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震字伯起范例6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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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震字伯起范文1

楊震字伯起范文2

關鍵詞:曹學佺;閩中詩壇;詩歌理論。

曹學佺(1574-1646),字能始,號雁澤,又號西峰居士,福建侯官人。他的好朋友黃汝亨在《兩君詠》之《曹民部能始學佺》中寫到:"彼美南方人,飄飄凌云端。密坐有余盻,縞帶結所歡。玄心映冰玉,清姿出衣冠。塵軌紛錯軫,高步疏遐觀。文言賁千載,智效匪一官。美服集多指,將無懼金丸。淵停有安流,洪濤任漫漫。"1葛一龍《葛震甫詩集o佛客齋集》之《十懷詩》其一《曹能始先生》稱贊曹學佺:"仙隱以南暑,憲出亦西淸。性靈發正始,山水膠平生。"2這是對曹學佺的真實寫照。他醉心山水,資助貧士,提攜布衣詩人,朋友遍布天下;他談詩論藝,卓然獨立,振興閩中詩風,使閩詩發揚光大;他博聞廣見,著述頗豐,且致力于藏書事業,提出了儒、釋、道三藏鼎立的言論;他為官清廉,剛直不阿,且與國家同存亡,最終殉節而死,實現了"生前一管筆,死后一條繩"的遺愿。本文著重探討曹學佺的詩歌理論。

作為閩中詩壇的領軍人物,曹學佺的詩歌理論,帶動了閩中詩壇的繁盛。他提出:"夫古今之評文,大抵評己文耳。"的確,曹學佺為很多詩人所作的序言,體現出他的詩歌理論。

朱大復云:"能始天才典贍,研討精深,軒輊三唐,吐納漢晉。貌境必似,造語斯真。氣峭以潔,而操調極平;意鍛以煉,而摛辭若樸。興會所至,神情獨往。"曹學佺如此獨特的詩歌魅力,來源于其獨特的詩歌理論。曹學佺在《蒼霞集序》中明確指出明詩弊端,序云:"我明崇重文教,二百余年間,作者彬彬稱盛矣。要而論之,何以不古若也?其弊有四:夫殷鑒不遠,在夏后之世。漢人上封事,必借秦為喻,所從來矣。今謂非左史、兩漢不可用,至唐宋勝國,不一寓目焉,一也。且敘事與議論,歧而為兩,不能反復交互,二也。好以古人之事傳(注:原文為"傳",刊刻錯誤。實應為"傅"。)會今人,使讀之難辯,三也。非溢美之言,則多隱譏之語,為諛為詆,四也。前乎二者之弊,北地、毗陵不能免也。后乎二者之弊,濟南、弇州不能免也。而況其凡者乎?"3曹學佺在認識到明詩弊端的同時,也旗幟鮮明的提出自己的理論。

第一、曹學佺"神氣"說。曹學佺在很多場合談到詩歌中禪理的運用,認為詩歌和禪理不是相互排斥的,二者猶如水和鹽的關系,禪理就是鹽,恰當的運用可以改變水的平淡,進而有韻味。如何恰當運用呢?那就是用神氣貫穿其中,弱化鹽的存在。關于這一點,曹學佺在《丘文舉詩序》中有詳細的闡釋:"唐詩王摩詰禪理自深,孟浩然有蓮花不然之句,稍露其緒耳。今人不通禪理而學王孟,多失之淺弱,是未得其味也。夫神氣不存,則其容色立槁矣。劉須溪評'寥寥有趣,是于壁上淡影而仿佛見之',嚴滄浪、高廷禮之所取皆此味。二公皆閩人。閩之祖王孟者,十室而九也。海內言詩有閩派不失正調,但有弱而不振之弊,非詩之罪也,亦非其地與人有限之也,苦其解禪理耳。"3袁中道在《珂雪齋近集》卷九《寄曹大參尊生》稱贊曹學佺:"先生詩清靈俊逸,實中心佩服。"曹學佺"神氣"主要是指禪理,禪理在則神氣存。曹學佺認為,孟浩然向王維一樣深諳禪理,所以孟浩然的詩句有"蓮花不然之句"5?,F在學習王孟詩歌的人,大多數不通禪理,因而多淺弱的毛病。曹學佺認同劉辰翁和嚴羽的觀點,即"于壁上淡影而仿佛見之",這才是禪理,才會有神氣。

曹學佺在《謝耳伯文集初序》中通過談玄的得失,再次深化了"神氣說"。序云:"耳伯明人,而遠溯西漢太玄之脈以為文,不亦好奇乎哉?世有尚玄者,未有不好奇者;有好奇者,未有不奇耳伯之者也。然太玄有意以擬易而易理隱,耳伯未嘗有意以擬玄而玄理彰,何者?文不可以有意為,而易尤不可以有心擬也。有心以擬易而去之者遠,無心以擬玄而去之者近,豈非賢圣之辨哉。"6詩歌中有玄理,是否傷害詩歌的意蘊,關鍵在于是有意還是無意。有意談玄則失其真,無意涉及則玄理彰,談禪理也要自然而然,這里的詩歌主張又體現了"自然"說。

第二、曹學佺"自然"說。中國古典詩歌貴在言志言情,如《毛詩序》云:"情動于中而形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嘆之,嗟嘆之不足故詠歌之。"如果詩歌沒有了真情實感的自然流露,就沒有靈魂,怎么能不僵硬。明朝詩風多變,《明詩綜》云:"明三百年詩凡屢變。洪、永諸家稱極盛,征嫌尚沿元羽。迨宣德十子一變而為晚唐,成化諸公再變而為宋,弘、正間三變而為盛唐,嘉靖初八才子四變而為初唐,皇甫兄弟五變而為中唐,至七才子已六變矣。久之,公安七變而為楊、陸所趨,毗下竟陵八變而枯槁幽冥,風雅掃地矣。獨閩粵風氣始終不變,閩自十才子后,惟少谷小變,而高、傅之外,寥寥寡和。若曹能始、謝在杭、徐惟和輩,猶然十才子調也?;涀晕逑壬?,惟蘭汀小變,而歐楨伯,黎維敬、己用孺輩,猶是五先生之調也。"7。明前后七子提倡"文必秦漢,詩必盛唐",造成一定的弊端。公安三袁以"獨抒性靈"說對其進行糾弊。曹學佺和公安三袁有很深的交往,也互相欣賞彼此的詩歌主張。"性靈"說和"自然"說其實是相通的,都是強調詩歌要抒發真情實感。曹學佺在《折酲草序》中,詳細地闡釋了"自然"說。序云:"夫詩以自然為宗。自然者,氣之所為也。氣在人,未有始以前至足矣,行之于八極之表而人不知者,風也。惟夫氣有淳漓,故風有高下也焉。風之敝,至令人中心慘怛,生病造熱,詎不危哉?達生之士憤風氣之日趨于浮薄,往往托之于酒,以補其所不足,故曰'五斗合自然',又曰'醉者,墜車而不傷,其神全也。'不聞大風乎?清清冷冷,愈病折酲。夫彼故終日醉而未嘗醉也,苐有所托,以陶養其氣耳。唯浩然之氣無害,乃得為大王之風也……"8"詩宗國風,尚矣。國風者,好色而不者也。好色何取?曰'風者,渙而無跡之物也,必待色而乃著,色斯情,情斯風矣。'與何別?曰:'虛實之謂也。虛者,可以風,可風謂之好色矣,而不興焉。然則國風可得而言乎?曰:二南尚矣。夫士之慕女,亦女之悅與士也。是故有寤寐之求者,而必有卷耳之思也;有懷春之誘者,而必有摽梅之墍也。此之謂至情,匪情則偽物矣。"9詩貴自然。合乎自然者,無疑可以得到天地之精華,詩歌便有了靈氣。

在曹學佺眼中,"自然"又是和"神氣"相通的。詩歌之所以自然,是因為神氣所在;詩歌之所以神氣,是因為自然而發??傊?,詩歌不能模仿,而要發自肺腑言志言情。這樣,詩歌才能有靈魂,有個性。

第三、曹學佺"清新"說。曹學佺提倡,詩歌應該避免俗套,給人耳目一新的感覺。曹學佺在《石倉文稿》卷一《潘穉恭詩序》中,極力稱贊潘穉恭"少挾令姿,詞藻清妙。"曹學佺在胡梅詩歌序言中明確指出:"作詩先辨雅俗二字,黃魯直云:'子弟凡病皆可醫,惟俗不可醫。'10另外,根據《列朝詩集小傳》丁集下"范太學訥"條云:"自王、李之派盛行,海內幾于糜爛。相去四十年,而能始起閩,非熊起新安,允兆起苕,東生、凝父起吳,希風抗志,在大歷、元和之間。清新安雅,彬彬相命,進而之古,有其端矣。"可見,在閩地,曹學佺的"清新"說深深影響著當地詩壇的風氣。

曹學佺的詩歌理論對后人也有很大的影響。錢謙益在《列朝詩集小傳》丁集下"胡梅"條中介紹胡梅時,說"武塘夏雪子曰:'知白叔者,遠有三山,近有虞山。'三山者,能始也。余故錄能始之言,以存白叔,不獨見能始之知白叔,亦以見能始之知詩也。"曹學佺的詩論成為后世評價詩歌的重要標準之一。

參考文獻:

