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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姑娘我就要嫁人范文1
她三番五次在費寧面前飄過,費寧安然不動后,許晴朗決定主動出擊了。老話不是說嘛:女追男,隔層紙。不就一張紙嘛,捅破它!
許晴朗穿著矯情的白棉布裙,梳著兩條很長的麻花辮出現在費寧他們那群男生中,口哨聲四起,費寧卻面無表情。夠酷,這也是許晴朗喜歡的。
她跟在他們后面,他們打球,她就看著那堆男人味十足的運動衣。
場上的球滾來滾去,許晴朗看得實在是悶。老姜就在這個時候出現了。許晴朗上上下下瞄了他幾眼,他不打球是有道理的,誰能要求一截矮樹樁上場跑啊跳啊的。
老姜坐在球場邊的欄桿上,一張口就說了句:姑娘,你的唇邊,是呼之欲出的春天!許晴朗瞇著眼瞅了老姜一眼,又瞅了一眼,很嚴肅地問:你是哪個系的,叫什么?
老姜從欄桿上跳下來,拍了拍手上的灰,假模假式地伸出手:文博系的,姜河。生姜的姜。許晴朗眼睛移向球場,說:你這人,還挺小眾的。
老姜自來熟地坐在許晴朗身邊,說:我這個人天生愚笨,體內裝進一點點東西就會往外面冒,滿地都是,一不小心就成了才華橫溢。
這回許晴朗笑了,說:交代,你用這句騙了幾個姑娘?
老姜煞有介事地掰了掰手指,又瞄著腳趾數,末了說:不好意思,我的數學是語文老師教的,沒學好,數不過來。
許晴朗咯咯地笑罷,然后說:我不喜歡男人耍貧嘴。老姜很認真地問:您老人家確定我這不是幽默?
費寧黑著臉來取衣服,連句謝也沒說就走。許晴朗跟在他后面,走了好多步,不知道說些什么。終于像一個句號一樣被費寧扔在小路上。
許晴朗似乎一直在等費寧。約會,費寧晚一小時不到也沒個電話。許晴朗臉上略掛一層霜,費寧就先扔下狠話:我的球隊有活動,我的系里有工作,我不能像那些沒出息的男生一樣一天到晚圍著女生轉。這你跟我談朋友時,就應該有心理準備。
許晴朗真的是啞口無言。淚水順著臉頰流進嘴里,又苦又澀。寢室里的姑娘說:他是不愛你吧,愛你,怎么會不想跟你在一起?
許晴朗是個執拗的姑娘,她相信愛是一種習慣,跟她在一起久了,她相信費寧會愛上她,會像很多愛黏女朋友的男生一樣黏著她。這只是個時間問題。
許晴朗把小石子扔進湖中,小石子快樂地在湖面上跳了三跳落進湖水里,水面泛起一圈一圈的漣漪。老姜揪了片柳葉做柳笛吹。許晴朗說:老姜,你肯定是特黏女朋友的那種男人。老姜說:你不如直接說我沒出息算了。
許晴朗坐在湖邊的草坪上,出息有什么用,抵不過一秒鐘的陪伴。老姜靠著許晴朗坐著,說:那現在你不都齊了嗎?許晴朗盯住老姜看,看著看著就笑了:咱倆還是保持純潔的男女關系比較靠譜。
那天,許晴朗在博客上寫:你坐過的桌椅寬了,你聽過的音樂停了,而我,等你,等成了擺設。
費寧來過,卻什么都沒說。老姜來過,他留言說:春天過后還是春天。
不再穿白色的棉布裙,不再編麻花辮。穿襯衫牛仔褲,把頭發盤起來或者干脆束成馬尾,抱著一堆書,風一樣騎自行車在校園穿行。偶爾遇到老姜,忙三火四地說幾句話,就假裝有急事逃掉了。
跟費寧肩并肩坐在圖書館里,許晴朗幾乎一頁書都沒翻過去。她盯著費寧看。他瘦了,眼神更憂郁了。她腦子里閃現了另一張臉:粗眉大眼,頭也大,眼里眉梢總是漾著笑意。滿嘴跑火車,自稱才華橫溢。
許晴朗搖了一下頭。頭痛欲裂,睡不好覺。費寧說:買點兒薰衣草放枕邊,起安眠作用。費寧是學醫的,他的話應該有些根據。許晴朗撒嬌:我不知道哪有賣的,你買給我。
費寧答應了。許晴朗的心里真的就亮了一片天。愛不就是從一點一滴滲進心里去的嗎?
可是,許晴朗念叨了多少次,費寧的薰衣草也沒買來。倒是那次許晴朗去超市,猛然間看到一個賣花草茶的柜臺前,有一個竹簍的標簽上寫著薰衣草3個字。紫色的小花,很便宜,也很容易找到。
沒找到,只不過是沒有用心罷了。許晴朗的心一下子就涼了很多。
許晴朗站到老姜面前時,老姜正在做俯臥撐。他說:得減肥,不然連讓人家惦記的理由都沒有。
許晴朗問他怎么最近玩起了失蹤,晃都不在她面前晃一下,真不夠哥們兒。老姜說:王子和公主在一起過著幸福的生活了,拉南瓜車的老鼠接著當自己的老鼠。許晴朗說:你是只才華橫溢的老鼠,咋不自信了?
老姜不吭聲。
陽光落到許晴朗臉上,她說:我跟他分手了。我在天涯上看到一句話:每個女人都希望自己是別人的極品“前任”。自己名花有主,讓那個“前男友”念念不忘。我就是想讓費寧為失去我遺憾著。
老姜的嘴巴張得很大,半晌他說:姑娘,你的野心還挺大。許晴朗壞壞地說:丑男,你一張嘴,春天全都跑出來了。
許晴朗跟老姜手牽著手走在校園里,老姜倒害羞了:美女與野獸的組合,別把人雷得外焦里嫩。許晴朗白了他一眼,狠狠地摟著他的一邊胳膊,我是要給你打上我的標簽,別人想搶,那可沒門兒!
老姜很體貼,每天打飯打水伺候著許晴朗。老姜很快贏得了許晴朗寢室姑娘們的好感。她們說:俄羅斯姑娘嫁人就要嫁普京那樣的人,我們要嫁就嫁老姜這樣的人。
費寧要出國了。他說:晴朗,你是個好姑娘。你能跟老姜在一起,我挺高興的。無論如何,前男友說出這番話都是讓人心里很堵的一件事。
那天下午,費寧終于開誠布公地說了他的故事。他有個女友,上高中時處的,高考結束后一起去湖邊游泳溺水身亡。費寧說:我努力地想忘掉她,可是,她總是在那里。即使跟你在一起時,我也沒辦法做到一心一意。
許晴朗沒想到費寧心里盛載著那么多痛苦。她明白他為什么分手時抱著她說對不起了。她輕輕地抱了抱費寧,她說:跟你分手時,我以為自己會扛不過去,我以為自己會失去愛的能力,所以,我選了老姜補缺。沒想到,我竟然慢慢愛上他了……
人的命運就是忘掉一個和愛上另一個。沒辦法,總會遇到對的那一個,然后握緊手走到老。
許晴朗閉上眼睛,她說:我要把我的春天獻給你!那位很小眾的同學紅了半邊臉,他說:我拿我的一輩子來換。
鮮花順理成章地插在了牛糞上。姑娘們說這比喻野蠻,換一句,換一句:那是,好白菜都讓豬給拱了。
其實,牛糞營養豐富,豬也招人愛,對姑娘來說,他們比帥哥更氮磷鉀。
姑娘姑娘我就要嫁人范文2
愛情是幸福的,每次約會,他們都有說不完的話,憧憬著美好的未來。他們商定,到2010年兩人完成學業找到工作后,就步入婚姻的殿堂。2008年初,馬特帶尼科拉拜見了自己的父母,兩位老人對未來的兒媳非常喜歡。兩親家又見了面,之后便讓兩人訂了婚,只盼著大喜日子快些到來。
訂婚后不久,馬特時常感覺身體困乏,有時候連一節課都難以堅持到底。開始,他并未在意,以為是學習壓力過大、休息不好所致,只要營養跟上就會恢復。但過了一段時間,癥狀絲毫沒有消除的跡象,而且感覺越來越不妙,有好幾次他都在課堂上昏厥過去。
尼科拉硬拉著馬特去醫院做了一次全身體檢。檢查結果讓兩人如雷轟頂:馬特被診斷出患了白血病,而且已是晚期,將不久于人世。這一突如其來的打擊讓兩人猶如墜入了萬丈深淵,那天,在醫院的走廊上,尼科拉緊緊抱著馬特,放聲痛哭。馬特倒顯得很平靜,他忍住眼淚,小心地勸尼科拉:“事情既然發生了,也沒什么可怕的,我們每個人都會去見上帝。雖然我要先你一步,但我要告訴你的是,自從擁有了你,我短暫的生命增添了無可比擬的美妙樂趣,我真的很滿足?!?/p>
馬特的話,讓尼科拉心如刀絞,她依偎在愛人的懷里,一刻也不想離開。兩人在醫院走廊上相擁而坐,看著窗外的陽光從燦爛到昏黃,隨著光線越來越弱,夜晚降臨了。馬特對尼科拉說:“我們該回去了,不然父母會擔心的。”尼科拉久久凝視著馬特的臉,一字一句地說:“我想咱們應該舉行婚禮,我不能讓你帶著遺憾離開這個世界?!?/p>
馬特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他驚奇地望著尼科拉,嗔怪道:“你怎么能那樣想呢?如果那樣做,你以后可怎么嫁人呢?我不能讓你為了寬慰我,而毀了自己的將來。那樣的話,就算我走了,心靈也不會安寧,我不能讓你那樣做!”
尼科拉卻說:“我是你未來的妻子,愛護你、幫助你是我義不容辭的義務,難道眼睜睜看著你妻子的愿望不能實現,你的心靈就會安寧了嗎?如果你堅持自己的觀點,那才是絕情絕義,更不像一個男子漢所為?!?/p>
馬特一時被嗆住了,沉默之后,他對尼科拉說:“請允許我好好想一想。”
但尼科拉不同意,她堅決地說:“不用想,就這樣定了。明天我就去找校方,請他們出面,選擇一個最美好的日子,在學校禮堂為我們主持婚禮,我想,校方一定不會拒絕的,婚禮也一定會很熱鬧?!?/p>
當馬特把尼科拉的決定告訴父母后,兩位老人也不同意那樣做,他們說:“尼科拉是天底下最善良美麗的姑娘,我們不能害了她啊!”
兩位老人第二天就去找尼科拉,勸她收回那個決定,卻見她正在精心準備新婚嫁衣。尼科拉的心意不但沒有絲毫改變,而且態度更加堅決,她對兩位老人說:“馬特是我遇到的最好的男人,如果我不把最美好的那一刻呈現給最心愛的人,我的人生就失去了意義。請你們尊重我的決定,我愛馬特,一定要嫁給馬特,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
兩位老人淚眼婆娑,緊緊擁抱了尼科拉。
尼科拉的父母聽了女兒的決定后,贊許道:“好孩子,我們支持你,做人就應該有始有終?!?/p>
2008年8月26日,牛津大學的禮堂布置一新。上午9時許,在副校長威廉姆教授的主持下,馬特和尼科拉的婚禮正式開始。新郎馬特坐在一個輪椅上,對大家微笑著,穿一襲純白婚紗的新娘尼科拉緊緊站在新郎身邊,眼中閃爍著幸福的光芒,熱情地向各位來賓致意。當馬特吃力地為尼科拉戴上新婚戒指時,尼科拉高興得淚流滿面,現場所有人都情不自禁為他們熱烈鼓掌。
馬特的體力已有些支持不住,婚禮結束后,他就完全陷入了昏迷。他留給新娘尼科拉的最后一句話是:“今天是我生命中最幸福的日子?!?/p>
第二天下午,馬特在醫院里平靜地離開了人世。去世時,尼科拉一直緊握著新婚丈夫的手,陪伴他度過了生命中最后的旅程。
只當了一天新娘,就要為丈夫籌辦葬禮。尼科拉護送丈夫的棺材,來到了紐波特市的一家大教堂。人們被尼科拉純真的愛情深深感動,近千人的隊伍默默跟在她身后,陪伴這位美麗的新娘與她的新婚丈夫走過最后一程。
姑娘姑娘我就要嫁人范文3
易中天究竟是誰?這個自稱“流寇”的人,究竟與誰“合流”?又如何“為寇”?他的“流竄線路圖”又是怎樣的?
新疆 最大的幸運是遇到現在的妻子
終于有一天,易中天找到李華,直截了當地說:“在婚姻這條道路上,我想只有我才是你最合適的搭檔……”
“我本來就是流寇一個。在我的詞典里,沒有什么‘應該’,只有‘不應該’。我打一槍換一個地方,弄得‘身份不明,面目不清’,讓貼慣了標簽的人完全無從下手?!边@是易中天對自己的定義。
“流寇”易中天1965年高中畢業后去了新疆,從“學生娃娃”轉變為“革命戰士”;13年后,1978年考進武漢大學讀研究生,從“革命文青”轉變為“青年學人”;14年后,1992年從武漢大學到了廈門大學,從“傳統學人”轉變為“另類學人”;再過13年,從2005年開始,通過上《百家講壇》,從“另類學人”變成了所謂的“公眾人物”。
四次轉型。第一站,就是新疆。
當年,易中天是唱著紅歌進新疆的。不是蘇聯的《共青團員之歌》,是中國的《到農村去,到邊疆去》。他被分配到新疆生產建設兵團農八師的“共青團農場”。
那時的易中天是個文學青年,高中畢業前讀完了當時能讀到的所有中外名著,還自編過一本《唐詩三百首集注》。他也寫詩,特別喜歡賀敬之、郭小川、聞捷和李瑛。他當年的進疆,后來的轉型,都與“文學夢”有關,但這個夢很快就破滅了。“在那個被詩意描述的地方,我懂得了生活不是詩。”易中天說。
在易中天看來,“”期間的兵團是一個“等級社會”。人分三六九等,活也分三六九等。易中天在這個序列里是第三等,即知識青年。剛去時很受信任,每天晚上幫連隊的統計員計算職工的工作量,掰了多少包谷,拾了多少棉花,算是沒有正式名分的“統計助理”。后來,還當過小賣部的售貨員,學會了打算盤。
“那時有很多荒唐事?!币字刑煺f,比如吃“憶苦飯”,就是水煮包谷糊,不放鹽,還要問你“好吃嗎”?你說好吃,他說你認為舊社會好;你說不好吃,他說你跟貧下中農沒感情。怎么回答都是錯,“就是要整你”。
“在那個年代,我閱盡了人間美丑善惡。”易中天說。要說收獲,他覺得最幸運的就是在新疆兵團遇到自己的妻子李華。1972年,易中天被抽調到兵團宣傳隊文工團當編劇。不久,在新疆文聯舉辦的創作骨干學習班上,他認識了寫散文的李華。李華來自新疆烏魯木齊油田,是學習班里最漂亮的姑娘。在進行創作交流時,易中天經常把他寫的幾首詩拿給李華看。一來二去,情愫在兩人之間暗生。終于有一天,易中天找到李華,直截了當地說:“在婚姻這條道路上,我想只有我才是你最合適的搭檔……”他的可愛與直率就像一把火,點燃了李華心中的愛情烈焰,她含情脈脈地答應了易中天的求愛。1973年,兩人在兵團舉行了簡樸的婚禮。
武大 易老師最受女生青睞
那時,易中天上穿淺咖啡色西裝,下穿牛仔褲,一個箭步就跨上講臺,比在《百家講壇》酷得多。坐在前排的,都是女生。
1978年,研究生恢復招生,易中天在那年以同等學力考進武漢大學,開始讀中國古典文學研究生。這是他轉型的第二站。他在武大如饑似渴,利用研究生享受教師待遇、可以進館入庫借書的特權,拼命讀書,甚至把圖書館里馬恩全集第42卷《1844年經濟學哲學手稿》抄寫了一遍。他聽講座,文科的、理科的,統統都聽。他也和同學們討論問題。談的最多的,是后來成為哲學大家的鄧曉芒。直到現在,易中天有什么拿不準,還會去請教鄧曉芒。
易中天覺得武大那時的學風非常好。畢業論文答辯會時,從哲學系請來的答辯委員劉綱紀,與導師吳林伯的某些觀點不同。易中天就跟劉綱紀當面爭起來,針鋒相對,寸步不讓,“旁邊的同學臉都嚇白了”。沒想到,最后劉綱紀給他的成績是“優”。
畢業后,易中天留在了武大。剛剛留校的易中天只是青年教師,連助教職稱都沒有。他的課叫“文藝審美心理學”,也不循序漸進,一上來就是弗洛伊德、格式塔,口碑傳開,鄭州、長沙等高校的教師和學生都趕來聽,窗戶上、走廊里擠滿了人。
20世紀80年代在武大讀書的同學都記得,那時,易中天上穿淺咖啡色西裝,下穿牛仔褲,一個箭步就跨上講臺,比在《百家講壇》酷得多。坐在前排的,都是女生。
廈大 “土匪”變“流寇”
易中天覺得前一條路適合鄧曉芒,自己得選后一條。結果,雖然都是“土匪”(沒上過大學直接讀研),鄧曉芒成了“坐寇”,易中天卻成了“流寇”。
1992年,易中天被推薦去廈門大學,于是,他舉家遷往廈門特區。這是他轉型的第三站。
在廈大,易中天認識了學者林興宅。林興宅是20世紀80年代的風云人物,當時洛陽紙貴的“走向未來”叢書,就有他一本,當時人稱“北劉(再復)南林(興宅)”。一天,林興宅和易中天散步時說:“現在做事情有兩個選擇:要么做學術研究,那你就埋頭去做;要么去為當前的社會生活服務,那你就要走出校門,走向群眾。中間道路是不可取的?!?/p>
易中天想了想,覺得前一條路適合鄧曉芒,自己得選后一條。結果,雖然都是“土匪”(沒上過大學直接讀研),鄧曉芒成了“坐寇”,易中天卻成了“流寇”。
他讀研,學的是魏晉南北朝隋唐文學,學位論《文心雕龍》,于是從“文學”轉到“文論”;研究《文心雕龍》,側重于其美學思想,這就從“文論”轉到了“美學”;講美學,得弄清楚美和藝術的起源,于是有了《藝術人類學》;也得弄清楚美學史,于是有了《破門而入》;要講清楚中國美學,就得弄清楚中國文化,于是又有了《閑話中國人》。
2003年,美國發動伊拉克戰爭,全世界議論紛紛,或譴責或叫好。易中天就想研究美國,目的是“看看人家,想想自己”。書名最初叫《艱難的一躍》,取材于麥迪遜的《辯論》。但出版后很“艱難”,不好賣,又把原來的副題《美國憲法的誕生和我們的反思》做了書名。最后廣西師大出版社出了圖文版,書名改為《費城風云》。
這本書的寫作,讓易中天對民主和法治有了新的認識:“民主并不只是讓人說話、征求意見等等。民主的核心,是‘權為民所授’。在民,政權民授,這才是最重要的?!彼?,后來他講先秦諸子,就特別注意到孟子關于上天和人民共同授權的思想。
這時回頭再看中國歷史,不得不追溯到春秋戰國,于是有了《先秦諸子百家爭鳴》,也就有了《我山之石》和《中國智慧》。至于《書生傻氣》和《公民心思》,“算是土匪打劫之余,打的獵吧。”易中天說。
名人 這輩子我有兩個女人就夠了
出名后,一些崇拜易中天的女粉絲經常打電話到他家。
一次,李華拿起聽筒,居然有個女孩兒對她說:“你怎么還不‘下崗’???”
