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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神圣”到“努秘”—奧托的宗教現象學貢獻
在前面我們通過對宗教音樂本質的探討發現，要對宗教音樂的本質進行理解就必須從對“神圣”的探討開始，對此，德國著名的宗教學家魯道夫•奧托，在其《論神圣》一書中對宗教體驗中的“神圣”現象進行了分析，使我們對宗教現象的理解增加了一個全新的途徑。奧托在書中對“神圣”的進行了剝離，他認為我們今天所理解的“神圣”并不是最原始的宗教中的“神圣”元素，而在宗教現象中我們必須將這種純粹的“神圣”剝離出來才能準確的理解其意義。
1.“努曼”與“努秘”
在對神圣進行剝離之前，我們先來介紹一下奧托的創造性貢獻，即發現“努秘”體驗的存在。要理解這種體驗必須先從另外一個詞語進行解釋即“努曼”(numen3)。奧托認為在最初的宗教中，人們對神(或類似神靈的概念)是沒有固定的詞匯進行稱呼的，當敬拜者在進行宗教活動的過程中，感受到了“神”的時候，會發出一些聲音，比如:德語的嘆詞“hu!”、希伯來語的“has”。后來逐漸的，人們為了能夠表達他們所體驗到的無法命名的這種存在，才用由于這種體驗所引發的類似的音節來形成詞匯，以表示“神”。奧托在其“努秘學”中使用“numen”來代表人們在宗教體驗中所感受到的“神”的存在，在本文中我們借用朱東華博士的翻譯方法即“努曼”。雖然奧托認為這個詞也是不能足已涵蓋“神”的概念，但是我們只能選用一個相對適合的詞語才表示他。接下來他在“努曼”(numen)的后面加人了形容詞后綴使之變成了“努秘”(numinous)。奧托用“努秘”來表示當敬拜者感受到“努曼”的時候，所激起的那種心靈體驗。
2.“神圣”一“道德因素”一“理性因素”二“努秘”
在前面我們對“努秘”的形成進行了介紹，那么我們應該如何理解它呢，它到底是一種什么樣的情感體驗呢?奧托通過對現在人們意識中的“神圣”觀念進行剝離，發現我們今天對神圣的使用已經超出了宗教的概念，而夾雜在神圣中的一些世俗因素使得我們對它的理解變得模糊。我們常常用神圣來形容某個職業，比如:醫生是神圣的，教師是神圣的等等。而這些用法已經不屬于宗教范疇，這里面包含了“道德”層面的含義，所謂“道德”層面即由于某種責任的原因而必須服從的意志。醫生由于其職業原因而必須救死扶傷、教師由于其職業原因必須教書育人，人們對于將這種道德層面的“善”歸于“神圣”，為了還原“神圣”的宗教本質面貌，奧托將這種道德因素的含義從“神圣”中剝離出來。另外，為了使神在我們的頭腦中更加清晰，我們往往會用“萬能”、“權能”，“至高無上”等詞匯來描述神，但是，由于這些帶有價值觀的詞匯的介人，使得我們對神的理解帶上了理性的因素。比如，很多教會在進行福音的傳播的時候，會向主外的人說，神是萬能的，他能免除你的罪過，達成你的理想，解除你的苦難等等，有部分人出于生活中的困惑，而開始了自己的信仰，寄希望自己在信仰中得到解脫。這種建立在某些現實愿望的基礎上而開始的信仰難免會帶有理性的痕跡而在真正的、原始的宗教情感中這種理性因素是不存在的。因此奧托將這種因素也從“神圣”中剝離出來。從上面的分析過程我們就得到了純粹的宗教中的對神的情感體驗的內容即:“神圣”減去“道德因素”再減去“理性因素”就得到了“努秘”。“努秘”是人們對神的最原始的感覺，是一種即向往又畏懼的二元性情感。如果我們能從基督教儀式音樂中，將這種“努秘”因素準確的剝離出來，并對它進行有效的分析，這會成為我們理解基督教音樂本質的有力依據。
基督教敬拜儀式音樂與“努秘”的結合
奧托在《論神圣》中對宗教體驗中的“努秘”進行了比較細致的探討，尤其是對“努秘”體驗的描述部分，很多學者都認為這部分內容比對“神圣”的剝離過程更為精彩。但是由于奧托的學術領域是神學、宗教學，所以他對“努秘”在音樂中是如何呈現的并未進行深人的探討。因此，我在下面的文章中會對這個問題進行分析。“努秘”存在于音樂中的方式根據贊美詩的構成來講，主要是存在于歌詞和音樂這兩個層面上，下面我就這兩個層面分別進行討論。