[1]黃汝亨:《寓林集》(二)卷一,《四庫禁毀書叢刊》集部第42冊,北京:北京出版社,2000年,第17頁。

[2]葛一龍:《佛客齋集》之《十懷詩》其一,《葛震甫詩集》。《四庫禁毀書叢刊》集部第123冊,北京:北京出版社,2000年。第135頁。

[3]曹學佺:《蒼霞集序》,《石倉文稿》卷一,《續修四庫全書》集部第1367冊,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5年。

[4]曹學佺:《丘文舉詩序》,《石倉文稿》卷一,《續修四庫全書》集部第1367冊,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5年。

[5]同上。

[6]曹學佺:《謝耳伯文集初序》,謝兆申《謝耳伯文集》《四庫全書存目叢書》集1第90冊,濟南:齊魯書社,1997年。

[7]《明詩綜》"曹學佺"條。

[8]曹學佺:《折酲草序》,《石倉文稿》卷一,《續修四庫全書》集部第1367冊,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5年。

[9]曹學佺:《潘稺恭詩序》,《石倉文稿》卷一,《續修四庫全書》集部第1367冊,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5年。

楊震字伯起范文3

提要:在筆者以前考證的基礎上,又以讀書所得新證據對北宋兩劉牧的問題進行了不同角度的考證。并以考證結果為根據,對諸多已成“事實”進行了商榷,指出:三衢劉牧無任何易學著作存世;朱震等有關“河洛”圖書的傳承代次,全是瞎說,不可再引以為據;“河洛”圖書內容出于彭城劉牧著一卷本《易數鉤隱圖》之后,很可能是其弟子竄入;范諤昌的“象學”并不講“河洛”圖書,以此溯及陳摶之“象學”亦非“河洛”內容;范氏晚于彭城劉牧,并非其師等。最后指出:彭城劉牧講太極大道,理應在“宋明理學”的研究領域中占有一席之地。

筆者曾在《周易研究》上發表《易數鉤隱圖作者等問題辨》一文,指出三衢劉牧(1011—1064,字先之,尚書屯田郎中)之前還有一位彭城劉牧(字長民,太常博士),并考定《中興書目》所記《易數鉤隠圖》一卷,為前劉牧所撰。近來讀書又得新證,茲詳考之并商榷一些有關問題。

一北宋確有二位劉牧之新證據

證據之一:楊億《武夷新集》之證

景徳二年三月試草澤劉牧策二道(奉圣旨撰)

問化成之道,儒術為先,故大學之興存于周禮,博士之設始于秦官,厯代相沿舊章咸在,國家盛膠庠之制,崇俊造之科,鏤版以廣圣言,祭菜以嚴祀典,傳經請益必選碩儒,講肄胄筵咸稽古訓,而公卿之子弟,鮮隸籍于成,均州里之俊髦,率登名于鄉老,豈勸誘之未至,將沿襲之或殊,何以復杏壇槐市之規,遵小成大成之制,弦歌不輟,誕揚洙泗之風,生徒寖多,克追唐漢之盛,愿聞嘉話,用洽永圖。

按《宋史》列傳記,楊億字大年,浦城人,太平興國八年(983癸未)十一月為秘書省正字,淳化中命試翰林,賜進士第,天禧中官至工部侍郎、翰林學士兼史館修撰,卒謚曰文。楊億與寇準、王旦、畢士安等相友善,王禹偁、陳彭年皆其門人。景德四年(1007)八月,奉詔與王旦、錢若水等修《太祖太宗實錄》??季皬远辏?005)楊億奉圣旨撰試草澤劉牧策二道之事可知,彭城劉牧當于是年致仕為官,而是年恰是澶淵之盟后第一年,故《宋史》記“景德二年春正月庚戌朔,以契丹講和,大赦天下”。而三衢劉牧作《送張損之赴任定府幕職序》,時當慶厯四年(1044),恰是澶淵之盟后四十年,故文中有“我國家以仁策馴有北四十年矣”語。按《浙江通志》所記,景佑元年甲戌(1034,宋仁宗在位)進士張唐卿榜上有三衢劉牧名,為官屯田員外郎。這就是說,彭城劉牧早在三衢劉牧前三十年就已為官。

證據之二:宋王應麟《玉?!肪硪话俣摺肮僦啤庇浿C

嘉佑定橫行員數

唐開元中始置諸使,后増諸司使,以內侍或將軍兼,天佑后用外廷臣卿監將軍及刺史以上領之,國朝定內客省使,至合門使曰橫班,皇城使以下凡二十曰東班,宮苑使以下凡二十曰西班,初猶有正官,后但以檢校官為之。嘉佑三年八月,詔立定橫行員數,客省引進四方館使各一員,東西上合門使共二員,合門引進客省副使共六員,合門副使通事舍人共八員(又詔并増二員)。神宗建文階而武選未易,政和二年九月二十九日易橫行新官,通侍大夫至右武郎十二階,皇城使已下為武功,至武翼大夫八階,副使以下為武功,至武翼郎八階,六年十一月己未増為十三階,親衛至正侍大夫(郎亦如之,不置正侍,宣和官濫,橫行至百十有八人)。宋朝文武無輕重之偏,有武臣以文學授文資者,若興國三年王操,淳化二年和辠(音最,左加山字),咸平三年錢惟演。有文臣以智畧易右職當邉寄者,若雍熙四年栁開,祥符九年髙志寧,天圣元年劉平、四年劉牧,慶厯七年楊畋,皇佑四年蘇緘,治平二年種診諤,三年種古及張亢、劉幾、李丕諒之屬。熙寧五年三月戊戌,立文武換官法。

按此記,彭城劉牧原為太常博士的左職文官,于宋仁宗天圣四年(1026)“以智畧易右職當邉寄”。此時三衢劉牧16歲,八年后方上進士榜。

依據上面兩條證據,我們可了解彭城劉牧的大概情況:宋真宗景德二年致仕,官至太常博士,至宋仁宗天圣四年,以有智略而易右職,赴邊疆任武官。

根據有關資料,我們可以把兩位劉牧的活動情況排作下表:

宋真宗(998—1022在位)

景德元年(1004),北宋與契丹于澶淵立盟講和。

景德二年(1005)春正月,大赦天下,三月,楊億奉圣旨擬試《草澤彭城劉牧策》二道。(見楊億《武夷新集》)彭城劉牧于是年為官。

天禧中(1019),毗陵從事建溪范諤昌撰《易證墜簡》一卷,《大易源流圖》一卷,自謂其學出于溢浦李處約,李得之廬山許堅。(見陳振孫《直齋書録解題》)

宋仁宗(1023—1063在位)

天圣四年(1026),彭城劉牧以文臣有智畧,易右職赴邊疆為武官。(見王應麟《玉?!罚?/p>

景佑元年(1034),張唐卿榜(進士)有劉牧,三衢人,官屯田員外郎。(見《浙江通志》)

康定元年(1040年),范仲淹有《送三衢劉牧推官之兗州》詩作。(見范仲淹《范文正集》)

康定元年(1040年),宋咸作《王劉易辨》,自序中有“近世劉牧既為《鉤隱圖》以畫象數”語。(見陳振孫《直齋書錄解題》,又記:《易辨》凡二十篇,劉牧之學大抵求異先儒,穿鑿破碎,故李、宋或刪之或辨之)宋咸所謂“近世劉牧”,乃指彭城劉牧言。

康定元年(1040)七月十八日,石介作《泰山書院記》,有“今先生游,從之貴者,故王沂公、蔡二卿、李泰州、孔中丞,今李丞相、范經畧……門人之髙弟者,石介、劉牧”語。(見石介《徂徠集》巻十四)又石介《上杜副樞書》中有“泰山孫明復先生其人矣,先生道至大,嘗隨舉子于科名……執弟子禮而事者,石介、劉牧”語。此皆指三衢劉牧而言。

慶厯初(1041),彭城劉牧二傳弟子呉秘獻《易數鉤隱圖》等書于朝,優詔奬之,田況為之序。(見馮椅《厚齋易學》所引《中興書目》,有“仁宗時言數者皆宗之”語)

慶厯三年(1043)十一月甲申,以泰山處士孫復為國子監直講。(見《宋史》)

慶厯四年(1044),三衢劉牧作《送張損之赴任定府幕職序》,有“我國家以仁策馴有北四十年矣”語。(見《宋文鑒》,又葉適《習學記言》曰:栁開、穆修、張景、劉牧,當時號能古文。又曰:與契丹和,前四十年劉牧送張損之,后四十年蘇洵送石揚休。)

慶厯四年(1044)八月,富弼宣撫河北,奏三衢劉牧掌機宜文字。十二月富弼罷出,劉牧赴建州。(見《宋史》,又梅堯臣《宛陵集》有詩:劉牧殿丞通判建州)

慶厯七年丁亥(1047),李覯,三十九歲,是年作《刪定劉牧易圖序》。(見李覯《旴江集》)

嘉佑七年(1062),三衢劉牧除廣南西路轉運判官。(見《廣西通志》卷五十一,秩官:宋廣南西路轉運使劉牧)

宋英宗(1064—1067在位)

治平元年(1064)四月,三衢劉牧移荊湖北路,五月六日,荊湖北路轉運判官尚書屯田郎中劉牧,年五十四以官卒。(見王安石《臨川文集》:《荊湖北路轉運判官尚書屯田郎中劉君墓志銘并序》)

