每當我一想念她,我都會戴一戴那枚銀發卡,走進長滿月亮和星星的黑森林里,在黑森林的盡頭,每次都會看見那只漂亮的白鳥,然后就是她以女孩子的樣子出現,向我討要那枚銀發卡。說實話,自從她走后,我就處在后悔當中。每次,我打算把那枚銀發卡給她,可當我一觸碰到那枚銀發卡,我就回到現實中來。這使我犯下的錯,根本沒有糾正的機會。

這樣的情形維持到我老年,直至我去世。

生活家

職業教書,熱愛生活,喜歡寫、行走和胡思亂想,出版作品《絲路誘惑》《幸福密碼》。

發卡有多受女人們的歡迎啊!從小女孩到少女,到小婦人,再到大嬸大媽,總可以看見顏色不一、各種質地、樣式各異的發卡在她們頭上熠熠生輝。甚至,偶爾有男人也樂意嘗試著使用。某一次,在大街上看到一個身著休閑服飾、長發飄飄的背影走在前面,以為定然是個妙齡女子,沒想到一回頭,赫然是一位美髯公,頭發上竟別著發卡。不禁大吃一驚,呆了幾秒后,又忍不住莞爾一笑:那也別有一番風情呢。

我也有不少的發卡。小時候,媽媽給買過。上學時,同學送過。有一陣子,自己瘋了似的購買過,布的、水鉆的,或者干脆什么裝飾都沒有,就簡簡單單波浪形的,粗粗細細一大堆。每買到一個,內心都會有小小的雀躍。

但是,除了剛洗完發,平時卻很少戴上。喜歡在有的時候撥拉它們,回想遠遠近近的一些生活片斷。

依稀記得在很小時,媽媽給我買過一個粉紅色的發卡。我很鐘愛,翻來覆去擺弄,一不小心就弄斷了。那時實在太小,雖然傷心,卻還不能明白,有的愛其實會帶來傷害。

大學時,同宿舍的焰送過我一個發卡當禮物,很精致,肉紅色,帶了點磨砂感覺,間隔相等地鑲嵌了幾小顆水鉆,散發暗暗的低調的光芒。我和焰情同手足過,也曾因誤解而冷戰過,后來又和好如初。畢業多年后,每次輕輕撫摸這個發卡,會懊惱年輕時的任性和魯莽,也慶幸這樣的傷痕在心與心的交流中,終究慢慢愈合。

有一個寬寬的灰色暗花發卡,自己買的,卻是收到的禮物。那些時日,與另一半分居兩地。生日到了,他忙于公務沒法趕到我的身邊,便在電話里叮囑:自己給自己挑一件喜愛的東西,他報銷,就算是他送的禮物。我愉快地應允著。不過,剛剛開始居家過日子,也學會了節省。左看右看,左挑右挑,沒舍得買貴的,選了發卡,幾十元而已,然后歡天喜地地打電話去匯報他“送”的禮物是什么。一直就喜歡這類場景“男孩給心儀的女生送發卡、別針之類的小飾品,再親手給戴上,感覺雙手滿滿盛的全是寵溺和溫柔。

還有一個發卡,毛線包裹的質地,一直在心里念念不忘。它的主人是高我一屆的大學學姐蘭。蘭是相貌和氣質俱佳的女孩,有品位,非常懂得生活。我們相識后甚為投緣,迅速成為死黨。在我大四實習時,工作快一年的她,翻出她喜愛的裙子,把我打扮一番,然后再給我別上一個發卡。一下子,大大咧咧像個小馬虎的我,搖身變成一副淑女模樣。這身行頭,讓我樂滋滋去參加了面試,還拍下了若干照片,至今仍無比滿意。那條漂亮的裙子,蘭后來送給了我。只是她不知道,我還一直念叨著那個發卡。多次去各種飾品店尋覓,始終沒有找到相同的。不過,看著舊日照片,我也心滿意足。很多東西,不一定非要擁有才是。更何況,那時的美麗我已經曾經有過。

一百條裙子簡介范文2

(一)