易中天精通方言、俚語、段子、順口溜,很多東西張口就來。2002年,鳳凰衛視《縱橫中國》欄目總策劃王魯湘和策劃助理陳勤發現了他,請他到成都拍《縱橫中國?四川篇》。在演播廳,王魯湘問:“李白有《蜀道難》,郭老有《蜀道奇》,你能不能也弄個‘蜀道啥’的?”易中天脫口而出:“蜀道通,蜀道暢,蜀道通了四川隨你逛。四川火鍋麻辣燙,四川姑娘都很開放?!比珗鲂Ψ?/p>
從此易中天頻頻出鏡。有期節目,主持人拿了一本封面是“保衛張藝謀”的周刊問,贊成這個說法嗎?易中天說,我贊成,但要加3個字――“的觀眾”。主持人問為什么?易中天答,因為觀眾已經中了他的“十面埋伏”。
這當然是電視人喜歡的風格。做《縱橫中國?湖北篇》武漢那一集時,嘉賓討論武漢人的精神。易中天馬上用武漢話說,就是“唰喇”,意思是“快”。武漢人喜歡快,不喜歡慢。比如吃熱干面,就得快。做也要快,吃也要快。但更多的時候,不是指物理速度,而是心理速度,也就是“爽”。他進而解釋:唰喇,也許還有“爽朗”的意思。但依照武漢人“該出手時就出手”的性格,也可能是拔刀子的聲音──“唰喇”。
中央電視臺《百家講壇》總策劃解如光碰巧看到了這一集,他立即認定:這就是我們要找的人。解如光沒看走眼,易中天一上《百家講壇》,諸如“韓信是個待業青年”之類的“易氏語錄”,迅速在網上傳播,《百家講壇》從此人氣大旺。
出名后,易中天家原有的寧靜生活被打破了:經常半夜12點還有記者打電話來聯系采訪。為了避免被打擾,易中天只好把手機關掉或者轉到秘書臺。這樣一來,妻子李華就自然而然地成了他的秘書,每天在家幫他接電話,應付各路記者。更有甚者,一些崇拜易中天的女粉絲,不知從哪里弄到了他家的電話號碼,經常打電話到他家。一次,李華拿起聽筒,居然有個女孩兒對她說:“你怎么還不‘下崗’???”這讓李華哭笑不得。還有一些熱情的粉絲喊出“嫁人就嫁易中天”,對此,易中天呵呵一笑,說:“這樣的話讓我感到快樂,也讓我感到不安。其實這輩子我有妻子和女兒這兩個女人就夠了!”
獨立知識分子 路見不平插句嘴
人們都講“長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
他的說法是“長江后浪推前浪,前浪不斷變新浪”。
2006年前后,易中天完成了他人生的第四次轉型,從“另類學人”變成了所謂“公眾人物”。只不過,按照他自己的說法,前三次是“自找的”,這一次是“被轉型”?!氨晦D型的感覺怪怪的?!币字刑煺f,有些事,他做也不是,不做也不是;有些話,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暗行┦?,你不能不管?!?/p>
易中天確實管了不少“閑事”:李輝質疑文懷沙案、余秋雨涉嫌詐捐案、三鹿奶粉、反三俗、藥家鑫案、郎咸平專訪郭美美等等。這些時評發表后,有人叫好,有人生氣,有人說他“不甘寂寞”,有人說他“多管閑事”,有人因此把他歸為“公共知識分子”,也有人覺得不像。
“我就是個‘出來打醬油的’,路見不平插句嘴?!币字刑煺f,他更愿意把自己看成“獨立知識分子”。公共知識分子每天都得看新聞,每件事似乎都必須發言表態,他覺得被一種社會責任和道德需求綁架。“是非已經夠多的了,再‘公共’一把,還活不活呀!”
易中天認為,一個學者,可以“關起門來做學問”,也可以“打開窗戶說亮話”。
2011年5月22日,十六卷本《易中天文集》在北京首發。談到文集出版后的計劃,他笑言還不明確,但有一條可以肯定,“想像《讓子彈飛》里的主人公張麻子那樣,站著就把錢給掙了?!?/p>
文集最后一卷,是兩本時評。第一卷收錄的文學作品,按企業家馮侖的說法是“青春痘”――“文學是你年輕時長的青春痘,老了就只有老年斑了。”
姑娘姑娘我就要嫁人范文4
序幕
俯瞰川藏兩省區境內的橫斷山地向南延伸的云嶺、怒山、高黎貢山,西北高,東南低。莽莽茫茫,宏博壯麗。
怒江、瀾滄江、金沙江三江并流,洶涌澎湃,一瀉千里!
海拔高、光質透明度大的滇西北高原,山麓、山腰的云南松、冷杉挺拔茂盛。
虎跳峽兩岸之上,石棺依稀可見。長滿崖頭坡腳的杜鵑花,像花的河谷……
巍峨壯麗的玉龍山高聳入云,白雪皚皚。玉龍山下的玉龍湖,浩渺湛藍。
寶山石頭城,石床、石枕、石桌、石臼、石水缸。
富于納西民族特色的音樂起。
字幕:麗江東北方向110公里有座石頭城,至今,這里還流傳著中原之遺音。這是既有白沙細樂,又有洞經音樂意味的音樂,是麗江音樂的主流。
旁白:“彩云之南的麗江,是納西人起根發腳的地方。在線索中斷的地方,歷史就變成了傳說。相傳很久以前,這里有一個玉龍第三國。每一塊土地,每一座高山,每一條河流,似乎都曾用傳奇來耕耘,斑虎做耕牛,山谷當糧倉,真是人間天堂,曾吸引人們的向往。只有大膽追求,意志堅定,沖破千難萬險,百折不回的人才能到達?!?/p>
一支朱筆流利地寫出片名:玉龍第三國。
1.玉龍湖
朝陽冉冉升起,霧靄漸漸散去……
玉龍湖流成一條河,當地人叫它瓦沱河,藍茵茵的湖水向南流淌,波光粼粼,清澈見底,一座五孔木梁橋橫跨在瓦沱河上。
兩岸芳草如茵,柳絲依依,蘆花盛開。百草豐茂,各種不知名的花兒競相開放。
一只雪白的海鳥,盤旋三匝,飛向遠方,留下一片蔚藍色的天空。
2.木拋鼎家
瓦沱河東岸有一個闃無外地人跡的村莊,被稱之為瓦沱東村,木拋鼎的三間茅草房坐落在村頭。三間茅草房四周被土坯圍住,自成一小院格局,東南角有三間廄房,北墻下有一間土屋,天井里有一株梨樹。
3.木拋鼎家屋內
入夜,一個年方18歲的納西族小姑娘正忙著搓線,用羊毛捻成線。她叫阿海妹。
昏暗的松明燈火之下,海妹一雙閃耀著智慧的眼睛盯著織布機,飛梭走紗,一梭一梭地織,動作麻利。
4.木拋鼎家屋外
風兒刮得窗紙瑟瑟抖動。
有兩個小伙子在窗前偷看海妹,我們只看見他倆的背影。
小伙子甲對小伙子乙說:“天底下怎么會有這等美妙的少女!莫非是仙女下凡不成?”
小伙子乙瞪大了驚嘆而羨慕的眼睛:“阿海妹呀阿海妹,你可把我想死了!讓我再仔細瞧瞧你!”
屋內海妹似乎聽見動靜,停機傾聽。
小伙子甲做了一個撤離的手勢,他倆退至離屋子七八步的墻角蹲下繼續爭頭。
海妹見沒動靜,又開始織布。
小伙子甲:“難怪有人說,只要瞟海妹一眼,保險三日不想喝茶,五夜不想吃飯呢!”
小伙子乙:“再多看幾眼也解不了饞啊!”
小伙子甲:“就是,我說那塔哥,你可憐巴巴的,有什么值得海妹愛呢?”
小伙子乙憤憤地:“海妹啊!我才是你最值得動情的人吶?!?/p>
小伙子甲:“來海妹家求婚的人像蜜蜂采花,昨天來了一群,今天來了一幫!”
小伙子乙:“她家的門檻,快要踏平!”
小伙子甲攛掇小伙子乙說:“只要你當著我的面去親她一嘴,我就不跟你爭了?!?/p>
小伙子乙:“你去親她一嘴,我愿意幫你白干十天的活,怎么樣?”
小伙子甲冷冷地瞥他一眼:“人家都叫你二愣,怎么不敢去‘愣’一下?”
小伙子乙:“那是小時候的諢名兒?!?/p>
小伙子甲:“愣就是魯莽,硬來的意思。你小子白有這個名兒了?!?/p>
小伙子乙:“那你就跟她硬一硬吧,別盡跟我嗦?!?/p>
小伙子甲:“咳!做夢都想!可萬一張揚出去,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p>
小伙子乙:“只要挨上她的邊,張揚開了又怕啥!”
小伙子甲不由一愣:“你真敢試試?”
小伙子乙發現有動靜,趕忙伸出右手食指到嘴邊:“噓――”
兩人又低語了幾句,便又躡手躡腳湊到窗臺。
5.木拋鼎家屋內
海妹在屋里忙活著,聽見屋外又有人說自己的好,下意識地抬起頭向窗戶望去,露齒一笑,笑容迷人。
6.木拋鼎家屋外
村里有人來串門,趁來人敲門時,兩個小伙子悄悄溜出了院子,他們邊走邊嘀咕。
“早不來,晚不來,真掃興!”
“那就別走??!”
“要是耗著不走!別人當我倆是做賊的吶。”
“其實,來不來都沒有咱的份,不是嗎?”
“誰說不是呢。不過,可不能灰心??!”
“決不能讓那個邋遢、不利落的阿塔哥占了便宜!”
“就是?!?/p>
7.塔哥家
瓦沱河西岸有一個小村叫瓦沱西村,村旁有三間黃松屋,它四周被土坯墻圍住,單門獨戶,自成一小院格局。天井東南角有三間廄房。豬、羊、馬圈各一間。一匹雪白的馬被關在中間那一間,格外醒目。
8.塔哥家屋內
窄巴的屋子一派蕭索的景象。
21歲的阿塔哥正在擦拭他的短刀,這是個健壯、英俊的小伙子。
那兩個偷看海妹的小伙子走了進來。
小伙子甲:“塔哥,跟你說個事?!?/p>
塔哥:“來,坐坐。有什么事,慢慢說吧?!?/p>
小伙子甲:“不繞彎子了,開門見山。這么說吧,我們三個都愛海妹,你看如何是好?”
塔哥:“原來是這么回事?!?/p>
小伙子乙:“你可不能被窩里放屁,獨吞呀?!?/p>
塔哥:“這事不難解決。我看,公平競爭,一切由海妹決斷。不會不公平吧?”
小伙子甲:“凡事都得講個先后吧?我倆和海妹都是東村的,早在你前面了。”說著指了指小伙子乙。
小伙子乙:“就是。”
小伙子甲:“你是西村的,手可別伸得太長喲!咱們之間還有一座五孔橋呢!”
塔哥:“這重要嗎?誰先誰后,你能說得清楚?”
小伙子乙:“不講這個也得講講那個吧?”說著,用手指比劃著數錢的樣子。
塔哥遲疑了一下。
小伙子甲:“功夫再好沒有這個……成哪門子親哪?!?/p>
塔哥:“是呀,講條件,你倆都比我好,真不好意思。但條件只是一個方面,愛與責任才是最主要的?!?/p>
小伙子甲:“塔哥,別站著說話不腰疼,有事說事?!?/p>
塔哥:“你倆的條件都比我好,這我承認。但你們能有嘎吐領主闊嗎?可這是兩碼事,懂嗎?我的好兄弟!”
小伙子乙:“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咱們來個憑天斷,如何?”
塔哥:“文的、武的都可以?!?/p>
小伙子甲:“對歌。用對歌來決斷勝負?”
小伙子乙:“打獵。用獵物來決定高下?”
塔哥:“由你們決定好了?!?/p>
小伙子甲:“阿塔哥,你莫囂!咱們騎驢看唱本,走著瞧!”
兩個小伙子甩甩衣袖,走了。
塔哥:“不送!”
9.塔哥家屋外
兩個小伙子邊走邊發著牢騷。
小伙子甲:“這個渾小子,可憐巴巴的,也不知天懸地隔!”
小伙子乙:“不能讓這個邋遢、不利落的渾小子占了便宜!”
小伙子甲:“窮人面前四堵墻,沒出路!看他能蹦多久!”
小伙子乙:“我說大哥,算了吧,我倆可不是他的對手啊!”
小伙子甲:“這個渾小子,園里的韭菜,他算哪一蔸,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小伙子乙:“這朵美麗無比的鮮花,說什么也不能插在牛糞上!”
10.塔哥家黃松屋
月亮高掛藍天,星星閃爍。
屋里傳出葫蘆笙吹響的音樂,音樂里透出一股傷感的意味。
音樂從黃松屋飄出,音樂飄過瓦沱河,飄向瓦沱東村,飄進了木拋鼎的家。
11.木拋鼎家
外面隱約傳來葫蘆笙的聲音。
木拋鼎頭上包纏著黑白頭巾,43歲,滿面胡碴,一副英俊模樣,只因操勞過度所以顯得老。他對妻子和梅說:“阿塔哥也夠可憐的,每天夜晚都吹這音樂,揪心扯肺的!”
和梅40剛出頭,個兒高挑,一頭豐茂的黑發,插金(黃銅)戴銀的發髻頗打眼。人很精明,容顏耐看,還可以窺出早年的風韻,臉上有一顆痣。她聽了丈夫的話后說:“誰說不是呢,要是沒有嘎吐糟蹋了他媽,也不會是這樣。”
木拋鼎憤恨跌足,嘆息:“這個畜生,害死了多少良家女子。”
和梅嘟起了嘴巴:“十處拈花惹草,九處有他?!?/p>
12.瓦沱河西村(回憶)
一個人影在村道上移動。
嘎吐東張西望,偷偷潛入塔哥家院子。
13.塔哥家
入夜,年輕美貌、臉如玫瑰的塔哥媽正坐在床沿上做針線活。
嘎吐躡手躡腳來到她的身后,一把抱住她。
塔哥媽奮力掙扎著,但還是被按倒在床上……
一旁的床上,4歲的娃娃正睡著。
14.瓦沱河邊
塔哥媽站在河邊,面向蒼天:“塔哥他爹,你放羊回來后,要照看好我們的孩子,我沒法活下去了……”說著,投入了瓦沱河。(回憶完)
15.木拋鼎家
和梅:“要不是他爹第二天回來,這孩子就沒命了。”
木拋鼎:“從此,阿塔哥他爹既當爹又當媽,用米粉和淚水把他養大!”
和梅:“為了這阿塔哥,他爹真是沒少費盡心思!”
木拋鼎:“長命鎖也鎖了,老虎帽也戴了,符囊也掛了,該做的全都做了!”
和梅:“阿塔哥7歲那年,他爹覺得該報此仇了,趁嘎吐一人在家就沖了進去,以死相拼!不料管家聞之從里屋沖了出來,好漢不敵四手,讓嘎吐和戈魯巴給活活打死了,又白白搭上一條命!”