治平中(1066),葉昌齡撰《治平周易圗義書目》二卷,以《易數鉤隱圗》之失,遂著此書,凡四十五門。(見王應麟《玉?!罚?/p>

二兩劉牧之辨所涉及問題的商榷

宋晁說之曰:華山希夷先生陳摶圗南,以《易》授終南種征君放明逸,明逸授汶陽穆參軍修伯長,而武功蘓舜欽子美亦嘗從伯長學,伯長授青州李之才挺之,挺之授河南邵康節先生雍堯夫……有廬江范諤昌者亦嘗受《易》于種征君,諤昌授彭城劉牧,而聱隅先生黃晞及陳純臣之徒,皆由范氏知名者也。(《景迂生集》)

宋王稱曰:初華山陳摶讀易,以數學授穆修,修授之才,之才授雍,以象學授種放,放授許堅,堅授范諤昌云,堅盧江人也。(《東都事略》)

宋朱震曰:國家龍興,異人間出,濮上陳摶以先天圖傳種放,放傳穆修,修傳李之才,之才傳邵雍。放以河圖洛書傳李漑,漑傳許堅,堅傳范諤昌,諤昌傳劉牧。(《上周易表》)

今見《道藏》本《易數鉤隱圖》三卷,題“三衢劉牧撰”。

黃宗羲《宋元學案·泰山學案》謂劉牧,字先之,號長民,著《易數鉤隱圖》。

四庫館臣《易數鉤隱圖》提要曰:“易數鉤隠圖三卷,附遺論九事一卷,宋劉牧撰。牧字長民,其墓志作字先之,未詳孰是,或有兩字也。彭城人,官至太常博士。”

《浙江通志》卷一百七十七,衢州府志記:劉牧,西安人,字牧之,登進士,終屯田員外郎,授易數于穆修,著《易解》與《易象鉤隱圖》,王安石志其墓。

以上數說,可謂無一說得準確無誤,究其本因就是對北宋有兩劉牧之事沒有加考證。南宋陳振孫《直齋書録解題》記:“《易數鉤隱圖》二卷,太常博士劉牧長民撰,黃黎獻為之序,又為《畧例圖》,亦黎獻所序。又有三衢劉敏士刻于浙右庾司者,有歐陽公序,文淺俚,決非公作。其書三卷,與前本大同小異。案敏士序稱伯祖屯田郎中,臨川先生志其墓,今觀志文所述,但言學《春秋》于孫復而已。當慶厯時,其易學盛行,不應畧無一語及之,且黎獻之序稱字長民,而志稱字先之,其果一人耶,抑二人耶?”這就是說,自南宋陳振孫提出“其果一人耶,抑二人耶”的疑問之后,至今并沒有人對這一問題詳加考證并得出令人滿意的結果。正因為如此,在許多易學及宋明理學的著述中,凡涉及劉牧者,皆多引朱震之傳承說,或多引黃宗羲之學案說。于是,諸如“黑白點河圖、洛書的傳承始于陳摶”、“劉牧主張八卦是圣人則河圖而畫”、“范諤昌為劉牧之師”、“《易數鉤隱圖》為三衢劉牧撰”等等,都成了鐵定的“事實”。然而,我們考定北宋有兩劉牧之后,這些問題都很值得商榷。

1、彭城劉牧沒有得到河洛圖書之傳承

按《宋史》所記,宋太宗太平興國八年(983癸未)冬十月甲申,賜華山隠士陳摶號希夷先生。按《東都事略》所記,陳摶于端拱二年(989)秋七月二十二日化形于蓮花峯下張超谷中。彭城劉牧于宋真宗景德二年(1005)致仕,其時陳摶已仙逝17年。按宋陳振孫《直齋書録解題》所記,毗陵從事建溪范諤昌,天禧中人(1019),著《易證墜簡》一卷,序言稱任職毗陵,因事退閑,又言得于湓浦李處約,李得于廬山許堅。按邵伯溫《易學辨惑》所記,明逸亦傳陳摶象學,明逸授廬江許堅,堅授范諤,由此一枝傳于南方也。既然范氏自言得于湓浦李處約,這就是說并非直接得于廬山許堅,而“由此一枝傳于南方”,則不知傳于何人?!端问贰酚?,范諤昌著《大易源流圖》一巻,今見《道藏·周易圖》中有范氏《四象生八卦圖》,其圖列《說卦》八卦方位,四正卦上(離)、下(坎)、左(震)、右(兌),各標有“火”、“水”、“木”、“金”字,并各有五空心圓點為數,中為一“中”字,坎數

一、六,離數

二、七,震數

三、八,兌數

四、九。圖左的文字為:“范氏諤昌曰,四象者,以形言之則水、火、木、金;以數言之則老陽、老陰、少陽、少陰,

九、

六、

七、八。惟土無形,四象各以中央土配之,則是為辰、戌、丑、未之成數也。水數六,故以三畫成坎,余三畫布于亥上為乾;金數九,除三畫成兌,余六畫布于未上為坤;火數七,除三畫成離,余四畫布于巳上為巽;木數八,除三畫成震,余五畫布于寅上為艮,此四象生八卦也?!贝藞D反映出范諤昌“象學”的內容,既然所謂“大易源流圖”中有“四象生八卦圖”,那么就是本《易傳·系辭》“易有太極,是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一節之義而演繹,除此之外還應該有“兩儀生四象圖”及“太極生兩儀圖”。這就是說,范氏所推“大易源流”,是說八卦由太極步步生來的,而不是說八卦源于“河圖”或“洛書”。既然范氏有如此主張,那么他所傳的“象學”就不會是“河圖”與“洛書”之內容,以此溯及陳摶所傳的象學,也并非“河洛”圖書之內容;既然范氏之學傳于南方,而范氏晚出,那么就不會傳給其前之彭城劉牧。由此可知,范諤昌不可能為彭城劉牧之師,彭城劉牧并沒有得到什么“河洛”圖書之傳承。

2、彭城劉牧并不主張八卦是圣人則河圖(或洛書)而畫

我們本《中興書目》所記,考定彭城劉牧原著《易數鉤隱圖》為一卷本,按其自序(見

于《道藏·易數鉤隱圖》卷首,胡渭《易圖明辨》、朱彝尊《經義考》亦引用之),有“原其本,則形由象生,象由數設,舍其數則無以見四象所由之宗”、“兩儀變易而生四象,四象變易而生八卦”、“今采摭天地奇偶之數,自太極生兩儀而下至于復卦,凡五十五位,點之成圗,于逐圗下各釋其義”等說,依此可知,彭城劉牧主張八卦是由太極步步生出來的。以自序對照今見《易數鉤隱圖》前二卷,其所“鉤隱”之圖則是從“太極第一”至“七日來復第四十六”,其中并沒有涉及黑白點“河圖”與“洛書”。就此四十六圖之前數圖及其圖說看,是下面的敘說過程:

《數鉤隠圖》卷上:

太極第一(一圖圓周邊五白點五黑點,表示1、2、3、4之和10)

圖說:太極無數與象,今以二儀之氣混而為一以畫之,蓋欲明二儀所從而生也。

太極生兩儀第二(黑白點圖,上一下二左四右三,天一天三為天儀,地二地四為地儀。卷下之《河圖天地數第五十》即此圖。)

圖說:經曰“易有太極,是生兩儀”,太極者,一氣也。天地未分之前,元氣混而為一,一氣所判是曰兩儀?!兑住凡辉坪跆斓囟苾蓛x者,何也?蓋以兩儀則二氣始分,天地則形象斯著,以其始分兩體之儀,故謂之兩儀也。何以明其然?略試論之。夫氣之上者輕清,氣之下者重濁,輕清而圓者天之象也,重濁而方者地之象也,茲乃上下未交之時,但分其儀象耳。若二氣交,則天一下而生水,地二上而生火,此則形之始也。五行既備而生動植焉,所謂在天成象,在地成形也。則知兩儀乃天地之象,天地乃兩儀之體爾。今畫天左旋者,取天一天三之位也,畫地右動者,取地二地四之位也。分而各其處者,蓋明上下未交之象也。

兩儀生四象第九(黑白點圖,上七,下六,左八,右九。卷下《河圖四象第五十一》即此圖。)

圖說:經曰“兩儀生四象”,孔氏疏謂金木水火,稟天地而有,故云兩儀生四象,土則分王四季,又地中之別,惟云四象也。且金木水火,有形之物,安得為象哉?孔氏失之逺矣。又云“易有四象,所以示”者,莊氏云四象,謂六十四卦之中有實象,有假象,有義象,有用象也。今于釋卦之處,已破之矣。何氏謂,天生神物,圣人則之,一也;天地變化,圣人效之,二也;天垂象,見吉兇,圣人象之,三也;河出圖,洛出書,圣人則之,四也。今謂此四事,圣人《易》外別有其功,非専《易》內之物。稱“易有四象”,且又云“易有四象,所以示也,系辭焉,所以告也”,然則象與辭相對之物,辭既爻卦之下辭,象謂爻卦之象也,上“兩儀生四象”,

七、

八、

九、六之謂也。諸儒有謂

七、

八、

九、六,今則從以為義也。且疏家以

七、

八、

九、六之四象為“所以示之”四象,則駁雜之甚也,何哉?夫

七、

八、

九、六乃少陰、少陽、老陰、老陽之位,生八卦之四象,非易之所以示四象也,略試論之。且夫四象者,其義有二,一者謂兩儀所生之四象,二者謂易有四象所以示之四象。若天一地二天三地四所以兼天五之變化,上下交易,四象備其成數而后能生八卦矣。于是乎坎離震兊居四象之正位,不云五象者,以五無定位,舉其四則五可知矣。夫五上駕天一而下生地六,下駕地二而上生天七,右駕天三而左生地八,左駕地四而右生天九,斯則二儀所生之四象。