杜伊利落翻過欄桿,子彈幾乎擦著她的耳朵。閃避之下,嫌疑犯已經消失在人流中。

完了,她想,又要挨罵了。

果然慕容靖一點面子沒有給她,剛剛回到警局,當著同仁的面,從“不守紀律、私自行動、冒失沖動”罵得她狗血淋頭。他罵人的時候沒有人敢插嘴,全部屏聲斂氣,生怕殃及池魚。

杜伊終于忍不住咆哮:“慕容靖我要和你分手?!?/p>

辦公廳詭異地沉默了五秒鐘,慕容靖臉色已是大不好:“我現在在和你說公事。”

“你在公事上的態度影響了我對私事的決定。”杜伊撲到格子間收拾東西,走之前彪悍得踢了慕容靖一腳,把假條直接貼在了他臉上。

慕容靖進了辦公室,在百葉窗的縫隙中看到杜伊氣呼呼地踩摩托車,安全帽也沒有戴。她是大小姐脾氣,任性起來不管不顧,這副樣子摩托車駛出去就是超速。

他追出去,才打開門,格子間的幾雙眼睛就看過來。

“那個,把今天的報告送進來。”慕容靖一陣尷尬,偏生好面子,只得退回去。

他記得杜伊在行動中手背擦傷,不知她自己注意到沒有。

在警校的時候,誰也不看好她,特別嬌氣,擦防曬霜,嫌棄床板硬,一大堆零食。沒想到那樣有韌性,有一回在雨中跑一百圈,堅持下來的幾個女學員中倒是有她,叫人刮目相看。她豪言壯語發表宣言:“我要同慕容靖一樣優秀?!?/p>

結果還是留級,跑到他家里哭,逼得他不得不放話:“好好好,畢業后一定想辦法把你要過來。”這才叫她破涕而笑。

他是重案組,不是不危險的。她喜好沖鋒陷陣,以為是警匪片,大傷小傷從不間斷。半年前手臂剛剛吃了一顆子彈還是不長記性,他恨不得把她塞樓上的檔案室。

“人家要天天看見你嘛?!彼矔鰦?,跟孩子似的,沒有辦法同她生氣。

為了他,她是吃了不少苦的。

下班后慕容靖買了一束玫瑰,親自下廚準備燭光晚餐。她是吃貨,美食面前什么都拋到九霄云外,最喜歡他燒得糖醋排骨,從不讓旁人染指,獨吞。

慕容靖系上圍裙,情不自禁地微笑。這時有人開門進來,他的笑忽然生生裂成了兩半。

“要特殊服務嗎?”

化濃妝的金發女人,穿極短的裙子,稍微走動就能看到底褲。黑色網狀絲襪,上身低胸小吊帶,極盡風近他,手指沿著他的臉頰一直劃到胸前輕輕一點:“價格優惠,買一晚送一晚。”

慕容靖眼角抽搐,壓下鍋鏟鏟下去的沖動:“杜伊,你找死是不是?”

“哇,居然被你認出來了?!彼盟仆浟瞬挥淇?,打了雞血般興奮,“掃黑組找我去夜總會做臥底,我是生臉孔,長得俏,身材好,演什么像什么。”

那那那,就是這副德行,只要有任務,就把自己當成007。

慕容靖臉一沉:“我不同意?!?/p>

杜伊早料到他的反應,大模大樣翹起二郎腿,這下底褲是徹底露出來。她拈一個蘭花指,已經投入角色:“老板你來晚了,上頭已經批了,我明天就調過去。記得找我玩哦,人家花名伊伊?!?/p>

(二)

一想到杜伊衣著暴露叫人揩油慕容靖心里就不舒服。

他去過那夜總會一次,里頭的人都認得他,遞煙倒酒說:“阿sir,我們規矩得很……”叫他都不能輕舉妄動。杜伊倒是適應得好,陪客人喝酒劃拳不亦樂乎,在燈光下十足一個妖精。

她有應變能力,旁人也不能輕易地吃她豆腐。有客人要帶她過夜,她三言兩語就擋了下來。慕容靖漸漸放心下來。

這天剛剛收隊,隔壁組同事聊到四海安幫,說柳老四手底下的軍師白炎蘇領人去了夜總會。慕容靖直覺不好,趕過去的時候杜伊已經被叫進了包廂。

那包廂門半掩,能看到白炎蘇一只手摟著杜伊,一只手放在杜伊的大腿上。他一次次要往大腿根部摸去,杜伊陪著笑一次次拉下來。那白炎蘇也不惱,湊到杜伊耳邊不知說了什么,杜伊臉上一陣青一陣白。