木拋鼎:“父死路遠,母死路斷,就是一顆汗珠摔成八瓣也難撐起這個家。唉,真可憐呀!”
和梅:“他爹,都說不爭香火爭口氣。我覺得,爭不如不爭,因為爭了反而更糟!”
海妹從自己的房間里出來,接過話茬:“一天聽八遍,耳朵眼都磨出繭子了。莫不是心疼人家吧?”
木拋鼎:“鄉里鄉親的,人家有難,總不能不上心哪!”
海妹:“我爹真好,就是要幫。這根獨苗,說什么也不能再發生什么意外了,不然可就慘了!”
和梅:“我家閨女,也心疼人家了,你不會有什么別的想法吧?我都碰上你們好幾回了?!?/p>
海妹羞赧而嗔怪地:“說什么哪,媽?!?/p>
和梅沉吟片刻:“就是。我們的閨女人好命好,能跟苦命的孩子有什么事?!?/p>
海妹被媽說紅了臉,故作平靜:“可不許這樣看人?!?/p>
和梅:“你瞧瞧,缸里腌咸菜,泡上了不是?”
海妹不樂意地哼了一聲:“狗眼看人低!”
和梅:“好呀!為了自己的相好,把媽都說成狗了。你行!”
木拋鼎:“去去去,該干什么干什么?!?/p>
和梅:“這丫頭,我才一句,她就噎了我十句?!?/p>
木拋鼎:“海妹,你還小,不該知道的事少插嘴?!?/p>
海妹不經心地敷衍:“爹,媽,我知道了,我知道該怎么做!”說著,回到自己的房間。
16.海妹房間
海妹坐定,閉上雙眼,眼前出現了塔哥鼻子挺直、面容俊俏、體格健壯的身影。
門外飄來葫蘆笙哀婉的聲音。
17.山腳下(回憶)
陽春三月,高山負雪,藍天映彩。
山花一串串,一枝枝競相開放。
塔哥在放羊,他心有所思,吹奏著竹笛,情意綿綿的曲子,訴說著衷情。
草地一望無邊,各種不知名的花朵給草原增添了無窮幻景,遼闊的草原散發著清香。
草地一角,海妹也在放羊,她的身邊開滿了紅的、紫的、黃的、白的、粉的各色鮮艷的花,令人目不暇接、眼花繚亂。
海妹遠遠聽見了塔哥的笛聲,她醉心于對音樂的理解之中,似乎在莫可名狀的感受中升騰起一縷縷愛戀……
海妹尋聲走去,走著走著停了下來,微微扇動眼睫毛,自言自語地說:“世上只有郎追妹,哪有妹追郎?沒羞?!?/p>
塔哥老遠望見海妹姑娘,勇敢地向她走去。走著走著也停了下來,自言自語道:“沒有個借口,那不太冒失了嗎?被人看穿了多不好?!?/p>
塔哥磨蹭了一會兒,最終橫下一條心,向海妹走去。走到海妹身前,海妹一臉羞紅,迅速地閃開。
塔哥上前兩步,不知該說什么好,就順口問道:“海妹,你也放羊?”
海妹:“這不明知故問么?”
塔哥:“我是說,我常見你媽,有時是你爹放羊,很少見你放羊啊。”
海妹:“我在家搓線,織布呢?!?/p>
塔哥:“海妹,我想,我想跟你爹學手藝,蓋房子?!?/p>
海妹:“蓋房子有什么好學的?!?/p>
塔哥:“這樣,我可以讓你爹更多地了解我?!?/p>
海妹:“為什么讓我爹了解你呀?”
塔哥:“這……我……”
海妹:“塔哥,用不著了解了,我說你行你就行!”
塔哥也不明白該怎么討海妹喜歡,就說:“我好,就好!”
這時,一只兇惡的狼沖向海妹的羊群。
塔哥見了,給攆山狗打了一個呼哨,狗沖上去了。
塔哥提著刀,騎上馬也沖了過去。
狼見狀,叼起一只小羊,掉頭疾跑,塔哥窮追不舍,沒跑出多遠,膽怯的狼放掉小羊逃了。
塔哥下馬抱起小羊,騎上馬,向海妹跑來。
海妹奔上去,激動地抓住塔哥的手,說:“謝謝你趕跑了狼,救了小羊。阿塔哥!”
塔哥緊緊握住海妹的手,一股溫流瞬間涌動全身,他深情地看著海妹。
海妹臉上笑容含春,迷人的酒窩像會說話……(回憶完)
18.瓦沱河
清晨,潺潺的水聲、鳥鳴、花香和不可名狀的美融化在一片拂曉的晨霧之中。
瓦沱河兩岸的村中炊煙裊裊。
一只水鳥悠悠飄下來蘸吻了一下水面。
河里,無數條鯽魚游了過來,頓時,浪花四濺,頃之,漣漪一圈圈向四周擴散……
塔哥站在河邊的一棵樹下,失神地望著遠方。他順手抓起一粒小石子向河里投去,接著又是一粒,圈圈漣漪從中心向外緩緩蕩漾開來……
這時,海妹開了門,走出了家,來到河邊洗衣服。
塔哥整了整自己的衣服,調整了一下情緒,清了清嗓門,以歌打探。
瓦沱河水亮晶晶,
一朵美麗的花朵在旁邊盛開,
我生長在河的對岸
無情地被河水阻隔。
海妹在歌聲中站了起來,看見塔哥,蠻是欣喜。等歌聲停下,她放下手中的衣服,在圍裙上擦擦手,唱道:
地上的河水只像條線,
大膽邁出就能跨越,
最高的山峰是玉龍雪山,
雄鷹也把它拋在一邊。
塔哥聽罷,很快做出了判斷,他摸一摸腦門,閃亮了一下眼睛,把目光向她投去,唱道:
天邊飛來一只蝴蝶,
布谷鳥又叫了一年,
瓦沱河怎能擋住自由的風,
卻難為情不好意思搭訕。
海妹內心似火故作矜持,仔細品味,感情也在起著細微的變化。即興編歌,娓娓地唱著熱情的歌:
有心摘花哪能怕刺,
錯過春光也是枉然,
愿哥是鳥一般自由的風,
白天在妹的身旁晚上在妹的身邊。
塔哥聽罷,滿心喜歡,幾個箭步躥到海妹跟前,正要傾心吐膽,真心實意地表白,被前來挑水的和梅看見了。
海妹赧顏地低下了頭,有點不自在。
和梅熱辣辣的目光瞅著塔哥:“這么早就出來轉悠,有事?”
塔哥見了和梅嘴巴甜得要命:“大媽,你來挑水?來,我幫你挑!”
和梅:“有事說事!”
塔哥一個勁兒地搖手,吐了一下舌頭。
氣氛有些尷尬。
和梅似乎不大情愿地給了小伙子不甚滿意的一瞥。
塔哥自言自語:“我這個人很笨,心里想的事情不能很好地表達出來?!?/p>
塔哥也發現自己情緒有些反常,不好意思地躲開對方的視線,慌不擇路,撒開腿跑了。
海妹對母親為難塔哥的作態很不滿意:“媽,你這樣對塔哥太過分了!”
和梅:“吹了正好!”
海妹氣得把臉扭向了一邊。
19.瓦沱河邊
又一日清晨,塔哥又在那棵柳樹下等候。
有頃,海妹來到河邊洗桶打水,早在此恭候的塔哥站了起來,迎了上去:“幾天不見到你,我差不多快瘋了!”
海妹:“沒有你的日子,我一天也過不慣?!?/p>
塔哥:“海妹,一天不見到你,我就像丟了魂似的?!?/p>
海妹頷首不語。
塔哥:“海妹,妹有真心哥也知道,只是……”
海妹:“只是什么?”
塔哥:“要說動你媽,可是件不容易的事?。 ?/p>
海妹:“你不請人來提親,怎么就說是說不動呢?”
塔哥:“這不能怪你媽,誰讓我是個窮光蛋呢!”
海妹:“一鋤頭挖不出一口井,得慢慢來,心急吃不得熱豆腐,懂嗎?”
塔哥:“不知怎么搞的,沒事來三趟,有事來九趟;沒話講三句,有話講九句。不這樣,心里就憋得慌!”
海妹:“我也有點那個,塔哥,不信你摸摸!”
塔哥抓住海妹的手,激動不已。
塔哥唱:
草原上的花朵越開越艷,
阿海妹是雪蓮花的花瓣,
為了愛情之花根深葉茂,
我愿一生一世把她澆灌。
你是十五的明月,
我給心靈許過愿,
其實不想走,
去了去了又回來。
海妹唱:
馬鹿在雪山上沒有伙伴,
果子熟透了只能從樹上掉下來,
羊羔羔長大了要成親,
十八年相愛請莫散開。
你是太陽跟你轉,
茫茫人海手難牽,
其實我想留,
人生難得一投緣。
歌聲中閃過如下畫面:
草原在陽光下變幻著色彩,陽光中的七種顏色絢爛多彩。
天空云在飄動,鳥在飛翔……
玉龍湖上,一葉蠕動著的小小渡舟……
湖西,塔哥向湖東眺望,衣擺飄動。
湖東,海妹的雙眸凝視湖西,犯起尋思來,滿臉是期待的神情。
塔哥與海妹熱烈地擁抱。
歌聲結束,塔哥和海妹從詩情畫意里回到現實之中。
塔哥對海妹說:“海妹,明天我要去放羊了,暫時幾天不能回來?!?/p>
海妹:“沒關系,你回去請人來我家提親,我會從中插口。我爹我媽最聽我的?!?/p>
塔哥:“為了我倆走到一起,我愿獻出一切,包括生命!”
海妹:“有那么嚴重嗎?”
塔哥若有所思。
20.嘎吐家
三坊一照壁格局,與白族的“三坊一照壁”相似,這種庭院,是外界與居室的一個過渡地帶。
嘎吐正在中堂前的走廊上手端著茶來回踱步,忽然,他把茶具放在茶幾上,旋而向后一仰,坐在藤制躺椅里悠閑地哼著曲子。一會兒,語無倫次,咋咋呼呼地:“管家,煩!不要瞞我,怎樣才能順心,說呀!”
戈魯巴:“領主,這可不好說,看您想要點什么?”
嘎吐不知如何是好:“要什么……我要知道要什么還問你?”
戈魯巴:“京城里的皇上大都好馬、獵鷹、美酒、姑娘?;噬夏軗碛械?,領主也應當有啊!”
嘎吐一聽,正中心意:“是嗎?”
戈魯巴:“領主出去看看花兒什么的,一下子就不煩了?!?/p>
嘎吐心領神會:“我怎么就想不起呢,備馬!快!”
戈魯巴:“領主,您這是……”
嘎吐:“悶死了,打獵去!”
戈魯巴討好地:“看看山,觀觀水,這正是領主的雅興啊!”
嘎吐:“你在家給我看好了,出了什么事,我回來拿你是問!”
戈魯巴:“這還要交代嗎?領主!”
嘎吐語氣嚴厲地:“要緊的話兒,得天天說,小心駛得萬年船!”
戈魯巴:“領主,您盡管放心去好了!”
21.馬廄
十多匹良馬在吃著草料,家丁不時地替牲口添料。
戈魯巴指著一匹棗紅馬,吩咐家?。骸疤咨辖雷?,鋪好坐墊,把駿馬牽至大門外伺候?!?/p>
家丁:“好。管家,這就套?!?/p>
22.嘎吐家大門外
家丁牽出一匹棗紅馬,在門外伺候。
嘎吐背著火銃,帶著干糧走出大門。
家丁牽著馬。
嘎吐上馬,神氣十足地出發了。
23.路上
鄉民們遠遠望見嘎吐,就像見了蛇蝎似的,個個心里恨死他了!早已靠在一旁,不敢正眼看著他,回避不及者跪于路邊。
馬馱著嘎吐一路前行。
嘎吐得意地看著這些馴服的鄉民,不由得露出一絲笑容。
戈魯巴的話響在耳邊:“京城里的皇上大都好馬、獵鷹、美酒、姑娘?;噬夏軗碛械?,領主也應當有?。 ?/p>
嘎吐自言自語道:“這個管家,真討人喜歡哪?!焙莺莸爻榱笋R一鞭,馬兒跑了起來。
24.山腳下
一望無際的草地,海妹趕著羊群,緩緩移動,隨草逐流。
嘎吐快意地騎馬而過,不由得盯著海妹看,他大吃一驚,問道:“啊!美麗無比的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呀?”邊問邊下馬,睜大眼睛湊上去,貪婪地盯著海妹。
海妹烏黑的長發披肩,紅石榴般的面龐,寶石般的大眼睛里閃耀著勾人心魄的魅力,窈窕的體態……
嘎吐不禁退了三步,說:“小姑娘,你像十五的月亮那樣美麗,像夏天的白蓮一樣好看!我的眼睛都讓你看花了。不知道你是哪家的千金?”
海妹一對美麗的大眼睛里流露著不安的神色:“大人,你弄錯了。我不是什么千金,我只是一個放羊的。”
嘎吐:“啊呀,太可惜了!這么漂亮,放什么羊呢!”
海妹:“大人,忙您的事情去吧!”
嘎吐:“你是在趕我走啊,小姑娘,不必這樣?!?/p>
海妹:“這里沒您的事。大人,大路朝天,一人半邊,你走吧!”
嘎吐:“小姑娘,我能有什么事,隨便走走而已,到哪兒都一樣?!?/p>
海妹臉上顯出詫異的神色,不再說什么了,趕著羊,拔步即走。
嘎吐:“等等,小姑娘。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哪!”
海妹:“我什么也不知道!”
嘎吐東倒西歪,唧唧哼哼:“你很像一個人……我越看越看出眉目來了……對了,你是泥水匠師傅木拋鼎的女兒,不會有錯吧?”
海妹:“是又怎么樣,關您什么屁事!”
嘎吐走上前幾步:“我這個人啊,有個臭毛病,一見到漂亮的姑娘,我就厚臉皮!”
海妹越聽越害怕,急忙走了幾步。
嘎吐緊跟了過去:“啊嘖嘖,都說女大十八變,長得是越來越漂亮了,瞧不起人了?”說著,順手在海妹的臉蛋上捻了幾下,狎昵地摸了摸海妹的下巴,“如有緣與你洞房花燭,那可是三生有幸啊!”
海妹:“領主,請您注意您的身份!你是天,我只是地,是草民!”
嘎吐把頭一歪,眼珠子骨碌碌轉了好幾圈,說:“知道就好!這天上沒有不落地的鳥,地上沒有無人管的奴隸。只要你依了我,這天,這地,全都是你的了!”
海妹臉上掠過一絲恐懼和厭惡,她極力掩飾著,瞅準時機,拔腿又跑。
嘎吐在背后說:“要追上你,那還不容易。我要你乖乖送上門來!”
海妹越跑心越亂,心越慌越跑。
嘎吐在后面嚷嚷道:“等著吧,我的寶貝!”
海妹已經跑遠了。
嘎吐自言自語說道:“這個管家真是神了奇了,還真有美女?!闭f著,撥轉馬頭,抽了馬一鞭,“駕!”
嘎吐越走越遠,消失了。
海妹額上冒著一顆顆的汗,嚇得兩眼發黑,腳一軟,倒下去了。
25.木拋鼎家海妹房間
夜,海妹輾轉反側,一直未能入睡。
(夢境)
嘎吐湊過來搭訕:“我的大美人,沒有你,吃魚吃肉都沒有味!”
海妹驚慌失措,哆嗦得縮著肩膀:“別這樣,我求求你,別這樣!”
嘎吐:“別再忸忸怩怩了,你就依了我吧!”
海妹兩手掩面在哭泣,不再動彈了。
嘎吐以為是海妹認了,心花怒放,附在海妹的耳朵說:“我的大美人!美死我了!”
海妹恨得直咬牙,擺脫了嘎吐。
嘎吐笑著撲了上來,壓在海妹的身上……
海妹大聲喊叫著,奮力抽出手,摑了嘎吐一記耳光。(夢境完)
隔壁房間里傳來木拋鼎的聲音:“海妹!海妹!快醒醒!”
和梅也在呼喊:“閨女,你是在做夢!別怕!別怕!”
海妹從噩夢中驚醒,一時透不過氣來,眼睛里充滿了憂懼,她起身坐在床上,攏了攏自己的頭發,心神逐漸安定下來。
和梅進來,走到女兒身邊:“夢見什么了?這么吃驚!”
海妹:“……那個老畜生!”
和梅:“沒事,夢都是反的,夢見壞的就是好的?!焙兔氛f完,走出房間,她只覺得眼前一黑,一下子扶住了房門才沒有摔倒。
海妹聽到了響動,急忙問道:“媽,你怎么了?”