四象生八卦第十(十黑白點圖,八卦本《說卦》所言方位而布置,四正個各三點,四隅乾三點、坤六點、巽四點、艮五點。卷下《河圖八卦第五十二》即此圖。)

圖說:五行成數者,水數六,金數九,火數七,木數八也。水居坎而生乾,金居兊而生坤,火居離而生巽,木居震而生艮,已居四正而生瑁乾、坤、艮、巽,共成八卦也。

這一敘說過程充分說明,一卷本《易數鉤隱圖》的作者是本《系辭》“易有太極”一節之義而闡明其“象由數設”意圖的。特別是謂“河出圖,洛出書”為“圣人《易》外別有其功,非専《易》內之物”之一語,道破彭城劉牧并不主張八卦之畫與“河出圖,洛出書”之間有什么關系。如果彭城劉牧主張八卦是圣人則“河出圖,洛出書”而畫,那就是說“河出圖,洛出書”應該為《易》內之物,他便不會有如此相反之說。

從《易數鉤隱圖》前兩卷的文字中,我們還可以看出后人把有關“河圖”、“洛書”、“龍圖”等詞竄入其中的痕跡。如《兩儀生四象第九》之圖說曰:“夫五上駕天一而下生地六,下駕地二而上生天七,右駕天三而左生地八,左駕地四而右生天九,此河圖四十有五之數耳,斯則二儀所生之四象?!逼渲小按撕訄D四十有五之數耳”十字,顯然為后人竄入的文字?!八箘t”所指為

六、

七、

八、九四象數,合之為三十,與“四十有五之數”毫不相干。

綜上所述,我們知道彭城劉牧說“河出圖,洛出書”非《易》內之物,并不主張八卦是圣人則“河圖”(或“洛書”)而畫,而是主張八卦是由太極步步生出來的。

3、今見三卷本《易數鉤隱圖》并非全出于彭城劉牧之手

《中興書目》言“本朝太常博士劉牧撰《易數鉤隠圖》一卷,吳秘表進,田況序。牧字長民,彭城人,仁宗時言數者皆宗之”,所謂“言數者皆宗之”,并非謂“言河出圖者皆宗之”。從今見《易數鉤隱圖》卷上的內容看,彭城劉牧主張“象由數設”,自太極生兩儀至四象生八卦,皆以天地生成之數“凡五十五位”點之成圖,的確在當時自成一家之言,慶厯初(1041)呉秘獻其書于朝,優詔奬之之后,言數者皆宗之也是情理中事。以倪天隠述其師胡瑗《周易口義》為例,仁宗時之胡瑗釋《易傳·系辭》“河出圖,洛出書,圣人則之”時,則曰:“義曰,按此河圗,是天之大瑞也?!庇诖丝梢姾喜]有宗《易數鉤隱圖》下卷之說,以黑白點數之圖釋“河出圖,洛出書”。至釋“兩儀生四象”時則曰:“義曰,言天地之道隂陽之氣,自然而然生成四象,四象者,即木金水火是也。故上文謂天一下配地六生水,地二上配天七生火,如此之類,是天地隂陽自然相配,生成金木水火之象。然此止言四象而不言土者,蓋天地既判生為五行,然二氣既分,則自然生而為木金氷火,則地之道本於土而成,但言四象則土從可知矣?!奔搬尅耙子兴南笏允疽病眲t曰:“義曰,按此四象有二說,一說以謂天地自然相配,水火金木以為之象,所以示也;又一說吉兇者,失得之象也,悔吝者,憂虞之象也,變化者,進退之象也,剛柔者,晝夜之象也,是言大易之道有此四象,所以示人之吉兇。疏荘氏謂,六十四卦之中有實象,有假象,有義象,有用象,則非也。又何氏以為天生神物聖人則之,天地變化聖人效之,天垂象見吉兇聖人象之,河出圗洛出書聖人則之,亦非也。”于此我們卻從中見到胡氏“宗之”《易數鉤隱圖》卷上之說的痕跡。

康定元年(1040年),宋咸作《王劉易辨》,自序中有“近世劉牧既為《鉤隱圖》以畫

象數,盡刋王文,直以己意代之”語。此“近世劉牧”當指彭城劉牧而言,而三衢劉牧時當30歲,仍健在,宋咸不會針對三衢劉牧而有是語。又宋咸所辨是針對“《鉤隱圖》以畫象數”,并沒有辨什么“河洛”圖書。以此推之,宋咸所見《易數鉤隱圖》,似當為彭城劉牧著之一卷本,書中并沒有“河洛”圖書的內容。一年之后,慶厯初(1041)黃黎獻弟子呉秘獻《易數鉤隱圖》等書于朝,此時已經是彭城劉牧赴邊任武官15年之后(彭城劉牧是否健在,不可得而知之,以其再傳弟子上其書于朝推斷之,似乎有變)。為吳秘所獻書制序之田況,字符均,其先冀州信都人,舉進士甲科。趙元昊反,夏竦經畧陜西,辟為判官。按《宋史》,元昊反于仁宗寶元元年(1038),田況制序當在寶元與慶歷間。又歷六年,慶厯七年丁亥(1047),李覯作《刪定劉牧易圖序》,存其易圖者三:河圖(“九宮數”戴九履一圖)、洛書(合生數、成數二圖為一)、八卦圖(《說卦》所言方位)。由此可見,吳秘所進《易數鉤隱圖》不再是一卷本,其中已有今見三卷本卷下之“河洛”諸圖。這就是說,此時彭城劉牧原一卷本之《易數鉤隱圖》已經“頗增多誕謾”(李覯言,所見五十五圖的《易數鉤隱圖》有兩種版本,并謂有黃黎獻序者“頗增多誕謾”)。如此,我們可以推斷,彭城劉牧原本《易數鉤隱圖》只是有“自太極生兩儀而下至于復卦”的易圖四十六幅的一卷本,其中并無“河圖”、“洛書”等圖,而今見三卷本之卷下之“河圖第四十九”、“河圖天地數第五十”、“河圖四象第五十一”、“河圖八卦第五十二”、“洛書五行生數第五十三”、“洛書五行成數第五十四”、“十日生五行并相生第五十五”等圖,誠如李覯所言,的確是“觀之則甚復重”:“河圖天地數第五十”既是卷上之“天地數十有五第四”;“河圖四象第五十一”既是卷上之“兩儀生四象第九”;“河圖八卦第五十二”既是卷上“四象生八卦第十”;“十日生五行并相生第五十五”既是卷上“二儀得十成變化第十一”。至謂“頗增多誕謾”,則“河圖第四十九”、“洛書五行生數第五十三”、“洛書五行成數第五十四”三圖乃是不合于一卷本作者自序本意之圖。從文字上看,卷下有“河圖、洛書出于犧皇之世”、“龍圖其位有九,四象、八卦皆所包韞。且其圖縱橫皆合天地自然之數,則非后人能假偽而設之也。夫龍圖呈卦,非圣人不能畫之”、“河圖相傳于前代,其數自一至九,包四象、八卦之義,而兼五行之數,洛書則惟五行生成數也,然犧皇但畫卦以垂教,則五行之數未顯,故禹更陳五行而顯九類也”等說,顯然有悖于卷上原作者自序之初衷。

是何人增多彭城劉牧原一卷本之《易數鉤隱圖》,并加入所謂“河圖”與“洛書”之圖與圖說?以彭城劉牧弟子黃黎獻著有《續鉤隱圖》一卷的情況來看,似乎吳秘所進之書為合彭城劉牧原著與黃黎獻之續著為一書。倘若如此,則“河圖”與“洛書”(有“洛書五行生數”與“洛書五行成數”兩幅圖)的始作俑者,就是黃黎獻無疑了。無論如何,“河圖”與“洛書”諸圖不出自彭城劉牧之書,這是毫無疑問的。

4、三衢劉牧并沒有易學著作存世

三衢劉牧(1011—1064)于景佑元年(1034)登進士榜,累官至荊湖北路轉運判官、尚書屯田郎中。王安石所作墓志銘謂其“學《春秋》于孫復,與石介為友”,葉適謂其“當時號能古文”。今見其遺文有《待月亭記》、《送張損之赴任定府幕職序》(以上見《宋文鑒》)、五言排律《仙李洞》(見《廣西通志》)。雖三衢劉牧于《送張損之赴任定府幕職序》中有“在《易·復·象》曰‘先王以至日閉關,商旅不行’,釋者謂四夷為中國之陰,王者必卻而外之。先王閉關而卻外,所以擬其象也。必至日者,果陽長陰消之際,設備務速,明不可后時也。商旅不行,小人喻于利,亦防奸之謂也”之“易說”,然卻沒有專門易學著作存留于世。因而南宋陳振孫《直齋書録解題》針對三衢劉敏士刻于浙右庾司,前有歐陽公序之《易數鉤隱圖》提出了疑問,曰:“其書三卷,與前本大同小異。案,敏士序稱伯祖屯田郎中,臨川先生志其墓。今觀志文所述,但言學《春秋》于孫復而已,當慶厯時,其易學盛行,不應畧無一語及之?!比绻閯⒛凉嬷小叭首跁r言數者皆宗之”頗有影響之《易數鉤隱圖》,那么深明易學之王安石怎么會作墓志時“無一語及之”呢?事實上,恰是從王安石所作《荊湖北路轉運判官尚書屯田郎中劉君墓志銘并序》中看出,《易數鉤隱圖》一書本不出自三衢劉牧之手。南渡后三衢劉敏士重刻三卷本《易數鉤隱圖》,并明注為其伯祖三衢劉牧撰,又偽造歐陽修之“序”,遂使見此書者誤將三衢劉牧當做彭城劉牧,此則劉敏士之徒,實是引起后世之疑的肇事者。前此《中興書目》早已明言“本朝太常博士劉牧撰《易數鉤隠圖》一卷……牧字長民,彭城人,仁宗時言數者皆宗之”,至南宋陳振孫始見劉敏士之刻本,因而《直齋書錄解題》方有如此之疑問。