慕容靖和這個白炎蘇交過手,知道是厲害人物,恐怕不好打發。眼見杜伊幾乎招架不住,他連忙推門進去。

頓時寂靜。

白炎蘇撣去煙,摟著杜伊的動作紋絲不動,慢慢抬眼:“慕容警官,這回有什么能幫你的?”他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知道警察抓不到把柄,并不將慕容靖放在眼里。

近來四海安幫勢頭大增,各路神仙都看顧著面子,囂張得很。

杜伊垂著頭,不敢露出蛛絲馬跡。

“您恐怕幫不上什么忙。”慕容靖環顧四周,手指點在杜伊身上,“伊伊,我們有個謀殺案請你回去協助調查?!?/p>

以為這樣便水到渠成。

白炎蘇卻不是好相與的,他手上的人在慕容靖手里吃了不少虧,他挑眉笑:“倒是巧了,我剛剛點了伊伊陪我出去吃夜宵呢。倒是聽說慕容警官最近手頭上跟的不是謀殺案,莫不是也看上了伊伊,要同我搶吧?”

杜伊見狀忙站起來,換上的嘴臉不耐煩地道:“阿sir,我說過很多次了,那天我在家里睡覺,什么人都沒看見。你放過我好不好,別妨礙我做生意。白爺好不容易來一趟,老板吩咐好好招待,我可不敢掃白爺的興。”

她暗中使眼色。

這個豬頭蠢貨笨蛋!她以為白炎蘇是條大魚,以為輕易便能套上交情,哪里知道白炎蘇是頭鯊魚,吃人不吐骨頭。

慕容靖不敢走遠,蹲在車里候著。

白炎蘇果然帶著杜伊去吃夜宵。

是路邊攤,有杜伊最喜歡的酸辣粉。她甩開膀子吃得不亦樂乎,白炎蘇看著她吃,嘴角有淺淺的笑。慕容靖見他好似對杜伊十分感興趣,指腹擦去杜伊嘴角的油漬,又拿紙巾擦她額上的汗珠。

杜伊顯然也愣住,黑眼珠子滴溜溜轉看著白炎蘇。

(三)

慕容靖如入數九冰窖。四海安幫里除去喬老五是急色鬼,其他個個對女人沒多大興趣。他只盼著結束夜宵白炎蘇便和杜伊分道揚鑣,誰知不久之后杜伊上了他的車,也不知往哪里去。

他再也坐不住,一邊通知掃黑組同事一邊跟上去。

“靖哥你別沖動,里頭有鬼,恐怕是白炎蘇的陷阱?!?/p>

慕容靖哪里聽得進掃黑組的分析?杜伊平日里看著膽大,實際上怕許多東西,一到緊要關頭就原形畢露。到時落入白炎蘇手里后果更加不堪設想。

他已經把槍掏出來,那白炎蘇的車隊卻是直接駛入了他在雙湖的別墅。私家路,都設了關卡,慕容靖根本開不進去。

等到掃黑組趕來支援,已經過去了大半個鐘頭。

“局里截獲了一批軍火,想請白爺回去坐坐?!?/p>

用了這樣蹩腳的理由,打草驚蛇已經管不著。私人住宅擁進大批警察,雙方都是劍拔弩張、蓄勢待發。那白炎蘇穿著睡衣懶洋洋地走出來,卻是心情很好的樣子:“警民合作,走走走?!鄙狭司嚕謸u下車窗對著慕容靖,“對了阿sir,麻煩幫我送夜總會的伊伊小姐回去。”

慕容靖見杜伊從二樓的房間走出來,衣衫完好看不出有被侵犯的痕跡,但她整個人好似迷迷糊糊,走路都踉蹌。

上頭取消了杜伊的臥底行動。

杜伊好似變了個人,沉默寡言,笑容勉強,心神不定。慕容靖替她請了長假,不知道她怎么了,問她,她同他打馬虎眼,要不就敷衍:“沒事,女人每個月總有幾天心情不好?!?/p>

不是沒有問題的。

偶爾慕容靖下班早,杜伊要好久才來開門,他在門外聽到地收拾東西的聲音,好像她把什么藏了起來。

有一回出任務,看到她在街頭,裹著大衣精神萎靡,左顧右盼十分警惕的樣子。晚上回去長了個心眼,只問:“聽說下午的時候三環廣場有表演,你有沒有出去看?”