和梅手扶著門站了一會兒,說:“沒怎么。你睡吧?!背隽碎T。
海妹不安地朝門口看了看,起身下地。
26.廚房
海妹拿起瓢,舀了一瓢水,咕嘟咕嘟地喝水。
突然,她的眼前又出現了嘎吐向她撲來的那一幕。
(閃回)
嘎吐笑著,伸出魔掌:“我的大美人!美死我了!”(閃回完)
海妹手中的瓢落地……
27.木拋鼎家院子
和梅在染布,染好后,將小土布掛在天井里的竹杠上。
掛完染好的土布,她對坐在一旁的木拋鼎說:“午時右眼跳有惡事!今天怕是有什么事要發生……”
“有好事!天大的好事!”門外傳來媒婆的聲音。
媒婆樂顛顛地進了院子,一不小心,一腳把前面的竹籠踢得滴溜溜地轉。
媒婆樂了:“拋鼎大哥,和梅大嫂,你們家的東西真好使?!?/p>
木拋鼎:“那是你太激動了。小妹子,你可是從來沒踏過我家門檻,今天來了,不知所為何事?”連連暗示妻子別多說話。
媒婆:“你們這三寶殿呀,是能隨便登的嗎?”
和梅探尋地:“‘米拉布’(納西語,即媒人)來了,定有那事?”
媒婆:“其實也沒有什么,只是阿塔哥請我來,問問海妹……”
和梅:“噢……原來是這么回事?!?/p>
媒婆自己找了個位置坐下:“海妹她媽,說媳婦夸大話,今天我是來說大話的?!?/p>
和梅拿出幾顆梨:“先堵住你的嘴,看你怎么為他人說大話的!”
媒婆:“雖然我拿人家的錢財,為人消災。外面來的卻不敢接。”
和梅:“為什么?”
媒婆:“嫌遠了,怕走道兒。”
和梅:“這也倒是?!?/p>
媒婆:“塔哥他,正宗‘英古地’(納西語,即麗江)本鄉本土的,小馬拴在大樹上,跑不掉!”
木拋鼎:“把穩做事,可靠、穩當,這很好!”
和梅:“好是好,可海妹還沒想這個呢,合適嗎?”
媒婆:“猴子不鉆圈,就多敲幾聲鑼嘛?!?/p>
木拋鼎:“小妹子,你是來耍猴的?我家可沒有猴子呀?!?/p>
媒婆:“我也沒說哪個是猴,只是打個比方罷了?!?/p>
木拋鼎:“你一說,我們都明白,只是開個玩笑。”
和梅:“那我去試試,行不行再說。”說著,進屋去了。
木拋鼎放下手中的水煙筒:“你剛才說是來說大話的,說來聽聽,小妹子?!?/p>
媒婆連珠炮似的說開了:“塔哥可是個好小伙子。聰明,能干,心眼實誠,腦袋瓜子靈活得很哪。就是窮了點,但他還小,有指望哪?!?/p>
木拋鼎:“這些你不說,我們也知道。只是……”
媒婆:“只是什么?大哥?!?/p>
木拋鼎:“指望能當飯吃?小妹子,當心閃了舌頭?!?/p>
媒婆聽出木拋鼎是在繞著脖子小看塔哥,趕緊搪塞編出一套話:“這穿針引線的事嘛,可不是那么好做的。順手了,罵兩邊,不順手,兩邊罵。瞧,我還沒出手哪,拋鼎大哥可就為難我了不是?”
和梅又拿些土布出屋來,說:“我都聽見了,小妹子可以繼續罵呀?!?/p>
木拋鼎撂挑子地:“小妹妹,你們聊吧,我去出恭,去去就來?!?/p>
媒婆:“塔哥生來就不上相,嘴笨著呢。我今天來,只是把他的意思給你們說說?!?/p>
和梅一邊染布一邊說:“塔哥是個不錯的小伙子。只是我們的閨女還小,不懂事?!?/p>
媒婆:“和梅她媽,大嫂!女子16歲那叫‘破瓜’。海妹都18歲了,不小了,該長的地方都長了。”
和梅:“年輕人的婚姻大事,光是我們說,那也不成。得聽聽孩子們的。”
媒婆:“海妹她媽,還是那句老話――谷子熟了就要打,姑娘大了就要嫁人。女大不中留??!”
和梅:“小妹子,你的來意,我們一定轉告給她!”
媒婆:“我是來討口彩的,千萬不可讓我失望喲!”
一只大紅公雞挺著脖頸,旁若無人地叫起來。那神態、那氣度煞是好看。
媒婆借題發揮:“喏,你家的大紅公雞報喜來了!”
和梅:“是嗎?我可沒看出來?!?/p>
媒婆起身:“海妹她媽,好好看吧,隔兩天我再來!”
28.嘎吐家
嘎吐一進門就叫:“管家――戈魯巴――快給我出來!”
戈魯巴聞聲趕來:“領主,您回來了。有什么吩咐?”
嘎吐:“戈魯巴,你立馬帶上些細布,扛著酒,到泥水匠木拋鼎家提親!”
戈魯巴斂聲屏氣地細聽:“給誰提親?領主。”
嘎吐:“我要娶海妹做四房!”
戈魯巴先愣了一下,馬上笑嘻嘻地:“這回出去打獵撞上的?”
嘎吐:“別那么多廢話!快去!”
戈魯巴:“獵物可真大呀,領主,您艷福不淺哪!”
嘎吐:“不比不知道,一比嚇一跳,瓦沱東村怎么出這等絕色美女!”
戈魯巴:“木拋鼎天分不低呀,給您準備了這等漂亮的妞!”
嘎吐:“干得利索點!可千萬不能壞了我的好事。”
戈魯巴:“老爺的事,沒有我辦不成的。只是這回這樁事,恐怕有點棘手?!?/p>
嘎吐:“管家,你不會想訛人吧?”
戈魯巴:“哪能呢,領主。只是那妞還小,頂多十六七歲,過一兩年再說吧?”
嘎吐:“戈魯巴,好你個管家,噢,我明白了,有好妞也不報告,還在拐彎抹角,是想獨吞不成?”
戈魯巴:“不不不!領主,借我十個膽我也不敢哪!”
嘎吐:“我的好管家,都說你有能耐,可你也有酸的時候。你口口聲聲說那個妞小,草鞋無大小,犯傻了不是?”
戈魯巴:“奴才愚昧!奴才愚昧。其實,小一點才過癮呢?!?/p>
嘎吐:“好了,好了,你立馬去辦!事成了,重重有賞!”
戈魯巴:“好咧,我這就去張羅。領主,您就等著享用吧!”說著,正要出去。
嘎吐馬上又叫住他:“回來?!彼肓讼?,“給我長精神點!要注意手段,別給我惹出什么事來?!?/p>
戈魯巴:“這可是拿著身家性命往刀尖上碰的事!我一定格外小心,領主!”
嘎吐:“管家,我看你也太沒底氣了,才多給你提個醒!”
戈魯巴隨口應了聲:“是!”
戈魯巴走出大門,回頭看了看,沒人。自言自語道:“海妹她爹老木,還有和梅那個母老虎要是死活不答應,我可就慘了!”
29.瓦沱東村口
幾條狗在懶懶地曬太陽,五六個小孩在嬉戲追逐。
戈魯巴帶著幾個家丁,挑的挑、抬的抬、扛的扛,大搖大擺向村里走來。
有個老人看見嘎吐管家及家丁,說:“狗又來咬人了,哪個姑娘又要出事了!”
一個中年男子說:“嗨,老伯,你還不曉得哩,領主想和老木打親家呢?!?/p>
一個年輕人由驚而疑,由疑而怒:“這哪像是提親的,倒像是劫道的!”
老年人嘆息:“天道不興。造孽??!”
一個老嫗說:“嘎吐強迫海妹成親,這事不會有好結果的!”
年輕人:“嘎吐真不是個東西!快要入土的人了,吃飽了撐的,耍渾蛋!”
老年人:“嘎吐的勢力很大,周圍幾百里的頭人百姓都要聽他的使喚!有違抗者,常用水牢、挖眼、割鼻懲辦!”
中年男子:“自己也不想要的,強加給別人,自己也免不了麻煩!”
30.木拋鼎家門外
戈魯巴敲打著大門:“開門!開門!拋鼎大哥――”
門開了,木拋鼎出來,丈二和尚摸不著門,搔著頭皮:“這……”
戈魯巴:“拋鼎大哥,恭喜!恭喜呀!”說著,向隨從們揮手。
眾人會意,不由分說把彩禮抬了進去。
31.木拋鼎家院子
院子東南角三間廄房里,沒有放牧前的羊咩、牛吼、馬嘶的聲音混雜。
一群小雞正在啄食。一只手撒下來幾粒干糧屑,十多只雞一啄一啄地在地上叼起糧屑。
戈魯巴坐在院子里,向四周察看著,問道:“拋鼎大哥,海妹放羊去了?”
木拋鼎:“是,有時她去,有時我去?!?/p>
戈魯巴:“你們這么忙,沒白天沒黑夜地干,不累?”
木拋鼎:“莊稼人有閑死的,沒有累死的?!?/p>
戈魯巴:“那是。不扯這些沒用的了。從今往后,你就不必這般操勞了!”
木拋鼎:“管家大人,您這是?”
戈魯巴指指擺在院子里大包小箱的東西:“拋鼎大哥,這些都是你們的了,是嘎吐老爺讓我送來的!”說著對家丁們說,“都擺在這兒干啥,放堂屋里去!”
木拋鼎狹窄的堂屋里,家丁們挑的挑、抬的抬、扛的扛,幾大箱彩禮先后放進了中堂。
木拋鼎:“無功不受祿。管家大人,這是怎么一回事呀?”
戈魯巴眉飛色舞地:“你有大功!喜事,天大的喜事呀!”
木拋鼎:“小戶人家,能有什么大功?您準是給弄錯了?!?/p>
戈魯巴:“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糊涂呀?”
木拋鼎:“管家,您真的弄錯了!怎么把這么多彩禮抬進我家?”
戈魯巴拔高語調:“拋鼎大哥,我戈魯巴是干什么吃的?把領主的美事給辦砸了,我有幾個腦袋!”
一個家丁不以為然的樣子:“大叔,你別裝糊涂了,我們嘎吐老爺看上你家海妹姑娘了!”
另一家丁拔高語調:“這回子該明白了吧?大叔!”
木拋鼎聞言心驚,不安地看著戈魯巴。
戈魯巴窺伺著心驚膽戰的木拋鼎,甩著臉子:“插什么嘴了,好戲得慢慢開場,那才有看頭呢?!?/p>
兩個家丁吐吐舌頭,躬身點頭,分別做了個鬼臉,立馬用手打了自己耳光。
家丁甲:“都是這張臭嘴!看你還說不說!”
家丁乙:“都是這張臭嘴!看你還說不說!”
戈魯巴上前幾步,對木拋鼎說:“我們的戲開始了。我是來討口彩的,可別讓我掃興喲!”
木拋鼎臉上掠過一絲恐懼與不安,一時不知所措,他強作鎮定:“管家大人,麻煩您讓弟兄把彩禮抬回去,領主老爺的親事,我們小戶人家不敢高攀!”
戈魯巴眼珠一轉,惡狠狠地說:“拒絕領主的聘禮,你可要想好了才說!”
木拋鼎看著戈魯巴,想說什么又不敢說,憤憤地喘著粗氣。
32.村外路上
和梅正往家走著,迎面碰上一個村民。
村民見了和梅,馬上上前說道:“海妹她媽,你還不知道吧,你家來了客人,好多人呢?!?/p>
和梅不解地:“來客人?知道是什么人嗎?”
村民看看和梅,意味深長地微笑著。
和梅:“有什么好笑的,快說呀,心里憋得慌?!?/p>
村民:“看樣子是來提親的。”
和梅:“這么快就來了……”
33.木拋鼎家
和梅匆匆趕了回來。
戈魯巴馬上迎過去:“海妹她媽回來了!有喜,恭喜呀!”
和梅:“管家大人,你們唱的是哪一出戲???”
戈魯巴:“好戲,嘎吐老爺和海妹都是主角,一個是新郎官,一個是新娘子!”
和梅愣了一下,差點兒栽了個筋斗,木拋鼎趕忙過去把她扶正。
俄頃,和梅嗓音有點發顫:“領主是天上的星星,我們家的海妹不過是地上的小草,這哪跟哪兒呀。煩請管家大人回去美言幾句。”
戈魯巴:“聽說話就能知道,我是飯的?”
木拋鼎:“管家大人是一位大能人,哪能是無用的人呢?!?/p>
和梅:“我估摸著,這也不是您的主意,你就不要為難我們了?!?/p>
木拋鼎:“沒有您辦不到的事。管家大人,您就行行好吧!我們愿給您當牛作馬!”
戈魯巴被弄得有些惱火:“海妹她爹,海妹她媽,多少人想攀我們領主這門親,那都是癡心妄想。你們倒好,反而挑三揀四,說這說那,怎么這等不識好歹?”
木拋鼎:“管家大人,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我壓根兒不認,怕臟了我家的門風!”
戈魯巴眉毛一聳,大笑起來:“老木啊,不識抬舉的東西!別給臉不要臉!”
和梅:“管家大人,我閨女還小,論輩分,這可是叔侄輩呀。要真有那么回事,那可就成了大家伙的笑料了?!?/p>
戈魯巴臉刷地沉下來,奸笑道:“這你倆可就難為我了,凡是領主老爺要的東西,就是天上的星星,我也能搞到手!”
和梅:“這不是強盜么!”
戈魯巴:“強盜就強盜,誰能把老爺怎么樣!”
木拋鼎驚愕,緊張地:“老天爺呀,我就這么一個閨女,這不是要我們的命嗎!”
戈魯巴:“你們好好想想吧!”
和梅:“黃花閨女去當四姨太,虧你們想得出來!”
戈魯巴眼睛滴溜溜地在和梅身上打轉,想找個突破口,他瞟了和梅一眼:“大妹子,這你就不明白了吧?正房、二房、三房,那只是為了區分方便而已?!彼坎晦D睛地盯住和梅高聳的雙乳,有點飄飄然地,“上了床,滅了燈,不都一樣嗎?”
和梅狠狠地瞪了戈魯巴一眼,指著他罵道:“呸!下流!虧你說得出口!要嫁,讓你的姑娘去好了,五房六房正好!”
戈魯巴一聽,頓時麻下茬兒了。他抬起眼皮斜了和梅一眼,拍拍她,示意讓她坐下:“我們老爺看上的是海妹,這與我有什么關系?”
木拋鼎:“我家海妹已是有夫之婦,請回去替我們稟告一下。要不然,還會玷污了老爺的體面?!闭f著,不斷地打躬作揖。
和梅:“我們的女婿是阿塔哥,不信,你去問就是了。一女許二夫,這可是要吃官司的呀!”
戈魯巴以自豪的語氣說:“嘎吐領主的話就是王法!京城里的皇上也奈何不得!”
木拋鼎避而不答。
戈魯巴又轉向木拋鼎:“強龍壓不過地頭蛇呀,對著干只是以卵擊石,雞蛋碰石頭而已!”又轉向和梅,“你說呢,海妹她媽?”
和梅一時語塞。
戈魯巴又轉向木拋鼎,聲色俱厲地:“在這里,我就是你們的頭,我叫你們做什么你們就得做什么?;氐礁希峦骂I主就是頭,他叫我們做什么,我們就得做什么,明白嗎?”
和梅:“不管怎么說,海妹是我們的閨女,不行就不行,何必死乞白賴的!”
戈魯巴:“好哇!金墻銀屋你們都不放在眼里,你們是想造反了不成!”說著向幾個家丁使了個臉色,“木拋鼎,和梅,你們不仁,可別怪我不義!”
一家丁擺好架勢,目光熠熠:“可別后悔喲!”
又一家丁臉上帶一絲狡猾的微笑:“是不是想吃一巴掌呀?”
戈魯巴:“別跟他倆廢話了,動手吧!”
一家丁出手便揍了幾下木拋鼎,一會兒,揉著打疼了的手。
另一家?。骸拔襾戆桑 ?/p>
一伙人像一窩瘋狗似地一擁而上,抓著木拋鼎,七手八腳推推搡搡往大門推,由于用力過猛,木拋鼎被搡了個跟頭。
戈魯巴硬逼軟騙:“這里說不清楚!把木拋鼎押到衙門里去!”
一伙人開口就罵,動手就打。
和梅嚇得面如土色,悲痛欲絕地干號著:“管家大人,我們一家子三張嘴靠兩只手,全靠她爹過日子,他要有個三長兩短,我就死給你看!”隨即跪在地上。
木拋鼎忽然意識到事情不可逆轉,轉身扶起了妻子,說:“管家大人,這么著,等海妹回來,我跟她說說,你們先回去吧。”
戈魯巴見事有轉機,內心竊喜,卻故意不肯表態。他看看木拋鼎,看看和梅,倨傲地說:“那好吧,過兩天我們再來。這可是板上釘釘了,不可以欺上蒙下喲?!闭f著,拂袖而去。
眾家丁緊緊跟上。
其中一家丁三步一回頭,低眉諂笑,撇撇嘴說:“爭是沒有用的。爭不如不爭!”
