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斯頓作品的女性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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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斯頓作品的女性觀

 

佐拉•尼爾•赫斯頓(ZoraNealeHurston,1891-1960)是20世紀二三十年代美國哈萊姆文藝復興時期的一位重要作家,也是一位命運坎坷的黑人女作家。她生前毀譽不一,死后十年更是默默無聞。然而,赫斯頓對20世紀許多黑人作家,如著名女作家格洛里亞•內勒(GloriaNaylor)、蓋爾•瓊斯(GayleJones)、托尼•凱德•班巴拉(ToniCadeBamba-ra)、艾麗斯•沃克(AliceWalker)、托尼•莫里森(ToniMor-rison)等等都產生過很大的影響,而且像拉爾夫•埃利森(RalphEllison)這樣的男性作家也同樣受到過她的影響。赫斯頓既是人類學家,又是文學家。她發表的著作主要有:民俗學著作《騾子與人》(MulesandMen,1935)和《告訴我的馬》(TellMyHorse,1938);長篇小說《喬納的葫蘆蔓》(JonahsGourdVine,1934),《他們的眼睛望著上帝》(TheirEyesWereWatchingGod,1937),《山里人摩西》(Moses,ManoftheMountain,1939)及《薩旺尼的撒拉弗》(SeraphontheSuwanee,1948);自傳《道路上的足跡》(DustTracksontheRoad,1942);另外還有短篇小說、劇本及散文作品50多篇?!端麄冄弁仙n》成功塑造了一位反抗傳統習俗、追求獨立自主的女主人公珍妮,是美國黑人文學史上最早的女性主義作品之一,被譽為黑人文學經典、女性文學經典和二十世紀美國文學經典的作品[1]。   現在英美研究赫斯頓的專著已有幾十種,談論她的文章則不計其數??v觀國內外學者對《他們眼望上蒼》的評論,大部分集中在種族歧視、女性意識的覺醒、自我身份的追尋等主題上來解讀這篇小說;也有不少學者探討了小說的敘事策略、黑人宿命論、黑人民間文化及黑人方言土語等方面對小說中的修辭手法的運用以及小說中的狂歡因素。前人對《他們眼望上蒼》的研究并未涉及性別與敘事之間的聯系。這部小說是一部與女性主義密切相關的作品,對于探討它的敘事策略與作者的女性觀之間的聯系具有特殊意義。在此試圖結合女性主義敘事學理論,從性別敘事的角度重新解讀這部小說,通過對小說的敘事聲音、敘事結構和敘述視角的解析來探討赫斯頓作為女性作家為表達自己強烈的女性主義意識而采取的種種敘事策略。   一、性別權威的顛覆:敘事聲音   蘇珊•蘭瑟在《虛構的權威》一書的主體部分中圍繞三種敘事聲音展開探討:作者型敘事聲音、個人型敘事聲音和集體型敘事聲音。這部小說的主要特點是作者運用作者型敘事聲音來敘事。蘭瑟認為作者型敘事聲音表示一種“異故事的”、集體的并具潛在自我指稱意義的敘事狀態,即第三人稱敘事,作者在敘述中處于故事之外,受述者也往往是處于故事之外的讀者大眾[2]17。這種作者型敘事聲音通過寫作本身、自由間接話語、突然中止敘述等方式和策略,在男性掌權,女性沒有話語權的社會里,通過自己的話語來表明自己的身份及立場。在以男權為中心的社會中,女性沒有參與社會話語的權利,社會上作者的聲音長期以來都是男性的,女性公開發表自己的觀點難如登天。正是因為如此,女性作家尤其是黑人女性作家只有通過各種委婉含蓄的方式來表達自己的觀點。赫斯頓所處的時代,白人文學內部產生了一場以男性為主的文學復興,她正是在這樣的環境中從事著女性主義的小說創作[2]233。而且她面對的讀者成分復雜,因此赫斯頓在她的小說中始終保持著作者型敘述聲音。   這部小說一開始就采用了全知敘述視角的手法,即作者型敘述聲音,由一個無所不知的敘述者來講述故事。