他看著她的眼睛,她眨了下眼睛道:“沒有,我整天都在家里。”

慕容靖心里已有主意。

他跟蹤杜伊。

那天下小雨,杜伊在咖啡廳里等人。隔著落地玻璃,慕容靖能看到她捧著杯子的手指不耐煩地敲動。她是走過去的,額前身上都落了雨珠子。

白炎蘇在她對面的位子坐下,第一件事就是拿紙巾給杜伊擦干凈??吹贸鏊攵汩_,白炎蘇不知說了什么,她生生坐著沒動,只把頭偏過去。那白炎蘇當真是由著她,笑著把一包東西塞在她手里。

杜伊忽然就笑了。

慕容靖心里一緊,他已經很久沒有看到她笑了。

(四)

杜伊半夜爬起來去衛生間,一推開門,半睡半醒的她忽然驚醒。

“伊伊,你――吸毒?”慕容靖自垃圾桶前站起,手里是翻出來的注射器。

衛生間的壁燈昏暗昏黃,照著他滿臉的震驚和不敢置信。

指甲深深摳入門框,已經有碎木屑紛揚,杜伊緩緩坐到了地板上。她以為她會奪門而去逃避面對,事實上她比想象中冷靜。她知道自己可以承擔這個結果,但不知道有沒有辦法承受漫長而痛苦的過程。

在白炎蘇的雙湖別墅,她被強制注射大量冰毒,自此掙脫不得。

“我們去戒毒所?!蹦饺菥笍娪辛Φ氖直蹖⑺o緊抱住,他給予最大的支持和信任,“白炎蘇不會輕易放過你,你必須擺脫他?!?/p>

那個老狐貍,只等著杜伊一步步泥足深陷,再予取予求,從此回不了頭。

“不不不,不能去戒毒所。”杜伊的反應出奇的大,幾乎是哀求慕容靖,“你知道的,我為了當警察吃了多少苦。一去戒毒所前途就毀了,不能讓別人知道,不能……”她攀著他的脖子淚流滿面,絮絮說在警校受的傷、別人對她的期望、家里心臟病的老人。她怕極了暴露,瑟瑟發抖,討好般仰望,企圖用盡所能說服慕容靖。

這樣的努力深深刺痛了他。

他的杜伊,是他沒有將她好好保護。

“我們不去戒毒所。但是杜伊你要答應,從此不再碰這些東西。我在你身邊,我們一起度過難關?!?/p>

她破涕而笑,用力點頭。他卻隱隱不安,覺得杜伊的笑像開敗了的花,即使有露珠滾動,仍然透出頹靡。

后來才知道,在毒癮面前,親情愛情、信仰希望,所有的一切都不堪一擊。

毒癮發作的時候,杜伊什么話都說得出來。她掙脫鉗制搶他的槍,神行似厲鬼:“給我,你把東西給我?!彼裰静磺澹娴囊詾樗_槍。她卻是慢慢退到門邊,“我去找白炎蘇,他說喜歡我,他會給我。”

他往前一步,她又是哀求又是兇狠:“不要過來……”

“伊伊,我們說好的,我們一起,沒有什么坎兒過不去?!?/p>

僵持到最后杜伊流鼻涕,身子顫抖,再也拿不住槍。慕容靖撲過去的時候,她轟然把大門鎖上,跌跌撞撞地跑下去。等他從窗戶翻出去,杜伊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人流中。

他在家中等了一夜,接到白炎蘇的電話。

“慕容警官,伊伊在我這里?!彼褚恢徽碱I屬地的雄獅,囂張而驕傲地宣誓,“別急著發火,你該慶幸我知道她是警察而沒有弄死她。放心好了,我對伊伊喜歡得很,她要什么我便給什么?!?/p>

白炎蘇甚至發來一段視頻,是杜伊縮在角落里注射冰毒的情形。她歡天喜地像是懷揣巨大幸福,手臂千瘡百孔,仿佛此刻死了也是愿意的。

“慕容警官,不要企圖把伊伊帶走。這段視頻人盡皆知不算什么,一個不小心伊伊可能就注射過量離開這個世界了。那可是我最不愿意見到的事了?!?/p>

慕容靖握緊拳頭,太陽穴突突地跳。這個渾蛋,渾蛋,渾蛋!

