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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蘭圖靈范文1
[關鍵詞]《機械姬》;科技;人工智能;意識
隨著計算機技術的迅猛發展和機器人領域不斷實現的技術突破,人類已經能夠越來越嫻熟地運用科技為自己營造更好的生活了。但與此同時,人類也從來沒有停止對科技的反思,尤其是對發展智能機器人的態度更是一直沒有得到統一。這種爭論從來沒有停留在科學界內部,而是被擴展到哲學、文學、影視的領域,從倫理、道德的層面進行更深入的思考。就影視領域而言,有關機器人與人工智能的作品近幾十年來已成為科幻電影的一支重要力量,對于人工智能的討論呈現出多樣化和復雜化的趨勢,并進一步觸及更為根本的哲學問題,人工智能與人類的相似性迫使人們重新反思那些被探討了近千年的哲學命題,如意識的本質為何?如何定義人類?存在的意義為何?等等。
人工智能試圖用機器來模擬和擴展人的智能,“人工”雖然意味著“非人”,但同時也是對人的模仿,并存在著超越人的可能性。對于人類而言,人工智能的發展始終具有悖謬性,一方面,人們希望實現高度的模擬,讓人工智能愈發逼真,具有人類的意識甚至情感;但另一方面,一旦實現高度相似之后又將如何進行區分的問題也始終困擾著人類,當人工智能擁有自我意識之后人類還能夠有效地進行控制嗎?人類發展人工智能的目的是為自己服務,但人類始終懷有隱憂,即高度發達的人工智能可能會對人類自身的存在產生威脅。
亞歷克斯?加蘭2015年的新作《機械姬》就對人工智能的未來發展提出了一種想象,在未來的世界中,人工智能的模擬意識可能與人的意識相當接近,甚至難以分辨,因此人工智能也想要追求自由與獨立。當這種情況出現之時,影片的探討深度也就不止于對科技未來的幽暗想象這一層面,而是進一步尋求關于人的本質的定義。
一、人工智能與幽暗未來
《機械姬》沒有設定明確的時間背景,但可以得知事情發生在科技更為發達的未來,主人公加利?史密斯是一家知名搜索引擎公司的程序員,他中了老板設置的大獎,有機會去老板的高級別墅中與老板度假和交流。然而影片在一開始就暗示我們這不是一次簡單的邀約,因為整個過程的配樂都是極具冷漠感和神秘感的快節奏電子音樂,同事們的祝福聲與歡呼聲也被電子音所淹沒。加利前往別墅的過程也頗為曲折,首先被直升機帶到別墅周圍,靠加利自己走到房子門口,門口也并無主人接待,全靠電子門卡把關。影片的這一開頭實際上是從開放空問轉向了封閉空問,影片隨后的敘事基本都在這個別墅中展開,但是極具壓迫感的配樂和攝影都在暗示觀眾,加利向封閉空問的進發將會為他帶來難以料想的后果。
令加利感到不安的還不止于此,他的老板邀請他前來實際上有另外的目的,那就是協助他對自己開發的智能機器人進行圖靈測試。饒有趣味的是,加利并沒有因此而加劇不安之感,反而感到十分興奮,并將其視作能夠開創歷史的成就。由此,加利展開了對智能機器人艾娃的測試進程,同時也意味著他進入了雙重利用之中。
首先,加利與納森的關系并非員工與老板之問的合作關系,納森是一個技術至上主義者,他的全部野心都在于技術上的突破,因此他只是想利用加利來完成對艾娃的測試。加利并不是隨機的中獎者,而是納森通過數據分析特意挑選出的測試者,納森利用加利對女性的渴望與情感來與艾娃進行互動,目的是使艾娃更加完美,他完全不顧道德的約束,而只是想讓艾娃趨近于人,但這個過程中他完全忽視了人工智能與人類的界限。納森的悖謬之處在于,他一方面想要創造出與人類無異的智能機器人,另一方面又想讓機器人完全服從自己的掌控。然而這兩個方面合力產生的結果必然會相互矛盾,機器人擁有獨立意識的后果就是不顧一切地想要逃脫納森的“囚禁”,這一后果不僅超出了他的控制,也為他自己帶來了毀滅性的結局。
其次,艾娃充分利用了加利的情感來作為自己逃離的幫手,在一次斷電中,艾娃與加利第一次能夠擺脫納森的監控進行對話,艾娃仿佛變了一個人,嚴肅地提醒加利小心納森,但在電力恢復之后卻又變回了以往的狀態。在影片的前半段,觀眾會誤以為艾娃僅僅是對攝像頭背后的納森偽裝了自己,對加利則是真誠地袒露心聲。然而影片的結尾完成了一個反轉,艾娃在逃離之后看到被鎖在門內的加利只是選擇了毫不猶豫地離開,她利用自己的女性魅力使得加利深陷迷戀之中,但這只是情感上的利用,當加利幫助艾娃實現唯一的目的――逃離之后,變成了一個無用而具有威脅的工具。加利的悲劇在于,他的情感完全被艾娃操縱和利用,當情感的力量壓倒理性的力量之后,他被迫承擔了全部的后果。問題在于,加利的情感正是人性的體現,這一悲劇從表面看來無法避免,其根源實際上在于納森的自我中心主義與人類中心主義,而加利則不幸地成為犧牲品。
通過加利所遭受的雙重利用,《機械姬》也完成了關于人工智能的雙重幽暗想象,其一是人工智能擁有了與人無異的意識之后也侵占了人的身份,人類必須通過其他方式重新確定自己的本質;其二是人類的情感將面臨更大的危機,當情感可以被無條件地加以利用時,人類的生存危機也被無限地放大。