木拋鼎氣憤地嘆口氣,身子猛一哆嗦,低下了頭。
和梅忍著怒火,緩緩走過來:“海妹她爹,剛才這小子的話是什么意思?。俊?/p>
木拋鼎:“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那就是讓咱們莫爭了,聽他們的?!?/p>
和梅:“你說這世道古怪不古怪?沒理使威風!我受不了這個冤枉?!?/p>
木拋鼎:“這事才開始呢,還不知道會是什么結果?唉……”
34.草地
太陽落山,牛羊下來。
海妹趕著羊群回家。
吆喝牲口的聲音隨風飄蕩……
35.木拋鼎家
和梅合十祈禱,雙目微合。片刻,她嘆息一聲,低下了頭:“她爹,我們的女兒逃不出嘎吐的手掌了!是禍躲不掉?!?/p>
木拋鼎垂頭喪氣地關上大門,對妻子說:“海妹她媽,事已至此,我們只能將錯就錯了?!?/p>
和梅如坐針氈,站起又坐下,坐下又起來:“有句話叫什么來著?噢,歪打正著?!?/p>
木拋鼎:“‘正著’從何而來,這事,不會有滿意的結果。”
和梅:“等海妹一回來,我們只有揀好的說。”
木拋鼎:“我們抗爭了,無用。只有順從,或許有戲。”
和梅:“胳膊擰不過大腿,也只能這么著。”
木拋鼎:“唉,這就是咱窮人的命啊!”
和梅:“孩子她爹,今天算是躲過去了。下次他們來了,可怎么辦呀?”
木拋鼎:“抗爭到底,死路一條,家破人亡。只好逆來順受了,走一步說一步吧?!?/p>
和梅:“不管怎么樣,也是兒女親家。等將來有了娃娃,諒他也不會胡來!”
木拋鼎:“常言道,虎毒不吃兒,對自己的娃也起黑,豬狗不如!”
和梅:“是這個理。”
木拋鼎痛苦地閉上眼睛。
36.木拋鼎家
海妹把羊群關進了圈房,蹦蹦跳跳來到了中堂,揩了把汗:“爹,我回來了!”
木拋鼎放下水煙筒:“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海妹一眼瞥見幾大箱彩禮,以為是塔哥請人送來的,高興地說:“塔哥家來人了?爹。”
木拋鼎:“塔哥請了媒婆來過了。”
海妹:“隨便幾樣,意思意思就行了,干嗎這樣鋪張?”
木拋鼎朝屋里正在織布的和梅喊:“海妹她媽,海妹回來了,你出來一下?!?/p>
和梅出來:“閨女,回來了,辛苦了?!闭f著,對木拋鼎擠擠眼睛。
海妹:“爹,媽,這彩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木拋鼎裝沒聽見,低著頭,伸手去拿水煙筒。
和梅貌似溫和而極認真地開導女兒:“閨女呀,媽給你慢慢說來,你聽了可別難過?!?/p>
木拋鼎放下煙筒,霍地起來,雙臂背抄著,說:“這天下事,往往有例外的。我說了,閨女呀,你可要掂量著辦才好!”
海妹料定是誰了,用吃驚的眼神看著爹媽,一字一頓地說:“一定是那個老東西!”
木拋鼎:“海妹,你也知道了?”
海妹:“這么多的東西,沒塔哥的事!八九不離十,一定是他!”
和梅:“嘎吐,他一定糾纏過你?”
海妹頓時怒火滿腔,咬牙切齒地:“哼!”
木拋鼎呆滯的目光忽然停住,難以啟齒。
海妹不由得一陣眩暈,搖曳著身子,額頭上直冒冷汗。
木拋鼎:“嘎吐這是翻了簍的螃蟹――到處橫行!我們奈何不了他!唉……”
和梅伸出拇指,拭去海妹頰上的淚珠。
和梅:“閨女,你不在家,沒有瞧見他們那手段,軟的不行,來硬的,差點把你爹抓進水牢。要是被他們抓了去,挖眼、刮鼻、割舌頭,那可就慘了!”
海妹:“怎么會是這樣?”
木拋鼎:“海妹,他家勢力大,我們奈何不了他!不答應肯定是不行了?!?/p>
和梅:“閨女,你就依從吧!”
海妹:“爹,媽,你們也太糊涂了。嘎吐是什么東西!心狠手辣,吃人不吐骨頭的家伙!”
和梅:“閨女,你走后,塔哥的媒人來了,嘎吐的管家也來了。既然這事已由不得我們做主了,我們只能從這方面想不是?”說著,打開箱子,拿出各色細布,在海妹眼前比劃著,“你看呀,多么美的花紋,多么美的色彩!”
木拋鼎打開白酒,頓時美酒飄香,他一本正經地說:“自古女生外向。一家養女百家求,我的女婿可是富甲一方的領主??!”
和梅:“我們的姑爺夠派!閨女呀,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喲!”
海妹聽了父母的話,頓時感到天旋地轉,差點兒栽了個筋斗。
木拋鼎見狀,急忙將她扶住。
和梅左右為難的眼光看著海妹:“閨女呀,命中注定的事情,是一個人無法逃避的?!?/p>
木拋鼎咬著嘴唇,忍著淚,想說點什么,又咽了下去。
兩行淚水順著和梅的臉頰無聲地滾落。
海妹的眸子里閃動著少女的柔情:“爹,媽,你們就這樣往死里虧人嗎?”
和梅:“怎么會呢!父母的心都在兒女身上,我們也是為你著想??!”
海妹生氣地望著無奈的爹娘。
37.海妹房間
窗外,一彎新月掛在西半天,月光悠悠地照進窗戶。
梨樹在風中搖曳,一片葉子打著旋兒在空中忽悠。
此起彼伏的蟬鳴陣陣。
海妹站在窗前,聲淚俱下:“塔哥呀,咱倆離別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長,思念的日子一天比一天深!”
38.木拋鼎家
松明燈火忽明忽暗。
木拋鼎突然意識到什么,自言自語:“閨女呀!我們也是沒有辦法,草民只有任人宰割的命……”
和梅在一旁抹淚。
海妹圓睜雙眼,痛苦地:“你們把我嫁給嘎吐,這等于把羊兒嫁給了豺狼!”
木拋鼎語塞,低著頭,來回踱步。
和梅雙手捂住臉:“閨女,不能這樣說,爹媽也是為你好呀!”這聲音是喃喃的,幾乎是無聲的。
木拋鼎:“海妹,你如果是我們,這等事攤在你身上,你該怎么辦?”
海妹:“爹,媽,你們這輩子受盡了領土的欺凌,這難道還不夠嗎?”
木拋鼎:“海妹,這是兩碼事。等嫁過去了,他再狠毒,又能把我們怎么樣!”
和梅:“閨女,媽知道你心里有塔哥。但這是無法相比的,一個天上,一個地上?。∧愫煤玫嗔康嗔堪伞!?/p>
海妹:“爹,媽,羊兒應配羊兒。你們這樣做,是撕下囡的肉喂給豺狼!”
木拋鼎充滿愛憐地:“一切都會過去的?!?/p>
和梅嘴唇動了動:“想想再說吧,不早了,我也困了。”
海妹:“爹,媽,我就是當一輩子姑奶奶,也不嫁給我不喜歡的人!”說著,沖進了自己的房間。
39.媒婆家泥巴屋
塔哥提著禮包進屋:“阿姨,在家嗎?”
媒婆迎上:“塔哥,什么風把你給吹來了?請坐!”看見塔哥把禮包放在了桌上,又說,“塔哥,你也太客氣了?!?/p>
塔哥:“一點小禮品,出不了手,不成敬意?!?/p>
媒婆假意推推托托:“以后來了,再不許這么客氣?!?/p>
塔哥急不可待地說:“阿姨,我今天來,是想問問,情況怎么樣了?”
媒婆:“鑼鼓聽聲,說話聽音。蠻好的,沒問題呀?!?/p>
塔哥:“不好意思,請阿姨替我再走一趟?!?/p>
媒婆:“進網的兔子,上鉤的魚――十拿九穩?!?/p>
塔哥高興得連連說是,臉上露出了舒心的笑容。
40.木拋鼎家
入夜,一家人坐在一起正在發愁。
木拋鼎唏噓長嘆:“窮不斗財,財不斗勢。難呀!”
海妹:“爹,我還是那句話,我死也不嫁嘎吐!”
海妹的話,像根針直刺父母的心上。
沉默一會兒,木拋鼎來到女兒身邊:“海妹呀,戈魯巴的話,你可是沒有聽見,人啊!”
海妹遲疑著,張望著……
和梅擦了一把鼻涕:“我們可經不起折騰了!”
木拋鼎:“海妹,爹知道你心里有塔哥,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和梅邊說邊抽泣:“領主家勢力那么大,你爹剛才說了,窮不斗財,財不斗勢!我們能怎么樣?”
海妹手一抖,嘟囔著:“老天爺呀!我該怎么辦?”
木拋鼎說不清是慚愧還是武斷,儼然在作決定:“受了彩禮不嫁會有禍根,退回去又不可能,除非太陽從西邊出!”
和梅:“閨女呀,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凡事想開一點,也就沒有什么了。”說完,夢游般信手摸著彩禮。
海妹一看,頓時怒火沖天:“見錢眼開,勢利小人!”
和梅:“閨女啊,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綾羅綢緞,這有什么不好?”
海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臉上顯出懷疑、驚詫、嘲笑、輕蔑的表情。轉而平靜地說:“爹,媽,我知道,這也不能全怪你們。百姓怕小官,小官怕大官。大家都怕嘎吐這惡魔!”
41.大路上
天剛放亮,戈魯巴帶著一個親隨和兩個家丁大大咧咧向瓦河東村走著。
親隨:“領主放個屁,咱就得跑一氣?!?/p>
戈魯巴:“臭小子,你以為我喜歡跑呀?!?/p>
親隨:“得動腦筋才行,沒完沒了的不是事呀!”
戈魯巴:“有什么絕招,拿出來試試?!?/p>
親隨:“我也想露一手,讓您瞧瞧!”
前面已經看得見瓦河東村了。
42.木拋鼎家
戈魯巴冷冷地打量著木拋鼎:“海妹她爹,考慮好了吧,我可不想聽到一個‘不’字!”
木拋鼎賠著笑臉:“管家大人,早啊!早啊!”
和梅聞聲迎了出來:“管家大人,請坐!”
戈魯巴:“請倒不必了,我是來要人的!”
木拋鼎哀求:“請管家再寬限一點時間吧。”
戈魯巴不禁冒起火來,衣袖一甩,瞪著一雙怪眼:“今天呀,要不到人,我是不會走的!”
木拋鼎內心的聲音:“能騙就騙,能瞞就瞞,拖一天算一天!”
戈魯巴見無人應答,有點冒火:“你走什么神呀,老木!”
木拋鼎尷尬地干咳了兩聲,磕磕巴巴地說:“管家大人,小女子去石頭城走親戚去了,她一回來,我就去通告您!”
戈魯巴活脫一個驕橫的模樣:“今天唱的又是哪一出戲呀?老木!”
和梅怯生生地看了戈魯巴一眼,凄然一笑,慌忙推辭:“管家大門,您也知道,小女子原本是不同意的。你們走后,我們好說歹說,這才把她說動了?!?/p>
戈魯巴眼露兇光,向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哼”了一聲,說:“你們要是耍我,可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木拋鼎腦門子上滲出津津汗水:“不會的,管家!只要小女子一回來,我就親自馬上把她送到府上!”
戈魯巴:“今天,你們就是口吐蓮花,說下大天來也不行!”
木拋鼎以屈求伸,對和梅說:“放了海妹,管家大人也做不得主,別為難他了!女兒一回來就交,只求他們對她好一點,我們也就放心了!”
和梅怒氣未平,哪里肯依:“按理說呢,你們是來求親的,不說磕頭也罷,可不能嚇唬人呀?!?/p>
木拋鼎:“做官就是好呀,可以嚇唬老百姓?!?/p>
戈魯巴顯然是被激怒了,罵道:“放肆!”
木拋鼎:“有這樣提親的嗎?”
戈魯巴:“噢,我明白你話里的意思,是要我給你們磕頭啦?”
和梅:“那不光頭上的虱子,明擺著的么?”
戈魯巴強硬地:“當官的怎么能給下人磕頭?我還沒聽說過呢。要磕頭的應該是你們!”
一個家丁:“想要我們老爺給你們磕頭,想得美!”說著,出手扯了一下木拋鼎。
木拋鼎舉手正想反擊。
戈魯巴攔住了木拋鼎:“給你們磕頭也可以。那好,先讓阿海妹給我磕幾個,算是謝媒了!”
和梅:“別怕,海妹她爹,咱也不是泥巴捏的!”
戈魯巴:“我說你們兩口子呀,真是當了衣服買酒喝,顧嘴不顧身哪?!闭f著給幾個家丁使了個眼色。
幾個家丁一擁而上,動手動腳威脅木拋鼎。
木拋鼎:“貓不臟天,狗不臟地。犯不著這么橫吧?”
戈魯巴:“邪了,邪了,要反了不成?”
木拋鼎:“我說管家大人,你一輩子撅著屁股拜領主也不容易,狗仗人勢,你就不怕遭報應?”
和梅:“管家老爺,做事得講理,講良心!”
戈魯巴:“說我不講理,不講良心了是吧?得了五谷想六谷,得了好還賣乖。我他媽的良心都喂狗了!”
木拋鼎:“你為人不地道還不談良心,你別逼我!”
戈魯巴:“不怕橫的,不怕渾的,就怕不要命的。你有種!”
木拋鼎:“善惡到頭終有報,遠在兒孫近在身。戈魯巴,你替老虎倀鬼,不為自己也得為兒孫積點陰德吧!”
戈魯巴:“要教訓我,還輪不到你,來呀,給我綁了!”
幾個家丁一擁而上,把木拋鼎捆綁了起來。
木拋鼎:“戈魯巴!你說得沒錯!渾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老子給你們拼了!”說著沖向戈魯巴,橫眉冷對!
和梅見勢不妙,軟了下來:“管家老爺,求求您,有話好說?!?/p>
戈魯巴:“領主的水牢里,有的是挖眼、刮鼻、割舌頭。老木,你想試試?”
木拋鼎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他作出誠懇的姿勢:“俗話說得好,大人不計小人過。管家老爺,我想明白了,你們是老爺,我是下民,給您磕頭了!”
戈魯巴:“給木師傅松綁!”
木拋鼎被松綁后,伸伸胳膊,揉揉手,然后給戈魯巴打躬作揖叩頭。
戈魯巴:“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老話說得好,不打不相識啊?!?/p>
和梅連連拍著自己的腦門子:“管家大人,您就高高手,不就一句話的事嗎?!比缓笙蚋牯敯涂念^,磕頭如搗蒜。
戈魯巴學著嘎吐的模樣,撇著官司腔:“區區小事,好說,好說!二位親家切莫因小失大呀!”
木拋鼎:“海妹一回來,我倆就把她送到府上?!?/p>
戈魯巴裝模作樣:“我也說嘛,大哥、大嫂可是明白之人,怎么會做出不明白的事呢。二位親家,請起來說話,不然可就折損我了?!?/p>
親隨逐一把木拋鼎與和梅牽了起來。
戈魯巴:“鄉里鄉親的,擰著干,多別扭呀?!?/p>
木拋鼎:“一言為定,管家走好!”
戈魯巴眉頭一擰:“這可是趕我走呀,事沒辦成,領主就要廢了我。他急!我更急!”
和梅:“管家大人事多如牛毛,我們可賠不起呀,慢走!”
戈魯巴:“記著,你們可是滿口答應的。下次來了,那可是跑了和尚跑不了事(寺)!”
木拋鼎只好含糊地答應了:“管家走好!不會誤事的。”
43.木拋鼎家
被藏在土屋里的海妹出來了,她深深透了一口氣:“憋死我了!”
木拋鼎把大門閂好了,回來對海妹說:“從明天起,蓋房子的事,我讓梅師傅他們去做,爹去放羊。你待在家里,幫你媽搓搓線,染染布,哪兒也別去了?!?/p>
海妹:“爹,一有風吹草動,我就躲藏起來,您放心好了!”
這時,和梅出去挑水,門沒關嚴。
木拋鼎:“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權且這么著吧。”
虛掩的屋門被小狗推開了一條縫兒,海妹以為戈魯巴一伙又來了,驚惶不安地說:“狗又來了!我去躲一躲吧!”
木拋鼎傻笑,指了指進來的小狗說:“聽到風聲,聽到鶴叫,都疑心是追兵了。這大可不必呀!”
海妹竭力壓抑住滿腔的悲苦,說:“我從沒有這么害怕過!”
木拋鼎:“遇上這幫無賴,咱們有什么辦法?!?/p>
和梅挑完水進屋,不禁暗暗落淚,更覺滿心凄楚:“整日提心吊膽的,這日子沒法過了!”