(五)

然后白炎蘇的目的漸漸顯山露水。

距離杜伊在白炎蘇手里已經五天,慕容靖焦躁不安。路過西街的甜品店,忽然看見白炎蘇朝他招手。他恨不得一槍崩了白炎蘇,然而這個時候唯有忍耐,鐵青著臉下車。

“伊伊喜歡吃這里的提拉米蘇?!卑籽滋K果然手中拎著蛋糕盒子,春風滿面的模樣。他是唇紅齒白的美男子,頗有些自得地打量慕容靖的胡子拉楂,“阿sir要注意妝容,不然伊伊回來見到你這副鬼樣子可要移情別戀了。”

慕容靖壓抑怒氣:“你到底想干什么?”

“就是透露點伊伊的信息,省得你犯相思病。”白炎蘇聳聳肩,摁響自己的車。擦肩而過的剎那,他低聲道,“伊伊可從來沒有鬧著要回來,不管是毒癮發作或是沒有發作的時候。”

這樣的挑釁,終于激得慕容靖揮拳。

白炎蘇此番出來沒有帶人,赤手空拳哪里是慕容靖的對手,少不得吃了許多虧。但直到他開車離去還是在笑,刺耳的笑聲在慕容靖耳邊揮之不去。

慕容靖后悔自己的沖動,生怕殃及杜伊。

到了夜里,白炎蘇在電話里一字一句威脅:“聽說近日警方有大動作,我要行動的時間和部署,不然只有叫伊伊給我的兄弟陪葬了?!弊詈笠痪鋵⒛饺菥傅臐M腔怒火壓了下去。

他沉默著,緊緊咬著牙關。白炎蘇好似想起了什么:“今天我還沒有給伊伊呢。來來來,給你聽聽伊伊的聲音。”

那支離破碎的聲音,在電話的那頭猶如鈍刀,凌遲著慕容靖的心。

“白爺,求你了,求求你……”她已經沒有自尊和驕傲。

白炎蘇笑道:“把衣服脫掉給我跳個舞好不好,當著大家的面跳?”

“好好好,我聽話,聽話……”

“夠了,白炎蘇你夠了,我答應你,你放過伊伊?!蹦饺菥傅男睦锓谰€已然崩潰,這個男人幾乎哭出聲來。這才是白炎蘇的目的,他控制著伊伊,這是慕容靖的軟肋和命門,自此萬劫不復的是慕容靖。

他沒有選擇,拯救不了自己,也拯救不了杜伊。

白炎蘇笑,牽動嘴角傷口,立時變成哭臉。底下小弟連忙去翻藥箱,他見杜伊坐在搖椅里一下一下晃著,漠不關心的樣子心里便有說不清的怒意翻涌,故此聲音都變得陰陽怪氣:“慕容靖倒是真的喜歡你,把我打成這個樣子。你看我的眼睛我的鼻子我的嘴巴……”

杜伊瞥了他一眼,吐出兩個字:“活該?!?/p>

白炎蘇哼了一聲:“是,我學藝不精。慕容靖文武雙全、槍法精準,我一弱質書生,只會嘴皮子功夫……”

他說了一大堆才發現杜伊壓根不在聽。

她說自己想說的,不知說給他聽還是自己聽:“是啊,是真的喜歡。原本是要把他調到部隊里去。他說部隊里不讓用手機,只能給我寫信,就去買了一千個信封。因為我第二天要回警校,我們就熬通宵,把信封的地址都填上,寫干了七支筆?!彼Q起食指給白炎蘇看,“到今天這里都生著老繭。”

白炎蘇最不樂意聽這些事,上藥的時候夸張大叫。

杜伊心里煩,瞧了他裝模作樣好一會兒說:“既然最后是一樣的結果,你也別太為難他。明明說去買酸辣粉,怎么又去甜品店了?平白無故招惹他做什么?”