此誤之傳,愈傳愈真,愈傳愈廣。至明道士白云霽撰《道藏目録詳注》,除謂《易數鉤隱圖》三卷,《易數鉤隱圖遺論九事》一卷,皆為“三衢劉牧撰”而外,又謂《大易象數鉤深圖》三卷,亦“三衢劉牧撰”。實則此三書皆非“三衢劉牧撰”?!兑讛点^隱圖》一卷本為彭城劉牧撰,《易數鉤隱圖遺論九事》原名《先儒遺事》,南宋鄭樵《通志》記或謂陳純臣撰,是書中有《易數鉤隱圖》中數幅圖,劉牧豈能自稱“先儒”?“大易象數鉤深圖”為《六經圖》中之《易經》圖總名(其它五經亦各有總名,分別是:尚書軌范撮要圖,毛詩正變指南圖,周禮文物大全圖,禮記制度示掌圖,春秋筆削發微圖),是書即不是三衢劉牧撰,也不是元張理撰,本為南宋楊甲撰,毛邦翰增補,葉仲堪重編之《易經》圖版本。至清初,黃宗羲著《宋元學案》,于《泰山學案》中謂泰山孫復弟子三衢劉牧著有《易數鉤隱圖》及《易數鉤隱圖遺論九事》,乾隆間四庫館臣亦深然白云霽之“詳注”,《四庫全書》提要中照樣謂《易數鉤隱圖》與《易數鉤隱圖遺論九事》二書,皆為“三衢劉牧撰”,而又誤考白云霽之注,謂《大易象數鉤深圖》為元張理撰。

凡此數個歷史之誤會,皆會因北宋兩劉牧之考定而有所澄清:三衢劉牧與一卷本及三卷本《易數鉤隱圖》毫無關系;朱震等所言“河洛”圖書的傳承代次,多是瞎說,不可再引以為據;華山陳摶及范諤昌所傳“象學”,并非“河洛”圖書之內容;黑白點“河圖”與“洛書”出現于彭城劉牧著一卷本《易數鉤隱圖》之后,很可能是其弟子所為。

三應當為彭城劉牧在“宋明理學史”中存留一席之地

元托克托修《宋史》,列傳中立“道學傳”,周敦頤、邵雍、張載、程顥、程頤、李吁、謝良佐、游酢、張繹、蘇昞、尹焞、楊時、羅從彥、李侗、朱熹、張栻、黃干、李燔、張洽、陳淳、李方子、黃灝等均為立傳。“道學”(后稱之為“理學”)一詞先見于《大學》第三章:

“如切如磋者,道學也;如琢如磨者,自修也。”

托克托序曰:道學之名古無是也,三代盛時,天子以是道為政教,大臣百官有司以是道為職業,黨庠術序師弟子以是道為講習,四方百姓日用是道而不知,是故盈覆載之間,無一民一物不被是道之澤,以遂其性于斯時也。道學之名,何自而立哉?文王、周公既沒,孔子有徳無位,既不能使是道之用漸被斯世,退而與其徒定禮樂,明,刪《詩》,修《春秋》,讃易象,討論墳、典,期使三五圣人之道,昭明于無窮,故曰夫子賢于堯舜逺矣。孔子沒,曽子獨得其傳,傳之子思以及孟子,孟子沒而無傳,兩漢而下儒者之論大道,察焉而弗精,語焉而弗詳,異端邪說起而乘之,幾至大壞千有余載,至宋中葉周敦頤出于舂陵,乃得圣賢不傳之學,作《太極圖說》、《通書》,推明陰陽五行之理命于天,而論人性者了若指掌。張載作《西銘》,又極言理一分殊之情,然后道之大原出于天者,灼然而無疑焉。仁宗明道初年,程顥及弟頤實生,及長受業周氏,已乃擴大其所聞,表章《大學》、《中庸》二篇,與《語》、《孟》并行,于是上自帝王傳心之奧,下至初學入徳之門,融會貫通,無復余蘊。迄宋南渡,新安朱熹得程氏正傳,其學加親切焉。大抵以格物致知為先,明善誠身為要,凡《詩》、《書》六藝之文與夫孔孟之遺言,(真真)錯于秦火,支離于漢儒,幽沉于魏晉六朝者,至是皆煥然而大明,秩然而各得其所,此宋儒之學所以度越諸子而上,接孟氏者歟?其于世代之污隆,氣化之榮悴,有所闗系也。甚大道學盛于宋,宋弗究于用,甚至有厲禁焉。后之時君世主,欲復天徳王道之治,必來此取法矣。邵雍髙明英悟,程氏實推重之,舊史列之隱逸未當,今置張載后。張栻之學亦出程氏,既見朱熹相與博約,又大進焉。其它程、朱門人,考其源委,各以類從,作道學傳。

周敦頤之所以被尊之為“理學開新晨

楊震字伯起范文4

遁甲為兵而設,為陰象,為詭道,故取諸遁,謂其遁于六儀之下而不見其形也。甲為至尊之神,宜藏而不宜露,宜和而不宜乖,宜生扶而不宜克制。所喜者惟土,所憎者惟金也。惟其喜土也,故奇門始起之宮例,以六戊隨之,甲逆而戊亦逆,甲順而戊亦順,如形之與影,兩相時隨不相離。惟其憎金也,故有乙之合以伺其內,有丙丁之制以咸其外。乙者,用之同氣;丙丁,乃甲之子嗣,如手足之情、心腹臣子之情。君父鼎足之形成,而后甲有苞桑之固矣。先王之建業親諸侯,其義亦準諸此。故陰陽順逆者,造化之定理;戴九履一者,河洛之精蘊。配以八門,八神列矣;加以三盤,三才正矣;重以三奇,三光耀矣;積時置閏,歲功成矣;一節三元,二十四氣備矣。以六十時干為經,以四時八節為緯,九一二四六八三七五,相摩相蕩而四千三百二十之局成矣。大之為風云龍虎之機宜,小之為動靜行藏之趨避,范圍天地而不過,曲成萬物而不遺,百姓日用而不知。雖其中不無詭譎荒唐悖于圣賢之論,但取其生克制伏近于理者,著之于篇,以前民用而輔易道之所未備。至于書符誦咒,似為不經。而臨事倉皇,可以反兇變吉,避難除危亦行師整旅之要,故以投錄。凡欲教為子者之思孝,為臣者之思忠,不至于前有讒而弗見,后有賊而不知,未始非治平之一助也。

奇門遁甲統宗源流

奇門之說,論者謂始于黃帝,刪于呂望、張良。漢以前往往散見于他書,至于《隋志;藝文》專書,始有一十三家。唐益倍之,則其學之來亦不在近矣?!蛾幏洝吩唬骸半加衅嫫鳎巧f象,八卦甲子,神機鬼藏。”張良注云:“六癸為天藏,可以伏藏?!庇墒茄灾雌骈T之權輿也?!洞蟠鞫Y記;明堂篇》曰:“明堂者,古有之也。凡九室,九一二四六八三七五,蓋即河圖之義?!倍骈T之九宮耳。漢《藝文志》有明堂、陰陽二十三篇,又明堂陰陽五篇。宣帝時魏相上表,采易陰陽及明堂月令,言五帝所司各有時:東方之卦不可以治西方,南方之卦不可以治北方,乃以八卦方位配明堂之九室。后漢張衡傳鄭玄既注九宮之說,而《南齊;高帝本紀》云:“九宮者,一蓬二芮三沖四輔五禽六心七柱八任九英,皆有大過不及之占?!碧茣谌d十月,術士蘇嘉慶上言請于京城,置九宮壇,五數為中,戴九履一,右七左三,二四為上,六八為下,符于遁甲。武宗會昌二年正月,左仆射王起等奏按:黃帝《九宮經》及蕭吉《五行大義》所謂一曰天逢卦坎行水方白者,與今奇門之言星而無異,抑顯晦各有時也。宋之仁宗以洗馬楊維德篡《六壬》則曰《神應經》,篡《奇門》則曰《符應經》,今亦不得見其全。得毋好古之士,尚有什襲而藏者乎?明之宸濠稱亂,王守仁收覽異術,乃有孝成君者,進以《奇門真傳》,今之所謂李氏奇門也。仇鸞門下士有林士徵者,以奇門占兵,屢有奇驗。錦衣陸炳序其書而傳之,呼為林氏奇門。陶仲又以李林二氏之書,參以他書而繆紊之曰《陶真人遁甲神書》。蓋勝國以奇門著見者,三家而已。昔之奇門之序出于都天《撼龍經》八十一論者凡九,其一曰《都天九卦》,二曰《人地三光》,三曰《行軍三奇》,四曰《造宅三白》,五曰《遁形太白之書》,六曰《入山撼龍之訣》,七曰《轉山移水九字元經》,八曰《建國安基萬年金經》,九曰《元宮八福救貧生仙產圣》。今所傳者,《造宅三白》耳,外俱不得見聞,或者名山石室之藏精光不得終磨。更有取而修明者,庶幾拭目俟之矣。