44.木拋鼎家土屋
朝陽給天際抹上一層淡紅。
海妹踮起腳尖伸長脖子,從土屋窗口往天井里看。
姑娘姑娘我就要嫁人范文5
一
小巧雖然長在農村,可她卻天生麗質,皮膚白凈嬌嫩,仿佛能擠出水來。白里透紅的臉頰如一朵含苞怒放的水蓮花,嵌著一對圓圓的水汪汪的水眼,好像有無盡的淚珠填充著它。一雙纖細修長的小手,拿起刺繡來來游刃有余。她的刺繡功夫都是村里婦女姑娘們的標桿,但又都只能望其項背。村里的女人們就靠這些手工刺繡來掙錢的。小巧今年也二十歲了,村里有幾家的長輩都來提過親,可都被小巧拒絕了,她唯獨看上了近村趙家莊的老何家的何一了??尚∏傻母改?,死活要找個倒插門的女婿。何老二和何二姑也就這么一個兒子,又是傳至他們這一代的獨苗了。遠近誰不知道那兩口子都是驢脾氣。一聽說王大嘴要把自己的兒子招為女婿,那還得了,硬生生地把兒子看在家里,哪兒都不讓去。何一就是《紅樓夢》里的林黛玉,一點都不敢違抗父母之命,天生的軟骨頭。小巧就和何一成了牛郎織女。
小巧哭著哀求父親:“爸,那何一家離我家又不遠,我嫁過去你們也可以經常去的嗎?”大嘴瞥了她一眼:“你真是不爭氣,他要是喜歡你,他就同意倒插門了!不遠那咋不讓他過來呢?”小巧一跺腳說:“我不管,我就是要嫁給他!”說完就哭哭啼啼地回房了。
何一在家里也是和父母鬧別扭。父母心疼兒子,就順著兒子的意愿就提著煙酒和十幾斤的臘肉來到了大嘴家說這事了。小巧看見何一父母來了,高興地趕緊跑過去笑著說:“伯伯你們來了,快進來坐?!毙∏啥瞬璧顾?。忙活完了,聽說是要談自己的婚事,害羞的回自己房了,還時不時的躲在門口偷聽幾句。
何二姑:“親家,你看我家那兒子一天到晚吵著要我們過來說和這門婚事,你看你們有啥意見呢?”大嘴陰沉著臉說:“婚事還沒說好呢,怎么就叫起了親家了?可別這么叫,我們可擔當不起?!毙∏傻哪赣H菊在一旁笑著說:“連芝啊,你看我們就這么一個兒女,我們老了還要指望小巧給我們養老送終呢?有她在我們身邊至少還有個指望?!焙卫隙淅涞卣f道:“你們女兒嫁到我家,這么近,還不照樣還能給你們養老啊?”大嘴見何老二這么說,就有些生氣了:“那把你們的兒子招過來還不是一樣嗎?”何二姑不甘示弱頂著大嘴的話說:“何一是我們老何家四代單傳,倒插給你們那我們老何家不久絕后了嗎?”大嘴:“怎么絕后了?生的兒女照樣還跟你們姓何?!焙味蒙鷼獾卣f:“要不是何一在家里慪氣,我們才懶的過來呢。”大嘴:“你們不愿意來那就別來啊。看你兒子找不到媳婦兒還是我女兒嫁不出去?”何老二:“你就是那茅坑里來的石頭——又臭又硬。”大嘴吼了一句:“你們都回去,別再來了,除非何一倒插門!”何老二氣的紅脖子杠臉的:“我兒子給你們做兒子,我呸!你休想!”說完就氣沖沖地走了。小巧見二老吵了起來,趕緊出來勸說,可遭到父親的一頓責罵。何二姑還沒走多遠又折了回來:“我來拿我的東西?!闭f著就提著東西走了。大嘴在后面罵了一句:“呸!誰稀罕你的東西?!毙∏稍谖堇锛钡臏I水嗒嗒地流了下來。
“女兒,你到是吃一點啊?不吃身體怎么能受得了呢?”菊苦苦地哀求。小巧望著窗外,濕潤的眼睛早已哭紅了,淚水早已流干了,再也滴不出一滴眼淚了,菊看到女兒也不吃飯,也不說話的,把飯放在桌子上,就唉聲嘆氣地出去了。
“大嘴呀,你就讓女兒去吧。你看她不出不喝的,整天把自己關在屋里。她都瘦了一圈了。”大嘴吼了一句:“別管她!她不吃飯還把我嚇到了!死女子,算是白養她了,一點都不聽話!”
菊嘶啞的說:“一個是倔巴愣子,一個是死心眼兒。我也不管了,也管不了了!你們想咋樣就咋樣吧!”菊說完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就捂著臉哭起來了。
何老二把何一送去了深圳親戚那里去了,順便在那里打工。小巧得知消息后,忙收拾東西也要去深圳,可大嘴擱下話來:“要去,永遠不要再回來了!就當是沒有這個女兒!”那天大嘴不在家,小巧苦苦哀求母親。菊從小最心疼女兒了,看見女兒在家里折騰的不成樣子,人野瘦了,心就軟了,小巧就走了,菊還給了她生活費和路費。菊望著女兒遠去,淚水流了下來。心里總算踏實輕松了許多。
大嘴回來后大發雷霆,已經無濟于事,可他就是咽不下去這口氣,就去找何老二要人了?!昂卫隙?,你給我出來,叫你兒子把我女兒還回來!”大嘴還沒進門就大聲的喊叫起來。何老二他們也不是省油的燈,出了門就吵:“王大嘴,你叫啥呢?還讓人睡覺不?”“你還睡覺,叫你兒子把我女兒還回來!”何二姑冷笑一聲說:“這還怪了,腿長在你女兒的腳上,我們還管得了她。”兩人吵得很厲害,菊趕緊跑來把大嘴拉回去了。
半年悠悠的過去了。
“小巧,你在電話里說是你這幾天就回來,沒想到你這么快就回來了???”菊一出門就遇見女兒從面包車里出來來提著很多東西,就幫忙提著東西。大嘴還在看電視,見小巧回來,只是瞥了一眼,不冷不熱地說:“你還有臉回來!”小巧微笑的臉一下黯淡了下來。菊拍了一下大嘴的背說:“你看你,前幾天還在念叨女兒回來,她可回來了,坐了這么長時間的車,還沒坐下歇一會兒喘口氣,你就又來了!不讓她回來,你就出去,我們母女倆住在這兒?!毙∏衫赣H的手:“媽,別說了。”
過了幾天小巧也見父母的心情都好了些,這天晚上,一家三口圍在桌子上吃飯。小巧拿著紅酒瓶:“來爸媽,我給你們倒酒?!贝笞旄吲d地連飲了兩杯。小巧跟母親講了一些她在深圳遇到的有趣的事,見父親還不時的偷笑。小巧趁著父親高興地勁兒就羞怯的說:“爸我跟你商量一件事兒?!毙∏梢姼赣H沒說什么,就繼續給父親倒了幾杯酒。父親嘴里還嚼著菜含糊不清地說:“有什么事,說吧?!毙∏芍е嵛岬卣f:“爸——你看——我——跟何一的事、、、、、、”話還沒說完,大嘴就上了火,放下手中剛端起的酒杯,嘴里的菜一口咽了下去,沉著個臉等著小巧:“小巧這么長時間了你還在惦記著他呀?”這時母親給她使了一個眼色,小巧沒注意。小巧剛才喝了一小杯酒,臉上泛起了紅暈,輕聲的說:“爸,我和何一決定下個月就結婚?!?/p>
大嘴一聽,繃緊的臉,燒的火紅的臉,眼睛里布滿了血絲。使勁的拍了一下桌子:“什么,你們結婚婚,是他招過來還是你嫁過去?”菊扯了扯小巧的衣服,小巧嚇的身體一顫,顧不上這么多了,一鼓作氣地說:“是我嫁過去!”菊彎下腰去撿震落地的筷子。大嘴氣的整個身體都的血管都暴起來了吼道:“你嫁過去,休想,除非你不是我的女兒!”菊此時也不敢插嘴。急的她拉著小巧的衣服:“小巧別再說了。你爸生氣了,以后再說?!贝笞欤骸澳阆爰奕耍鞘撬羞^來!”小巧就和父親扛起來了:“反正我們已經生米煮成熟飯了,不嫁也得嫁了!”說完就氣憤的回到屋里,“砰”的一聲撞上了房門。在屋里哭起來了。大嘴站在那里氣的兩眼發直,肺都快氣炸了,順手抓起酒瓶往地上一摔吼道:“你這擱不爭氣的小雜種,看我不打死你才怪!”酒濺了菊一身。只見大嘴沖到了房門就用腳踹門,菊見了,趕緊上去拉住大嘴,菊攔在房門上哭著說:“你要打女兒就先打我吧。”大嘴晚上就去找何一算賬兒,鬧騰了一會兒,就被菊拉了回來。這事一傳十十傳百,全村里的人都知道了,大嘴也管不了了。菊是個沒有主見的人,平時家里就家務活兒和地里的活兒歸自己管以外,其它事都是大嘴把持著。也人小巧過去了。結婚那天,大嘴氣不過,還在工地上干活兒,女兒出嫁娘家總得有個長輩出面,菊見大嘴不肯去,自己就去了。婚也結了,大嘴就再也沒有什么指望了,菊也就放心了。這幾天鬧騰的她也累了,一個人躺在沙發上,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二
大嘴生小巧的起,平時就不讓菊去串門兒。菊若是不是想女兒了,她也不愿意去的。小巧生了一個女孩子,要上幼兒園了,可自己的戶口還沒遷過來。這幾年大嘴一直為這件事耿耿于懷,他把戶口薄鎖在箱子里,就是不給小巧辦戶口遷移證。小巧幾次回家就為這戶口的問題,大嘴都是生氣不給。何一來了也是被罵的一頭霧水,灰溜溜的回去。這戶口問題成了大嘴的最后一張王牌兒了。抓住死死不放。
小巧頭一胎沒能生個兒子,何老二和何二姑一直想抱個孫子。小巧就又生了第二胎,卻又是個女兒。何一也遵從了父母之命,又要讓小巧再生一胎。計劃生育抓得緊,何一和小巧東躲西藏的又懷上了第三胎,都盼望著能是個兒子,可盼來盼去又是個女兒,結果還被計劃生育辦罰了一大筆錢,何老二、何二姑不甘心,一定要讓何一抓緊時間弄出個孫子來,計劃生育辦早就把老何家這一戶當作了眼中釘。接著又懷上又生,可又是個女兒。計劃生育辦罰的錢都夠養活一個女兒長大了。可何老二們還是不死心,又要讓小巧再生一胎,這一回由于計劃生育辦下了文書,不能讓他們再生了,何老二就把小巧送去了深圳親戚家里,何一也過去了,臨走時何二姑再說你交代何一:“兒子,這回你不弄個孫子回來,你也就別回來了?!笨墒菐讉€月都過去了,何老二們一直打電話催促何一,可是這回小巧再也懷不上了。去醫院一檢查醫生說是小巧的卵巢出了問題,不能再生育了。何老二、何二姑抱孫子的希望破滅了。小巧再三年內生了四個女兒,人被折騰的瘦的活像個石頭人。自從小巧那幾次回娘家搞戶口問題和父親吵了幾次就再也沒有回去過了。她怕見到父親。何老二們見小巧平時種的都是好種子,卻干急結不出好果子,就對她另眼相看了。
何二姑吵嚷著何一:“不爭氣的兒媳婦,連個孫子都生不出來,還有什么用?生那么多的女兒干嘛呢?”何一勸道:“嘛,有幾個孫女不也挺好的嘛?干嘛非要抱孫子嘛?”何二姑吵道:“你懂個什么!你看我們老何家傳至你這么一代就要絕后了!你對得起祖先嗎?將來你的那些女兒還不都和你的那個媳婦都一?”何一:“媽。現在不是你們那個年代了,現在社會上不是一直說著這么一句話嘛:生男生女都一樣,男女平等了嗎?女孩子還不是咱們何家的血脈嗎?”何老二笑著對何一說:“兒子,要不你休了她,再娶一個,生個孫子,那咱們老何家就有后了?!焙我唬骸鞍?,你怎么能那么說???當初不是你們要讓我娶她的嗎?”何二姑:“當初不是看上她有一手好針線活兒嗎?誰知道她不會生兒子呀?”小巧抱著孩子從鄰居家里回來,躲在門外面什么都聽見了,一進門就盯著他們三人,他們面面相覷。以后公公婆婆就處處刁難小巧,何一和小巧住的都還是二老的房子,一切都還得聽二老的。
小巧處處受著欺辱,何一也無能為力,一面是媳婦兒,一面是父母,也不知道該幫誰,干脆就常年出遠門得了。四個都還是不滿四歲的孩子都留給了小巧一個人,公公婆婆更是不聞不問。小巧一想到“有娘家沒臉回去,在婆家又處處受氣,丈夫在家又是個軟弱無能的人?!本筒唤麥I流滿面,住在婆家整日以淚洗面。何一平時寄給家里的錢也都被公婆收起來了,他們就是怕小巧把錢拿回了娘家,只是每個月給她發放一點。
三
今晚的月亮好圓好明亮,著實是個大圓盤,不過還是有稍微有一點缺口,就像個嘴唇。再過幾天就是月圓之夜了。小巧趁著月色,回娘家來了。站在門外徘徊著也不敢進去,只是從門縫兒里望幾眼:父親正在喝酒,看電視,還在泡腳。手里拿著遙控器掉地上了,他左手扶住椅子棖兒,吃力的彎下腰,右手神的很長,可就是差那么一丁點。小巧知道父親一直都有腰疼的舊病,還是在工地上摔的。小巧心里糾結的很,心里早已經縮成一團兒,手攥的緊緊的。突然聽到一聲響動,原來是父親打翻了洗腳盆,摔坐在地上。這時母親從廚房里來了,扶起父親還笑著說:“你看看你,你腰疼,醫生不是說了不讓你亂動的嗎?你還動,你以為你還是年輕的時候啊?咱們都老嘍。你撿不了你就叫我一聲嘛,你逞什么能兒呢?小心把你的要給摔壞了?!备赣H笑著說:“咱們都老了。一晃就是四年過去了。唉、、、、、、”
這時菊端著洗腳盆出來了,要倒掉還剩下的一點水。她一開門就見小巧在門外,就高興的說:“哎呀,女兒你咋回來了,這么晚了。你咋不進去呢?外面多冷啊,你看你穿得多單薄,小心感冒了,你?”小巧見了母親眼睛濕潤了,說話的聲音像吹得風一樣輕:“媽,何一出門去了,還沒回來呢。我就是想你們了就回來了。爸呢,還好吧?”菊憐惜地看著女兒:“你爸,還在屋里看電視呢。他能有什么事,還不就是老病——腰疼的厲害?!本找碴幊林槕n慮地撫摸著女兒的臉和頭發嘶啞的說:“女兒,這么長時間都沒見著你了,可把媽想死你了,我又不敢去看你。你看你這都瘦成了什么樣了?。恳魂囷L都能把你吹倒。你的頭發也咋也落了不少?。款^頂上都沒有幾根頭發了。臉上白衉衉的,一點血色都沒有,是不是生了孩子營養不良啊?皮膚也黑了很多。你咋還哭了呢?是不是他們一家人欺負你了,我去找他們去!”
小巧一把拉住母親的手抽泣地說:“媽,沒事我剛來的時候風吹的。他們一家人沒有欺負我,待我挺好的。。媽,你還好嗎?你看你也老了,頭發也白了不少?!本找话驯ё∨畠嚎拗f:“女兒,你吃苦了。媽挺好的,雖然老了,可也不愁吃不愁穿的,就是想你呀。你要是在那里住不慣呀,你就回來住,無論你走到哪里,這里都是你的家?!闭f完小巧和母親抱頭痛哭起來。
小巧忍住了淚水,從身后拿出了一包東西遞給母親的手上:“媽,這個繃帶。是專門治爸那種腰疼的,聽說是很管用的,我們那里鄰居王大嬸也要疼就是用的這個,你給爸戴上,他老了,經不起折騰;還有媽,這時一些治牙痛的藥,你平時不是老是牙疼的厲害,這個藥是我讓何一專門從深圳郵回來的;還有這里有兩件羊皮襖,冬天快來了,我給你跟爸各買了一件,女兒以前還從來沒有給你們買過衣服,如今嫁人了,才知道做父母的難處,可知道已經晚了?!?/p>
姑娘姑娘我就要嫁人范文6
閻大喬――閻家大小姐
閻小喬――閻家二小姐
魯 斯――閻大喬之夫婿
魯 九――魯斯的仆人
顧仁美――閻小喬之夫婿
閻萬山――臨安府員外
戲班眾人,仆人,丫鬟,喜娘等。
楔子
[幕內婦人高聲:“你個殺千刀的、挨油炸的,成日喝酒耍錢的,你看看人家起樓的起樓,置地的置地,再不濟點兒的,就是拿本書,一輩子當個老秀才,也好歹是知道些上進。嘿嘿嘿,說說說,說你幾句,就把你祖上給搬出來。別提你們祖上,我看你祖上那點子家業,要不是我這兒撐著,就叫你都給敗落沒了。嫌我唣,唣還不是為你好!我嗓門大,怕丟人,你就別成日介地干丟人的事!哎,別跑!我還沒說完!跑!你今兒出這門,明兒就別回來!”
[開場醉漢臥地,鼾聲似雷。
[戲班群上。
眾 人 (唱)離合聚散人間相。
喜怒哀愁一擔裝。
莫道夢幻真戲場,
可作醒世大文章。
老 生 (被醉漢絆到)嘿!這誰呀!青天白日的,躺大路中間睡覺!
[眾人欲走。
老 生 哎,慢著慢著。咱們閑著也是閑著。不如戲弄一下他。讓臺下的觀眾樂一樂。
丑 班主,有什么打算?
老 生 前些日子,打一洋教士手里得了個洋話本。
眾 人 說什么、說什么的?
老 生 說個好漢子把個兇婆娘給馴成綿羊的故
事。
小 旦 不好,不好!什么大老爺們編的破故事!
丑 對對對!這年頭,只有女的把男的馴成羊,這故事一聽就――假得慌!
老 生 你們這些個沒見識的,這戲他演最合適。
[琴師、鼓師上,調音。
老 生 去去去!快都去扮上!戲可開場了!