那蛋糕早在打架的時候爛掉了。其實杜伊不愛吃甜食,只在許多年前白炎蘇同她吃過一回,她捧場夸過一回,他便記在心里了。他也知道這么多年過去,早已物是人非。白炎蘇深深看了杜伊一眼:“既然如此,你也別太為難自己?!?/p>

她扭過頭,“我有分寸?!?/p>

(六)

一開始并不是沖著慕容靖來的。

杜伊做內應,安排的身份是家境富裕的大小姐,父母雙亡,祖父母手中積蓄頗豐,她衣食無憂。

雖然上頭鋪了路,但在警校中確實是實打實往上爬,負責收集所能探聽到的消息。慕容靖是師兄,很是欣賞她的吃苦耐勞。察覺到他對她有意思,并未刻意抗拒,同他在一起不是不開心的。

有一次他分到帶杜伊野戰,訝異杜伊的精準槍法。那是唯一一次差點露出馬腳,因她是力求上進但是資質有限的學生。杜伊于是順勢表白:“為了配得上你,我日夜苦練,不敢有絲毫松懈。是愛啊,給了我前進的動力。”

惹得他一直笑。他笑起來不好看,可是有叫人一起笑的蠱惑。

后來白炎蘇帶來四爺的新指令。

慕容靖曾經在追捕過程中槍殺了四爺一個很重要的兄弟,在這個復仇計劃中,慕容靖勿須死,他的下場是生不如死。

一步步,跟隨他最愛的女人,下地獄。

杜伊在夜里點了一支煙,不抽,任它在指間燃燒。

這些日子,她有遠遠看過他??偸菬煵浑x手,那些繚繞的煙霧,裊裊在他面前,像是天羅地網將他籠罩。他一定幾天沒有刮胡子,兩腮都有胡茬兒冒出。她從前替他刮胡子的時候力道拿捏不準,老是劃出口子。

他鄙視她的技術,說寧愿長成絡腮胡也不叫她動手。但是第二天又好了傷疤忘了痛,哼哧哼哧地把刮胡刀塞到她手里。

同他在一個組后,天天要他叫起床。她并不是賴床的主兒,不過是貪戀床的溫度,貪戀他的聲音。

“啊――”杜伊痛呼,煙已燃到盡頭,火星將皮膚灼傷。她皺眉,看,回憶真短,一支煙的長度。

(七)

各種各樣的好消息隨之而來。

貨物安全抵達,交易成功,警方損失慘重。那個人為了她,將榮譽、信仰、責任拋在了腦后。為了不使慕容靖動搖,白炎蘇安排了一次簡短的會面。

她蜷縮在沙發里睡覺,他隔著窗戶看她一眼,這是白炎蘇給予他的饋贈。其實她并沒有睡著,靜靜地,仿佛能聽到他的呼吸。

她沒有同他面對面的勇氣。

白炎蘇說:“慕容警官這次做得很好。我也不是大灰狼,再幫我一次就把杜伊還給你了。我可是把伊伊當妹妹疼的?!?/p>

哪里有這樣容易的事?

慕容靖不是掃黑組,刻意打探不是不引人注意的。加上最近的消息泄露,自然有人查到他頭上來。他小心翼翼,如履薄冰,頂著巨大壓力。偏偏這樣風聲鶴唳的關頭,白炎蘇不依不饒。

“沒有消息,杜伊就沒有。你猜,她拿不到會做出什么事?會不會半夜爬上我的床?”

甚至杜伊在電話里哭著求他:“靖哥,你幫他吧,幫幫他吧。我好難受,讓他殺了我吧……”

慕容靖潰不成軍。

這次掃黑組的行動絕對保密,他旁敲側聽又不能太明顯,只得冒險侵入高層電腦。

是陷阱,慕容靖人贓并獲。

此時又有他泄露消息的通話錄音寄到警局,那些兄弟對他堅持的信任轟然倒塌。

他全部認下來,只說:“伊伊在白炎蘇手里。”想了想,終于低聲懇求昔日同事,“伊伊沾染了毒癮,你們要幫她……”那個時候,她拼命求他,只為保全在警校的榮譽和日后的前程。那個時候他就應該明白,擺脫不了,她已經沒有前途可言。