在小說的開篇描寫中,作者就利用全知的敘述者來詮釋男人和女人之間的不同生活。但讀完整篇小說,讀者就會發現除了在小說的第二章珍妮向她的朋友菲奧比講述完童年時代的最初幾年的經歷,以及小說的最后一章的最后兩頁中珍妮是故事的敘述者外,小說的其他文本都是作者型敘述聲音,珍妮的故事實際上是由這個“異故事的”敘述者來講述的。如珍妮在被傳訊到法庭,為槍殺甜點心的罪名進行自我辯護時,作者并沒有讓珍妮有只言片語的直接表達,而是用作者型的敘述聲音給出一段總結性的文字:“她竭力要他們明白,命中注定甜點心擺脫不了身上的那只瘋狗就不可能恢復神智但她并沒有要殺他她使他們明白永遠也不可能想要擺脫他。她沒有向任何人乞求,她就坐在那里講述著,說完話就閉上了嘴。”[3]202如果赫斯頓在這里讓珍妮把整個過程講一遍,也許會顯得很累贅。而作者點到為止,運用作者型敘事聲音成功的為珍妮進行辯護,這既申明了珍妮的個人聲音也標志著她身份的確立。同時這也明確展示了珍妮本身所具有的杰出的口才能力。作者型敘述聲音讓珍妮面對一群白人和黑人男性為自己進行辯護,顯然在這里作者用這種敘述聲音來公開表達當時社會所具有的種族意識和性別意識。赫斯頓并非是第一位用作者型敘述聲音創作小說的黑人女性作家,但她在她的小說中始終保持著作者型敘事聲音。作者在《他們眼望上蒼》這部小說中成功地運用作者型敘事聲音向讀者描繪了一幅黑人尤其是黑人女性生活的畫面,為讀者塑造了一個追求獨立的成熟女性。   二、雙重敘事的對話:敘事結構   《他們眼望上蒼》這部小說的成功之處不僅在于它是美國黑人文學史上第一部明確表達女性主義意識的黑人婦女小說的作品,還在于赫斯頓對寫作手法的合理運用。這部小說除了故事情節、敘事話語之外,最吸引讀者的地方就是小說的敘事結構。作者在小說中采用倒敘和框架結構來講述女主人公珍妮的故事??蚣軘⑹陆Y構即一個故事里鑲嵌或包含另一個故事或多個故事作為故事中的故事[4]。小說的結構有如一個畫畫框架,有其開始和結束。小說的第一章和第二十章的最后三頁是一個大的敘事框架,鑲嵌在這一敘述框架中的是小說的主體部分,珍妮向好友講述自己的故事。作者在一兩個小時的流逝中,于同樣的場景和同樣的人物中開始和結束了故事。   在整個敘事框架結構內,即故事中的故事從珍妮同她姥姥一起生活開始到第一段短暫的婚姻,再到她的第二段婚姻,與第二任丈夫喬•斯塔克斯創建黑人小鎮,以及他們在一起的漫長歲月,再到珍妮同她的第三任丈夫甜點心短暫而美好的生活,最后以甜點心之死結束。當珍妮再度回到伊頓維爾,卸下一身的疲憊向好友傾訴衷腸時,整個敘事框架得以完成。在這一框架結構內,珍妮歷經三次婚姻,從一個不喑世事、情竇初開的姑娘逐步成長為一個具有女性主義意識的成熟婦女。這一過程也是珍妮從依附到獨立的發展過程。在前兩段婚姻生活中,珍妮一直是沉默的客體,沒有發言權,喪失了自己的聲音。尤其是喬,他沒有平等對待珍妮,試圖把自己的想法強加給珍妮,要她絕對服從,可貴的是珍妮打破了沉默,恢復了自己的聲音,在與甜點心的第三段婚姻中建構了屬于自己的話語權,找回了自我。最終她從沉默的客體變成了一個具有自己聲音的主體。顯而易見,這樣的框架敘事結構在民間故事中比較常見,對于赫斯頓這樣的民俗學家來說,采用這樣的敘事結構是十分自然的。同樣,作為一個黑人女性作家,作者采用這樣的結構是為了更好地掌控整個故事的發展,借以表明自己的女性立場。正如小亨利•路易斯•蓋茨(HenryLouisGates,Jr.)指出“為敘述這一故事,赫斯頓采用了框架敘事方式,這樣做一方面能打破讀者心中業已形成的顯示小說的直線性敘述;另一方面又服務于主題的需要,因為這樣可以使得珍妮能夠完全掌握和講述她自己的故事,從而尋求自己的聲音,實現真正的自我”[5]。無疑,赫斯頓應用框架結構使珍妮作為一個黑人女性能用自己的聲音講述自己的故事,尋找到真正的自我。同時作者也試圖通過珍妮的聲音來喚醒那些處于壓迫下的黑人女性的從未萌動的意識,讓她們投身到追求自由平等的斗爭中,找尋自我,構建自己的話語權。#p#分頁標題#e#   三、性別主體的確立:敘述視角   語境中性別因素對文本的影響和作用主要是通過敘述視角來完成的。敘述視角的定位和轉移決定了“看”的位置和內容。