[眾人下。丑扮魯九上。
魯 九 少爺!少爺!少爺――怎么又醉在這兒了呀!快醒醒!快醒醒!
魯 斯 (唱)一霎時難睜開迷離睡眼,
只聽得耳邊廂叫聲連連。
魯 九 快醒醒、快醒醒!
魯 斯 (接唱)莫不是河東獅又來糾纏?
魯 九 老婆?您老婆還沒追到手哪!
魯 斯 (接唱)哎,休來吵我!
躲清凈醉鄉里再圖一眠。
魯 九 少爺!再不醒!票子、房子、娘子,都泡湯里頭去啦!
顧仁美 (上)魯兄!快些醒來!
魯 斯 (猛醒)票子!房子!娘子――
魯 九 都還沒有呢!
魯 斯 你們是哪個?
魯 九 少爺!你這是睡糊涂了吧。
魯 斯 少爺?哪個是你們少爺?
魯 九 (哭喪著)哎喲!我的少爺!您這到底是把腦袋給喝壞了!老爺太太死得早,小的我現在可只有指著您了!哎喲!您這要是傻了!我上哪兒再找飯轍去呀!哎喲!我的少爺喂――
顧仁美 啊呀!顧兄!我的小喬都在你的身上了――
魯 斯 別別別,你們都別哭了!
魯 九 少爺!您明白過來了?
[魯斯困惑地搖頭。
魯 九 (放聲大哭)哎喲!這是真喝壞了!每回喝都這樣!這叫人可怎么活呀!
魯 斯 (被哭得無措)別哭了?。ㄐφf)我是你家的少爺?
魯 九 這可不!我都叫了您快三十年的少爺了!
魯 斯 三十年?(點點頭)歲數倒也不差。想是做夢?
九、美 (齊)少爺,趕緊的。
魯 斯 干嘛?
九、美 (齊)趕緊求親去!
魯 斯 求親?
魯 九 是?。∵@家里頭都揭不開鍋了。
顧仁美 還有我的小喬――
九、美 (齊)就指著您把那個悍婦――
魯 斯 什么?
魯 九 拿下!
魯 斯 要拿你們拿,我沒這本事。
魯 九 不拿下也成。這是您的酒帳、賭債、還有房屋貸款――
魯 斯 那也只有拿下?
魯 九 拿下!
魯 斯 不行不行,我膽不夠。
魯 九 少爺,您別急。咱有祖傳的《馴悍記》,
里頭可都是祖祖輩輩傳下來的寶貴教訓,
呃,經驗。
魯 斯 還有這個?
魯 九 少爺,您看!
[魯斯翻看。
魯 斯 這管用?
魯 九 管用!
魯 斯 那咱們試試?
魯 九 試試!
魯 斯 這第一招――你強歸你強――
魯 九 噓!少爺,咱后臺看去,別叫人聽見了――
第一場 求親
[閻老爺上。
閻老爺 (唱)女兒生來賠錢貨,
賠不出去我更沒法活。
(白)人生有三苦,年少喪母,中年喪妻,這老來么――嫁不出去閨女。我閻萬山空有兩個如花似玉的閨女。小的那個知書達禮,千嬌百媚,那求親之人踏破了門檻。唉,只可惜我那大女兒喲――空生得一付好模樣,卻是悍名在外,無人敢娶。唉,想我閻老爺富甲一方,在這閻家鎮上也算得一個人物。
(唱)哎喲、愁,哎喲、愁,
哎喲、愁死了個我。
門 童 老爺老爺!求親帖子!
閻老爺 小喬、小喬、小喬,哎喲,又是小喬――
門 童 那些公子哥兒都堵門口了,老爺您看怎么回話?
閻老爺 怎么回話?老爺我不早說啦!大小姐一天不出閣,他們想娶老二,且等著去吧。
門 童 (嘀咕)那倆閨女都得砸手里頭。
閻老爺 說什么呢!
[門童急溜下。
家丁甲 (叫上)老爺、老爺,不好啦!
閻老爺 老爺我好著呢!
家丁甲 不是!是大小姐又把先生給打出去了!
閻老爺 (掐指)哎喲,我說你們這些個沒記性的。今兒是大小姐統帳的日子,就是老爺我――這不也繞著她走。我叫你們請先生,趁我們家大小姐心情好的時候,給她說兩句《女則》呀什么的。誰叫你們添亂的。去去去,給先生二兩賠禮的銀子。
家丁乙 老爺老爺,不好啦!
閻老爺 又怎么了?
家丁乙 大小姐和二小姐打起來了!
閻老爺 胡說!二小姐乖得跟只小白鴿子似的,怎么會打人。
家丁乙 不是。是大小姐打起二小姐來了!
閻老爺 (向內)王媽! 快把上回胡大夫開的降肝火的方子找出來,煎一碗來!我先去應付著,你們也快些來!
[閻老爺下。
[大喬執竹杖,追打小喬上,小喬作柔弱狀。
大 喬 東西呢?快點交出來。
小 喬 什么東西?
大 喬 裝蒜!打你的手,看你還敢亂收東西。
小 喬 啊呦,姐姐,你可是喜愛吳公子送來的蜀錦。拿去便是。
大 喬 我不稀罕!再打。
小 喬 啊呦,那就是想要那東海珍珠。給了你吧。
大 喬 私收男子之物,你可知羞恥。我要稟告爹爹。
小 喬 別別別,好姐姐,親姐姐。那吳方齋的花箋分一半給你如何?
大 喬 都給我退了回去。
小 喬 我才不!姐姐你是沒有,眼紅我的。
大 喬 小看打――
小 喬 (四顧無人)姐姐這是做什么?快些住手了吧!無有王孫公子愛慕于你,你便這般嫉妒于我。
[閻老爺上,小喬遠望見。
小 喬 (假裝哀求)姐姐,求你放過妹妹吧!我什么都依你的。我的蜀錦、珍珠,還有花箋,但凡妹妹有的,便都是姐姐的。好姐姐息怒吧?。蓿?/p>
閻老爺 哎喲――我的兩個心肝喲!
[閻小喬躲到閻老爺身后。
閻老爺 大喬!哎喲!我的心肝,把竹杖放下,女兒家家的,成天打這個、打那個的,這更要嫁不出去了。
大 喬 你都不問緣由嗎?沒規矩的丫頭,私收男子之物不說。還和那個姓顧的私通花箋,寫下些情詩。真真不知廉恥!
閻老爺 哎喲,我的大喬乖乖。這也不是什么大事。
大 喬 今日讀《女則》,明日習女紅,后天又請
個師傅來教琴。就生怕別人笑話我們商賈出身,不通風雅。輪在大節上,爹爹你倒不管。
小 喬 爹爹,總是小喬的不是,惹得姐姐這般怒意。只是姐姐呀――
(唱)勸姐姐人前做個淑女樣,
出閣前倔脾氣暫且收藏。
眼眉低意兒順輕聲細講,
踏碎步擺腰肢步出廳堂。
輕淺笑猛回眸再把那鉤兒放――
以姐姐你的才與貌――
才不負女兒家青春時光。
閻太爺 你看大喬,你妹妹也是心疼你的呀!
大 喬 她是怕我不嫁,她自己個兒也嫁不出去!嫁嫁嫁!你倆滿腦子都是嫁!
閻太爺 哎!我的大喬,我的心肝,我的寶貝女兒 哎――
大 喬 你的心肝在那兒呢。
閻太爺 哎喲我的乖女兒喲――
(唱)世間萬物分雌雄,
天地上下有陰陽。
男女有別是公理,
哪有女兒家不配兒郎。
大 喬 (唱)老爹爹為何要苦苦相強,
女兒家有幾日能自主自張。
配兒郎,為哪樁,
莫不是為了你面上有光?
閻太爺 (唱)男女相親如戰場,
東風西風總有一頭強。
在閨中暫忍耐休要鋒芒露,
待來日到夫家再去逞豪強。
大 喬 (唱)我不慣虛情假意喬妝樣,
我不慣做小伏低把心性兒藏。
我不慣左右周旋欠下風流帳,
我不慣騎驢找馬耍花槍。
小 喬 (唱)無有風流賬,
要做老姑娘。
大 喬 (唱)說話太張狂,
不由我高舉竹杖。
[魯斯內叫上。
魯 斯 好一個溫柔小姐――
[魯斯伸手將竹杖抓住,兩人對視。
(唱)分明是柳如眉,花樣腮,風情蕩漾,
卻為何杏眼睜,怒生嗔,高舉竹杖。
大 喬 妹妹,又是個找你的。
[魯斯不放,兩人僵持。
魯 斯 我尋的便是你――
(唱)只為你美名傳四方,
因此上,特登門把嬋娟來訪。
[大喬一愣,轉而醒神,推開。
大 喬 (嗔羞)啐!哪里來的癡漢子!
魯 斯 癡?是呀!我就是個癡漢子,癡情的漢
子――
魯 九 我們家少爺是來向閻家大小姐求親的。
眾 人 大小姐?
魯 九 沒錯兒!就是大小姐!
閻太爺 來來來!快來人!把這倆瘋子趕出去!
[顧仁美急叫上。
顧仁美 且慢動手!
閻太爺 怎么又是你!哎呀,我說顧相公,不是我不把小喬嫁給你,我閻萬山說出去的話,就好比潑出去的水!這大喬――
顧仁美 大喬小姐這不是有人娶了嘛。
眾 人 (看魯斯)就是他?
顧仁美 正是他!中原名門之后,魯太尉的曾孫,魯斯魯相公!
閻太爺 喔!(上下打量魯斯)哎喲!我的賢婿――
大 喬 爹!你瞎叫什么呀!
魯 斯 岳父大人――
閻太爺 你先搞定她!我這兒都預備下。
魯 斯 你看你爹都答應了,
大 喬 (唱)好一個無賴漢昏話亂講――
魯 斯 是喲,小生若是不昏,你我如何成婚?
大 喬 (唱)再胡言管教你出丑當場。
我不是解語花軟玉溫香,
你要尋溫柔貌卻在那廂。
魯 斯 (唱)溫柔貌多少喬妝樣,
玫瑰帶刺卻分外香。
世人哪識無價寶,
只認一付假皮囊。
大 喬 (唱)你不怕河東獅如雷炸響,
魯 斯 (唱)我聽來黃鶯軟語聲音兒亮。
大 喬 (唱)你不怕一言不合把拳腳兒嘗,
魯 斯 (唱)美人帶嗔最是風流樣。
大 喬 (唱)我看你瘋言瘋語神迷魔障,
魯 斯 (唱)我看你心甜意甜無限柔腸。
閻太爺 (唱)你看她拳頭打在了棉花上。
小 喬 (唱)你看他甜言蜜語拌白糖,
他綿里把針藏。
閻太爺 (唱)真個不尋常。
顧仁美 (唱)漿糊一大缸。
魯 九 (唱)好一個柔弱勝剛強。
九、美 (唱)好一個柔弱勝剛強。
大 喬 (唱)你休要巧舌如簧,
娶悍婦只怕你悔斷肝腸。
魯 斯 (唱)做夫妻搏一個地久天長,
又何必假語虛言把心性兒藏。
[魯斯夾白,上前牽大喬。
魯 斯 小姐――
(唱)來、來、來
與你插上這朵俏海棠。
大 喬 (唱)你休要自作主張。
[魯斯插花,大喬把花奪下,欲扔地上,魯斯阻止,硬插上。
魯 斯 (唱)明日里、待和你、同拜高堂。
大 喬 誰和你拜堂!
魯 斯 你呀!
大 喬 你你你!你個無賴,哪個要與你――(輕聲)拜堂。(轉身進)
魯 斯 得了。岳父大人,咱就這么定了。
閻太爺 我怎么聽見我閨女罵你無賴?這堂能拜嗎?
魯 斯 如何拜不得。姑娘家最是口是心非。
閻太爺 口是心非?
魯 斯 口是心非!
[兩人相視大笑。
閻太爺 這下可好了??祛A備!
顧仁美 啊!員外!這小喬――
閻員外 嫁!嫁!明天一起嫁!
斯、美 (齊)如此多謝岳父大人!
[顧仁美與小喬互拋媚眼,各自下。
魯 斯 啊――岳父大人!這彩禮――
閻太爺 彩禮不消、不消!大女兒的羊毛(指顧仁美下場處)就出在小女兒的身上。
魯 斯 哎呀,岳父大人,倒也打的一手好算盤。
魯 九 哎,這便叫有其女――必有其爺。
[兩人大笑,閻太爺下。
魯 斯 這一招柔弱勝剛強,倒是管用得很。
魯 九 那是。老祖宗傳下來,能有錯嗎?少爺,我們準備準備去。
魯 斯 哎,不慌!讓我先喝上一杯――壓壓驚!
(唱)不辜負這好夢一場。
第二場 迎親
[暗場,幕內婦人哭訴:“哎喲,大嬸,你可別勸我。當年上門提親的時候,他可不這樣。他要這副窩囊樣,我怎么就能嫁給他?哎喲!我可是豬油蒙住了心,怎么就瞧上了他!我跟您說,他今兒最好就是別回來了,回來我打斷他的腿!”
魯 斯 哎喲,腿!腿!
魯 九 腿在那兒哪!
魯 斯 (清醒)怎么又是你?
魯 九 少爺,這都什么時候了,您快著點吧!
魯 斯 做什么?
魯 九 拜堂去呀!
魯 斯 拜堂?(忽想起,大驚)呀!不是夢!
魯 九 做什么夢呀!我的少爺,人家新娘子還等著呢!
魯 斯 不行不行!我這一身破破爛爛的,這一去,非叫人轟出來不可。
[兩人思忖。
魯 九 少爺,別愁!咱再看看那劇本,不是,那祖傳秘籍有啥招沒有。
[兩人翻看。
斯、九 (齊)我窮歸我窮,霸王硬上弓。
魯 斯 不行不行!
魯 九 行不行,都是他了。
[二人下,場景轉,大喬閨房。
[一邊有丫鬟捧嫁衣,一邊正在撥打算盤點帳。面前賬房、管家分立,仆人跪了一排。
大 喬 仗了你們的狗膽!賬目不清,出入不明!這是要造反不成。
管 家 大小姐息怒!今兒個可是您大喜的日子。
大 喬 我一刻不嫁便還當得這個家。
[閻太爺、小喬上。
閻太爺 那邊喜堂布置完畢。這都怎么了,大喜的日子一個個哭喪著臉干嘛?不吉利!別跪
著了,該干嘛,干嘛去唄。
[眾人欲下。
大 喬 回來!有過的,自己領荊條三十下。下去
吧。
[眾人逃也似得下。
小 喬 (暗暗道)真厲害!我說姐姐,都要嫁人了,您還和下人過不去干嘛?不落好不是。您這名聲就是這么傳出去的。女兒家的,這名聲么頂要緊的不是。
大 喬 名聲可能幫爹爹管家?名聲可能換做吃
穿?
眾 人 大小姐,吉時快到了。您先穿上嫁衣吧。
大 喬 (唱)披嫁衣,戴鳳冠,一霎煥然,
猛想起,瘋魔漢,春上眉端。
小 喬 姐姐,笑了!
家 仆 大小姐,笑了!笑了!笑了!
[大喬斂容,眾人噤聲。
大 喬 (掩飾尷尬)你們個個都聽仔細,我雖則出閣,夫家雖遠,我也是要常來常往的。這家到底我還是要當上三分。若是打量著我不在,便欺負老爺好說話,我回門之時,就小心了你們的皮肉!
大 喬 (對閻太爺)爹爹――
(唱)再不能替爹爹分憂解難,
待人寬、持家嚴、您牢記心中。
小 喬 姐姐,你怎么反過頭囑咐起爹爹來了!
大 喬 (對小喬,接唱)
在家時即便有千驕百縱,
如今是良緣已定你要兩心同。
(拉小喬,同跪下)
(唱)女孩兒不能夠椿庭侍奉,
從今后老爹爹千萬珍重。
閻太爺 (哭腔)哎喲,我的乖女兒喂――
大 喬 哎喲,我的老爹爹,女兒這好容易嫁出去,您這一嫁還嫁倆,當歡喜才是。
喜 娘 哎!大小姐,您蓋上蓋頭吧!
閻太爺 來來來!喜樂奏起來!
[喜樂三遍。
[大喬內白:“吉時已過,關門!”
[魯斯、魯九行路。路遇鄉親街坊。
伴 唱 (唱)過大街、穿小巷,
新郎官、好模樣!
身著一件百衲衣裳,
腳蹬破爛鞋一雙。
好呀好模樣!
鄉親街坊 公子哪里去?
魯 斯 迎娶娘子俏阿嬌。
鄉親街坊 公子好俊俏!(哄笑)
魯 斯 豈敢豈敢!
伴 唱 (唱)過大街穿小巷,
一輛驢車走路上!
病怏怏的老馬搖晃晃,
快散架的車子響哐當。
走呀么走路上!
鄉親街坊 公子哪里去?
魯 斯 迎娶娘子俏阿嬌。
鄉親街坊 這頂花轎真是強!
魯 斯 過獎過獎!
伴 唱 (唱)過大街穿小巷,
一主一仆趕路忙!
如此迎親實荒唐,
哪個和你去拜堂。
趕呀么趕路忙!