二、意識與人的本質
納森希望艾娃能夠像人一樣擁有獨立的意識,但是意識原本只能由人腦產生,意識是人的頭腦對于客觀物質世界的反映,也是感覺、思維等各種心理過程的總和。人工智能的意識不由自己產生,而是對人進行模仿,但當納森模仿意識的運行模式并將其施加于艾娃之上時,她已經能夠通過這種運行進行獨立的思考了。
在《機械姬》中,艾娃已經掌握了意識的奧秘,在測試進行到第五天的時候,艾娃反過來對加利進行測試,加利對她前兩個問題的回答都毫不猶豫地被斥為謊言,艾娃的能力實際上早已超出了被識破的程度,甚至能夠反向識別人類的謊言??蓪τ诩{森來說,艾娃只是一個試驗品,將會有新的型號對她進行替代,這意味著艾娃也是對之前的舊型號的替代,她不是唯一。但艾娃作為一個擁有獨立意識的智能機器人,卻能夠感知并關心自己的存在,她清醒地意識到自己是納森的試驗品,于是她問加利自己若無法通過測試會不會因功能不佳而被關閉,并進一步追問為何這件事只發生在自己身上而不發生在人類身上。艾娃完全把自己當作人,因為在她看來自己和人擁有同樣的獨立意識,只是材質不同而已,艾娃有自己的情感、愛憎和思考能力,能夠確認自己的存在,并希望維持自己的存在。的確,如果納森的目的就是希望人工智能與人的意識無異,那么他就不能夠避免這樣的結果出現。
實際上,納森并不懷疑人工智能將超越人類,他說:“將來有一天,人工智能會回顧我們就像我們回顧非洲平原的化石一樣,直立猿人,住在塵土里,使用粗糙的語言和工具。最后全部滅絕。”納森不僅創造了某種意義上的新的生命形式,同時也預言了自身族群的滅亡?;蛟S在納森看來,人工智能終將成為更高級的生命形式,但在這個判斷背后他也埋葬了人類的獨特性與存在的意義。
如果人工智能與人類的意識的邊界被打破,那么人類將面臨確證自身存在的難題,這個問題在影片的后半程充分體現在了加利的身上。當京子剝開了自己眼角下的皮膚,向加利展示自己不過是由一堆電路組合而成之時,加利甚至開始懷疑自身,究竟是什么構成了自己與機器人之間的差別?這是一個值得深思的問題,當加利審視自己的身體時,他只能割破自己的手臂才能確定自己是血肉之軀,而不是和人工智能一樣的機械構成物。加利之所以會有這樣的困惑,是因為他明明知道艾娃也不過和京子一樣是機械構成的,卻還是不可自拔地愛上了她并不顧一切地幫助她,他將自己的情感投射到艾娃身上,并從來都沒有質疑過艾娃對自己的感情是否真摯。
納森所利用的正是加利的這種道德良知,他的真正目的并不是如一開始所言讓加利來測試艾娃,而是想要看艾娃能否充分利用這個提供給她的逃生工具。她做到了,因此通過了測試。她在整個過程中展現出的自我意識、想象力、手段、女性魅力和同情心充分體現了人工智慧。但納森在證實自己成功的時候卻沒有料到加利早已預感到了這一切,因此他早已改寫了程序讓艾娃還是能夠得以逃脫,并造成了悲劇性的后果。
三、機器、人、神的僭越
在影片的結尾,劇情發生了反轉,艾娃成功逃脫之后并沒有理會被困門內的加利,而是帶著精心挑選的皮膚和衣服逃離了這個居所,成功進入了人類世界。艾娃的舉動證明,她僅僅是利用了加利的感情完成自己的逃脫,而從未付出真心。實際上,艾娃在擁有意識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爭取自由和獨立,正如自我保存是人存在的第一要務一樣,艾娃費盡心機所要完成的事情就是自我保存,而不是像她的前任機器一樣被納森毀滅。
納森作為艾娃的創造者,認為自己有權力左右一切,但特殊之處在于,艾娃產生了意識之后,納森的行為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就如同精神上的謀殺,就如同人會僭越神一樣,艾娃也開始用自己的方式嘗試僭越納森,從而拒不接受自己的“死亡”。當納森僭越了神開始嘗試成為造物主之后,他也不得不面對所造物對自身的僭越,這如同一個無解的、永恒的矛盾,橫亙在三者之中,這種復雜的角力關系或暗示了一種永將持續下去的生存狀態。
在《機械姬》這部影片中,對于機器、人、神關系的認識處于不斷深入的進程之中。當第一次聽說他的任務是對人工智能進行圖靈測試的時候,加利對這一使命充滿了信心,他對納森說:“如果你創造了有意識的機械人,那就不僅是人類歷史的進步,更是開創了神的歷史?!奔永脑挼莱隽岁P鍵之處,納森無形中扮演了神的角色,賦予自己的造物生命和意識。艾娃的名字(Ava)與《圣經》中的夏娃(Eva)十分相似,上帝用七天創造世界,納森讓加利用七天時間測試艾娃,這些明顯的對應都在暗示納森之于艾娃的關系就如同神之于人。隨著科技的發展,人類愈發認為自己可以掌控一切,陷入人類中心主義的自大,進入僭越神的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