他不僅沒有幫她,還害了她。

白炎蘇無非想通過杜伊控制他,現在他已沒有利用價值,相信他不會再為難她。

要在后來,慕容靖才知道自己的想法可笑而天真。

“靖哥,在杜伊血液里沒有檢測到?!?/p>

不是像慕容靖說的在白炎蘇手里,杜伊聲稱度假歸來。

只這一句,慕容靖幡然醒悟。

他心心念念的女人,原來是將他推上絕路的罪魁禍首。四海安幫挖好了坑等他跳,杜伊是坑里的誘餌。

慕容靖想起第一次見杜伊。她偷溜出去,被值夜的教官發現,手忙腳亂地翻進男生宿舍。教官的腳步已經到了門口,杜伊鉆進他的被窩。沒有燈,她的眼睛燦若星子,還有彼此滾燙的呼吸。

“我叫杜伊?!蹦菢踊靵y的時刻,她自我介紹。

他說,“我是慕容靖。”

(八)

到得那般境地,慕容靖供出杜伊已是無可厚非。

白炎蘇這樣勸服她:“現在不動你是沒有確鑿證據,那邊準是將你注意上了?!彼兴撸B行李都替她收拾好。可她并不是心無旁騖,亦不能像他那般瀟灑離開。

慕容靖要見她。

這樣的一個了結,終于不可避免地到來。

杜伊仿佛終于下了決定,在窗前轉過臉:“我去見他?!?/p>

白炎蘇怔了一怔,笑容勉強:“塵埃落定,還有什么可見的。”他終究是怕,在那個杜伊親手將慕容靖送進去的地方,隔著透明玻璃,他怕這一次見面將改變他以為的劇終。然而他無法阻攔杜伊,眼見著她駕車離開,一種莫名的恐懼將他的心緊緊攥住。

從前跟在四爺身邊,就屬他和她的感情最好。無論多艱難的任務,兩個人靠著多年積累的默契暢通無阻。他記得四爺還開玩笑說:“賜婚杜伊和白炎蘇,速速領旨謝恩?!彼谂赃吢犞皇切Γ稽c沒有氣惱。

他曾經以為杜伊是同他相依為命至死的人,可是生命中總是有意外遽然而至。

她去警校做臥底的那天,他看著她離開也是這樣心痛的感覺,仿佛拽在手心的風箏線已經斷開來。他以為的牢牢掌握,只是多年來拽著風箏線產生的錯覺。這一次,他想,無論如何不可以有意外了。

白炎蘇眼里閃過狠戾,他打了一個電話。四海安幫的人,打一個電話,便足以致人死地。

杜伊回來的時候亦沒有表現出異樣。

他問:“見到了?”

她淡淡說:“里面的人說他畏罪自殺了?!笔沁B最后一面都沒有見到,正好是急救車將他抬上去的時刻,已經沒有救了。她坐在車里,那樣的距離只能看到他躺在擔架上,垂在下面的手一晃一晃,仿佛還有生命跡象。

杜伊忽然嘆了一口氣。

這是她面對慕容靖死亡的唯一反應,鎮定得叫白炎蘇不知所措。

尾聲

“杜伊姐終于回來了,瞧白哥樂的。哇,白哥又和了,情場賭場雙得意啊。”

白炎蘇叼起煙,立刻有人湊上來點著。他吸了一口,緩緩吐出來,眉梢眼角都是笑的:“兔崽子,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一直放水?!?/p>

底下人爭前恐后地嚷嚷:“咱這是幫白哥慶祝。”

這時門吱呀一聲被推開,探進來個頭報告:“白哥,我剛聽說杜伊姐被四爺派去天罡送禮了。”

白炎蘇手上一緊,頓時猶如被澆冷水。

因為最近的過節,為了息事寧人,天罡那邊是要有個人做替死鬼的。他怎么也想不到四爺是叫杜伊去送死。白炎蘇站起來,臉上陰晴不定,待要去四爺面前問上一問何謂賞罰分明,先前那人又說:“杜伊跟四爺說,慕容靖是她弄死的?!?/p>

捏在手心的麻將咕嚕嚕滾到了地上。

四爺是要慕容靖在牢里痛不欲生、生不如死,弄死他即是違反四爺的命令。其實在他打那個電話的時候,已經做好了接受四爺懲罰的準備。

原來杜伊知道……

其實她什么都知道,知道他這么多年默默付出的感情。她最惱人恨的是出奇理智,理解并原諒他的所作所為,因為一切是她自己造成。所以,她同慕容靖一起死,順便,解救可憐的他。

白炎蘇哈哈一笑,癱在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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