[魯斯、魯九來到閻府。
[喜堂上,眾人見二人,面露譏笑。
眾 人 破衣?病馬?還有一把鐵銹的寶劍――
閻太爺 (不悅地)我說賢婿,今天可是大喜的日子。你若是人在客中,衣裝不全,我替你備下也無不可。
魯 斯 今日成親,結的是同心,不是同衣罷!
閻太爺 這是什么講話!
(念)嫁漢嫁漢,
穿衣吃飯。
你穿的這身衣,
她能吃的上什么飯!
魯 斯 岳丈,此言差矣!
(念)娶妻娶妻,
煮飯漿衣。
她嫁的是漢不是衣。
她煮的什么飯,
便穿的什么衣。
閻太爺 (下不了臺)你!今兒個這親不結了――
給我給我哄出去!
[魯斯、魯九與家丁打到一處。
大 喬 住手――
[眾人驚異,大喬自揭蓋頭,上前打量魯斯。
大 喬 哎喲,爹爹,我說你見過多少寶,今兒怎么就走了眼。你看他這從頭到腳,哪一件可都不一般呀!
魯 斯 還是我的夫人識寶呀――
大 喬 列位,看了――
(唱)魯家幾代皆征戰,
一件寶衣世代傳。
魯 斯 (唱)你道我身披百衲窮酸露,
卻不知一寸衣襟寸河山。
大 喬 (唱)你只道鐵劍鋒芒多銹跡,
卻不知沙場幾回敵膽寒。
魯 斯 (唱)你只道瘦馬嶙峋支離病,
卻不知天上房星下塵凡。
斯、喬 (合唱)你看它雙目炯炯精光閃,
你聽它扣骨錚錚聲鏗然。
世人不識千里馬,
庸人俗子重衣衫。
魯 斯 (唱)來、來、來,
你與我拜天拜地,共把椿庭拜,
跨雕鞍,我和你,同返家園。
魯 九 真挺配的,比你還能吹!
魯 斯 夫人!你既已嫁我為妻。夫為綱常的道理
還是要知道的。這紅蓋頭自己掀不得,是要為夫來揭的。
[魯斯把紅蓋頭蓋在大喬頭上,一把把人抱起來。
魯 斯 魯九,拿上你的寶劍,若有人阻攔,你我主仆二人必要血戰一場。
[眾人目送魯斯主仆搶大喬下。靜場。
閻太爺 (失落地)這、這就走了?
小 喬 姐姐、姐夫可不走了。
閻太爺 真就這么走了?
顧仁美 ??!岳父大人,走了姐姐、姐丈,還有我們――
閻太爺 對對!還有你們、得了!快準備準備!
[眾人欲下,閻太爺又回身。
閻太爺 哎喲!女兒女婿!別忘了回門、回門呀!
第三場 馴悍
[魯斯、大喬內唱,魯斯騎馬上,魯九駕驢車帶大喬隨后。
魯 斯 (唱)緊加鞭一馬離了歡喜地,
夫妻們一馬一驢樂逍遙。
閻大喬真是賢妻勝珍寶,
不由我心花怒放樂眉梢。
大 喬 (唱)閻大喬悶坐驢車把牙關咬,
人前人后又有幾時我折過腰。
喜堂上強歡顏不把聲色露。
魯 斯 娘子!快些走哇――
大 喬 (接唱)卻見他無賴漢人財兩得樂逍遙。
越思越想我的怒火中燒。
(白)魯九!停車――
魯 九 (夾白)夫人怎么話說?
大 喬 (接唱)回望家鄉路已遙。
(白)此處是何地界?
魯 九 已然是離了閻家鎮,正往魯家宅。
大 喬 喔――離了閻家鎮,正往魯家宅(猛地奪過魯九的驢鞭)你給我下去!
[大喬一腳將魯九踢下驢車,奪過鞭子,駕車欲行。
魯 斯 ?。≠t妻!你這是為何?
大 喬 誰是你的賢妻!
魯 九 這翻臉比翻書還快!
魯 斯 方才喜堂之上――
大 喬 方才!方才不這么說,我閻家的體面都往哪里放!
魯 斯 夫人駕了驢車,難道你要回去不成?
大 喬 (語塞)我、我!你管不著!
[大喬揮鞭欲行,魯斯一手握馬鞭,一手攔住大喬。
魯 斯 夫人呀――
(唱)喜堂上多承你深明大義,
你這樣真性情世間難覓,
你與我早已是拜過天地,
魯 九 少爺,第一招不管用了,第二招、第二招。
魯 斯 (唱)嫁雞隨雞卻是由不得你。
大 喬 (唱)你這等腌臟漢天嫌地棄,
休再要甜言蜜語把人欺。
只怕是真金白銀更可了你的心意,
嫁你我不如去嫁雞。
魯 斯 (唱)須往東,
大 喬 (唱)偏向西。
[兩人爭執間,驢車、病馬相撞,驢仰馬翻落下。
魯 九 (唱)跌了一個狗啃泥。
這下可消停了。少爺、少奶奶你們沒事吧。
大 喬 魯九,快些將車兒搬開。
魯 九 我也搬不動,少爺,你倆要不在這兒先待著,我先回去找人幫把手。一會兒就回來。
魯 斯 (示意他快走)你可快些回來呀!
魯 九 知道!少爺,您可要不急也不躁,慢慢把鷹熬。
[魯九下,兩人靜場,魯斯、大喬同力把車搬起的過程,兩人互有觸動。
[大喬揮鞭打魯斯,驚嚇了驢子。魯斯收韁不住。大喬從驢子上摔了下來。驢子跑走。
魯 斯 啊呀!夫人!為夫扶你起來!(扶)
大 喬 哪個要你扶!
魯 斯 不要便罷!
[大喬幾次掙扎,足痛跌坐,不覺淚垂。
大 喬 (唱)我只道天降知音成良伴,
誰料想良伴卻是無賴漢。
女兒家一生美夢成虛幻,
不由人悲從中來心兒酸。
[魯斯見狀,心生愛憐,輕揉大喬足。
大 喬 你作什么!
魯 斯 你足痛難行,我替你揉上一揉。
大 喬 我不要你揉!
魯 斯 你我拜過天地,夫為妻綱,我說要揉,便
要揉。
[大喬掙扎不過。
魯 斯 (輕唱)你有淚人前強吞咽,
夫郎面前何必再遮掩。
夫妻本是同林鳥,
不對我說你向誰言。
[大喬心動。勉強站起,前后瞻望。
魯 斯 你若是要回轉閻家鎮,只有雙足行。你若是隨我回轉魯家宅,我――
大 喬 你怎么?
魯 斯 我――
大 喬 怎么?
魯 斯 我便背你回去!
大 喬 呀――
(唱)回身茫茫無歸路,
(白)罷!
(唱) 終身已定難悔轉。
魯 斯 你若是不走,我就要走了!
大 喬 哎!
魯 斯 怎么?
大 喬 如此你便(輕聲)背罷。
魯 斯 啊?
大 喬 你便背罷!
魯 斯 哎,你叫哪個背你呀?
大 喬 (沒好氣地)有勞相公――背我一程。
[魯斯背上大喬,心中暗喜。
魯 斯 夫人,你看那旭日就要東升了!
大 喬 癡漢!那分明是月上東山。
魯 斯 我說是旭日,便是旭日!
大 喬 啊呀!我這身上又濕又冷,我這腹內空空,你說如何便如何吧。
[魯斯背大喬。
魯 斯 啊呀,夫人,不對了!
大 喬 又有何事?
魯 斯 這旭日又變成了月兒?
大 喬 嗨!我方才說是月上東山,你說旭日東
升。如今又說什么日頭變月兒,你這是欺負人!
[大喬剛要發作,魯斯假意把她放下。
大 喬 罷了罷了!你說變,就變了罷!
魯 斯 果然變了?
大 喬 果然變了!你叫它什么?我便叫它什么也
就是了。你快些走呀!
[兩人下。
[場外音:魯九:“哎喲!少爺少夫人,你們回來了!快快進房里休息!”大喬:“這是什么?《馴悍記》?你給我出去!”重重的關門聲。
[魯斯滾到臺邊,酣睡。
第四場 交心
[魯九上。
魯 九 (伸懶腰)什么東西起得比老鼠還早?就是我們這般伺候人的。昨日少爺夫人天黑了才回到府里,夫人還是少爺馱回來的。這位閻家大小姐哪還有半點新娘子的樣子,發散衣濕,狼狽不堪。只見她蒙頭進了房間,將房門“砰”的一關,門栓么一插,少爺就這樣吃了閉門羹了。好端端的這二人愣是辜負了洞房里的千金一刻了。(叫睡倒在地的魯斯)少爺,少爺!
[魯斯沉默。
魯 九 我說你也真是的。都騙到這會兒了,這么不當心的!這祖傳秘籍怎么能讓她看見呢!
魯 斯 看見也好!夫妻哪有騙來騙去騙一輩子
的。
魯 九 你這是動真格的?
[魯斯不語。
魯 九 不急也不躁,慢慢把鷹熬。這不挺管用。
魯 斯 她是人不是鷹。魯九,我親自下廚,與夫人賠罪!
魯 九 嘿!您還會下廚呀!
[魯斯下。
魯 九 (向內)有請夫人!
大 喬 (唱) 花燭夜我把新郎趕,
輾轉反側不成眠。
忽聽門外有人喊――
(白)何人?
魯 九 老爺有請夫人。
大 喬 這――
(接唱) 何必相見惹厭煩。
魯 九 夫人,酒菜已然備下。請夫人入席。這酒
菜是少爺他親手為夫人您準備的。
魯 斯 昨日勞頓夫人辛苦了,備下宴席,為夫人洗塵。
[大喬用菜。
魯 斯 這菜如何?
大 喬 煮得太久,老了!
魯 斯 (嘗一口,羞急)難以下咽的東西,還不撤了下去。
大 喬 (著急)啊呀!老是老了些,還是可以吃的呀!
[魯九撤菜。
魯 九 夫人,這肘子看上去不錯。
[大喬伸筷子,待要吃。
大 喬 怎么筷子插不進?這熟了么這!
魯 斯 (不悅)魯九,端走!
大 喬 (急迫)肉帶三分生,料然也無妨。
魯 九 夫人是真餓了!
[大喬又待下筷,被魯斯打掉。
魯 斯 (粗魯地)生肉吃不得!
魯 九 對對對!夫人喝口湯。飯前先喝湯,包你長不胖!
[大喬待喝湯。
魯 九 哎,夫人,我替您先嘗一口。(吐)呸!
這番茄雞蛋湯怎么是甜的!
大 喬 (著急地)甜的就甜的吧!
魯 斯 (又窘又粗暴)這湯、湯不好,喝、喝杯
水酒吧。
[魯斯喝酒。
魯 斯 呸呸呸!這酒中摻了水了。(一把奪過大
喬的杯子)這酒不好!
魯 九 哎喲!忘了!我怕少爺你又喝酒誤事,往我們家酒壇里灌水了!
[大喬又氣又餓。
大 喬 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們主仆二人是拿我尋開心呀!罷了罷了!魯大相公,你也別難為我!這嫁妝只當我們魯家送了你,三日之后,中秋回門,我若再回魯府,除非是月圓之時旭日升!
[大喬下。
魯 九 我說少爺,您那張甜嘴兒今兒是擱床底下了吧。
魯 斯 唉!
(念)甜言蜜語非難事,
話到真情一字難。
魯 九 關鍵時候,掉鏈子,快去追呀!
大 喬 (內唱【高撥子導板】)
氣沖沖、怒忿忿、離了花廳,
[大喬急步上,魯斯慢隨其后。
【垛板】 顧不得、腹兒空、足輕腳軟、我心火熊熊、一腔怨氣實難平,無賴男兒我罵幾聲。
罵你存心來戲弄,
罵你不解女兒心。
(絆一跤,忽看眼前)呀!
眼前已然無路徑,
碎石滿地雜草生。
(小心避開走,情緒漸平緩)
花園布局倒勻稱,
移花木、勤打理、
一年之后春色深。
山上碧泉活水引,
幾尾魚兒水中行。
池邊立座太湖石,
假山一側架涼亭。
(又見老屋)
老屋堅固無折損,
風雨之中到如今。
固根基添新瓦,
可以把那糧食屯。
(自語)此處往東那一片田地不知是誰家
的?
魯 斯 (接道)那一片是待售的田地。
大 喬 (混然不覺)哦,待售的么――
(唱)我的妝奩換良田,
雇人四季勤耕耘。
添仆役、置家私,
上上下下需整頓,
這魯府萬事開頭待復興。
[回頭撞見魯斯,兩人靜場。
伴 唱 (唱)甜言蜜語非難事,
話到真情一字難。
魯 斯 方才那飯、那飯――
大 喬 那飯是你做的吧?
魯 斯 (輕聲)嗯。
大 喬 那飯做得可真是――(見魯斯瞪眼)好!
魯 斯 你方才之言,可是、可是當真?
大 喬 我方才之言,句句是真!
魯 斯 (急切地向內)魯九!你把夫人那些個好
衣服都、都給我燒了。
大 喬 燒了干嘛!
魯 斯 燒了,我看你怎么回門?
[大喬悟到,偷笑。
大 喬 燒了好衣服,我就穿這身回門!
魯 斯 你、你、我、我――(沮喪地)說假話你就歡喜,我把真心掏出來,你就――早知道、早知道,就騙你一輩子!
[魯九內叫:“少爺!今兒晚上,你是睡房里,還是睡門廳?”
[大喬笑著無言拉魯斯,魯斯驚訝,向內,羞下。
第五場 打賭
[魯九上。
魯 九 一床錦被了萬事,床頭打架床尾合。少爺、夫人昨兒個跟倆斗雞似的,今兒個起來甜得又跟蜜一樣。唉!夫妻一張床,誰強都一樣。
[大喬內叫:“魯九!備車!回門!”
魯 九 哎!
[閻府。閻太爺、魯斯、顧仁美上。
閻太爺 (邊叫邊上)二位賢婿定要陪我多喝幾杯才是。
斯、美 (內應,齊)岳丈大人。
[眾人入席。
閻太爺 今日中秋,一家歡聚。我說魯賢婿,這家可好?
魯 斯 有賢妻阿嬌,家中大小事務打理得井井有條,自是安寧。
顧仁美 賢妻?莫不是聽差了。小弟聽聞大姐
她――
魯 斯 她――正是賢妻。
顧仁美 如此說來,魯兄的馭妻之術實實地叫人稱羨。
魯 斯 我妻本就溫柔賢惠,是諸位錯將珍珠當作了魚目。
顧仁美 我是不信。想小喬她這般厲害,聽聞她姐姐更是兇悍。
閻太爺 我說好女婿。我的小喬乖乖,最是賢惠。不如我與你們賭一個東道,差人去叫各自的夫人前來,若是小喬先到,我便與她一份嫁妝。
斯、美 (齊)若是大喬呢――
閻太爺 三倍!三倍!與我去請二位小姐――就說她們的夫君,喚她們立時便到!
[仆人下。
閻太爺 這賭必是顧賢婿贏的了。
[顧仁美低頭不語。
[仆人復上。
仆 人 稟老爺,二小姐說立時便到,這樣的話,
哪是二姑爺敢說的。她不信!
顧仁美 這……怕是此時正和家姐相談甚歡,故而故而――
閻太爺 如此,大小姐也是――
仆 人 大小姐――
[大喬內叫上。
大 喬 夫君,妾身來也――
閻太爺 哎喲!
大 喬 夫君喚我何事?
魯 斯 令妹何在?
大 喬 妹妹有些困倦,正在房中小憩。
閻太爺 這般不知禮,她的夫君喚她,怎的不應。
大 喬 待我喚她出來。
[小喬打著呵欠上。
大 喬 妹妹疏于管教是我之過,啊,妹夫,莫要怪罪才好。
(唱)天生萬物有陰陽,
男女相親古來常。
夫若愛妻珠在掌。
妻自待夫如君王,
夫郎面前莫逞強,
溫柔自繞百煉鋼。
小 喬 難不成他叫你跪下,你還跪下?
大 喬 (接唱)若是真心兩相映,
一時屈膝又何妨。
[魯斯跪地。
閻太爺 這倆倒底是誰贏了?
魯 九 夫妻一張床,誰強都一樣。
閻太爺 也對也對!
魯 斯 娘子,我――
大 喬 (掩口,回頭對顧相公)我說爹爹,那三倍的嫁妝,你明兒可記著給我。我還趕著回家雇個廚子呢!
魯 九 對!不雇個廚子,夫人您是吃不上飯的。
魯 斯 (笑道)果然旭日東升了!
小 喬 姐夫,你傻了吧!今兒中秋,那圓不溜溜的是月亮呢!
大 喬 相公,真個是旭日東升也!
小 喬 這倆都糊涂了吧!
閻太爺 倆都糊涂了,也就不糊涂了!
魯 九 還是老爺你――有經驗!
閻太爺 咱們開宴開宴――
眾 人 (合唱)月圓人也圓,
合家樂陶陶,
賓朋盡歡宴。
今日圖醉飽。
(眾人大笑)
今日圖醉飽
大家睡一覺,
睡一覺。
[魯斯復醉倒,眾人脫戲裝,回復第一場,魯九臨下場踢魯斯。
魯 九 哎,醉漢!好戲收場了!
[魯斯緩緩醒來,樂隊下場,迷惑狀。
[畫外音:“魯斯!你老婆叫你回家吃飯!”
魯 斯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