胡亞敏根據對敘述文本中視野的限制程度將視角分為非聚焦型、內聚焦型和外聚焦型三種類型。內聚焦視角中,每件事都嚴格按照一個或幾個任務的感受和意識來呈現。它完全憑借一個或幾個人物(主人公或見證人)的感官去看、去聽,只轉述這個人物從外部接受的信息和可能產生的內心活動[6]。在小說創作中,男作家或女作家都會由于某種原因選擇特定的敘述視角。敘述視角(聚焦者)與觀察對象之間的關系往往被視為一種意識形態關系[7]。傳統小說中,敘述者多為男性,女性只是被敘述者。因此文本往往成為男性意識的載體,女性則是被統治和被忽略的對象?!端麄冄弁仙n》選擇了以女性為中心的敘述視角,即從女性的視角來審視在婚姻家庭中經濟力量不平衡的男性和女性,特別是審視女性的不幸和內心的變化歷程。   反觀小說,從故事層面來看,《他們眼望上蒼》講述的是柔弱的女性在強勢男權下的屈辱和反抗,但從話語層面來看,傳統的男性話語與權力關系在小說中遭到顛覆,內部聚焦的敘事成為女性弱者反抗男性壓迫的最佳武器。在女性內聚焦視角中,女性不再是男權社會及其性別文化傳統強行派定的“次者”、“他者”,以具有同等甚至超越男性的主體地位和人格尊嚴。小說中的珍妮是最核心的聚焦人物:她追求獨立、自主和平等,不愿屈服男性社會,勇于反抗傳統習俗,尋找自我價值,但她同樣也是男權社會下受壓迫的對象。珍妮聽從姥姥的安排嫁給了有房子、有土地的洛根,成了他日復一日的勞力和性伴侶。她與喬的出走讓她擺脫了騾子命運,但實際上她又成了另一個男性壓迫的對象。作為凝視對象的女性受到壓抑和客體化是受壓迫的標志,這是女性批評的一個基本觀點。對珍妮的“聚焦”挑戰和顛覆了男性權威,構建女性權威。通過對珍妮的聚焦,從不同側面和不同領域對當時那個社會和男性進行了剖析。同時洛根和喬都是被聚焦者:洛根娶了年輕漂亮的珍妮,卻把她當騾子一樣使喚,當珍妮說出了他心中的恐懼時,他反而處處挖苦、傷害珍妮。而喬是一個大男子主義者,從他當上市長后,從未平等對待珍妮,只是把她當作一件裝飾品和所有物,并將珍妮與其他人隔離開來。最后他因為珍妮嚴重挫傷他的虛榮心,打破了他在家庭和鎮上的權威,郁郁而終。對洛根和喬的聚焦暴露出了男性的自私、卑劣和挫敗,從而使男性權威一落千丈,成為蔑視的對象。   另外,在以女性為中心的視角下,南妮以及像她那樣的黑人女性也是被聚焦者:南妮是一個傳統的黑人女性并飽受了男權社會的壓迫和摧殘。作為一名黑人女性,南妮也始終認為“黑女人在世界上是頭騾子”[3]16。在她看來,黑人女性是這個世界上最終的受害者,而擺脫這一命運的途徑就是取得經濟上的獨立,得到婚姻上的保障。她反對珍妮和窮人約翰尼•泰勒在一起,而是把她嫁給了大她十幾歲的洛根,因為南妮認為珍妮只有跟著有土地和房子的洛根才能得到保護,不想這樣卻葬送了珍妮的幸福。南妮是傳統黑人女性的典型代表,男權統治的受害者,在她多次受到白人奴隸主的強暴和女主人的質問責難面前,她一次次選擇了沉默與順從。從反面來看,她的沉默、順從與麻木使她成為男權意識形態下的幫兇。   因此,小說中的女性敘述視角實際上是對傳統男性視角的一種顛覆。作者在批判男性意識對女性特別是黑人女性的迫害的同時也批判了像南妮這種順從、麻木,最終成為犧牲品的黑人女性。作為一位黑人女性作家,赫斯頓不僅深深理解黑人女性,而且非常清楚她們所處的社會環境。由于黑人女性所處的特殊地位,她不可能大張旗鼓地宣傳黑人女性的疾苦,因此作者在小說中從一個女性的立場出發,通過獨特的女性敘述視角等敘事策略,提出自己的女性意識。   因此,赫斯頓在《他們眼望上蒼》中運用了敘事聲音、框架敘事結構和女性敘述視角,成功地塑造了珍妮作為一個黑人女性能最大限度地發出自己的聲音講述自己的故事,從沉默的客體轉變為一個有自己聲音的主體,從而尋找到真正的自我。這樣,珍妮也就顛覆了長期以來占統治地位的男性話語權力,為女性贏得了與男性同等的主體地位和人格尊嚴,從而使《他們眼望上蒼》成為美國黑人文學、女性主義學和20世紀美國文學的經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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