(注:“芮”,漢書作內;“蓬”唐書作逢。)

凡例

一;奇門久已失傳,人樹一幟,敝帚千金無從別白。今一字一義,有兩說三說者并存之,以備參考。

二;奇門眾說紛然,取其理之正者為首行,列于后或分注者為次,不敢私心去取,然亦略見低昂。

三;奇門兵事避忌甚多,凡三勝五不擊之外,又有太歲月建俱不可擊;旺氣所在亦宜避之,所謂“春不伐東,秋不西征”者是也;與大亭亭白*、三門四戶、大馬方之類,須從歲月太陽查算,書中未敢預載。

四;奇門最重格局,如龍回首、鳥跌穴吉矣;如逢庚為值符,則為格勃,格勃又不可用。龍走雀投兇矣,為主者不害;虎狂蛇矯兇矣,為客者不害。皆有活訣,不可一例。

五;奇門選擇最重衰旺休囚,如開門本吉,但其性屬金,如臨土宮、金位及季夏三秋,所謂得時得地,時之最吉者也;如在春夏而臨于木火,則金氣大衰,豈得為吉。凡八門皆然,三奇亦然。

六;奇門選擇以會合為上吉,若有門無奇,猶為可用;有奇無門,則當另擇矣。然如捕獵用傷門,逃亡用杜門,吊唁用死門之類,皆當擇其得時得地,則為上吉,又不專重奇門也。

七;奇門陰陽宅選擇,淺學者但知會合為上吉,而不知陽宅須宅主生命配合門奇之生旺,陰宅須與山頭化命配合門奇之生旺,若天祿、天德、天貴、天馬、三合、六合之理,皆宜參考。

八;奇門止用選擇,則諸眾可廢然,亦須檢點,必當配合斗首五行、太陽、吉兇星煞,無有避忌而又能合于奇門,方為萬吉。若造宅、遷葬之家,往往有算至十余年而后得,蓋欲求其純吉無兇者,甚難也。

九;奇門占法要分動靜之用,靜則止查值符、值使、時干,看其生克衰旺如何;動則??捶较?。蓋動者,機之先見者也。如聞南方之事,則占離位;聞北方之事,則占坎位。凡鴉鳴鵲噪,東鳴則看震,西鳴則看兌,此皆不能膠柱鼓瑟、刻舟求劍者也,諸占例此。

十;奇門占法,其說不一。如占天時,有??粗捣撸袑?锤窬终撸袑?磁钣樗鸲钦?,有??慈晒锉榍缬晁菊撸袑?达L師雨伯雷公電母等神者,其說既不可全非,其理亦不可偏廢。臨時會意,頭緒紛然,靈機所觸,皆難預決。諸占例此。

奇門遁甲統宗目錄

卷之一:奇門秘訣總賦遁甲起例論超接之法又法超接訣又訣置閏法奇門四十格八節應八門旺相九星旺相迫論八門執事歌又歌陰陽遁甲順逆起例九星值符圖八門值使圖值符值使訣年家孤虛方位三奇神咒三奇加六儀訣(注)

卷之二:奇門妙秘訣八門九星六儀遁八神陰遁起例陽遁起例三元法八節法八節定八卦圖以旬首取符使法值符加時干法值使加時支法小值符加大值符法附年奇門起例附月奇門起例附日奇門起例(贅八又二法)遁年奇法遁月奇法遁日奇法遁日門法日奇布五符法日奇起青龍法德刑寶和羲制伏五陽時五陰時八門所主九星所主三奇喜怒八卦類神九星類神八神類神

卷之三:十干類神十二支類神兵事分主客出兵方背擊孤虛雄雌亭亭白*游都魯都三勝地五不擊趨三避五天馬方旺相休囚天目地耳太歲月建太陰大將軍時中將軍天罡時破軍加時法天營四神占風旬中地丙日五將方下營法迷路法涉陰法出入山中法逃避法太陽臨時法九星吉兇歌甲癸丁乙行兵雜摘奇門演卦法值符值使演卦例門外演卦例主客雌雄陣勢得失節候六親克應八卦克應六神克應十二支克應

卷之四:奇門遁甲陽局一二三

卷之五:奇門遁甲陽局四五六

卷之六:奇門遁甲陽局七八九

卷之七:奇門遁甲陰局一二三

卷之八:奇門遁甲陰局四五六

卷之九:奇門遁甲陰局七八九

卷之十:玄機賦上

楊震字伯起范文5

米芾(1051-1108年)字元章,先祖世居太原,又遷襄陽,后居潤州(今鎮江),其父米佐偃武修文。米芾《書史》中記載,米父在濮州為官時與李柬之手談,贏得王羲之的法帖,這與米芾篤好書畫不無關系。米芾的母親閻氏曾為神宗母宣仁高太后的乳娘,這也是米芾最早走上仕途的渠道。

米芾7歲習帖,“其書壁以沈傳師為主”。10歲寫碑刻。17歲隨母在汴京,飽覽時賢書翰大作及唐代名篇巨制,并認真臨習。20歲取字元章,在京與蔡京布衣相識。米芾《太師行寄王太史彥舟》說:“我識元長(蔡京字)自布衣,論文寫字不相非。”《宣和書譜》蔡京條云:“初師沈傳師”。蔡京比米芾大4歲,均師法唐禮部尚書沈傳師,兩人書法風格多有相似之處,相同尚好成為好友,并貫穿終生。

宋神宗熙寧四年(1071年),從小不喜科舉的米芾,因為母親的原因踏上仕途,開始了10年的華南游宦生涯。熙寧七年(1074年),米芾任臨桂縣(今桂林)尉。同年5月。游桂林龍隱巖(伏波山)、陽朔山,畫有《陽朔山圖》并題字:“官于桂,見陽朔山,始知有筆力不能到者?!惫鹆智逍愎迤娴纳剿?,給了好異尚奇的米芾不小的震撼,為他日后篤好奇石埋下種子。

元豐四年(1081年),米芾離開長沙,結束了南官十年的生涯,此后主要活動在江淮、汴京等經濟發達地區。米芾在《書海月贊跋》中記:“元豐四年,余至惠州,訪天竺凈慧師。見其堂張海月辯公真像,坡公贊于其上,書法道勁?!痹谥袊鴷嬍飞?,王羲之的《蘭亭序》、顏真卿的《祭侄稿》、坡的《寒食帖》,合稱為天下三大行書,可見蘇軾書法地位之高。蘇軾的書法,給了米芾極大的震動,促使他前去拜訪這位北宋文壇一代宗師。

元豐五年(1082年),32歲的米芾赴黃州(今屬湖北)雪堂拜謁蘇軾,受到被貶黃州的蘇軾熱情款待。米芾在《畫史》中有記敘:“蘇軾子瞻作墨竹,從地一直起至頂。余問:‘何不逐節分?’曰:‘竹生時何嘗逐節生?!雌鹱鰞芍χ?、一枯樹、一怪石見與,后晉卿(王詵)借去不還?!碧K軾贈與米芾的畫,被駙馬王詵借去不還,米芾一直耿耿于懷。蘇軾畫風運思清拔,唯求筆墨神韻、文人逸興勃發,給予米芾重要啟示,后來他與其子米友仁創造的“米氏云山”,與此不無關系。

蘇軾對于小自己14歲的米芾的書法也是青睞有加,他在“雪堂書評”中說:“風檣陣馬,沉著痛快,當于鐘(繇)王(羲之)并行,非但不愧而已?!彼稳藴馗镎f:“米元章元豐中謁東坡于黃岡,承其余論,始專學晉人,入魏晉平談?!碧K軾對米芾書藝師晉的指點,影響其終生。

元豐七年(1084年),米芾從蘇軾處得晉人法帖,王獻之的“十二月帖”。米芾激動異常,終日臨習。他的一個臨本,即是被乾隆帝當做王獻之真跡,寶藏為“三?!?王羲之《快雪時晴帖》、王獻之《中秋帖》、王殉《伯遠帖》)之一的《中秋帖》,可見米芾功力更加精進。

元祜二年(1087年),米芾前往汴京尋求仕途發展?!逗问险Z林》記載:“元祜間,米元章居京師,被服怪異,戴高檐帽,不欲置從者手,恐為所污。既坐轎,為頂蓋所礙,遂撤去,露帽而坐?!辈陶刈髅自履怪驹疲骸肮诜锰浦?,所至人聚觀之,視眉宇軒然,進趨如譫,吐音鴻暢,雖不識者亦知為米元章也?!敝链耍总馈邦崱泵麚P于京師。這時的蘇軾重回京城權位,米芾在京最重要的活動就是參加了歷史上赫赫有名的、以蘇軾為首的16人在駙馬都尉王詵私邸舉行的“西園雅集”。這時的米芾已儼然成為后晉名士了。