1.贊美詩詞中的“努秘”—“努秘碩詩”
奧托在《論神圣》中對“努秘”在詩詞中的存在形式進行了一系列的描寫，并且從他所接觸的大量的贊美詩詞中例舉了一些具有“努秘”特征的詩詞。在贊美詩詞中并不是所有的作品都是具有“努秘”因素的。我們將那些由于體驗到“努秘”而產生的“努秘”語言，并將這種語言形成詩文以便將“努秘感”傳遞給他人的贊美詩稱為“努秘頌詩”。“努秘頌詩”的從語言意義上講是那些排除了理性意義(比如對神的贊美和個人愿望的祈求等等)，純粹表現對神的向往或敬畏(努秘結構的兩個因素)的情感體驗，而“努秘頌詩”同時能夠喚起敬拜者在演唱中產生相同的情感體驗即“努秘感”(這種“喚起”并不是絕對的，也要靠演唱者的心靈體驗能力和靈感)。奧托在《論神圣》中借用了《創世紀》第二十八章第十七節中雅各的一段贊美:“這地方何等可謂!這不是別的，乃是上帝的殿。”雖然是簡單的一句話，但是雅各通過這句話直截了當的描寫出了他當時的心靈體驗，正是這種對神的敬畏體驗的直接描寫，將他當時所感受到的“努秘”原原本本的呈現在我們面前。“努秘頌詩”所包含的最直接的“努秘感”對其他敬拜者具有一定的“喚起”功能。也就是引起聆聽者產生相同或者相似的情感體驗。
2.贊美音樂中的“努秘”—“努秘圣樂”#p#分頁標題#e#
上面我們對贊美詩詞中表現“努秘”的部分進行了介紹，在音樂中是如何表現“努秘”的呢?筆者認為，音樂語言可分為兩個大的方面，即有聲的和無聲的。在有聲的音樂語言中主要是通過崇高的感覺來表現“努秘”，正如在宗教建筑中，人們經過嚴密的設計，用巨大的材料進行構造，形成巨大無比的建筑物(如:金字塔、吳哥窟、龍門石窟)。這些建筑像一個個巨大的容器，將敬拜者置人其特有氣氛和控制之中，這種力量，就是宗教建筑所帶給人們的“努秘”。在音樂藝術中，合唱是最能體現“崇高”的一種形式。對哈利路亞教堂敬拜儀式進行考察過程中我發現，會眾合唱是最重要的一項。它是會眾全體一同崇拜頌贊、一同以演唱進行情感的直接表達。我們在電影中見到過這種情節，遠處教堂隱隱傳來的合唱聲，帶著神秘、莊嚴、崇高使得聽到它的人們不得不駐足冥思，這種情感的召喚使我們很直觀的感受到合唱傳遞出來的“努秘”的信息。無聲的音樂，即音樂中的靜默。奧托認為比起有聲的音樂來說，靜默似乎更適合表現’‘努秘”。“甚至最完美的彌撒音樂，也只有靠沉人靜默之中來表現彌撒中最神圣、最神秘(即本文中的努秘)的那一瞬間即‘化體’瞬間;這不僅僅是瞬時的停頓，而是聲音的絕對停頓，長的足以使我們‘聽到靜’本身。在整個彌撒中，在給人深刻印象這一點上，再也找不出類似于這種‘在主面前保持靜默’的虔誠瞬間了”。這是一種非常特別的狀態，正如當人極度悲傷的時候卻是哭不出聲來的。
“面向事實本身”—宗教現象學研究路徑
對于贊美詩詞中的“努秘”及其表現手法，奧托進行了比較詳細的描繪。但是由于奧托作為宗教學家、神學家的身份，他不能對贊美音樂中對“努秘”的表現進行有效的探討。這就需要我們通過現象學的研究手法，在敬拜儀式中尋找和親自感受“努秘”的存在，并通過現象學描述及反思來發現其中關涉“努秘”的元素，從而得出音樂中表現“努秘”的手法。也就是音樂中哪些元素是具有“努秘”特征的。這樣對于我們更深刻的理解基督教，乃至其他宗教音樂都是有重要意義的。宗教現象學手法在音樂中的應用目前在國內還處于空白的階段，我在文中是嘗試對此研究路徑進行簡單的論證和設計，其中很多具體細節還需要在今后的研究中逐漸摸索和嘗試。
結論
目前，國內的宗教信仰受到越來越多的人的信奉，而對宗教音樂的理解也有助于宗教信仰生活的提高。因此，站在宗教的本質上來理解宗教音樂無疑使我們更加清晰的認識到其內涵，這不但對于我們理解宗教音樂，甚至對于宗教贊美音樂創作，演唱，演奏，傳播都有著重要的影響。宗教現象學研究方法無疑為我們提供了一個有效的路徑。
本文作者：王彤 單位：哈爾濱幼兒師范高等專科學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