元祜四年(1089年),39歲的米芾出任潤州教授,也就在這時,米芾以所藏李后主研山,換取海岳庵宅基地,并定居下來。蔡絳《鐵圍山叢談》記此事:“江南李氏后主寶一研山,……為米元章所得?!K伸恭學士之弟者,才翁孫也,號稱好事,有甘露寺下并江一古墓,多群木,蓋晉唐人所居。時米老欲得宅,而蘇覬得研山。……蘇米競相易。米后號‘海岳庵’者是也?!泵总篮醚新劽?,在《山林集》中稱研為“吾首”?!逗T乐玖帧酚涊d:“僧周有端州石,屹起成山,其麓受水可磨。米后得之,抱之眠三日,囑子瞻為之銘?!辈陶亍赌怪俱憽氛f:“米芾過潤州,愛其江山,遂定居焉。”米友仁曾說其父居潤州40年,說明米芾小時就曾隨父居于此地。米芾母親閻氏也歸葬這里。這些都是研山易宅基地的原因。

元祜七年(1092年),蘇軾知揚州,米芾從潤州渡江而來為座上客,趙令疇《侯鯖錄》記:“東坡在維揚,設客十余人,皆一時名士,米元章在焉。酒半,元章忽起立云:

‘世人皆以芾為顛,愿質之?!略疲骸釓谋??!徒孕Α!睎|坡的“吾從眾”,欣賞也。米芾“顛”名大震矣。

紹圣四年(1097年),米芾在漣水軍使任,更加“顛”的可以。《宋稗類抄》記其事:“米元章守漣水,地接靈璧,蓄石甚富,一一品目,加以美字,入室則終日不出。時楊次公為察使,知米好石廢事,因往廉焉?!泵总烙谛渲羞B出三美石,楊察使取一石而去。楊杰與米芾是多年舊友,對此“顛”人也無可奈何。米芾自稱“不入黨與”,與“舊黨”如坡、黃庭堅,“新黨”如蔡京、趙挺之(李清照公公)等朝廷大員皆以書畫交游,無論哪方在政治上落魄時,他絕不落井下石。所以,因“顛”出名的米芾,固然不至丟官,仕途卻也難以發展。

徽宗建中靖國元年(1101年),蔡京奪職居真州。據葉夢得《石林燕語》記載,米芾謁蔡京于舟中,見晉《謝安帖》,求易之。京意以為難,芾日:“公若不見從,某不復生,即投此江死矣!”因大呼,據船舷欲墜,京遽以之。米芾得此帖后,始名書房為《寶晉齋》。米芾《畫史》說:“余家晉唐古帖千軸,蓋散一百軸矣。今惟絕精只有十軸在,有奇書,亦續續去矣。晉畫必可保,蓋緣數晉物命所居為‘寶晉齋’,身到則掛之,當世不復有矣。”米芾不但是書畫收藏大家,而且精鑒賞、善摹仿、筆力道勁。米芾以臨本易人真跡時有所聞,其摹本被當成原本流傳也屢見不鮮。米芾對晉帖推崇敬奉,甚至外出舟行時,也于船上高掛“寶晉齋舫”匾額。米芾舊友黃庭堅,此時遠在千里之外的貶所荊州,聞知如此風流雅事,神往不已,有詩贊日:“滄江靜夜虹貫月。定是米家書畫船?!?/p>

就在這一年,蘇軾于被貶嶺南經年后北歸,《京口耆舊傳》記載北歸途中蘇軾自述:“兒子何處得《寶月觀賦》,瑯然誦之。老夫臥聽未半,蹶然而起,恨二十年相從,知元章不盡!”于是蘇軾致信在真州的米芾,《東坡全集》記載此事:“嶺

海八年,親友曠絕,亦未嘗關念。獨念吾元章邁往凌云之氣,清雄絕世之文,超妙入神之字。何時見之,以洗我積歲瘴毒耶?今真見之矣,余無足云者?!?/p>

六月一日,東坡過真州,訪米芾于白沙東園,逗留十余日。惜別時,約定年終米芾至朝廷述職后,到常州拜謁蘇軾。米芾記敘蘇軾臨別語:“待不來,竊恐真州人俱道,放著天下第一等人米元章,不別而去也?!北彼挝膲趲熖K軾,心胸如此曠達,對“米顛”喜愛有加,褒獎不吝美文。誰料一個多月后的七月二十八日,蘇軾即于常州溘然長逝。米芾聞噩耗已是中秋,悲中寫挽詩五首并序文,其中有句:“道如韓子頻離世,文比歐公復并年。我不銜恩畏清議,束芻難致淚潸然?!?/p>

崇寧三年(1104年),米芾知無為軍。軍,宋代行政區劃名,與府、州、監同屬路。北宋無為軍屬淮南路,領無為、巢、廬江三縣,故治在今安徽省無為縣。宋葉夢得《石林燕語》記載:“知無為軍,初入川廨,見立石頗奇,喜曰:‘此足以當吾拜?!烀笥胰∨垠税葜亢羧眨骸伞?。言事者聞而論之,朝廷亦傳以為笑?!彼钨M袞《粱溪漫志》載:“米元章守濡須(今安徽無為縣北),聞有怪石在河,為燕游之玩。石至而驚,遽命設席,拜于庭下曰:‘我欲見石兄二十年矣?!泵总肋€為拜石之事自畫《拜石圖》。元代倪瓚為此作《題米南官拜石圖》詩:“元章愛硯復愛石,探瑰抉奇久為癖。石兄足拜自寫圖,乃知顛名不虛得?!?/p>

此時米芾舊交蔡京、趙挺之在朝廷先后為相。吳迥《五總志》記載:“米元章嘗謂蔡元長,后當為相,慎勿忘微時交?!滔仓?,尋除書學博士,攫禮部員外郎。”祟寧五年(1106年),56歲的米芾赴汴京任書畫博士。為了感謝趙挺之的提攜,米芾有《除書學博士呈時宰》詩:“浪說書名落人世,非公那得徹天關!”

宋何蘧《春渚紀聞》記載:“上(微宗)與蔡京論書艮岳,復召芾至,令書一大屏,顧左右宣取筆研,而上指御案間端研,使就用之。芾書成,即奉硯跪請曰:‘此研經臣芾濡染,不堪復以進御,取進止。’上大笑,因以賜之,芾蹈舞以謝,即抱負趨出,余墨沾漬袍袖而喜見顏色。上顧蔡京曰:‘顛名不虛得也。’京奏曰:‘米芾人品誠高,所謂不可無一,不可有二也?!?/p>

《海岳名言》記載:“海岳以書學博士召對,上問本朝以書名世者凡數人。海岳各以其人對曰:‘蔡京不得字,蔡卞得筆而乏逸韻,蔡襄勒字,沈遼排字,黃庭堅描字,蘇軾畫字?!蠌蛦柷鋾绾危瑢υ?,‘臣書刷字?!边@種痛快簡潔且深刻不凡的語言,正是“米顛”的本色。

楊震字伯起范文6

《新出魏晉南北朝墓志疏證?賀蘭祥墓志》:“詮授文品,量敘戎將,得者無言荷恩,者亦無怨色。”

按:“量敘”,義猶“量授”?!皵ⅰ庇小鞍匆幎ǖ牡燃壌蔚谑谟韫俾殹绷x?!吨芏Y?天官?宮伯》“凡在版者,掌其政令,行其秩敘”鄭玄注:“敘,才等也。”賈公彥疏:“敘者,才藝高下為次第。”《漢語大詞典》有“量授”條,釋義為“量才銓敘;量才授官?!保梢朴糜诖?。“量敘”與“量授”乃異形同構同義詞?!傲繑ⅰ币辉~,后世文獻沿用,例如:《舊唐書》卷七本紀第七:“皇親先被配沒者,子孫令復屬籍,仍量敘官爵。”《冊府元龜》卷八是“帝王部“《慶賜第二》:“亡官失爵并宜量敘,諸年八十以上,各賜粟帛?!薄顿Y治通鑒》卷二百七唐紀二十三:“皇族先配沒者,子孫皆復屬籍,仍量敘官爵?!苯云淅!傲繑ⅰ币辉~,《漢語大詞典》失收。

[攝總]

《漢魏南北朝墓志匯編?公諱挺墓志》:“公器實國華,德惟民望,攝總樞要?!?/p>

按:“攝總”,義猶“攝統”?!吨直媛浴肪砣骸翱偅y也?!薄稘h語大詞典》有“攝統”條,釋義為“總攬,總理”,甚是?!皵z總”與“攝統”乃異形同構同義詞。他例如:《新唐書》卷一百七十九列傳第一百四:“……議者謂‘仆射代尚書令,禮當重。凡百司州縣皆有副貳,缺則攝總,至著定之禮,則不可越,仆射由是也’……”?!顿Y治通鑒》卷一百八十七唐紀三:“丙戌,詔:諸宗姓居官者在同列之上,未仕者免其徭役;每州置宗師一人以攝總,別為團伍?!皵z總”,《漢語大詞典》漏載。

[匈懷]

《新出魏晉南北朝墓志疏證?李世舉墓志》:“至四年,轉任瀛州司馬,智方泉涌,決斷如流,蘊素德于匈懷,起清風于衿袖?!薄稘h魏南北朝墓志匯編?齊故大都督是連公妻邢夫人墓志銘》:“幽閑之性,得自匈懷;窈窕之容,成于進退?!薄稘h魏南北朝墓志匯編?公諱墓志》:“風神爽發,儀貌端華,進退有度,折旋成則,動淵泉于衿袖,懸日月于匈懷,九流歸之若江海,百僚仰之若嵩岱?!薄稘h魏南北朝墓志匯編?魏故征虜將軍平州刺史元使君墓志序銘》:“衿抱綽綽,累刃未高;匈懷汪汪,萬頃非擬。”

按:“匈懷”,即“胸懷”?!靶佟蓖ā靶亍??!顿Y治通鑒?漢紀十五》“刃交匈”胡三省注:“匈,與胸同。”“匈懷”,唐代墓志也有使用,如《唐代墓志匯編上?大唐乾封二年歲次丁卯閏十二月景辰朔五日庚申洛州河南縣郭府君之銘》:“少徒戎,早習干戈,六奇納在兇懷,七略藏之心腑?!奔雌淅!靶賾选保稘h語大詞典》未收。

[儀調]

《新出魏晉南北朝墓志疏證?鄭謇墓志》:“器宇明悟,儀調溫整,居官以敬,馭民以慈。”

按:“儀調”,義猶“儀度”?!队衿?言部》:“調,度也?!薄稘h語大詞典》有“儀度”條,其一義項為“儀容風度”,可移用于此?!皟x調”與“儀度”在該意義上乃異形同構同義詞?!皟x調”一詞,亦見于唐代墓志,如《唐代墓志匯編續集?大唐故張方君呂夫人墓志》:“夫人雅態端凝,英姿明潤,言容淑慎,幼陶化于保阿;儀調幽閑,早漸漬于詩禮?!薄皟x調”一詞,《漢語大詞典》未收載。

[殲討]

《漢魏南北朝墓志匯編?大魏故介休縣令李明府墓志》:“及君蒞任,窮加殲討,手自斬格,莫不震肅,鄙內以寧?!?/p>

按:“殲討”,謂討伐殲滅?!秴问洗呵?行論》“親帥士民以討其故”高誘注:“討,伐也?!薄稄V韻?監韻》:“殲,滅也?!薄皻炗憽币辉~,筆者遍檢《四庫全書》所收文獻,僅搜得一例,即:《前漢紀》卷六:“賴朱虛周陳,惟社稷之重,顧山河之誓,殲討篡逆,匡救漢祚,豈非忠哉。”“殲討”,《漢語大詞典》漏收。

[夙智]

《新出魏晉南北朝墓志疏證?叱羅協墓志》:“公幼而標悟,長逾弘綽,神情散朗,見稱夙智,聲發家庭,譽聞州部?!?/p>

按:“夙智”,義猶“夙知”。《玉篇?夕部》、《廣韻?屋部》皆曰:“夙,早也?!薄蹲x書雜志?管子第三?法法》“而君父不智也”王念孫按:“智與知同?!庇帧安恢恰蓖跄顚O按:“智與知字同義?!薄稘h語大詞典》有“夙知”條,釋義為“早慧”,甚是?!百碇恰迸c“夙知”乃異形同構同義詞。他例如:《北齊書》卷十三列傳第五:“勱,字敬德,夙智早成,為顯祖所愛?!薄锻ㄖ尽肪硪话侔肆袀鞯诙唬骸安嚏叩裙舱?,序其志,僉以為彬為有過人者四:夙智早成,岐嶷也;學優文麗,至通也;仕不茍祿,絕高也……”《唐大詔令集》:“英姿灼乎髫齔,夙智形于襁褓?!薄百碇恰保稘h語大詞典》漏收。

[偽主]

《漢魏南北朝墓志匯編?魏故東荊州長史征虜將軍穎川太守穆君墓志銘》:“又南荊州刺史桓叔興蠻夷狂勃,背國重恩,歸投偽主?!薄缎鲁鑫簳x南北朝墓志疏證?若干云墓志》:“公忠誠奮勇,斬馘千數,偽主奔逃,俄而宗,八表清廓,九服來蘇。”

按:“偽主”,指非法政權的君主?!抖Y記?曲禮下》“凡執主器,執輕如不克”鄭玄注:“主,君也?!薄皞巍蹦速詡?。指非法的政權?!皞沃鳌币辉~,后世史書頻用,例如:《晉書》卷三十八列傳第八:“克重議曰:‘……何至于肜親倫之兄,而獨不得去乎?趙盾入諫不從,出亡不遠,猶不免于責,況肜不能去位,北面事偽主乎?宜如前議,加其貶責,以廣為臣之節,明事君之道。’”《晉書》卷五十八列傳第二十八:“孟威陷跡虜廷,抗辭偽主,雖圖史所載,何以加焉!”《晉書》卷一百三《載記》第三:“偽主斯亡,玄明篡嗣,樹恩戎旅,既總威權,關河開曩日之疆,士馬倍前人之氣?!薄端螘肪矶侗炯o》第二:“遂乃三俘偽主,開滌五都,雕顏卉服之鄉,龍荒朔漠之長,莫不回首朝陽,沐浴玄澤?!薄端螘肪砦濉侗炯o》第五:“乙丑,冗從仆射胡崇之、太子積弩將軍臧澄之、建威將軍毛熙祚于盱眙與虜戰敗,并見殺。庚午,虜偽主率大眾至瓜步。壬午,內外?!薄吨軙肪砹兜奂o》第六:“而偽主昏虐,恣行無道,伐暴除亂,斯實其時。”《隋書》卷六十四列傳第二十九:“護集眾曰:“三度出兵,未能平賊,此還也,不可重來。今高麗困弊,野無青草,以我眾戰,不日克之。吾欲進兵,徑圍平壤,取其偽主,獻捷而歸?!崩?,不盡舉。另《漢語大詞典》收載有“偽臣”條?!皞沃鳌迸c“偽臣”乃異形同構異義詞。“偽主”,《漢語大詞典》未載。

[石]

《新出魏晉南北朝墓志疏證?侯掌墓志》:“權窆芒山,且志石,千齡萬古,以播芳跡?!?/p>

按:“石”,墓石的美稱?!稄V韻?仙韻》:“,美石次玉?!惫省啊北局该烙?,用以美稱墓碑?!笆币辉~,唐代墓志亦有用例,如《唐代墓志匯編上?唐故萬夫人墓志銘》:“恐年代推延,勒茲石,深谷為岸,海變桑田,刊此奇功,庶期不朽云爾?!薄笆保稘h語大詞典》未收。

[憂愍]

《漢魏南北朝墓志匯編?晉故宣威將軍趙君墓中之表》:“君性恢偉,雖險涂炭,志節難尚,處于憂愍,勸務墳典,貴義尚和,謙己沖人?!?/p>

按:“憂愍”,憂傷。《廣雅?釋詁一》:“愍,憂也”。《楚辭?九章?惜誦》“惜誦以致愍兮”蔣驥注:“愍,謂憂困也?!笔且浴皯n愍”乃同義并列復語。他例如:《宋書》卷一百列傳第六是:“林子居喪至孝,高祖深相憂愍。”《梁書》卷二十七列傳第二十一:“鈞答曰:‘……姜桂之滋,實聞前典,不避粱肉,復忝今慈,臣亦何人,降此憂愍。謹當循復圣言,思自補續,如脫申延,實由亭造?!薄秲愿敗肪硪话偎氖摹暗弁醪俊薄稄洖摹返诙骸半揿蠓蠲髅瑩嵊?,憂愍之至。”皆其例?!皯n愍”一詞,《漢語大詞典》未收。

[器寓]

《漢魏南北朝墓志匯編?魏故侍中使持節驃騎大將軍太尉公尚書令冀州刺史廣平文懿王墓志銘》:“器寓淹凝,風韻閑遠,麗藻云浮,高談響應?!薄稘h魏南北朝墓志匯編?處士房周墓志》:“器寓淹弘,宮墻淵邃?!卑矗骸捌髟ⅰ?,義猶“器宇”?!霸ⅰ蓖坝睢薄!蹲x書雜志?漢書第十五?敘傳》“攸攸外寓”王念孫按:“劉逵吳都賦注引此作悠悠外宇。寓作宇?!薄稘h語大詞典》有“器宇”條,其義項二為“儀表;氣概”,可移用于此?!捌髟ⅰ币辉~,唐代墓志亦見使用,如《唐代墓志匯編上?唐故慧靜法師靈塔之銘》:“師幼懷穎悟,器寓澄明,信冠蓋如浮云,棄簪纓猶脫屣?!薄短拼怪緟R編上?大唐故楊君墓志銘》:“鄉閭慕德,交友欽風,雅度恢弘,器寓無際?!薄短拼怪緟R編上?大唐劉府君墓志銘》:“高門有待,鐘美哲人,雅量溫粹,器寓貞淳?!苯云淅!捌髟ⅰ?,《漢語大詞典》失收。

[在褓]

《漢魏南北朝墓志匯編?魏故使持節侍中司空公都督冀瀛滄三州諸軍事領冀州刺史元公墓志銘》:“公含川岳之秀氣,表璋而挺出,歧嶷異于在褓,風飆茂于就傅。”

按:“在褓”,在襁褓中。指幼兒時。《慧琳音義》卷六十“褓持”注引《文字典說》云:“褓,小兒被也。即襁褓也?!薄霸隈佟币嘁娪趥魇牢墨I,如《新唐書》卷二百五列傳第一百三十《列女》:“楊紹宗妻王,華州華陰人。在褓而母亡,繼母鞠愛?!奔雌淅!霸隈佟保稘h語大詞典》失收。

參考文獻:

[1]趙超.漢魏南北朝墓志匯編[M].天津;天津古籍出版社,1992:第1版.

[2]羅新、葉煒.新出魏晉南北朝墓志疏證[M].北京;中華書局出版社,2005:第1版.

[3]周紹良、趙超.唐代墓志匯編(上、下)[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2:第1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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